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國名醫驗案類編》~ 初集　四時六淫病案 (73)

1. 燥咳頭暈案（婦科）

何拯華（紹興同善局）

病者，許姓婦，年三十餘歲，住南池。

病名，燥咳頭暈。

原因，素體血虛肝熱，時逢秋燥，燥氣逗引，陡發乾嗆而兼暈。

證候，燥咳噁心，氣逆頭眩，鼻中氣如火熱，咽乾神煩，夜寐盜汗，汗出即醒，醒則氣咳，咳甚則暈。

白話文：

紹興同善局的何拯華大夫診治了一位姓許的婦女，她三十多歲，住在南池。患者患有燥咳頭暈，由於平時體質血虛肝熱，遇上秋季乾燥的天氣，燥氣刺激，突然出現乾咳嗆咳，還伴隨頭暈。她表現出燥咳、噁心、氣逆頭眩、鼻子裡氣息灼熱、咽喉乾燥煩躁、夜間盜汗、出汗即醒、醒來就咳嗽，咳嗽嚴重時還會頭暈。

診斷，脈右寸浮澀，左關虛數而弦，細按兩尺，尚有根氣，舌乾少津。此由時令之燥氣挾肝經之燥火，互相上蒸，沖肺則氣逆乾咳，沖腦則頭暈目眩，病勢甚為可慮。幸而脈尚有根，兩顴不紅，聲不嘶而音不啞，不致釀變癆瘵，耐心調養，尚可挽回。

白話文：

診斷：

• 右手寸脈浮而澀，左手關脈虛而數且弦
• 仔細按壓兩尺脈，還能感受到根氣
• 舌頭乾燥少津

這是由於季節燥氣與肝經燥熱相互上蒸，衝擊肺部導致氣逆乾咳，衝擊腦部導致頭暈目眩，病情不容忽視。

但值得慶幸的是，脈象還有根基，兩顴不紅，聲音不嘶啞，病勢不至於發展成癆病。只要耐心調養，還是可以恢復健康。

療法，欲保肺藏之氣液，當先清肺經之燥熱，瀉白散合清燥救肺湯加減。

白話文：

治療方法，想要保住肺臟的氣血，首先要清除肺經的燥熱，可以用瀉白散和清燥救肺湯加減來治療。

處方，生桑皮（五錢），冬桑葉（三錢），生石膏（三錢），原麥冬（一錢），生甘草（五分），地骨皮（五錢），甜杏仁（三錢，杵），毛西參（一錢），枇杷露（一兩，分沖），雅梨皮（一兩）

白話文：

生桑皮五錢，冬桑葉三錢，生石膏三錢，原麥冬一錢，生甘草五分，地骨皮五錢，甜杏仁三錢（打碎），毛西參一錢，枇杷露一兩（分開沖服），雅梨皮一兩。

次診，兩劑後鼻中氣熱己除，氣逆乾咳亦緩。惟夜寐仍有盜汗，神煩頭暈依然，脈舌如前。姑用吳氏救逆湯，甘潤存津，介潛鎮攝。

白話文：

第二次看診，服了兩劑藥後，鼻中發熱的情況已經消除，喘氣、乾咳的症狀也有所緩解。不過，夜間還是會盜汗，精神煩躁、頭暈的情況依然存在，脈象和舌苔與上次看診時一致。暫時使用吳氏救逆湯，通過甘潤補液，介潛固攝。

次方，陳阿膠（錢半，烊沖），生白芍（五錢），細生地（三錢），化龍骨（三錢，生打），原麥冬（錢半），炙甘草（八分），炒麻仁（二錢），左牡蠣（五錢，生打）

白話文：

配方：

• 陳阿膠（半錢，溶化煮沸）
• 生白芍（五錢）
• 細生地（三錢）
• 化龍骨（三錢，生打磨）
• 原麥冬（半錢）
• 炙甘草（八分）
• 炒麻仁（二錢）
• 左牡蠣（五錢，生打磨）

三診，三進甘潤介潛，頭暈已除，盜汗亦止。惟火升氣咳，痰不易出，即強咳出一二口，稀沫稠黏，喉中有血腥氣，右寸脈轉浮數，左弦軟虛數同前，舌兩邊潤，中心仍於，正如綺石所謂肺有伏逆之燥火，膈有膠固之燥痰也，姑仿顧松園先生法，清金保肺湯以消息之。

白話文：

經過三次診治，給予甘潤的藥物調理，頭暈已經消除，盜汗也停止了。但是仍然有肺火上炎引起的咳嗽，痰液不容易咳出，即使勉強咳出一兩口，也是稀薄的白色黏液，伴有喉嚨有血腥味。右寸脈轉為浮數，左寸脈弦軟虛數，與之前相同。舌頭兩側滋潤，中央部分仍然乾燥，這符合「綺石」中所說的「肺中有潛伏的燥火，橫膈膜上有粘稠的燥痰」的情況。暫且採用顧松園先生的方法，使用清金保肺湯來緩解症狀。

三方，桑白皮（五錢），生甘草（七分），野百合（錢半），京川貝（四錢，去心），地骨皮（五錢），原麥冬（一錢），款冬花（三錢），生薏苡（三錢）

白話文：

三方湯：

桑白皮（25克）

生甘草（3.5克）

野百合（7.5克）

京川貝母（20克，去心）

地骨皮（25克）

原麥冬（5克）

款冬花（15克）

生薏苡（15克）

先用鮮枇杷葉（一兩，去毛筋淨）、鮮白茅根（二兩，去皮），煎湯代水。

白話文：

將新鮮枇杷葉（100克，去掉毛和筋）和新鮮白茅根（200克，去皮），煎煮成湯當作水喝。

四診，連投清金潤燥，降氣化痰，咳雖減而不除，痰已松而易出，血幸不咯，神亦不煩，脈轉滑數，舌變嫩紅。病者云：恐久嗆成癆，何不用人參以益肺氣？愚謂參固為益氣正治之藥，然今尚肺火熾盛，驟進人參，最防肺熱還傷肺。故前投清金潤燥之藥，清肺熱，即所以救肺氣，亦為益氣之法也。仍守前方，加西洋參錢半，鮮石斛三錢。

白話文：

在經過中醫「四診」後，連續給予清熱降火、化痰潤肺的藥物，咳嗽雖然減輕但沒有痊癒，痰液也變得較稀薄容易咳出，好在沒有咯血，精神狀態也不煩躁，脈象轉變為滑快有力，舌苔變為嫩紅色。

病人表示：擔心長期乾咳會變成癆病，為什麼不用人參來補益肺氣呢？

我認為人參確實是益氣的正治之藥，但現在病人的肺火仍然旺盛，如果倉促使用人參，最擔心肺熱進一步損傷肺臟。因此，之前使用的清熱降火、化痰潤肺的藥物，可以清肺熱，同時也達到補益肺氣的效果，也是益氣的方法。

仍按照之前的藥方，加入西洋參半錢，鮮石斛三錢。

五診，四劑後餘症均減，僅有早起咳痰，惟不食則餔，得食則緩，食後咳嗆全無。診脈右關虛弱，左關沉細微數，此由胃陰肝血兩虧，中虛無砥柱之權，仿仲聖諸虛不足，先建其中，去過辛過溫之品，但用建中之法，而變建中之方，庶不致助肝陽以爍肺津矣。

白話文：

經過四劑藥後，其餘症狀都減輕了，只有起牀後咳嗽有痰，但是不進食咳嗽頻繁，進食後則緩解，飯後完全不咳嗽。診脈時，右關脈虛弱，左關脈沉細微數，這是由於胃陰和肝血兩虛，脾胃虛弱沒有支撐，類似於仲聖所說的諸虛不足，先補脾胃，去掉過辛和過溫的藥品，只用補益脾胃的方法，而改變補益脾胃的方劑，這樣纔不會助長肝陽而耗損肺津。

五方，淮山藥（三錢，生打），提麥冬（錢半），炒白芍（二錢），陳南棗（二枚），青皮甘蔗（兩節），川石斛（三錢），廣皮白（一錢），清炙草（五分），飴糖（三錢），鮮建蘭葉（三片，後入）

白話文：

材料：

• 淮山藥：3 錢（新鮮切片）
• 麥冬：1.5 錢
• 炒白芍：2 錢
• 陳南棗：2 顆
• 青皮甘蔗：2 段
• 川石斛：3 錢
• 廣皮白：1 錢
• 清炙草：5 分
• 飴糖：3 錢
• 鮮建蘭葉：3 片（最後放入）

效果，六進建中方法，胃健咳止，精神復舊。後用人參固本丸（潞黨參、生熟地各四兩，天麥冬各二兩，蜜丸如小桐子大，玫瑰花三朵，泡湯送下。）調補一月而痊。

白話文：

成效

採用六次建中法調理，胃氣健壯，咳嗽停止，精神恢復正常。

後續使用人參固本丸（潞黨參、生熟地各四兩，天麥冬各二兩，製成小桐子般大小的蜜丸，搭配三朵玫瑰花泡水送服）調理一個月，病情完全痊癒。

廉按：此即喻西昌所謂身中之燥與時令之燥互結不解，必緩調至燥金退氣，而肺乃得寧，咳可痊愈。案中前後五方，悉本前哲成方脫化而來，無一杜撰之方，殊堪嘉尚。

白話文：

廉希澄先生指出：這說明西昌的患者身體內部的燥熱和時令上的燥邪互相結合，無法化解，必須慢慢調理，直到燥金之氣退去，肺部才能得到安寧，咳喘才能痊癒。案例中前後五個處方，都根據前人的成方進行化裁，沒有任何杜撰的方劑，這非常值得讚賞。

2. 燥咳似癆案（婦科）

何拯華（紹興同善局）

病者，室女朱姓，年十五歲，住南門外朱家□。

病名，燥咳似癆。

白話文：

病人是一位姓朱的少女，十五歲，住在南門外朱家。

病症是乾燥咳嗽，類似癆病。

原因，內因肝鬱經閉，外因時逢秋燥，遂病乾咳不止，專門產科作郁癆治，服過逍遙散加減，已十餘劑。病勢增劇，來延予治。

白話文：

原因：

內在原因是肝氣鬱結，導致經絡閉塞；外在原因是遇到秋燥季節，因此引發了久咳不止的毛病。

治療：

專門的婦科醫生將其診斷為鬱抑肺癆，服用過逍遙散加減的藥方，已經有十幾劑了。病情反而加重，因此來尋求我的治療。

證候，面黃肌瘦，唇燥咽乾，懶言神倦，便結溲赤，夜間潮熱，逢寅卯時，燥咳無痰，胸脅串疼，至天將明，寐時盜汗出而身涼，經停三月，飲食漸減。

白話文：

症狀：

面黃肌瘦，嘴脣乾燥，喉嚨乾澀，不想說話，精神疲倦，大便乾結小便發紅，晚上潮熱，半夜三、四點時分出現乾咳無痰，胸口兩側疼痛，快到天亮睡覺時盜汗，且身體感到涼爽，月經已經停止三個月，食慾逐漸減退。

診斷，脈右浮澀，左沉弦澀，按之尚有胃氣，舌紅兼紫。此由肝鬱氣窒，以致血瘀，瘀血化火，沖肺作咳，似癆嗽而尚非真癆也。

療法，姑先用解鬱養營，以消息之。

白話文：

診斷，右手的脈象浮動而澀，左手的脈象沉重而弦澀，按壓後仍有胃氣，舌頭紅潤兼帶紫色。這是由於肝臟氣鬱阻滯，導致氣血瘀滯，瘀血化熱，侵犯肺部引起咳嗽，類似於肺癆但並非真正的肺癆。

處方，瓜蔞仁（三錢，炒），干薤白（錢半），焦山梔（二錢），粉丹皮（錢半），真新絳（錢半），蘇丹參（三錢），京川貝（三錢，去心），廣鬱金（二錢，磨汁，沖），地骨皮露（一兩，分沖）

白話文：

處方：

• 苦瓜子（3錢，炒過）
• 薤白（1.5錢，乾燥）
• 山梔子（2錢，焦炙過）
• 丹皮（1.5錢，磨成粉）
• 茜草（1.5錢）
• 西洋參（3錢）
• 川貝（3錢，去心）
• 鬱金（2錢，磨成汁，沖服）
• 地骨皮（1兩，分次沖服）

次診，連服三劑，二便通暢，飲食大增，潮熱盜汗漸減，脈象亦漸流利，解鬱養營，幸中病機。惟咳久不止，恐將成癆。再照前方去蔞、薤，加歸身一錢，鮮生地五錢，外用紫菀噙化丸三粒，以通降之。

白話文：

第二次看診後，連續服用三劑藥，小便和大便通暢，食慾大增，潮熱和盜汗逐漸減少，脈象也逐漸流利。藥物疏解鬱結、滋養心血，很幸運地符合病機。但是咳嗽一直沒有好，恐怕會變成癆病。再次根據前一次的藥方去除蔞和薤，加入歸身一錢、鮮生地五錢，另外使用紫菀噙化丸三粒，以達到疏通和利降的作用。

次定丸方，紫菀（五錢），鮮枇杷葉（五錢，去毛，炒香），生桑皮（三錢），甜杏仁（三錢，去皮），款冬花（三錢），絳通（錢半），醋炒生川軍（錢半），蜜丸，如櫻桃核大，每夜噙化三丸。

白話文：

定喘丸

材料：

• 紫菀 5 錢
• 鮮枇杷葉 5 錢（除去絨毛，炒香）
• 生桑皮 3 錢
• 甜杏仁 3 錢（去皮）
• 款冬花 3 錢
• 絳通 0.5 錢
• 醋炒生川軍 0.5 錢

做法：

將所有材料研成細末，混合蜂蜜製成蜜丸，大小如櫻桃核。

用法：

每晚含化 3 丸。

三診，三劑後潮熱盜汗已止，乾咳十減八九，面黃漸潤，精神頗振，脈亦漸起而流利，舌紫亦退，轉為紅活。仍用前方，煎送當歸龍薈丸錢半，仲景䗪蟲丸錢半。

白話文：

經過三次診治，三次服藥後，潮熱盜汗已經停止，乾咳減輕了八九成，臉色漸漸紅潤，精神明顯好轉。脈搏也逐漸恢復正常，舌苔紫暗也退去，轉為紅活。繼續服用之前的方劑，同時加服當歸龍薈丸半錢，仲景䗪蟲丸半錢。

四診，連進四劑，諸恙俱痊，寢食精神復舊。惟少腹隱隱作痛，此經水將通之候，脈象流利，兩尺尤滑，其明徵也。改用寇氏澤蘭湯合柏子仁丸加減。

白話文：

通過「四診」連用四劑藥物，諸多疾患均得到痊癒，飲食和精神都恢復如初。只是小腹隱約疼痛，這是經水將要通暢的徵兆，脈象流利，兩尺脈尤為滑利，這是明顯的證據。改用寇氏澤蘭湯合柏子仁丸加減方。

四方，澤蘭葉（三錢），生赤芍（二錢），延胡索（錢半，酒炒），生淮牛膝（三錢），全當歸（三錢，酒洗），柏子仁（三錢），陳艾葉（二分），雞血藤膏（錢半，烊化，沖），卷柏（錢半），廣鬱金（二錢，磨汁，沖）

效果，連進四劑，經通脈和，寢食俱增而痊。

白話文：

四方湯

• 澤蘭葉：3 錢
• 生赤芍：2 錢
• 延胡索：1.5 錢，用酒炒過
• 生淮牛膝：3 錢
• 全當歸：3 錢，用酒洗過
• 柏子仁：3 錢
• 陳艾葉：2 分
• 雞血藤膏：1.5 錢，烊化後沖入
• 卷柏：1.5 錢
• 廣鬱金：2 錢，磨成汁後沖入

廉按：肝鬱氣窒以致血瘀者，必先疏暢其氣，故首用蔞、薤以宣通上焦之氣鬱。郁久必從火化，內應乎肝，故繼入當歸龍薈丸合仲景䗪蟲丸直瀉肝經之鬱火以通其經。迨郁解火清，經水有流動之機，然後用溫通消瘀因其勢而利導之。前後治法，層次井然，可為似癆非癆者進一解。

白話文：

根據我的臨牀觀察，如果肝氣鬱結導致血瘀，必須先疏通氣機，因此最開始使用蔞蒿和薤白來宣通上焦的氣鬱。氣鬱時間久了必定化熱，內應於肝，因此接著加入當歸龍薈丸和仲景鱉蟲丸直接瀉除肝經的鬱熱以疏通經絡。等氣鬱解除、熱氣清退，經血纔有流動的機會，再使用溫通消瘀的藥物來因勢利導。前後的治療方法層次分明，對於類似癆病卻又不是癆病的患者可以提供一種理解和治療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