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氏醫案》~ 三卷 (45)

1. 新都治驗

仍用前劑，加丹參，又二帖。陰囊結靨甚厚，橫裂一縫。三日後，隨縫連皮落下，約重五六兩，厚可半寸，色如豬肝。洞見兩陰子，系一光薄白胞，令人駭然，此亦亙千古稀見者。舉家謂陰囊乃致命之所，且未有子，今爛去，即使復好，亦不能育子矣！環哭甚悲。予諭之曰：此毒去也，而真元不傷，吾能使其生肉如故，亦不妨於生育，毋過慮焉。

舉家將信將疑。予即用紅粉霜加生肌末藥敷上，一日三次，並不作痛，膿水立干。外以人參、當歸、酒炒白芍、白芷、甘草、白蘚皮、皂角子、苡仁、何首烏，調理一月，囊肌全生，諸症悉愈。乃令日用土茯苓、豬肉各半斤。同煮極爛，將肉入醬鹽如常法食之，湯當茶飲。脫然全瘳，次年生女。

（一百五十九）

查良本兄令眷，怒後偶食魚頭，骨梗於喉中，即以饅頭、粽肉等壓之。骨雖下，便覺胸膈不快。又服消骨藥兩日，迨今乃七日矣。胸膈脹痛殊甚，飲食悉從背後而下，惡寒發熱，六脈弦數。予思骨梗之後，用硬物壓之，傷其胃脘，必有瘀血停留膈間，將食管逼在背後，故飲食覺從背後下也。今但消去瘀血，使食管復原，胸膈之痛可瘳矣。

藥以五靈脂為君，山楂、玄胡索、桃仁、枳殼為臣，赤芍藥、牡丹皮、香附、山梔仁為佐，柴胡、石菖蒲為使。水煎，臨服入韭菜汁一酒杯飲之。其夜胸膈寬快。大便瀉一次，痛減大半。飲食乃從右邊而下，右邊胸喉稍痛，吞物甚艱苦，吐出痰皆血腥氣。改以山梔、赤芍藥、歸尾、桃仁、劉寄奴、五靈脂、牡丹皮、穿山甲，煎入韭菜汁服之，兩帖全瘳。（一百六十）

後谿大兄孺人戴氏，勤篤嚴謹人也。秋患痢，所下皆血及屋漏水，內有血子如赤小豆者，不可計數。晝夜五六十行，裡急後重，嘔惡不住聲者五日。予以劉守真芍藥湯，與三劑而病無進退。適後谿兄在浙，侄女輩素信醫博黃氏為女科專門，延而治之。投以芩、連、枳殼、檳榔、山梔、地榆、黃柏、滑石之類，服已五日。

始雖嘔惡，一日尚有碗粥，今則粒米不進，腹痛轉加，必用重物壓之乃稍定。神思昏弱，臥不能起，下午發熱。女科仍以前劑加青皮、枳實。侄孫爾嘉持藥見予曰：家姑酷信黃醫為專門，今已任事五日，較前精神大瘁，叔翁為祖父至交，寧無一語啟愚乎？予曰：吾非不言，欲詆黃，恐為妒婦之口，今子來，予可診。六脈滑大無力，診畢，慌語爾嘉曰：事急，可速令人促乃祖歸。

否則令姑女流，不諳醫藥，吾安能施其巧。比有西席汪帶川聞之，決爾嘉曰：此事極要調停，留黃醫以安女流心，黃髮之劑，閣而不進，以東宿之劑作黃劑進之，內外無猜則妥矣。予然其言，以人參、白朮、酒炒白芍各三錢，炙甘草一錢半，炮薑、肉桂各一錢，白朮、酒炒白芍各三錢，炙甘草一錢半，炮薑、肉桂各一錢，白茯苓、陳皮各八分，砂仁五分，大棗二枚，水煎飲之，嘔惡減半，其夜痢減十之五，惟腹痛不甚減。次早診之，脈稍斂。

白話文：

新都治驗

先前用的藥方，再加入丹參，又開了兩帖。陰囊腫脹非常嚴重，中間裂開一條縫。三天後，裂開的皮膚連同裡面的東西一起脫落，約重五六兩，厚約半寸，顏色像豬肝。可以看到兩個陰囊，裡面包覆著一層薄薄的白色膜，令人驚駭，這也是古來少見的病例。全家人都認為陰囊潰爛是致命的，而且還沒生育過孩子，現在爛掉了，即使好了，也不能生育了！因此哭得很悲傷。我告訴他們說：這是毒素排出去了，真元沒有受損，我能讓它長出新的肉來，也不會影響生育，不要過度擔心。

全家人都半信半疑。我便用紅粉霜加上生肌的藥粉敷在上面，一天三次，一點也不痛，膿水很快就會乾掉。另外再用人參、當歸、酒炒白芍、白芷、甘草、白蘚皮、皂角子、苡仁、何首烏，調理一個月，陰囊的肌肉完全長好了，所有症狀都痊癒了。之後又讓病人每天服用土茯苓、豬肉各半斤，一起煮爛，把肉用醬鹽像平常一樣烹調食用，湯則當茶喝。病完全好了，第二年生了一個女兒。

查良本兄的家人，生氣後偶然吃了魚頭，魚骨卡在喉嚨裡，就用饅頭、粽肉之類的東西壓下去。雖然骨頭下去了，卻覺得胸膈不舒服。又服用消骨藥兩天，到現在已經七天了。胸膈脹痛非常厲害，飲食都從背後往下走，惡寒發熱，脈象弦數。我考慮到骨頭卡住後，用硬物壓迫，傷到了胃脘，必定有瘀血停留在膈間，把食道壓迫到背後，所以飲食感覺從背後下去。現在只要消去瘀血，使食道恢復原狀，胸膈的疼痛就能好了。

藥方以五靈脂為主藥，山楂、玄胡索、桃仁、枳殼為輔藥，赤芍藥、牡丹皮、香附、山梔仁為佐藥，柴胡、石菖蒲為使藥。水煎，服藥前加入一杯韭菜汁一起服用。當晚胸膈就舒暢多了。大便瀉了一次，疼痛減輕了一大半。飲食開始從右側往下走，右側胸喉略微疼痛，吞咽東西很困難，吐出的痰都有血腥味。於是改用山梔、赤芍藥、歸尾、桃仁、劉寄奴、五靈脂、牡丹皮、穿山甲，煎藥時加入韭菜汁服用，兩帖藥就痊癒了。

後谿兄的妻子戴氏，是一位勤勞謹慎的人。秋天患痢疾，排泄物都是血和像屋漏水一樣的稀便，裡面有像赤小豆一樣的血塊，數也數不清。晝夜拉肚子五六十次，裡急後重，嘔吐不止，持續了五天。我用劉守真芍藥湯，給她用了三劑，病情沒有好轉也沒有惡化。恰好後谿兄在浙江，他的侄女們很相信醫術精湛的黃醫師，她是專治婦科的，便請她來治療。黃醫師開了黃芩、黃連、枳殼、檳榔、山梔、地榆、黃柏、滑石等藥物，服用了五天。

一開始雖然嘔吐，一天還能吃一碗粥，現在卻一粒米也吃不下，腹痛加劇，必須用重物壓著才能稍微緩解。精神萎靡不振，臥床不起，下午發熱。婦科醫師仍然用之前的藥方，加了青皮、枳實。侄孫爾嘉拿著藥來見我說：家姑非常相信黃醫師是專家，現在已經讓她治療五天了，比以前精神更差了，叔翁和祖父是至交，您能不能指點一下？我說：我不是不說，只是擔心批評黃醫師會被說成是嫉妒，現在你來了，我可以診治一下。脈象滑大無力，診脈後，我慌忙地對爾嘉說：情況緊急，趕快讓人催促你祖父親自回來。

否則令堂是婦女，不懂醫藥，我怎么能施展我的醫術呢？恰好西席汪帶川聽到了，堅決地對爾嘉說：這件事非常需要調解，讓黃醫師留下，以安撫家人的心，黃醫師的藥方先擱置不服用，用我開的藥方冒充黃醫師的藥方給她服用，內外沒有猜忌就沒事了。我同意了他的意見，用人參、白朮、酒炒白芍各三錢，炙甘草一錢半，炮薑、肉桂各一錢，白茯苓、陳皮各八分，砂仁五分，大棗二枚，水煎服用，嘔吐減輕了一半，當晚腹瀉減少了五成，只是腹痛沒有減輕太多。第二天早上診脈，脈象稍微收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