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氏醫案》~ 族叔生生子醫案小序

1. 族叔生生子醫案小序

族叔生生，抉《靈》、《素》之秘，挾其術而周遊江左，治輒奇中，聲稱鬱勃起吳越間，揆厥由，蓋臨症殫思，務以己之精神，通於患者之精神，對病投劑，匪苟然嘗試漫為也。即舉冊而筆其症脈治法，以為後之參考，計積三十餘年案牣篋笥，諸縉紳往往欲授梓人以公天下，叔顧自視焰然不欲自炫，而西吳見所公屢書督成之。

白話文：

叔父天資聰穎，鑽研《靈樞》、《素問》醫書的奧義，憑藉嫻熟的醫術遊歷江左一帶。他一出手就是奇效，名聲在吳越地區廣為流傳。究其原因，只因他看診時用心思考，務必讓自己的心神與患者的心神相通，才能針對病情下藥，絕不是胡亂嘗試。叔父曾把自己的診脈、治法記錄在冊，作為後人參考。三十多年來，這些病例記錄已堆滿箱篋。很多達官貴人希望將它們刊印公之於眾，但叔父自視甚高，不願自吹自擂。而西吳一帶的人們卻屢次寫信催促他將此書完成。

謂：君昭徹理奧，熔鑄古今，著論可羽翼軒岐而覺後學，仁者以博愛為公，君生平仁心為質，而亟濟人，布其法之己試者，傳之後，所濟不尤奢乎。若梓工，余則捐俸任之，無預君也。不佞燁，因從旁贊之曰：古人成一家言類，藏之名山，以托不朽，叔於載籍未有之病機，與眾人望之而卻走者，皆得手應心起之，即以天下後世為藏室，何不可者。奈何硜硜乎持己見，而重違諸薦紳之請也。

白話文：

他說：您的學識通達澈理，融會貫通古今，所著論述可以輔助軒轅黃帝和岐伯，啟迪後學者。仁愛的人以博愛濟世為己任，您一生具備仁心，常幫助他人，將自己試驗過的方藥傳授出去，流傳後世，所救助的人豈不多麼廣大！像木匠製作梓木器物，我願意捐獻俸祿來支持，與您無關。我這個不才的人，從旁贊助您說：古人創立自己的學說，將其藏匿於名山之中，以寄託不朽，您在醫學典籍中記載了前所未見的病機，那些尋求醫治的人望而卻步，您總能手到病除，這就是把天下後世作為藏書室，又有什麼不可以的呢？為什麼您如此固執己見，而屢次違背眾多名醫的請求呢？

春秋且逾耆，河清難俟，與其徒著之冊而托之空言，孰若身親見人習而見諸行事者之為實哉！叔始因余言而翻然首肯，乃其二子泰來、朋來，欣欣色喜云：此不肖兄弟子職所當盡者，曷敢瑣瑣溷潘大夫暨諸公。為用膚篋僅得十之二三，以付剞劂，不佞獲從事校閱，作而言曰：嘗讀史司馬子長傳太倉令高矣，第敘其察病之精，而治法未詳。近諸名公，傳世醫文，接子長之統古矣，而論症與治，似有差池。

白話文：

歲月流逝，年華已過暮年，時機難遇，與其把知識寫在書本上，寄託在空談中，不如親自指導人們學習，見諸於實際行動纔是最實在的！叔始聽了我的話，頓時點頭認可，然後對他的兩個兒子泰來、朋來說：這是不肖的兄弟們應盡的職責，怎麼敢輕視潘大夫和諸位大夫呢？我們儘力收集，只得到了十分之二、三的資料，交給你們刻印。我這個沒用的人得以參與校閱，並作序說：我曾經讀過司馬遷在史記中寫的太倉令高矣的傳記，其中只敘述了他善於診斷疾病，而治療方法卻沒有詳細記載。近來諸位名醫傳世的醫書，雖接續了司馬遷開創的傳統，但對於疾病的論述和治療似乎有出入。

今生生子所記歷驗之案，色脈病形，較若指掌，緣病立方，確如金石，修詞或未入二公之室，乃成案則鑿鑿乎補前賢之未備，為後來之金針也。世之從事此業者，服而習之，其有益於民生，非渺小矣。叔亦可托之不朽哉！不佞次其鋟梓之由如此，觀者諗之。

白話文：

我如今記錄下自己一生接生的案例，對於氣色、脈搏、病症、形體，都瞭然於心。根據病情開具藥方，就像堅固的金石一樣。雖然我的文筆可能比不上大家的水平，但我這部著作所記錄的案例確鑿無疑，補全了前人的不足，可以成為後人的指南。從事接生這行的人，如果研習我的著作，必定會受益匪淺，對於民生也大有裨益。我也可以因此名垂不朽吧！我之所以這樣驕傲，是因為這部著作是經過認真斟酌和校對的，希望讀者們仔細體會。

族侄燁元素頓首撰

2. 醫案小引

生生子曰：醫案者何？蓋診治有成效，劑有成法，因紀之於冊，俾人人可據而用之。如老吏斷獄，爰書一定，而不可移易也。醫家有案夥矣，或寂寥數語而法不備，或盤悅其辭，而於治法無當。

白話文：

生生子說：醫案是什麼？就是醫生在診治疾病時取得了效果，並且總結出有效的藥方，記載在冊子裡，讓大家都可以參照使用。就像老練的官吏審理案件，都會寫下明確的判決，不能隨意更改。醫家留下的醫案有很多，有的只有寥寥幾句話，而藥方並不完整；有的雖然文字優美，但治療方法卻不恰當。

何案之與有？嘗竊慨焉！余茲舉生平所偶中者筆之，著其症，詳其脈，備述其治法，與藥之君臣佐使，令之寒暑溫涼，色之青紅黑白，悉次而畢錄者，固以識余臨病不苟，投劑不妄，以一得之愚，就正有道。亦以俾我後人工是業者，一展卷間，較若指掌，可尋而從事矣。此予之意也，觀者諗之。

白話文：

為何我的方法會有成效？我曾經暗暗地感慨！我將自己一生偶爾運用成功的方法記錄下來，記載病情、詳述脈象，備述治療方法、藥物的君臣佐使、藥性的寒熱溫涼、藥色的青紅黑白，全部詳細記載。這不僅是為了表明我治病認真，用藥不隨便，而是希望我一點淺薄的心得，能得到高明之士的指正。同時也希望後來的醫者，只要翻開書，就能瞭如指掌，知道如何去從事醫療工作。這是我的想法，希望讀者們仔細思考。

3. 孫東宿先生像贊

炯然其眸，飄然其髯，是常入龍宮而探石函耶，隆冬不寒，曰三秀草，滄海可田，思邈不老。

君邈昂藏，君心孔良，龐眉美髯，玉質金相，威儀挹挹而神采煥發，談吐洒洒而道術彪彰，搜岐軒之秘而泄其心髓，補張、朱之闕而訂其雌黃，探玄珠於赤水，蜚玉屑於青纕，緒餘渺論，醫案流芳，十三篇不得專美，晉春秋安能擅場，是用儒紳傾仰允矣！懿範垂光。

白話文：

這位先生身材高大挺拔，心地善良，眉宇寬闊，美髯飄逸，容貌俊美，談吐儒雅，精通醫術，將醫術精髓領悟並揭示出來，彌補了張仲景、朱丹溪的不足，糾正了他們的錯誤。

他探索醫術的奧祕，就像從赤水河中探尋玄珠，在青色天幕上收集玉屑。他的思想博大精深，醫術高明，在醫壇上流芳百世，十三篇醫論不能獨佔鰲頭，晉代的諸多名醫也不能擅自稱霸。因此，儒家和紳士都仰慕他的高尚情操，他的品行和醫術的光輝永垂史冊。

將樂大令表弟汪文璧題

吳郡太史檢庵徐顯卿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