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氏醫案》~ 一卷 (46)
一卷 (46)
1. 三吳治驗
《醫說》中人參樗皮散,正此對腔劑也。即制與之,其夜果減半,終劑全愈。方以人參、樗根白皮各二兩,為末。每空心米飲調服二錢,忌肉汁、生菜、魚腥。(一百五十二)
癸巳秋仲,南都大司馬袁洪溪老先生,以兼署工部都察院,操江印日,沖暑往來各衙門,而經略其政事,致發熱燥渴。因解燥渴,而過食水浸瓜梨新藕,遂成泄瀉,小水短少。醫以胃苓湯加滑石、木通、車前子利之而瀉止。大便又因之結燥,艱澀不堪。乃用潤腸丸,復瀉不止。
又進以前通利之劑,瀉雖止而小水竟不得流通直遂,臍下脹急。立起解之,則點滴不出,臥則流之不竭。以頻取夜壺,致通宵不得寐也。治半月餘,而精神削,寢食廢。聞予寓崔勳部衙,而徵予治。初見即告以受病之源。
又謂都城諸醫俱不識為何症,將認為癃,則立解時點滴不出;認為秘,臥則涓涓而流;謂為脾約,大便又不結燥;謂氣虛下陷,心血不足,而補中益氣湯與安神丸,服過十晝夜無益。雅聞先生高手,願一診以決之。探其脈,兩寸短弱,關緩大,兩尺洪大。語之曰:此余暑未解,而司馬素善飲,濕熱流於下部也。
今已下午,恐診之未准,俟明早細察而再定方。公曰:延頸吾子久矣,適所言近似,願亟求一劑飲之,僥夜間一睡。予不得已,以益元散三錢,煎香薷湯進之,略無進退。次早復診,六脈如昨。予思之而恍然悟。又語之曰:此症尿竅不對也。司馬曰:名出何書?予曰:《內經)云:膀胱者,脬之室也。
脬中濕熱下墜,故立解而竅不對,小水因不得出,臥則脬不下墜,而尿滲出膀胱。亦以竅不對,小水雖涓涓而流,亦不能通達直遂,故了而不了也。治惟提補上中二焦元氣,兼清下焦濕熱,斯得矣。又有一法,今氣虛下陷已久,一兩劑未能取效,安得伏枕而睡。且此不寐,非心血不足之故,因著心防閒小便之了而不了而不敢寐也。
暫將舊衣或布襯於席上,不必防而任其流出,又免取夜器而勞動其神,自然熟睡矣。以補中益氣湯提補上中二焦之元氣,加黃柏、知母,祛下焦之濕熱。夫清陽升則濁陰自降,脬無濕熱則不下墜,竅可對而病可瘳矣。司馬忻然請藥。夜如法襯之,果嗒然一睡,相忘其尿之出不出也。
次早視襯布,雖濕而不甚。以久不闔目,得此一睡,神氣頓回,胸臆爽快如未病者。調理四日而病全安。司馬大喜,而欲留久住,緣漕運李公相延之亟,勿克也。差大馬舡,鼓吹送予阡關而還。(一百五十三)
崔百原公者,河南人也。年餘四十矣,而為南勳部郎。患右脅痛,右手足筋骨俱痛,艱於舉動者三月,諸醫作偏風治之不效。馳書邑大夫祝公徵予治。予至,視其色蒼,其神固,性多躁急。診其脈,左弦數,右滑數。時當仲秋,予曰:此濕痰風熱為痹也。脈之滑為痰,弦為風,數為熱。
白話文:
三吳治驗
《醫說》裡的人參樗皮散,正符合這種病症。我依照這個方子給病人服用,當天晚上症狀就減輕了一半,服完藥就痊癒了。這個方子是用人參、樗樹根白皮各二兩,磨成粉末。每次飯前用米湯送服二錢,忌食肉湯、生菜、魚腥。
癸巳年秋天,南都大司馬袁洪溪老先生,因為兼任工部都察院,掌管江防印信,每天奔波於各個衙門處理政務,結果中暑發熱口渴。為了解渴,又吃過多冰鎮的瓜果梨藕,導致腹瀉,小便量少。醫生用胃苓湯加滑石、木通、車前子治療,腹瀉雖然止住了,但大便卻因此變得乾燥難解。於是又用潤腸丸,結果腹瀉又開始了。
再次使用之前的通利藥物,腹瀉雖然止住了,但小便仍然不通暢,小腹脹痛。站起來想小便,卻一滴也排不出來;躺下時,尿液卻不斷地流出來。因為頻繁地起夜倒尿,整夜都睡不好覺。這樣治療了半個月,人已經精神萎靡,吃飯睡覺都成問題了。他聽說我住在崔勳部衙,就請我來治療。初次見面,我就告訴他發病的根源。
他說都城的醫生都查不出病因,有的認為是癃閉(小便不通),但站起來時卻一滴也排不出來;有的認為是便秘,但躺下時卻涓涓細流;有的認為是脾胃虛弱,但大便又不乾燥;有的認為是氣虛下陷,心血不足,就用補中益氣湯和安神丸治療,服藥十多天也沒見效。他聽說我很擅長醫術,希望能診治一下。我診了他的脈,寸脈短弱,關脈緩而大,尺脈洪大。我告訴他:「這是暑熱未解,而您平素又嗜酒,濕熱之氣流注下焦。」
當時已經下午了,恐怕診斷不準確,想等到第二天早上仔細檢查再決定用藥。他說:「我已經等您很久了,您剛才說的好像有點道理,希望能儘快給我開個方子,讓我今晚能睡個覺。」我沒辦法,就給他開了益元散三錢,用香薷湯送服,但效果甚微。第二天早上再次診脈,脈象和昨天一樣。我仔細思考後,恍然大悟,又告訴他:「您的病是尿道功能失調。」司馬問道:「這個病名出自哪本書?」我說:「《內經》說:『膀胱是貯藏小便的地方。』
膀胱裡濕熱下墜,所以站起來小便不通暢,小便因此排不出;躺下時,膀胱不下墜,尿液就會從膀胱滲出來。這也是因為尿道功能失調,雖然尿液涓涓細流,但也不能順利排出,所以小便總是排不乾淨。治療方法是提補上焦和中焦的元氣,同時清除下焦的濕熱,這樣就可以了。還有一個方法,現在氣虛下陷已經很久了,一兩劑藥物不可能馬上見效,又怎能安然入睡呢?而且您睡不著覺,不是因為心血不足,而是因為擔心小便排不乾淨而不敢睡覺。
暫時在席子上墊一些舊衣服或布,不用擔心尿液,讓它自然流出,也不用頻繁地起夜倒尿而勞累神思,這樣就能自然入睡了。用補中益氣湯提補上焦和中焦的元氣,再加黃柏、知母,清除下焦的濕熱。清陽之氣上升,濁陰之氣就會自然下降,膀胱裡沒有濕熱,就不會下墜,尿道功能就能恢復正常,病也就好了。司馬先生欣然領藥。晚上按照我的方法墊了布,果然睡得很香,根本就沒注意到尿液是否流出。
第二天早上查看墊的布,雖然濕了,但也不算太多。因為很久沒睡好覺,這次睡了一覺,精神頓時恢復了,胸中也感到舒暢,就像沒得病一樣。調理了四天,病就完全好了。司馬先生非常高興,想讓我多住幾天,但漕運使李公派人來催促我回去,我無法推辭。便乘著大船,在樂隊的送別聲中返回了。
崔百原先生,河南人,四十多歲,在南勳部做郎官。患右脅痛,右手足筋骨疼痛,行動困難已有三個月,許多醫生都診斷為偏風,治療無效。他派人給邑大夫祝公送信,請我治療。我到達後,見到他面色蒼白,精神萎靡,性情急躁。診脈,左脈弦數,右脈滑數。當時是仲秋季節,我說:「這是濕痰風熱引起的痹症。」脈象滑數是痰,弦數是風,數脈是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