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氏醫案》~ 三卷 (27)

1. 新都治驗

令岳程鐘山公，於予為石交，聞病有起意，心殊異之。不知為予，因而過訪，見予，撫掌大叫稱快曰：吾固知是公也。指其甥而語之，此即所嘗與爾曹言者，聞久為西吳縉紳遞留，不意今歸，城吾婿之幸也。相與談對，兩日而別。別之時，景南飲食稍加，小水利，肌膚面目黃氣退，漸有生機。

不虞逾半月，為拂意事所激而怒，復吐痰不思飲食。家人驚惶無措，亟予診。兩寸滑大，左關弦勁搏指，右關亦滑大有力，兩尺沉微。予語之曰：病甚重，脈非前比，且不敢以萬全許，第盡吾心爾。病以藥力而回，君之福也。

時為七月之朔，予因留視七日，日進一劑，劑以人參、陳皮、半夏、茯苓、香附、白豆仁、黃連、旋覆花、麥芽、甘草與服，服三日噁心止，大便有稠痰下，其中間有瘀血，此皆大怒所致。故經云：怒則傷肝。甚則嘔血，並下泄上吐，亦或有紅點子在痰中吐出，是其徵也。後改用六君子湯，加麥芽、黃連、枇杷葉、白扁豆調理，病勢駸駸向安。

腹中如碟之塊亦漸消去。大僅如指耳，肌肉亦生，能下榻舉足以步，市上之人稱奇。

後聞臘月又被鬱怒，頸發瘰癧，外科以爛藥點潰，服蜈蚣敗毒藥，卒莫能收口而終。傷哉！（八十九）

白話文：

岳程鐘山公是我的石交（至交），他聽說我生病，心裡很掛念，特意來探望。見到我後，他拍手叫好，說早就知道我會好起來。他指著他的外甥說：「這就是我以前常跟你們說的，長期滯留在西吳做官的人，沒想到現在回來了，真是我女婿的福氣。」我們相談甚歡，兩天後他告別。告別時，他的飲食稍微增加，小便也順暢了，臉色黃氣也退了，漸漸有了生機。

沒想到半個月後，他因為不順心的事發怒，又開始吐痰，不想吃東西。家人驚慌失措，趕緊請我診治。我診脈發現寸脈滑大，左關脈弦急有力，右關脈也滑大有力，兩尺脈沉弱。我告訴他：病很重，脈象跟之前完全不同，不敢保證一定能治好，只能盡力而為。如果能靠藥力痊癒，那是你的福氣。

當時是七月的初一，我留下來觀察了七天，每天給他一劑藥。藥方用人參、陳皮、半夏、茯苓、香附、白豆蔻、黃連、旋覆花、麥芽、甘草。服藥三天後，噁心停止了，大便排出一些粘稠的痰，其中夾雜著瘀血，這些都是因為大怒引起的。古書上說：「怒傷肝」，嚴重的話會嘔血，並伴隨腹瀉和嘔吐，痰中甚至會吐出紅點，這就是徵兆。後來我改用六君子湯，加麥芽、黃連、枇杷葉、白扁豆調理，病情漸漸好轉。

肚子裡像盤子一樣的腫塊也慢慢消退了，只剩下手指頭那麼大了，肌肉也長出來了，他能下床走路了，街坊鄰居都感到很驚奇。

後來聽說臘月他又因鬱怒而生頸部淋巴結腫大（瘰癧），外科醫生用腐蝕性藥物使之潰爛，又服用蜈蚣等解毒藥物，但最終還是沒能治好，最終去世了，真是令人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