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氏醫案》~ 三卷 (32)

1. 新都治驗

表侄女黃氏，孕已七月，患赤痢腹痛後重，體素弱，舉家甚憂。以白芍藥三錢，條芩一錢五分，白朮、地榆各八分，甘草三分。二帖而愈。後五日報云：因稍勞，痢又復來。教以當歸三錢，川芎一錢半，真阿膠二錢，艾葉三分，一帖全廖。（一百一十一）

一程氏婦，吾孫門女也。小產後二十日矣，患赤痢一日十餘次，怯寒惡食，小腹脹痛。診之右寸滑大，知其虛中有熱，憶其惡露未盡，故小腹脹痛。專科泥丹溪產後大補氣血之語概施之，因而作痢。乃翁曰：病尚怯寒，何云有熱。予曰：書云：惡寒非寒，明是熱症。由熱極而似水也。

飲藥後當自知之。以白芍藥、當歸、滑石為君，桃仁、酒芩、酒連為臣，木香、桂皮、檳榔為佐，青皮為使，服下果去臭黑瘀血甚多，小腹頓寬。惟口乾小水少，噁心，怕飲食，體倦，仍裡急後重。人參、川芎、白芍藥各一錢，當歸一錢五分，酒連、陳皮各六分，木香二分，外與清六丸。

服下熱除，痢減十之八矣。但大便不實。噁心虛弱。以四君子湯，加酒炒白芍藥，陳皮、木香、肉果、酒連、當歸，養之而平。（一百一十二）

孫竹檒,浙歸，途次受暑，又為酒面所傷，因而作吐，胸膈痞悶。時師以消導之劑，燥動脾火，口渴嘈雜，躁亂不寧，目珠如金，一身盡黃，已成疸症。診獨右寸脈洪大有力。先以溫膽湯，倍加香薷、滑石、葛根解暑止吐為君，黃連、麥門冬清熱止渴為臣，使濕熱散而黃自瘳也。連與三帖，吐止食進，黃亦定矣。

再與五苓散，加青蒿、葛根、黃連、枳實，八劑而黃釋然。（一百一十三）

程菊泉，暑月患喘嗽。咳咳連聲，濃痰滾滾，行動則喘促不寧。夜分口渴，胸膈脹悶。兩寸脈滑而數，兩關弦。此肺有宿痰，膽有鬱火。《內經》云：火鬱發之。又云：風寒外束者可發。用紫蘇子、半夏曲、杏仁各一錢，石膏二錢，款冬花、桑白皮各八分，桔梗、枳殼各五分，麻黃三分。服下無進退。

改以杏仁、陳皮、人參、貝母、款冬花、麥門冬各七分，薏苡仁一錢五分，桔梗、知母各五分，五味子十一粒，桑白皮一錢，陳皮六分，服下痰減大半。胸膈仍不舒，口仍干，腳仍熱。前方減去款冬花、五味子，加枳殼、葶藶子，兩帖全安。（一百一十四）

程應楨兄，胸膈背心時常脹疼，頭眩暈。腳軟弱，手指痛。咳吐紅痰。診其脈左關弦大，右寸關滑大。予謂此食飽後感於怒，老痰瘀血積在上焦，宜其胸背脹疼而熱壅也。治當清化上焦，使新痰不生，宿瘀磨去，則萬全矣。如落時套，用地黃、山茱萸等滋陰降火之劑，是以滯益滯，則熱無由去，瘀無由消，而痰益增不去也。病者聞言諤然曰：未見公時，業已服過一月久矣，疑其飲食損而熱尋加，胸背痛脹遞長哉。

白話文：

新都治驗

一、表侄女黃氏懷孕七個月，患赤痢，腹痛且痛感由上而下加重，體質虛弱，家人十分擔心。我用白芍藥三錢，黃芩一錢五分，白朮、地榆各八分，甘草三分，兩劑藥後痊癒。五天后她說因為稍微勞累，痢疾又犯了。我給她開了當歸三錢，川芎一錢半，阿膠二錢，艾葉三分，一劑藥便好了。

二、程氏婦女，是我的孫女家媳婦。小產後二十天，患赤痢，一天十多次，畏寒、食慾不振，小腹脹痛。診脈發現右寸脈滑數有力，知道她是虛症夾雜內熱，因為惡露未盡，所以小腹脹痛。我想到丹溪先生產後大補氣血的論述，如果照此施治，反而會加重病情導致痢疾。她父親說病人畏寒，怎麼說是熱症？我說：「古書上說：畏寒不一定是寒症，這明顯是熱症。熱極反而像寒症一樣。」服藥後就能明白。我用白芍藥、當歸、滑石為主藥，桃仁、酒制黃芩、酒制連翹為佐藥，木香、桂皮、檳榔為輔藥，青皮為引藥。服藥後果然排出很多臭黑瘀血，小腹也立即舒緩。但是病人出現口乾、尿少、噁心、害怕吃東西、身體疲倦，仍然有裡急後重的情況。於是再用人參、川芎、白芍藥各一錢，當歸一錢五分，酒制連翹、陳皮各六分，木香二分，另外服用清六丸。服藥後，內熱消除，痢疾減輕了八成。但是大便不成形，噁心、虛弱。於是用四君子湯，加酒炒白芍藥、陳皮、木香、肉桂、酒制連翹、當歸調養，病情才痊癒。

三、孫竹檒，浙江歸來途中中暑，又因飲酒吃麵食傷了脾胃，因而嘔吐，胸膈痞悶。當時一位醫生用消導的藥方，反而燥動了脾胃之火，導致病人口渴、聲音嘶啞、煩躁不安，眼睛發黃，全身發黃，已經變成黃疸。我診脈發現只有右寸脈洪大有力。我先用溫膽湯，加倍香薷、滑石、葛根以解暑止吐為主藥，黃連、麥門冬清熱止渴為佐藥，使濕熱散去，黃疸自然痊癒。連續服用三劑，嘔吐停止，食慾恢復，黃疸也消退了。然後再用五苓散，加入青蒿、葛根、黃連、枳實，八劑藥後黃疸完全痊癒。

四、程菊泉，夏天患喘嗽，咳嗽不止，濃痰湧出，活動就喘不過氣，晚上口渴，胸膈脹悶。兩寸脈滑數，兩關脈弦緊。這是肺有宿痰，膽有鬱火。《內經》說：「鬱火可以發病。」又說：「風寒外束也可以發病。」我用紫蘇子、半夏曲、杏仁各一錢，石膏二錢，款冬花、桑白皮各八分，桔梗、枳殼各五分，麻黃三分。服用後病情沒有好轉。於是改用杏仁、陳皮、人參、貝母、款冬花、麥門冬各七分，薏苡仁一錢五分，桔梗、知母各五分，五味子十一粒，桑白皮一錢，陳皮六分。服用後痰減輕了一大半。但是胸膈仍然不舒服，口乾，腳仍然發熱。於是在之前的藥方中減去款冬花、五味子，加入枳殼、葶藶子，兩劑藥後痊癒。

五、程應楨，胸膈、背心經常脹痛，頭暈目眩，腳軟弱無力，手指疼痛，咳吐紅痰。診脈發現左關脈弦大，右寸關脈滑大。我認為這是因為飽食後動怒，導致陳舊痰瘀積聚在上焦，所以胸背脹痛，熱邪壅盛。治療應該清化上焦，使新的痰液不再產生，陳舊的瘀血消除，這樣就萬無一失了。如果像以前一樣用地黃、山茱萸等滋陰降火的藥物，反而會加重病情，因為這樣會使病情更加停滯，熱邪無從消散，瘀血無從消除，痰反而會積聚更多。病人聽後很吃驚地說：在我來看你之前，已經服用一個月的藥了，懷疑是飲食不節損傷脾胃，導致熱邪加重，胸背痛脹越來越厲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