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國名醫驗案類編》~ 初集　四時六淫病案 (68)

1. 濕熱陽黃證案（內科）

陳作仁（住南昌中大街四川會館）

病者，萬方鼎，年六十四歲，安徽人，就幕南昌。

病名，濕熱陽黃。

原因，此人好飲酒，數斤不醉，適至六月濕暑當令，又飲酒過量，致有黃疸重證。

證候，壯熱不退，面目遍身色如老橘，口渴思飲，大小便秘，日漸沉重，臥床不起。

診斷，六脈沉實而數，舌苔黃燥。察其致病之由，參以脈證，知系濕熱陽黃重症也。

療法，陽黃證宜清解，因仿仲景茵陳蒿加大黃梔子湯主之。以茵陳蒿利濕清熱為君，以大黃、厚朴通大便為臣，以梔子清心腎之熱為佐，加木通利水道，使邪由前陰分走不至停滯為使。

處方，茵陳蒿（一兩），生錦紋（三錢），真川樸（錢半），炒黑山梔（三錢），漢木通（錢半）

效果，此方連進二劑，二便均通，黃亦稍退，脈象亦較前柔和。仍照原方減去木通，加雲茯苓三錢、六一散四錢包煎，續進二劑。至四日黃證已退過半，但年高氣弱，不宜過於攻伐，因照原方減去大黃，加薏苡仁四錢。又接服四劑，未十日而黃證逐漸痊愈矣。

康按：法遵漢方加味，用藥頗見斟酌。

白話文：

【患者資訊】，患者名為萬方鼎，64歲，來自安徽，在南昌工作。

【疾病名稱】，他患的是濕熱型黃疸。

【病因】，這位患者喜歡喝酒，能喝幾斤都不醉，然而在六月炎熱潮濕的季節，他又喝了過量的酒，導致嚴重的黃疸症狀。

【病症】，他持續發高燒，臉和身體的皮膚顏色像老橘子一樣黃，口渴想喝水，大小便都排不出來，病情逐漸加重，無法下牀。

【診斷】，他的脈搏深沉且快速，舌頭上有一層黃色的乾燥苔。從他生病的原因和症狀來看，可以判斷他患的是嚴重的濕熱型黃疸。

【治療方法】，對於濕熱型黃疸，應採用清熱解毒的療法。醫生參考了古代醫學家張仲景的處方，開出了茵陳蒿加大黃梔子湯。茵陳蒿是主要成分，能清熱利濕；大黃和厚朴能通腸道；梔子能清心腎的熱；木通能利尿，防止邪氣在體內停留。

【處方】，茵陳蒿（30克），生錦紋（9克），真川樸（7.5克），炒黑山梔（9克），漢木通（7.5克）

【療效】，服用此方兩次後，大小便都通暢了，黃疸的症狀也有所改善，脈搏也變得柔和。醫生調整了處方，減去了木通，加入了雲茯苓和六一散，再服兩次。到了第四天，黃疸症狀已經好了大半，但因為患者年紀大，體力弱，不能過度治療，於是醫生減去了大黃，加入薏苡仁。再服用四次後，不到十天，黃疸症狀就逐漸痊癒了。

康按：醫生遵循古方，並根據患者情況調整藥物，治療過程相當謹慎。

2. 濕腳氣案（內科）

葉鑑清（住上海）

病者，汪姓，年二十餘歲，徽州人，住新馬路，當業。

病名，濕腳氣。

原因，受寒濕致病。

證候，兩足浮腫，麻木痠脹，舉步不便，大便溏，溲短赤，腹滿脘痞，色㿠唇淡，味淡胃困。

診斷，脈沉細澀，舌苔白膩。由寒濕滯著下焦，氣血不得宣通，致成腳氣，病勢險惡，防驟然上衝變端。

療法，治宜溫通，雞鳴散加牛膝、車前、通草者，由寒濕之氣著於下焦而不去，故用生薑、吳萸以驅寒，橘紅、檳榔以除濕，然驅寒除濕之藥頗多，而數品皆以氣勝，加以紫蘇為血中之氣藥，辛香撲鼻，更助其氣，氣盛則行速，取著者行之之義也。又佐以木瓜之酸、桔梗之苦，經云：酸苦湧泄為陰，俾寒濕之氣，得大氣之藥，從微汗而解之，解之而不能盡者，更從大便以泄之，戰則必勝之意也。其服於雞鳴時奈何？一取其腹空則藥力專行，一取其陽盛則陽藥得氣也。其必冷服奈何？以濕為陰邪，冷汁亦為陰屬，以陰從陰，混為一家，先誘之而後攻之也。再加牛膝、車前、通草，取其下行通溲，溲多濕自化也，二劑。赤豆湯代茶。

處方，花檳榔（錢半），紫蘇葉（一錢），酒炒木瓜（錢半），生薑（錢半），酒炒淮膝（三錢），淡吳萸（一錢），橘紅（錢半），苦桔梗（七分），梗通草（一錢），車前草（四錢），雞鳴時微溫服。

次診，小溲較暢，大便亦通，濕邪既得下達，諸恙似見退舍。惟足腫入暮較甚，色㿠無華，舌苔白膩，口淡不渴，舉步維艱，麻木痠軟，有時氣逆微咳，有時胸脘滿悶，脈來細澀，胃納不香。南方地卑土濕，又值黴令助虐，若能回府調理，取效必捷。治再溫通，慎防上衝變端。

次方，川桂枝（一錢），淡吳萸（一錢），紫蘇葉（一錢），酒炒木瓜（錢半），酒炒淮膝（三錢），木防己（四錢），花檳榔（錢半），廣橘紅（錢半），鮮生薑（四錢），車前草（四錢），梗通草（一錢），通天草（三錢）

效果，此方服一帖後，即回徽州。十月上旬始至申，來寓就診，開一調理方。據云到徽，病己愈大半，即將前方服八劑，腫勢全退，胃納如常，惟兩足稍覺軟弱，中秋後痊愈。可知此病與水土大有關係也。

附錄病後調理方案

脈來右濡左弦，重按兩尺尚有神，舌薄白，小溲微黃，大便通，胃納健。腳氣病後，先以和中化濕，續商補益。

法半夏（錢半），橘皮、絡（各一錢），炒山藥（二錢），炒竹茹（錢半），絲瓜絡（錢半），雲茯苓（三錢），扁豆衣（錢半，炒），焦穀芽（四錢），炒澤瀉（錢半），紅棗（三個）

此方服三劑後，接服調理長方。

潞黨參（三錢），淮山藥（三錢，炒），炙虎脛（八分），淮牛膝（三錢，鹽炒），茯苓（三錢），野於朮（錢半，飯蒸），制女貞（三錢），酒炒木瓜（錢半），橘皮、絡（各一錢），萆薢（三錢），菟絲子（三錢，炒），厚杜仲（三錢，酒炒），炒夏曲（錢半），大紅棗（五個）

此方可服一二十劑。

廉按：腳氣有因於寒濕者，有因於濕熱者，足脛腫而色黃白者為寒濕，足脛痛而色紫者為濕熱。此案系寒濕腳氣，雞鳴散確係特效良方。然此症患在上海者，往往能令人死。若紅腫如雲，根自足起，上升入心，則嘔血而死；若額目與腎皆黑，則沖胸喘急而死。古人通稱為腳氣攻心。案中一再聲明曰：慎防上衝變端，誠閱歷之言也。

白話文：

【濕腳氣病例（內科）】

患者是汪姓，年約二十餘歲，來自徽州，居住在新馬路，從事商業工作。

病症被診斷為濕腳氣。

病因是因受寒濕影響而導致生病。

病徵表現為雙腳浮腫，伴有麻木痠脹感，行走困難，大便稀溏，尿液短赤，腹部飽脹，胃口不佳，面色蒼白，嘴脣淡色，口淡且胃部感到疲乏。

診斷結果顯示脈象沉細澀，舌苔白膩。病因為寒濕滯留於下焦部位，致使氣血無法正常流通，進而形成腳氣，病情危急，需提防突然病情惡化的情況。

治療策略應以溫通為主，使用雞鳴散添加牛膝、車前、通草。因為寒濕之氣滯留在下焦不散，所以用生薑、吳茱萸來驅寒，橘紅、檳榔來除濕。這些藥物都以氣味濃鬱著稱，再輔以紫蘇這種能促進血液循環的藥材，使其辛香撲鼻，進一步增強藥效。氣味越濃烈，藥效作用越快，這是為了讓滯留的寒濕之氣得以快速排出。此外，加入木瓜和桔梗，根據古籍記載：酸苦的藥物可以促使陰邪外洩，使寒濕之氣在大氣的藥物作用下，通過微微出汗的方式得以排出，未能完全排出的部分，再通過大便來排泄，確保戰勝病魔。在雞鳴時服用的原因，一方面是在空腹狀態下藥力更易發揮，另一方面是陽氣旺盛時，陽性藥物更能得到充分發揮。為何必須冷服？由於濕氣屬於陰邪，冷飲也屬陰性，以陰對陰，使之混合為一，先引誘再攻擊。再添加牛膝、車前、通草，因其具有下行利尿的功效，尿量增多，濕氣自然化解。建議服用兩劑，並以紅豆湯作為日常飲品。

處方為：花檳榔1.5錢，紫蘇葉1錢，酒炒木瓜1.5錢，生薑1.5錢，酒炒淮牛膝3錢，淡吳茱萸1錢，橘紅1.5錢，苦桔梗7分，梗通草1錢，車前草4錢，在雞鳴時溫服。

第二次診療時，患者的小便較為順暢，大便也已通暢，濕邪已經得到下達，各種病狀似乎有所改善。然而，到了傍晚，腳部腫脹會變得更嚴重，面色蒼白，舌苔白膩，口淡且無渴感，行走困難，伴有麻木痠軟，偶爾會有氣逆輕微咳嗽，有時會感到胸脘滿悶，脈象細澀，食慾不佳。南方地區地勢低窪，土壤濕潤，加上正值梅雨季節，如果能回家鄉調養，效果必然更快。治療策略再次以溫通為主，嚴防病情突變。

第二次的處方為：川桂枝1錢，淡吳茱萸1錢，紫蘇葉1錢，酒炒木瓜1.5錢，酒炒淮牛膝3錢，木防己4錢，花檳榔1.5錢，廣橘紅1.5錢，鮮生薑4錢，車前草4錢，梗通草1錢，通天草3錢。

效果：患者服用此方一劑後，即返回徽州。直至十月上旬纔回到上海，來診所進行跟診，醫生開了調理的處方。據患者表示，回到徽州後，病情已經好轉了大半，再服用八劑前方，腫脹完全消退，胃口恢復正常，唯有雙腳略感虛弱，中秋節後完全康復。由此可見，該病與環境及地理因素有著密切的關聯。

附錄：病後調理處方

脈象顯示右手濡滑，左手弦緊，重按兩寸尺仍有精神，舌苔薄白，小便微黃，大便通暢，食慾良好。在腳氣病後，先以和中化濕為主，後續再考慮補益。

法半夏1.5錢，橘皮、橘絡各1錢，炒山藥2錢，炒竹茹1.5錢，絲瓜絡1.5錢，雲茯苓3錢，扁豆衣1.5錢（炒），焦穀芽4錢，炒澤瀉1.5錢，紅棗3顆

服用此方三劑後，再接續服用調理長方。

潞黨參3錢，淮山藥3錢（炒），炙虎脛8分，淮牛膝3錢（鹽炒），茯苓3錢，野於朮1.5錢（飯蒸），制女貞3錢，酒炒木瓜1.5錢，橘皮、橘絡各1錢，萆薢3錢，菟絲子3錢（炒），厚杜仲3錢（酒炒），炒夏曲1.5錢，大紅棗5顆

此方可以連續服用十至二十劑。

廉按：腳氣有因寒濕引起的，也有因濕熱引起的。腳部腫脹且皮膚呈黃白色的為寒濕，腳部疼痛且皮膚呈紫色的為濕熱。本病例屬於寒濕引起的腳氣，雞鳴散確實是治療此病的有效良方。然而，此病在上海的患者往往可能因此喪命。如果出現紅腫像雲朵般，從腳開始向上蔓延至心臟，會導致吐血而死；如果額頭、眼睛和腎臟區域皆變黑，會導致胸部喘息急促而死。古人統稱此為腳氣攻心。病例中反覆強調「慎防病情突變」，這確實是基於經驗之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