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氏醫案》~ 三卷 (37)
三卷 (37)
1. 新都治驗
用貝母、枳殼、桑白皮清肺化痰,滑石、桃仁、牡丹皮、小薊消除瘀血,山梔子、甘草、白芍藥養血以祛餘熱。三帖後,紅漸稀少,前後心始不脹痛。惟痰嗽不止,大便結燥。減去滑石、桃仁,加栝蔞、黃芩、紫菀,調養而平。(一百三十六)
由溪程竹坡孺人,年過六十,為疫所染,頭疼口渴,舌苔前黃燥,後紫黑,身熱沉重,人事昏憒,語言錯亂,小水短澀,嘔逆煩躁,合目不開,譫語不輒口,耳聾,胸脅痛,時五月初旬也。迎予為診。左浮而弦數,右洪長而數,診畢,仲君清夷問曰何症?予曰:此熱病類也。
清夷曰:因體熱便名熱病乎?予曰:否!否!仲景謂:春溫過時為熱病。矧茲又為熱癘也。邪在陽明少陽二經。又問曰:可生乎?予曰:脈症對,可生也。此症遠邇染延甚夥,不足怪。清夷曰:適方和宇亦云少陽陽明二經之病,二公所見既同,乞商確一方為幸。予與和宇診多符合,即以柴胡、石膏為君,知母、麥門冬、天花粉、竹茹為臣,黃連為佐,甘草、枳殼、桔梗為使。連進二帖,醜刻微汗,熱退神清。
不虞即進葷粥,下午又復大熱,譫語昏沉,舉家驚怖。予曰:此食復也,即以小柴胡湯,加山梔、枳實、淡豆豉、鱉甲,四劑復得汗,熱從散去,神頓清爽,仍口渴煩躁。以生脈湯,加黃連、香薷、竹茹、竹葉而安。(一百三十七)
程家內眷,藏溪汪氏女也。乃夫歿於疫癘,新寡七日,疫即及之。大熱、頭疼口渴,胸脅並痛。醫與小柴胡湯,夜忽夢夫交泄而覺,冷汗淫淫,四肢如解,略不能動,神昏譫語,面如土色,舌若焦煤,強硬。迓予診之。六脈沉弦而數,大小便俱秘,此亦陰陽易類也。疫後有是,危已極矣。
予以生脈湯,加柴胡、黃芩、桂枝、甘草,水煎成,將乃夫昔穿舊褲襠,燒灰調下,兩劑而神醒,體溫,汗斂,舌苔柔和,焦亦漸退。次日仍以前方,加酸棗仁、竹茹、四肢始能運動,乃飲粥湯。僅一子,甫十歲,一女,甫十四歲,繼被疫困,均以六神通解散汗之而安。妯娌及婢輩六人,皆六神通解散瘳之。
舉家德予,以為再造。(一百三十八)
族侄太學從明,夏初,由客邸患滯下,調半痊而歸。因食隔宿豬首而復。裡急後重,晝夜三四十度,日漸沉困。口渴,胸膈焦辣,手心熱,腹微痛,小水少,每解時,先乾噦嘔惡,汗出飛飛,下皆稠黏紫黑血,無糞。彼素知醫,且慎重,不輕服人藥,敦予診之。脈左沉弦,右滑數。
面色外黑內黃,飲食不入,肛門辣疼。予以渠原稟薄弱,今遠歸,途次不能無勞,不敢疏下,故以胃風湯加黃連,與二帖不效。腹稍加脹,渠叮予曰:古云無積不成痢,顧積勢膠固,切勿用補,無以體素弱為疑。予曰:諾。改用黃芩芍藥湯,三劑無進退,乃私語渠侄元亮曰:令伯之症,實實虛虛,熱熱寒寒,實不易治。且穀食禁口不入,乾噦可慮,須得明哲參治。
白話文:
新都治驗
一位病人服用貝母、枳殼、桑白皮以清肺化痰,用滑石、桃仁、牡丹皮、小薊消除瘀血,再用山梔子、甘草、白芍藥養血清熱。服藥三帖後,紅色的痰漸少,胸悶疼痛也消失了。但咳嗽帶痰不止,大便秘結,於是減少滑石、桃仁的用量,加入栝蔞、黃芩、紫菀調養,病情最終痊癒。
一位六十多歲的溪程竹坡孺人,染上疫病,症狀包括頭痛、口渴、舌苔前部黃燥、後部紫黑,身體發熱沉重,神志昏迷,說話錯亂,小便短少澀滯,嘔吐煩躁,閉目不睜,胡言亂語,耳聾,胸脅疼痛。這發生在五月初旬。她請我診治。左脈浮弦數,右脈洪長數。診脈後,仲君清夷問我病情,我說這是熱病。
清夷問道:是因為體熱才稱作熱病嗎?我回答:不是!不是!仲景說:春溫過後便是熱病。況且這還是瘟疫,邪氣在陽明少陽二經。他又問:能治好嗎?我說:脈象和症狀相符,可以治好。這種疫病蔓延廣泛,並不足為奇。清夷說:適方和宇也認為是少陽陽明二經的病症,兩位名醫的見解相同,希望能商量一個確切的處方。我和宇的診斷多有符合之處,便以柴胡、石膏為主藥,知母、麥門冬、天花粉、竹茹為輔藥,黃連為佐藥,甘草、枳殼、桔梗為使藥。連服兩帖後,丑時微微出汗,熱退神清。
沒想到病人馬上吃了葷粥,下午又再次高燒,神志昏迷胡言亂語,全家人都嚇壞了。我說:這是飲食導致復發,於是用小柴胡湯,加入山梔、枳實、淡豆豉、鱉甲,四劑後再次出汗,熱退,精神頓時清爽,但仍然口渴煩躁。於是用生脈湯,加入黃連、香薷、竹茹、竹葉,病情才好轉。
程家一位內眷,是藏溪汪氏之女。她丈夫死於瘟疫,守寡七天,自己也染上了疫病。症狀包括高燒、頭痛、口渴、胸脅疼痛。醫生給她用了小柴胡湯,晚上她夢見與丈夫同房,醒來後冷汗淋漓,四肢無力,幾乎不能動彈,神志昏迷胡言亂語,面色蒼白如土,舌頭像焦煤一樣又黑又硬。她請我診治。六脈沉弦而數,大小便都祕結,這是陰陽錯亂的表現,疫病之後出現這種情況,非常危險。
我用生脈湯,加入柴胡、黃芩、桂枝、甘草煎服,並把死者穿過的舊褲襠燒成灰,調服藥中,服藥兩劑後,神志清醒,體溫下降,汗止,舌苔柔軟,焦黑也漸退。第二天繼續服用前藥,加入酸棗仁、竹茹,四肢開始可以活動,可以喝粥湯了。她只有一個十歲的兒子和一個十四歲的女兒,也染上了疫病,都用六神丸散寒解表而痊癒。妯娌和婢女六人,也都用六神丸散寒解表而痊癒。
全家都感激我,認為我是他們的再造之恩。
我的族侄太學從明,夏初在外地染上痢疾,治療後好轉回家。因為吃了隔夜的豬頭而復發。症狀包括裡急後重,一天腹瀉三四十次,越來越疲倦。口渴,胸膈灼熱,手心發熱,腹部輕微疼痛,小便少,每次小便前都先乾嘔,汗出很多,大便稀黏,呈紫黑色,沒有糞便。他平時懂得醫理,而且謹慎,不輕易服用藥物,特地請我診治。左脈沉弦,右脈滑數。
面色外黑內黃,飲食不下,肛門灼痛。我考慮到他體質本來就虛弱,又遠道回家,路上肯定勞累,不敢輕易瀉下,所以用胃風湯加黃連,服藥兩帖無效。腹部略微脹滿,他叮囑我說:古人說沒有積滯就不會得痢疾,但積滯現在已經很嚴重了,千萬不要用補藥,不要因為他體質虛弱而懷疑。我說:好的。改用黃芩芍藥湯,服藥三劑病情沒有好轉,於是我私下跟他的侄子元亮說:令伯的病症,虛實夾雜,寒熱並見,很難治療。而且他飲食不下,乾嘔令人擔心,需要一位精明的醫生參與治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