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國名醫驗案類編》~ 初集　四時六淫病案 (96)

1. 熱病發狂案（婦科）

嚴繼春（住紹興安昌瑞安橋）

病者，沈氏婦，年二十一歲，住蓬山。

病名，熱病發狂。

原因，素因肝鬱多痰，現因今年夏令，伏熱內發，猝驚發狂。

證候，初起壯熱心跳，頭暈目眩，繼即狂證陡發，或笑或罵，不避親疏，甚則毀器登高。

診斷，脈弦滑而數，舌紅苔白。此丹溪所謂熱生痰，痰生風，風陽內鼓，激動心神而為陽狂也。

療法，清伏熱以安神，息風陽以滌痰。

白話文：

嚴繼春（住紹興安昌瑞安橋）

病人是一位姓沈的婦女，二十一歲，住在蓬山。

病名是熱病發狂。

病因是平時就容易肝鬱多痰，再加上今年夏天酷熱，伏熱內發，突然驚嚇而導致發狂。

症狀是：一開始出現發熱心跳、頭暈目眩，接著突然發狂，時而大笑時而罵人，不分親疏，嚴重時甚至會毀壞物品，爬上高處。

診斷：脈象弦滑而數，舌頭紅，苔白。這符合丹溪先生所說的“熱生痰，痰生風，風陽內鼓，激動心神而為陽狂”的病理。

治療方法：清熱以安神，息風以滌痰。

處方，生石膏（一兩，杵，先煎），白知母（三錢），陳膽星（一錢），老竹黃（二錢），辰砂（一錢），拌碧玉散（三錢，包煎），川楝子（三錢），淡竹瀝（兩瓢，沖）

白話文：

處方（中藥方劑）：

生石膏（60 克，研碎，先煎） 白知母（15 克） 陳膽星（6 克） 老竹黃（12 克） 辰砂（6 克） 拌碧玉散（15 克，包起來煎） 川楝子（15 克） 淡竹瀝（120 毫升，沖服）

先用生鐵落一兩、滾痰丸四錢（包煎），煎湯代水。

白話文：

取生鐵一兩，滾痰丸四錢（用紙包起來煎），將煎出來的湯汁代水服用。

次診，一劑而脈之弦滑略減，苔色轉黃，而狂莫可制。二劑而腹痛，大便色如紅醬，兼有白色膠痰，而狂勢頓平。惟氣上衝心，心築築然動，肢冷自汗，眩暈欲厥。此痰熱下泄，而風陽未平，前則入陽則狂，今則入陰欲厥也。治以潛鎮清熄，平定風陽。

白話文：

第二次看診時，服用一劑藥後，脈象的弦滑略有減輕，舌苔顏色轉為黃色，但狂躁症狀仍然無法控制。服用第二劑藥後，出現腹痛，大便顏色如同紅醬，且有白色膠狀痰液，而狂躁症狀突然減緩。但患者仍有氣往上衝向心臟，心臟咚咚亂跳，四肢冰冷流汗，頭暈目眩想暈厥。這是因為痰熱下泄，導致風陽未平息；先前痰熱入陽，會導致狂躁；現在痰熱入陰，可能會導致暈厥。治療方法為潛鎮清火熄熱，平息風陽。

次方，左牡蠣（四錢，生打），青龍齒（三錢，生打），桑麻丸（四錢），拌磁殊丸（六錢，包煎），真珠母（八錢，生打），生鱉甲（四錢，打），小川連（六分，鹽水炒），川楝子（錢半），宣木瓜（錢半），淡竹茹（三錢）

先用鮮茅根、童桑枝各一兩、燈心五分，三味煎湯代水。

白話文：

藥方方劑：

左牡蠣（紫河車）： 4錢，生打為粉 青龍齒（龍骨）： 3錢，生打為粉 **桑麻丸：**4錢 拌磁殊丸： 6錢，包煎 真珠母： 8錢，生打為粉 生鱉甲： 4錢，打粉 小川連（山茱萸）： 6分，用鹽水炒 川楝子： 1.5錢 宣木瓜： 1.5錢 **淡竹茹：**3錢

三診，厥雖止而脘中疼，肢微溫而汗仍出，口苦便澀，小溲短黃，脈弦兼數，舌苔黃薄。此雖熱微厥亦微，而肝陽上犯胃脘也。當以柔肝和胃治其本，澗腸利溺治其標。

白話文：

三診脈象：

雖然厥證已經停止，但胃脘部仍有疼痛，四肢體溫微溫，但仍然出汗，口苦、大便乾澀，小便短少發黃，脈象弦脈兼數脈，舌苔黃而薄。

診斷：

這雖然是熱證輕微，厥證也輕微，但主要是肝陽上逆侵犯胃脘所致。

治療原則：

治療上應該以柔肝和胃的方法來處理本質問題，並以通導大腸、利尿的方法來緩解症狀。

三方，左牡蠣（四錢，生打），生白芍（三錢），蜜炙延胡（錢半），冬桑葉（二錢），烏賊骨（三錢），清炙草（五分），川楝子（錢半），淡竹茹（三錢）

先用漂淡陳海蜇四兩、大地粟四個，煎湯代水。

白話文：

三方

• 左金丸
• 牡蠣（4 錢，生打）
• 生白芍（3 錢）
• 蜜炙延胡索（0.5 錢）
• 冬桑葉（2 錢）
• 烏賊骨（3 錢）
• 清炙草（0.5 錢）
• 川楝子（0.5 錢）
• 淡竹茹（3 錢）

效果，連進三劑，便潤溺利，諸證皆平。後用黃草石斛三錢，淮小麥三錢，生藕肉四兩，大紅棗四枚，煎湯代茶，調養旬余而瘳。

白話文：

藥物見效後，連續服用了三劑，便通便通尿，所有的症狀都平復了。後來用黃草石斛三錢、淮山小麥三錢、生藕肉四兩、大紅棗四枚，煎湯代茶飲用，調養了十多天後，病情痊癒。

廉按：發狂雖有陰陽虛實經絡臟腑新久之異，要皆必經心肝兩臟而發，以心藏神，主知識，肝藏魂，主行為，未有神魂清醒，而昏狂迷妄至於此極者也。此案胃熱蒸心，陽盛發狂，其主因也。而肝鬱挾痰，其素因也。猝然受驚，其誘因也。初方用加減鐵落飲，瀉肝火以滌膠痰；接方用潛鎮清熄，以定風陽；三方柔肝和胃，潤腸利溺，標本兼顧，法皆中的，宜其所投輒效，諸證悉平。

白話文：

廉先生認為：發狂雖然有陰虛陽虛、經絡病變等不同的症狀，但都需要經過心臟和肝臟，才會發作。因為心臟藏神，主管思維；肝臟藏魂，主管行為。如果心神清醒，就不會出現昏迷狂亂的極端情況。

這個案例中，胃熱蒸騰到心臟，導致陽氣過剩，引起發狂，這是主要的病因。而肝臟鬱結，痰液積聚，是潛在的病因。突然受驚，是誘發的病因。

第一個藥方使用加減鐵落飲，瀉肝火以消除膠痰；第二個藥方使用潛鎮清熄，以平息風陽；第三個藥方柔肝和胃，潤腸通便，兼顧治標和治本。這些方法都很恰當，所以投藥之後很快見效，各種症狀都平息了。

2. 熱病子癇案（婦科）

嚴繼春（住紹興安昌瑞安橋）

病者，胡陳氏，年三十四歲，住馬回橋。

病名，熱病癇厥。

白話文：

病患是胡陳氏，三十四歲，住在馬回橋。

病情是熱病導致的昏厥。

原因，孕已七月，腹中早有伏熱，時時心煩，不為之醫治。適因與夫反目，號哭半日，怒火上衝，陡發癇厥。

白話文：

由於（孕婦）懷孕已達七個月，腹內早已蘊藏著濕熱之氣，經常感到心煩意亂，卻沒有及時醫治。適逢與丈夫發生爭吵，號啕大哭半日，怒火上沖，突然發作抽搐昏厥的症狀。

證候，初則讝語不已，兩手發痙，目竄上視，不省人事，約半時許，口吐涎沫，神識即醒。繼則手足瘛瘲，神昏發厥，問之不語。

白話文：

症狀，一開始胡言亂語不停，雙手抽搐，眼睛往上翻，失去意識，約莫半小時，吐出泡沫，神志就清醒。接著手腳僵硬，昏迷倒地，問話不回答。

診斷，脈六部弦洪有力，舌紅帶紫。此陳良甫所謂子癇。由心肝熱盛鼓風，氣升痰升，刺激腦筋，頓失知覺運動之常，所以癇而且厥也。似此脈證，胎防抽壞，姑以急救母命為首要。

白話文：

診斷：

脈搏為六部脈中弦脈和洪脈，有力，舌頭紅中帶紫。這是陳良甫所說的子癇。是由於心肝火熱旺盛，引起肝風內動，氣血上逆，影響大腦，導致突然失去知覺和運動功能，因此出現抽搐和昏厥。從脈象和症狀來看，胎兒可能有抽搐痙攣，但眼下首要任務是急救產婦。

療法，急急大瀉心肝之火，故以連、芩、芍、膽為君，然火假風威，風助火勢，故以羚、麻、桑、菊為臣，使火息風平，則腦筋自安，腦筋安而癇厥自止，佐以馬寶、西黃異類靈動之品以開痰清神，使以竹茹清肝絡以舒筋也。

白話文：

治療方法：趕緊大量清除心肝之火，所以用連翹、黃芩、芍藥、膽南星作為君藥，但是火勢藉著風勢而強大，風勢助長火勢，所以用羚羊角、麻黃、桑葉、菊花作為臣藥，讓火勢平息，風平浪靜，這樣腦部便安定，腦部安定，癇厥自然停止，再用琥珀、西黃丸等異類靈動之物作為佐藥，來化痰清腦，並用竹茹來清除肝絡，舒緩筋脈。

處方，小川連（一錢），生白芍（五錢），明天麻（錢半），白池菊（二錢），青子芩（三錢），龍膽草（一錢，鹽水炒），冬桑葉（二錢），淡竹茹（三錢）

先用羚角片八分、真馬寶一分、西牛黃一分，煎湯調下。

白話文：

藥方：

• 小川連：1 錢
• 生白芍：5 錢
• 天麻（未加工）：0.5 錢
• 白池菊：2 錢
• 青子芩：3 錢
• 龍膽草（鹽水炒過）：1 錢
• 冬桑葉：2 錢
• 淡竹茹：3 錢

次診，據述先進羚角煎，調馬寶散二服，昏厥已醒，癇愈其半。繼服湯藥兩煎，猶覺胎熱上衝，時欲眩暈。診脈寸大於關，關大於尺，均兼弦數。此肝風尚未盡息，挾痰火與胎熱，同逆而上，即產科書所謂子懸證也。議以潛鎮清熄，使肝陽潛而風息，風息則火降痰平，痰平則諸證悉除矣。

白話文：

在第二次就診時，病人表示服用了羚角煎和調馬寶散兩次後，昏厥的情況已經好轉，癲癇也減輕了一半。接著服用湯藥兩次後，仍然覺得胎氣過熱往上竄，時常有頭暈目眩的感覺。診脈結果，寸脈大於關脈，關脈大於尺脈，同時都兼具弦緊而跳動快。這表示肝風尚未完全平息，加上痰火和胎熱，同時往上逆行，也就是產科書中所說的「子懸證」。治療方針是採用鎮靜熄火的方法，讓肝陽潛藏下來，風自然就會平息，風平息了火就會下降，痰就會平息，這樣所有症狀就會全部消除。

次方，石決明（八錢，生打），冬桑葉（三錢），明天麻（錢半），鹽水炒川連（七分），青龍齒（三錢，打），白池菊（二錢），辰茯神（四錢），陳木瓜（一錢）

先用金銀戒指各一枚、燈心三小帚，煎湯代水。

白話文：

配方：

• 石決明：8 錢（生打）
• 冬桑葉：3 錢
• 天麻：0.5 錢
• 川連（鹽水炒）：0.7 錢
• 青龍齒：3 錢（打）
• 白池菊：2 錢
• 茯神（辰）：4 錢
• 陳木瓜：1 錢

三診，眩暈大減，胎上衝心亦輕。惟腹中自覺內熱，胎動不安，便秘溺澀。幸而脈弦轉柔，數象漸緩，舌紅潤，略現薄苔，此心肝火平而伏熱未清也。議清伏熱以安胎。

白話文：

經過三次診療，眩暈症狀已大幅減輕，胎兒上衝心臟的感覺也較為緩解。但患者自覺腹部內熱，胎動不安，並有便祕、小便不通暢的問題。值得慶幸的是，患者的脈象由弦轉為柔，脈搏頻率也逐漸減緩，舌頭紅潤，略有薄苔，這表示心肝之火已趨於平穩，但體內的闇火尚未完全消除。因此，我們建議繼續清熱安胎，以緩解患者的症狀。

三方，青子芩（錢半），東白薇（三錢），冬桑葉（二錢），絲瓜絡（三錢，帶子），生白芍（三錢），生甘草（五分），淡竹茹（三錢），肥知母（三錢）

先用淡海蜇四兩、大地慄四個，煎湯代水。

白話文：

三方

• 青黛：半錢
• 東白薇：三錢
• 冬桑葉：二錢
• 絲瓜絡（連同子）：三錢
• 生白芍：三錢
• 生甘草：五分
• 淡竹茹：三錢
• 肥知母：三錢

四診，一劑而胎動漸安，二劑而大便已通，色如紅醬，溺雖利而尚熱，脈兩尺滑博，此胎未抽壞可知。議養胃陰為君，兼清餘熱。

白話文：

通過四診（望、聞、問、切），發現這名孕婦在服用了一劑藥後，胎兒胎動逐漸平穩，兩劑藥後大便通暢，呈紅醬色，小便雖然通利但仍然發熱，脈象兩尺位脈滑而有力，由此可判斷胎兒尚未破損。

治療方案：著重養護胃陰，同時兼顧清熱降火。

四方，鮮石斛（三錢），原麥冬（錢半），冬桑葉（二錢），青皮甘蔗（四節，切碎），北沙參（三錢），生白芍（三錢），淡竹茹（二錢），雅梨肉（一兩，一片）

效果，連服四劑，胃納日增，精神漸復而瘥。

白話文：

各種食材：

• 鮮石斛（3錢）
• 原麥冬（1.5錢）
• 冬桑葉（2錢）
• 青皮甘蔗（4節，切碎）
• 北沙參（3錢）
• 生白芍（3錢）
• 淡竹茹（2錢）
• 雅梨肉（1兩，一片）

廉按：妊婦熱病癇厥，較但病風痙者尤重。方用龍膽瀉肝合黃連瀉心加味，前哲陸肖愚曾用此法而效。妙在先用羚角湯送服馬寶西黃，較之陸氏方法更為著力。惟就余所驗，馬寶雖為子癇之特效藥，服後往往癇厥即除，隔二三日或四五日，胎亦隨落。此案幸而保全，殆由孕婦素稟尚強，胎元亦足之故歟。

白話文：

李廉按：懷孕婦女因熱病而引起抽搐，比單純因風寒引起的抽搐更嚴重。應採用龍膽草瀉肝，黃連瀉心的方法，並加以改良。前人陸肖愚曾用此法有效。巧妙之處在於先用羚羊角湯送服馬寶西黃連。與陸氏的方法相比，效果更佳。不過，根據我的觀察，馬寶雖然是子癇的特效藥，但服藥後抽搐往往馬上停止，兩三天或四五天後，胎兒也會隨之流產。本案例中能保全胎兒，可能是因為孕婦體質較強，胎兒也夠成熟的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