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氏醫案》~ 一卷 (23)

1. 二卷

2. 三吳治驗

王文川令郎，原傷飲食，又傷於冷菱等物。遍身發黃，眼如金色，夜發熱，天明則退，腹痛手不可近，號叫通宵。市醫因其黃而曰胡苩真矣。眾議以草頭藥進，予至，急止之，曰：向以草藥幾誤其母，復欲誤其子乎！蓋脾胃喜溫惡寒，且此症乃食積釀成，而黃為濕熱所致，法當健脾。用溫暖之劑下之，濕熱去而黃自退。

草頭藥性多寒，用之是損脾土而益其疾也，可用哉？即以保和丸一錢，入備急丸五分，作一次服之，少頃瀉一次，又少頃，連下三次，積物所下甚多，腹痛盡止。再與調中丸服一月，不但一身之黃盡退，而步履輕捷如飛。其父喜曰：神不誤我。問其故，曰：始議進草頭藥者十九，而孫君獨叱其非，余不能決兩決於神，神允孫君，服果有效。而吳我峰、小樓等曰：亦孫君之藥神爾！設無孫君，神雖靈何所顯哉！眾拊掌而噱。

（五十九）

施涇陽先生內人，年五十八，左脅有痰飲，每升至咽間，即脹悶不知人事，遍身皆脹，不能臥，小水赤。診其脈，兩寸關洪滑，六部皆數。予渭此痰火症也，痰生熱，熱生風，故每發人事不知爾。乃與牛黃清心、涼膈丸同黑虎丹服之，夜遂得睡，人事亦安靜。再以二陳湯加滑石、竹茹、鬱金、薄荷、黃芩、前胡，加燈芯、生薑煎服，全安矣。（六十）

屠侍軒尊眷，產一日而觸於怒，大便泄瀉，昏憒不省人事，大熱，氣促，汗多。眾醫謂產後脈不宜大，今脈大左手散亂，又汗出喘促，法在不治。予曰：固然書云醫而不起者有矣，未有不藥而起者也。且不藥而視其死，與藥而或可圖生者，孰優？予試之。亟與人參五錢，白朮三錢，炙甘草一錢五分，炮姜二錢，肉果六分，五味子七分，煎服。

其夜遂稍睡。予竊喜，補而得睡，其陰陽和矣。次早脈果稍收斂，喘促亦緩，大便前半夜瀉三次，五更啜粥半盂，小便通利，大有生意也。再以人參、阿膠固元氣、定喘為君，白朮、炮姜補脾為臣，澤蘭葉退產後之熱，五味子斂神止汗，肉果止瀉為佐，甘草和中為使，五帖而安。（六十一）

屠學恆先生乃眷，以產後欠補養，而精神疲睏，脾胃亦弱，腹中間作痛，作瀉，脈兩手皆濡軟無力，以六君子湯加藿香、砂仁、香附、蒼朮、澤瀉，調理而安。（六十二）

周鑑泉令政，病傷寒。發熱，譫語，口渴，咳嗽，胸膈痛，泄瀉，嘔吐，遍身發斑。診之，六脈洪滑，予曰：此少陽陽明合病之症，勢亦重矣。急以升麻葛根湯，加滑石、五味子進之。服後汗大出，下午即退涼而譫語止。晚進柴苓湯加五味子、滑石，其夜瀉止，神思始清。次日左脈已和，右脈亦稍收斂。

予喜曰：可無恙也。改用白芍藥為君，陳皮、柴胡、酒芩、五味子、牡蠣、滑石、茯苓、澤瀉、白朮，服四帖而痊可。（六十三）

白話文：

王文川的兒子，本來是吃東西不消化，又吃了冰冷的菱角之類的東西，導致全身發黃，眼睛像金色一樣，晚上發燒，天亮就退燒，肚子痛到手不能碰，整夜哭叫。城裡的醫生因為他發黃就說是黃疸病，大家建議用草藥來治療。我去了之後，趕緊阻止，說：「之前用草藥差點害死他母親，現在又要害死他兒子嗎！脾胃喜歡溫暖厭惡寒冷，而且這個病是飲食積滯造成的，發黃是因為體內濕熱，應該要健脾。要用溫暖的藥來幫助消化，濕熱消退，黃疸自然就好了。

草藥藥性大多寒涼，用了會損傷脾胃，反而會加重病情，怎麼可以用呢？我立刻開了保和丸一錢，加入備急丸五分，讓他一次吃下去。沒多久就拉了一次，又過了一會，連續拉了三次，排出了很多積滯，肚子痛就完全停止了。再給他服用調中丸一個月，不僅全身黃疸完全消退，走路也變得輕快如飛。他父親高興地說：「神明沒有誤導我。」問他原因，他說：「一開始建議用草藥的人有十九個，只有孫先生指責他們不對，我無法決定，就請求神明指示，神明贊同孫先生的看法，吃了藥果然有效。」吳我峰、小樓等人也說：「也是孫先生的藥靈驗啊！如果沒有孫先生，神明再靈驗也無法顯現啊！」大家拍手大笑。

（五十九）

施涇陽先生的妻子，五十八歲，左邊胸脅有痰飲，每次痰升到喉嚨，就覺得胸悶到失去知覺，全身都脹，無法躺臥，小便發紅。診斷她的脈象，發現左手寸、關兩處脈象洪大滑動，六個部位的脈象都急促。我認為這是痰火引起的病症，痰會生熱，熱會生風，所以每次發病都會失去知覺。於是給她服用牛黃清心丸、涼膈丸，搭配黑虎丹一起吃，當晚就能睡著，意識也恢復平靜。之後再用二陳湯，加入滑石、竹茹、鬱金、薄荷、黃芩、前胡，再加上燈心草、生薑煎服，就完全康復了。（六十）

屠侍軒的家人，生產一天後因為生氣，導致腹瀉，昏迷不省人事，發高燒，呼吸急促，大量出汗。醫生們都說產後脈象不應該洪大，現在脈象洪大，左手脈象散亂，加上又出汗喘息，按照醫理是無法醫治的。我說：「確實書上說有醫治不好的人，但沒有不吃藥就自己好的人。與其不吃藥看著她死，不如吃藥或許還能救活，哪個更好呢？我試試看。」我立刻開了人參五錢、白朮三錢、炙甘草一錢五分、炮薑二錢、肉豆蔻六分、五味子七分，煎藥給她服用。

當晚她就稍微睡著了。我暗自高興，用補藥能讓她睡著，說明她的陰陽已經調和了。第二天早上，脈象果然稍微收斂，喘息也緩和了，大便前半夜瀉了三次，五更喝了半碗粥，小便也通暢，大有生機。再用人參、阿膠來固元氣、平喘為主藥，白朮、炮薑補脾胃為輔藥，澤蘭葉退產後發熱，五味子斂神止汗，肉豆蔻止瀉為佐藥，甘草調和藥性。吃了五帖藥就康復了。（六十一）

屠學恆先生的家人，因為產後沒有好好補養，精神疲憊，脾胃也很虛弱，肚子時常疼痛，又拉肚子，兩手的脈象都濡軟無力。我用六君子湯，加入藿香、砂仁、香附、蒼朮、澤瀉，調養後就康復了。（六十二）

周鑑泉的兒子周政，得了傷寒。發燒，胡言亂語，口渴，咳嗽，胸口疼痛，腹瀉，嘔吐，全身起紅疹。診斷後發現，六脈洪大滑動，我說：「這是少陽和陽明兩種病同時發作的病症，情況很嚴重。」我立刻用升麻葛根湯，加入滑石、五味子給他服用。服藥後出了很多汗，下午就退燒，胡言亂語也停止了。晚上再用柴苓湯，加入五味子、滑石，當晚腹瀉就止住了，神智也開始清醒。第二天左手的脈象已經平和，右手的脈象也稍微收斂。

我高興地說：「可以沒事了。」改用白芍藥為主藥，加上陳皮、柴胡、酒芩、五味子、牡蠣、滑石、茯苓、澤瀉、白朮，服用四帖藥就痊癒了。（六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