《石山醫案》~ 卷之中 (3)
卷之中 (3)
1. 吐血(咳血)
遂用參、耆各三錢,白朮、白芍、歸身、麥門冬各一錢,茯神、梔子、酸棗仁各八分,陳皮、甘草各五分煎服。朝服六味地黃丸加黃柏、椿根皮,夜服安神丸,年餘而安。
越十餘歲,致政歸田。再為診之,右手三部脈皆隱而不見,身又無病,此亦事之異也。世謂《太素》脈法,片時診候,能知人終身禍福,豈理也哉?
一人形瘦色悴,年三十餘,因勞咳嗽吐血,或自汗痞滿。每至早晨嗽甚,吐痰如腐渣乳汁者一二碗,仍復吐盡所食稍定。醫用參蘇飲及枳縮二陳湯,彌年弗效,眾皆危之。邀予診治。脈皆濡弱近駛。
曰:此脾虛也,宜用參、耆。或曰:久嗽肺有伏火。《雜著》云咳血嘔血,肺有火邪,二者禁用參、耆。今病犯之,而用禁藥,何耶?予曰:此指肺嗽言也。五藏皆有嗽,今此在脾。丹溪曰脾具坤靜之德,而有乾健之運。脾虛不運,則氣壅逆,肺為之動而嗽也。故脾所裹之血,胃所藏之食,亦隨氣逆而嘔吐焉。
茲用甘溫以補之,則脾復其乾健之運。殆必壅者通,逆者順,肺寧而嗽止,胃安而嘔除,血和而循經,又何病之不去哉?遂以參、耆為君,白朮、茯苓、麥門冬為臣,陳皮、神麯、歸身為佐,甘草、黃芩、乾薑為使。煎服旬余遂安。
一人形色頗實,年四十餘。病嗽咯血而喘,不能伏枕。醫用參蘇飲、清肺飲,皆不效。予診之,脈皆浮而近駛。
曰:此酒熱傷肺也。令嚼太平丸六七粒,其嗽若失。
村莊一婦,年五十餘。久嗽,咯膿血,日輕夜重。詣予診視,脈皆細濡而滑。
曰:「此肺痿也,曾服何藥?」出示其方,非人參清肺散,乃知母茯苓湯也。二藥皆犯人參、半夏,一助肺中伏火,一燥肺之津潤,故病益加。為處一方:天麥門冬、阿膠、貝母為君,知母、生地、紫菀、山梔為臣,桑白皮、馬兜鈴為佐,款冬花、歸身、甜葶藶、桔梗、甘草為使。煎服五帖遂安。
一人年逾三十,形近肥,色淡紫。冬月感寒咳嗽,痰有血絲,頭眩體倦。醫作傷寒發散,不愈。更醫,用四物加黃柏、知母,益加身熱自汗,胸膈痞悶,大便滑瀉,飲食不進,夜不安寢。詣予診治,右脈洪緩無力,左脈緩小而弱。
曰:此氣虛也。彼謂痰中有紅,或咯黑痰者,皆血病也,古人云黑人氣實,今我形色近黑,何謂氣虛?予曰:古人治病,有憑色者,有憑脈者。丹溪云脈緩無力者,氣虛也。今脈皆緩弱,故知為氣虛矣。氣宜溫補,反用寒涼,陽宜升舉,反用降下,又加以發散,則陽氣之存也幾稀。
遂用參、耆各四錢,茯苓、白芍、麥門冬各一錢,歸身八分,黃芩、陳皮、神麯各七分,蒼朮、甘草各五分,中間雖稍有加減,不過兼以行滯散鬱而已。煎服百帖而安。
白話文:
吐血(咳血)
一位患者,服用參、耆各三錢,白朮、白芍、歸身、麥門冬各一錢,茯神、梔子、酸棗仁各八分,陳皮、甘草各五分煎服。早上服用六味地黃丸加黃柏、椿根皮,晚上服用安神丸,一年後痊癒。
十多年後,他退休返鄉,再次診治,發現右手三部脈象皆微弱難以觸摸,但身體卻沒有疾病,這也是一件奇事。世人說《太素》脈法,只需片刻診斷,就能預知人一生的禍福,這怎麼可能呢?
一位三十多歲的男子,形體消瘦,面色憔悴,因勞累而咳嗽吐血,有時自汗、胸悶。每天早上咳嗽加劇,吐出像腐爛食物和乳汁一樣的痰液一兩碗,吐完後稍感舒服。他曾服用參蘇飲和枳縮二陳湯多年,卻無效,眾人皆認為病情危急。他來找我診治,脈象濡弱而略快。
我說:這是脾虛,應該服用人參、黃耆。有人說:久咳會導致肺部伏火。《雜著》中說咳嗽吐血,是肺部有火邪,這兩種藥都禁用。現在病情如此,卻用禁忌之藥,為何?我說:這是指肺部咳嗽而言。五臟都會咳嗽,這位患者的咳嗽源於脾臟。丹溪大師說脾臟具有坤土的平和之德,又具有乾卦的運化之能。脾虛運化失常,則氣機壅滯逆亂,肺臟因此而活動導致咳嗽。所以脾臟所包裹的血液,胃臟所儲藏的食物,也隨著氣逆而嘔吐。
現在用甘溫的藥物來補益脾臟,就能恢復其運化功能。那麼壅滯的必然通暢,逆亂的必然順利,肺臟安寧,咳嗽自然停止,胃部安和,嘔吐自然消除,血液調和,沿經脈運行,又何患於不除呢?於是以參、耆為主藥,白朮、茯苓、麥門冬為輔藥,陳皮、茯神、當歸為佐藥,甘草、黃芩、乾薑為使藥。煎服十多天後就痊癒了。
一位四十多歲的男子,面色紅潤,體質較好。患咳嗽咯血並氣喘,不能平臥。他曾服用參蘇飲、清肺飲,皆無效。我診治時,脈象浮而略快。
我說:這是酒傷肺。讓他嚼服太平丸六七粒,咳嗽就減輕了。
一位五十多歲的村婦,久咳,咯出膿血,白天輕,晚上重。她來找我診治,脈象細弱而滑利。
我問:「這是肺痿,以前服用過什麼藥?」她拿出藥方,不是人參清肺散,而是知母茯苓湯。這兩種藥都含有參、半夏,一種助長肺中伏火,一種使肺津乾燥,所以病情加重。我給她開了一個處方:天冬、麥門冬、阿膠、貝母為主藥,知母、生地、紫菀、山梔為輔藥,桑白皮、馬兜鈴為佐藥,款冬花、當歸、甜葶藶、桔梗、甘草為使藥。煎服五劑就痊癒了。
一位三十多歲的男子,體形偏胖,面色淡紫。冬天受寒咳嗽,痰中帶血絲,頭暈乏力。他曾看過傷寒科醫生,服用發散的藥物,沒有好轉。又換了個醫生,服用四物湯加黃柏、知母,結果導致發熱自汗,胸膈痞悶,大便稀溏,飲食不進,晚上睡不好。他來找我診治,右手脈洪緩無力,左手脈緩小而弱。
我說:這是氣虛。有人說痰中帶紅或咯黑痰都是血病,古人說咯黑痰是氣實,而他面色偏黑,怎麼說是氣虛呢?我說:古人治病,有的憑藉顏色,有的憑藉脈象。丹溪大師說脈緩無力是氣虛。現在脈象都緩弱,所以知道是氣虛。氣虛應該溫補,卻用了寒涼藥物,陽氣應該升舉,卻用了下降的藥物,又加了發散的藥物,那麼陽氣的存留就很少了。
於是,我用參、耆各四錢,茯苓、白芍、麥門冬各一錢,當歸八分,黃芩、陳皮、茯神各七分,蒼朮、甘草各五分,中間雖有少量加減,只是兼顧於行滯散鬱而已。煎服一百劑後痊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