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國名醫驗案類編》~ 初集　四時六淫病案 (93)

1. 孕婦熱竄隧絡案（婦科）

嚴繼春（住紹興安昌瑞安橋）

病者，徐氏婦，年三十一歲，住本鎮徐家摟。

病名，熱竄隧絡。

原因，孕已五月，時值夏令，手足初覺麻木，繼則劇痛。專科恐其胎隕，用四物湯加減以安胎，四劑不應，來延予診。

證候，腹熱口乾，四肢串痛，不可屈伸，小溲短數。

診斷，脈兩尺弦滑，右關洪數，舌紅苔黃。予斷之曰：此伏熱橫竄隧絡也。

療法，清宣絡熱以除痛，痛止則胎自安。

處方，鮮竹茹（三錢），焦山梔（三錢），白知母（三錢），大豆卷（三錢），冬桑葉（二錢），青子芩（錢半），東白薇（錢半），鮮荷梗（五寸）

先用絲瓜絡一兩、嫩桑枝一兩，煎湯代水。

效果，連服二劑，痛止胎安，不勞他藥而痊。

廉按：伏熱橫竄隧絡，病從旁枝而出，乘其勢而宣通之，通則不痛，兩劑而痊，信然。

白話文：

【病患資訊】患者為徐姓婦人，年齡三十一歲，居住在紹興安昌瑞安橋的徐家摟。

【疾病名稱】她所患的病症是熱竄隧絡。

【病因】她懷孕已經五個月，正值夏季，起初感覺手腳有麻木感，隨後則開始劇烈疼痛。專科醫生擔心這會導致流產，使用了四物湯進行調配以安胎，但四劑藥後情況並未改善，於是請我前去診治。

【症狀】她腹部感到熱感，口渴，四肢連串疼痛，無法正常屈伸，且小便頻繁且量少。

【診斷】她的脈象在兩側足部顯示出弦滑，右手腕脈象洪數，舌頭呈現紅色且舌苔黃色。我判斷說：這是潛藏的熱氣在經絡中橫向竄動所致。

【治療方法】我決定採用清除並宣導熱氣於經絡，以消除疼痛，疼痛消失後胎兒自然就會安全。

【藥方】開立的藥方包括：鮮竹茹三錢，焦山梔三錢，白知母三錢，大豆卷三錢，冬桑葉二錢，青子芩一錢半，東白薇一錢半，鮮荷梗五寸。首先，需使用一兩的絲瓜絡和一兩的嫩桑枝煎煮成湯，作為煎藥的用水。

【療效】服用兩劑藥後，疼痛停止，胎兒狀況穩定，不再需要其他藥物就康復了。

廉按：對於潛藏熱氣在經絡中橫向竄動的病症，病情從旁支發展，我們順著其趨勢進行疏通，一旦經絡通暢，疼痛就會消失，僅兩劑藥就可康復，確實如此。

2. 胃腸實熱案（內科）

鄭叔漁，莊虞卿（住麗水第十一中學）

病者，劉式聰乃室，年逾四稔，體強，住西鄉石牛。

病名，胃腸實熱。

原因，初患溫熱，又復生產，邪熱乘虛而陷入陽明，遂成實熱之症。

證候，單熱不寒，舌黑口渴，兩耳無聞，腹痛胸滿，大便旬余不解。

診斷，脈左手沉數，右手沉實。脈證合參，此手足陽明實熱證也。口渴舌黑，邪火內焚者，火極似水也。大便閉、耳無聞者，熱蒸清竅也。夫胃氣以下行為順，今為邪熱蘊結，失其下行之效用，遂致腹痛胸滿。病已結熱在裡，非下奪決無生理，勿守丹溪產後以大補氣血為主之誡，宜遵景岳產後有火，不得不清，有內傷停滯，不得不開通之訓。俟下後病退，再服調補之劑。

療法，急則治標，仿仲景治產後實熱例，用大承氣湯以奪其邪。下後，即用歸、芍、地以養其血，元、麥、生草以滋其液，治分標本先後，庶無實實虛虛之弊。

處方，生錦紋（三錢），芒硝（錢半），川樸（一錢），枳實（一錢），水六杯，先煮枳、樸，後納硝、黃，煮取三杯，分二次服，一劑知，即勿服。

又方，當歸身（三錢），大生地（四錢），生白芍（三錢），元參（錢半），破麥冬（三錢），生甘草（八分）

效果，一日大便利，耳能聞，舌黑退，胸腹舒。改服次方，旬余就痊。

廉按：辨證處方，殊有卓識，非精研《金匱》婦人方者不敢用。

白話文：

[胃腸實熱案例（內科）]

患者是劉式聰的妻子，年齡超過四十歲，身體健壯，住在西鄉石牛。

疾病名稱是胃腸實熱。

病因是起初感染了溫熱病，再加上生產後，邪熱趁虛而入，深入到陽明經，形成了胃腸實熱的病症。

症狀表現為只有發熱沒有寒意，舌頭變黑且口渴，雙耳聽力下降，腹部疼痛胸腔飽脹，十多天沒有排便。

診斷結果是左手脈搏沉而快，右手脈搏沉而實。根據脈象和症狀判斷，這屬於手足陽明經的實熱症。口渴舌黑是因為體內邪火旺盛，極度的火熱使舌頭呈現黑色，類似於水的顏色。大便祕結、耳朵聽力下降是因為熱氣蒸騰，影響了清竅的功能。胃氣本應該下行，現在被邪熱凝結，失去了下行的作用，導致腹部疼痛和胸悶。病根在於體內熱結，如果不使用瀉下法排除邪熱，病情將無法好轉。不要遵循丹溪的產後應以大補氣血為主的告誡，應遵照景嶽的產後如有火氣，必須清除；如有內傷滯留，必須疏通的教導。待瀉下後病情減輕，再服用調理補益的藥物。

治療方法上，首先要解決最緊急的問題，模仿仲景治療產後實熱的案例，使用大承氣湯來排除邪熱。瀉下後，再使用當歸、白芍、熟地等藥物來滋養血液，用人參、麥門冬、生甘草等藥物來滋潤體液，治療上分清主次，避免造成虛實混淆的弊端。

藥方一，生錦紋（三錢），芒硝（錢半），川樸（一錢），枳實（一錢），用水六杯，先煮枳實和川樸，再加入芒硝和錦紋，煮至剩三杯，分兩次服用，一次就可見效，如已見效就不需再服。

藥方二，當歸身（三錢），大生地（四錢），生白芍（三錢），元參（錢半），破麥冬（三錢），生甘草（八分）

治療效果，患者在服藥一天後，大便通暢，聽力恢復，舌頭黑色褪去，胸部和腹部舒緩。改用第二個藥方，十餘天後病情完全康復。

廉按：對於症狀的辨別和藥方的選擇，顯示出醫生有著獨特的見解，如果不是對《金匱要略》婦人方有深入研究的醫生，不敢如此大膽使用。

3. 熱鬱腹痛證案（內科）

陳務齋（住梧州四方井街）

病者，封其光，年三十餘歲，廣西容縣，住梧州市，軍政界。

病名，熱鬱腹痛證。

原因，勞心過度，思慮抑鬱。誘因飲食不節，過飽過醉，食積停滯，消化不良。素因腸胃積鬱，腹中膨脹，濕蓄氣聚。

證候，胸腹脹滿，隱隱疼痛，食則嘔吐。繼則腹中絞痛，大小便不通，輾轉反側，眠睡不能，坐立更甚。歷旬余之久，晝夜痛劇欲死，肢表厥冷，絕粒不食，肌肉消瘦，面唇指甲青白，精神已失，奄奄一息。

診斷，診左右六脈沉伏，驗診體溫升騰，聽診中左呈高音，兼帶水泡音。以脈參證，定為熱鬱腹痛證。由食積停滯，中氣不暢，脾不運則胃逆；尤復過飽過醉，傷及脾胃，助濕生熱；且煩勞抑鬱，肝木不能下行疏泄，木橫助火，連合君火升提，爍肺刑金。金不生水，水乾木鬱，脾土益受其克，消運之官能盡失，清陽不能上升，濁氣糟粕不能降泄，以致二便不通，氣聚熱生，濕鬱火動，肝氣一陷，痛遂立發。前醫謂濕寒之症，用附桂理中湯治之，致熱伏心肝，血熱凝瘀，則肝氣更郁，而痛更劇。再以溫中治之，則外象愈寒，脈愈沉細。再以溫中理氣治之，而熱愈深，則脈伏肢厥，至成危而欲絕。

療法，急救湯劑，用大承氣湯加減。方取生軍、芒硝、桃仁推蕩大腸，去宿清熱為君，白芍、黃芩、紅花平肝瀉火，去舊生新為臣，厚朴、枳實、鬱金寬中下氣而開鬱結為佐，竹瀝水、絲瓜絡通關化痰，疏通經絡為使。一服後，痛則略減，惟大便仍不通。用手術洗滌大腸，始得立下燥糞數次，而痛立除，肢表不厥，面唇已新，能眠能睡，食量略思。診脈左右弦數，又用清熱逐濕化氣湯，取厚朴、扁豆、蒼朮、川連、茯苓、延胡、鬱金、木通、生軍、白芍、青皮、土薏理氣開鬱，運脾土濕，清熱降火，通經利水。三服後，大小便如常，腹中舒暢，食量已進。診脈已緩，惟元氣已弱，又用補氣運脾逐濕湯，取其補氣生津，健脾和胃，利水滲濕，活絡寧神。

處方，大承氣湯加減方

生軍（四錢），厚朴（三錢），芒硝（四錢），桃仁（三錢），白芍（三錢），黃芩（四錢），紅花（二錢），鬱金（三錢），枳實（三錢），絲瓜絡（五錢），煎後，加竹瀝水一鍾和服。

又方，清熱逐濕化氣湯方

厚朴（二錢），扁豆（四錢，炒），蒼朮（一錢），黃連（二錢），茯苓（五錢），延胡（二錢），鬱金（三錢），木通（錢半），生軍（三錢），白芍（三錢），青皮（二錢），土薏（六錢，炒），煎服。

三方，補氣運脾逐濕湯方

防黨（五錢），五味（錢半），黃耆（二錢），白朮（錢半），淮山藥（五錢），茯苓（五錢），麥冬（三錢），土薏（五錢，炒），棗仁（二錢），桑寄生（三錢），煎服。

效果，五日腹痛已除，肢表不厥，十日食量已迸，二十日元氣已復。

廉按：辨證既明，處方亦有條理。

白話文：

病人是封其光，他三十多歲，來自廣西容縣，居住在梧州市，是一位軍政界人士。他的病情被診斷為熱鬱腹痛症，主要原因是過度勞心，思慮過重導致情緒抑鬱，加上飲食不節制，吃得過飽喝得過醉，食物在腸胃裡積滯不消，消化系統功能不良。長期下來，腸胃裡的鬱積越來越嚴重，腹部經常感到脹脹的，濕氣和氣體在腹中聚集。

他的症狀包括胸腹部脹滿，隱隱作痛，吃東西會引起嘔吐。之後，腹部開始劇烈疼痛，大小便不順，他無法安穩地躺下或睡覺，坐著或站著更痛苦。這樣的狀況持續了十多天，日夜疼痛難忍，甚至到了想死的地步。他的四肢冰冷，完全沒有食慾，身體瘦弱，臉色、嘴脣和指甲都呈現青白色，精神狀態極差，生命垂危。

經過診斷，發現他的脈搏深沉而微弱，體溫升高，聽診時左側腹部有高音和水泡音。根據這些徵狀，確定他是熱鬱腹痛症。由於食物積滯在腸胃中，中氣運行不暢，脾臟無法正常運作，導致胃部逆流；再加上過飽和過醉，損傷了脾胃，增加了濕氣和熱氣；此外，工作壓力和情緒抑鬱使得肝臟的功能受到影響，肝氣無法正常疏泄，反而助長了火氣，與心臟的熱氣結合，影響肺部功能，造成全身機能失調。金屬元素無法滋養水，水份乾涸，木元素鬱結，脾土受到剋制，消化系統功能喪失，清陽之氣無法上升，污濁的氣體和廢物無法排出，導致大小便不暢，氣體聚集，熱氣產生，濕氣鬱結，肝氣下陷，引發劇烈的腹痛。先前的醫生誤以為是濕寒症，使用附桂理中湯治療，結果熱氣被困在心肝，血液熱度增加，形成瘀血，肝氣更加鬱結，疼痛更加劇烈。再使用溫中法治療，外表卻變得更冷，脈搏更細微。再使用溫中理氣法治療，熱氣卻更深，脈搏變得更弱，肢體冰冷，情況變得危險。

為了急救，使用了大承氣湯加減方，其中包括生軍、芒硝和桃仁來清理大腸，去除宿便和熱氣；白芍、黃芩和紅花來平肝瀉火，促進新陳代謝；厚朴、枳實和鬱金來寬解中焦，下氣開鬱；竹瀝水和絲瓜絡來化痰通絡。服用一次後，疼痛稍微減輕，但大便仍然不通。於是進行手術清洗大腸，才終於排出了多次的乾硬糞便，疼痛立即消失，四肢不再冰冷，臉色和嘴脣恢復紅潤，能夠入睡，食慾也有所改善。再次診脈，發現脈搏呈弦數，於是使用清熱逐濕化氣湯，其中包括厚朴、扁豆、蒼朮、黃連、茯苓、延胡、鬱金、木通、生軍、白芍、青皮和土薏來調理氣機，運脾祛濕，清熱降火，通經利水。服用三次後，大小便恢復正常，腹部舒暢，食慾增強。再次診脈，脈搏已經緩和，但體力仍然虛弱，於是使用補氣運脾逐濕湯，其中包括防黨、五味、黃耆、白朮、淮山藥、茯苓、麥冬、土薏、棗仁和桑寄生來補氣生津，健脾和胃，利水滲濕，安神。

在治療五天後，腹痛已經消失，四肢不再冰冷；十天後，食慾大增；二十天後，體力已經恢復。從診斷到治療，整個過程條理清晰，處方合理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