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氏醫案》~ 孫氏醫案序

1. 孫氏醫案序

孫長公東宿先生，早業醫名，江以南邑國，逢迎結轍相望。長公嘗為《醫旨緒餘》數十卷，懸之國門，已考前言、搜往牒，為《赤水玄珠》數百卷，遞行於世，醫家者便焉。而長公意不但已。

太史公之傳倉公盧扁也，於病者主名症候脈理藥物詳焉，蓋其重哉！由今而考之，則病不必讎脈，藥不必讎病，方亦不必讎藥，豈古今運氣之異，南北風土之殊，其礙戾而賅格者，然乎哉！不佞早業醫、日治病，拊脈之息以踵也，㕮咀之精以養也，毋敢妄庸而輕自用，問切則精神通病者，佐使則損益准先民。語功效，毋能居十全；語詿誤，毋敢措一失。

乃今逾耆而指使老矣，概其生平而畢藉之，其人可考而原，其脈可按而覆，其方可悉而數。民命亦大矣！豈嫌伐一時事，不以告後人而失當世。嗟乎！長公之用心良勤且篤矣！夫醫家上軒岐而下四氏，比之儒術，六經百家，其難均倍，業者紛如，祗事剽竊，甚或師心自信，倍古昔而托無能，其不及於殆者幾希？何所病之病不徵也，病之於症，那剎變化，日久與病俱，而後無病病，視病以藥用，而後無藥藥。故傴立而白首在門，貌榮而卻視反走，彼其按圖而坐索，執方而莽求，其不及於殆者幾希。

何所病之病不習也。長公故由儒徙醫，軒岐四氏之書，窮二酉而徹千古，章櫛句比，意契心通。足則吾能徵之，殆無間然。舞象而醫，手之拊人脈，多於握匕箸㕮咀之積，若丘陵然，以病病者霍然已，以不病者霍然已，不習無不利，於長公何多耶！余常從長公從子元素敘醫旨以緒餘，而多其謙德，乃今所籍則成案矣。

語有之，醫者意也，得意者亡法，案於何有？夫匠氏規矩，宮室所先，漁獵簽蹄，魚兔是獲，夫非所可案者哉！關睢麟趾之意，周官攸行，皆此類耳！是案行，詎惟長公之功醫家，與諸醫家之功天下者，俱不淺也。不習為吏，視已成事，殆謂是乎。元素躍然曰：余從父之核案也，不知者以為任德施也，知者以為博名高也。

知言哉，生生之心為養生主，吾子得之矣。乃屬剞劂，載之首簡，以布海內。

眷生程涓巨源父拜撰

白話文：

孫長公，東宿先生，年輕時就以醫術聞名，江南各城鄉的病人絡繹不絕。他曾編寫了《醫旨緒餘》數十卷，公開在城門口展示，又研究前人的著作和舊檔案，編成了《赤水玄珠》數百卷，這些書廣泛流傳，使醫學界受益匪淺。然而孫長公並未滿足於此。

司馬遷在描述倉公盧扁的醫術時，詳細地記載了病患的名字、病症、脈象、治療方法和藥物，可見他對醫學的重視。但從現在來看，病症不一定能完全對應到脈象，藥物不一定能完全對應到病症，治療方案也不一定能完全對應到藥物。這是否因為古今氣運不同，南北風土有別，還是存在著其他阻礙因素呢？我自小學醫，每天都在治病救人，通過診脈瞭解病情，通過精確的配方來調養身體，不敢妄自揣測，輕易下決定。問診切脈時，我會全神貫注地聆聽病人的訴說，配藥時，會根據古人的經驗進行調整。談論療效，我不敢說百分之百有效；談論失誤，我也不敢說完全沒有。

如今我年紀已大，回首一生，我想把我的經歷都記錄下來，讓人們可以考察我的人生，可以檢查我的脈診，可以評估我的處方。生命是如此重要，我怎麼能因為顧忌一時的面子，而不告訴後人我的經驗，讓他們失去當代的智慧呢？唉，孫長公的用心實在是勤奮而專一啊！醫學從上古的黃帝、岐伯，到後來的四大家，和儒家學問一樣，都需要深入研究六經和百家之言，其難度是倍增的。然而，很多從事醫學的人，只是抄襲前人的成果，甚至有些人只憑自己的想法，否定古人，聲稱自己無能，這種人幾乎接近於危險的邊緣。他們不知道病症的真實情況，不知道病症的瞬息萬變，日復一日，他們的病情越來越嚴重，最後無法根治。他們看到病症就開藥，最後導致藥物也無法治療。因此，他們即使站著，頭髮也已經花白，外表看似健康，卻背後遠離，他們只是照著書本上的知識，盲目地尋找答案，這種人幾乎接近於危險的邊緣。

他們不知道病症的真實情況。孫長公原本是個學儒的人，後來轉而學醫，他精通黃帝、岐伯和四大家的醫書，窮盡二酉的知識，徹底理解千古的醫學，他能精準地理解和運用醫學知識，對於醫學的理解和應用，他幾乎沒有任何問題。他從小學醫，診斷過的病人比他吃過的飯還多，他能迅速地診斷出病症，並開出有效的藥方，他能讓有病的人迅速康復，也能讓無病的人保持健康，他對於醫學的理解和應用，是如此的熟練和自如。我經常跟隨孫長公的兒子元素，學習他的醫學知識和經驗，我非常敬佩他的謙虛和德行，如今他把這些經驗都整理成了醫案。

有句話說，醫學就是醫者的理解，真正理解醫學的人，不需要死板的規則，醫案又有什麼意義呢？但是，工匠需要規矩才能建造房屋，漁夫和獵人需要技巧才能捕獲魚和兔子，這些都是需要遵循規則和經驗的。《關雎》和《麟趾》的意境，是周朝官員的行為準則，這些都和醫案有著相似的道理。這些醫案的流傳，不僅是孫長公對醫學的貢獻，也是所有醫學家對天下的貢獻，其價值不可估量。不懂得遵循規則的人，只能看著已經完成的事情，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危險吧。元素興奮地說：我父親的醫案，對於不懂的人來說，可能是為了積德行善，對於懂的人來說，可能是為了提高名聲。

這是多麼睿智的話啊，養生之道，就在於對生命的尊重和保護，你已經明白了這個道理。於是，我請人刻印，將這些醫案印在紙上，廣泛傳播到全國各地。

您的學生程涓巨源父拜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