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國名醫驗案類編》~ 初集 四時六淫病案 (60)
初集 四時六淫病案 (60)
1. 濕瘧案(婦科)
劉榮年(住濟南東流水)
病者,趙媼,年五十餘歲,住省城。
病名,濕瘧。
原因,夏日恣飲冰水,秋間偶感風寒,致成瘧疾。
證候,先寒後熱,寒多熱少,寒則戰慄不已,熱則渴不喜飲,心中鬱悶,嘔吐清水不止。
白話文:
劉榮年住在濟南東流水,他所治療的病人是一位名叫趙媼的婦女,年紀約五十多歲,住在大省城。趙媼患的是濕瘧,原因是她夏天貪喝冰水,到了秋天又偶然感受風寒,因此導致了瘧疾。她的症狀是先冷後熱,而且寒冷的時間長,發熱的時間短,寒冷的時候不停地發抖,發熱的時候口渴卻不喜歡喝水,心裡悶悶不樂,還一直嘔吐清水。
診斷,脈象沉細,舌苔白膩,脈證合參,此太陰濕瘧也。醫家不察其源,再三用小柴胡湯治之,徒傷胃氣,故愈吐愈渴,愈飲愈吐,而瘧疾轉劇。
白話文:
在診斷上,患者的脈象細弱而沉,舌苔厚膩發白。綜合脈象和舌象,可以判斷出患者患有太陰濕瘧。但醫生沒有探究病症的根源,一味地使用小柴胡湯治療,不僅損傷了患者的胃氣,還導致患者吐瀉更加嚴重,越喝水越吐,越吐越喝,而瘧疾也因此更加嚴重。
療法,脾喜燥而惡濕,治宜理脾為主,脾健則瘧疾自愈,故用茯苓、薏米健脾為君,佐以澤瀉利濕,桂枝、芍藥以調理寒熱,藿梗、陳皮以芳香利氣,半夏、貝母同用,止嘔並以治瘧,再加枳殼以解鬱悶,又恐久嘔不能納藥,乃用儲石重鎮之藥,生薑辛散之品,以為嚮導,令其於瘧前服藥,每服少許,頃刻再服,恐急服將藥吐出。
白話文:
治療方法: 脾臟喜歡乾燥而討厭濕氣,治療應以調理脾臟為主。脾臟健康則瘧疾自然會痊癒,因此使用茯苓、薏米補脾益氣作為君藥,再配以澤瀉利濕,桂枝、芍藥調和寒熱,藿梗、陳皮芳香利氣,半夏、貝母一起使用,既止嘔又治瘧,再加枳殼以解鬱悶。同時擔心長時間嘔吐無法服藥,因此使用重鎮之藥沉香,以及辛散之品生薑做為引路藥,讓患者在瘧疾發作前服藥,每次服一小部分,片刻後再服一次,避免服得太急而將藥吐出。
處方,連皮茯苓(三錢),生薏米(二錢),生澤瀉(二錢),桂枝尖(一錢),生杭白芍(二錢),杜藿梗(二錢),廣陳皮(錢半),清半夏(三錢),川貝母(三錢,去心,對擘),生枳殼(錢半),煅赭石(錢半,研細),生薑(一錢)
效果,服藥後嘔吐即止,寒熱亦輕。次日原方去赭石,連服三劑,瘧遂漸愈。
白話文:
這藥方由連皮茯苓三錢、生薏米二錢、生澤瀉二錢、桂枝尖一錢、生杭白芍二錢、杜藿梗二錢、廣陳皮一錢半、清半夏三錢、川貝母三錢(去心,對擘)、生枳殼一錢半、煅赭石一錢半(研細)、生薑一錢組成。服藥後,嘔吐即止,寒熱亦減輕。第二天,去掉赭石,繼續服用原方三劑,瘧疾逐漸痊癒。
廉按:濕瘧之為病,當辨濕重於熱者,藿香正氣散加減,熱重於濕者,蒼朮白虎湯加減,其大要也。此案用藿樸二陳湯,參桂苓法加減,亦屬濕重熱輕之正法。惟案中斥前醫屢用小柴胡湯,病反轉劇,此由不辨因證,濫用成方之流弊,徐洄溪尚犯此,遑論其他。試援莫枚士說以證明之,莫曰:「葉案治瘧,不用柴胡,徐評非之。
白話文:
我認為:濕氣引起的瘧疾,應先區分是濕氣重於熱氣,還是熱氣重於濕氣。濕氣重於熱氣的,可以用藿香正氣散加減;熱氣重於濕氣的,可以用蒼朮白虎湯加減。這是一個大原則。此案使用藿樸二陳湯,加減參桂苓法,也是濕氣重於熱氣的正確方法。只不過此案中,駁斥了以前醫生多次使用小柴胡湯,結果病情反而加重的做法。這是因為不辨證,濫用成方的弊端,徐洄溪都犯了這個錯誤,更何況其他人。我嘗試引用莫枚士的說法來證明:莫枚士說:「葉案治療瘧疾,不用柴胡,徐洄溪批評他。
解之者曰:治傷寒少陽正瘧用柴胡,治秋間寒熱類瘧不用柴胡。泉應之曰:否,不然。素瘧論以夏傷於暑為端,而余瘧附焉,是秋間寒熱之為正瘧,經有明文。《病源》、《千金》,皆本經說,《外臺》既列《病源》之論,而所集方不下千首,鮮用柴胡者,可見謂秋間之寒熱,不用柴胡則是,而指為類則非。
白話文:
一位醫生曾說:治療傷寒少陽引起的瘧疾可以使用柴胡,但治療秋季引起的寒熱瘧疾時不能使用柴胡。另一位醫生泉應回答說:不對,這種說法不對。關於瘧疾的討論以夏季受暑邪侵襲為開始,而其他瘧疾類型都附屬於這個基礎。因此,秋季的寒熱就是正瘧疾,經書中有明確說明。《病源》、《千金方》都是根據經書的說法,而《外臺祕要》既引用了《病源》的理論,所收集的方劑也多達上千種,但是其中很少使用柴胡的。這說明說秋季的寒熱不用柴胡是對的,但是把它說成是類瘧疾就不對了。
仲景於少陽篇,明言往來寒熱,形如瘧狀,如瘧二字,正類瘧之謂,少陽證之為類瘧,出於仲景親口,今反指為正瘧,何耶?但諸醫猶止誤於論症,徐氏則並論治亦誤,何以言之?傷寒邪從表入,其里無根,以柴胡提之則出;夏秋之病,新涼在外,而蘊暑在中,其里有根,若以柴胡提之,則外邪雖解,而內熱即升,橫流沖決,不可複製,往往有耳聾目赤,讝語神昏,汗漏體枯,延成不治者,不得不以徐說為淫辭之助也。」
白話文:
張仲景在「少陽篇」中明確指出,太陽病發作時出現的寒熱往來,表現就像瘧疾一樣。所以「瘧」這個字,正是比喻少陽病症像瘧疾。少陽病症是類瘧的,這是張仲景親口說的,現在有人卻把它當成正瘧,這是為什麼?
但許多醫生只誤解了症狀,而徐氏連治療方法都誤解了。為什麼這樣說?傷寒的邪氣從表層進入,在體內沒有根源,用柴胡湯就可以把它引出來。夏秋的疾病,是外面有新的寒氣,但體內還有潛藏的暑氣,它的根在體內,如果用柴胡湯來引出,雖然表面的邪氣解除了,但體內的暑熱就會上升,橫衝直撞,不可遏制。經常會出現耳聾眼紅、胡言亂語、神志昏迷、大汗淋漓、身體消瘦,拖延下去就變成無法醫治的疾病。不得不用徐氏的說法來幫助說明造成錯誤的說法。
2. 三陰濕瘧案(內科)
洪巨卿(住上海虹口)
病者,沈全林,年廿七歲,南翔人,業賣花,居滬上。
病名,三陰濕瘧。
白話文:
患者是沈全林,二十七歲,來自南翔,從事賣花工作,居住在上海。
病症是三陰濕瘧。
原因,夏月常浸在水中,嗜臥於樹下,飲食生冷不節,後患瘧於暮秋,至次年孟春未止,中西瘧藥,遍嘗無效。
證候,瘧發薄暮時,四日必發兩次,熱微寒多,肢冷腹滿,脘悶嘔惡,面色萎黃,肌肉瘦削。
白話文:
原因:
夏天的時候長時間浸泡在水中,喜歡在樹下睡覺,飲食生冷沒有節制,後來在深秋得了瘧疾,到了第二年的早春還沒好,中西藥物都試遍了也沒用。
診斷,脈左弦緩近遲,右弦短,舌苔白膩帶微淡黃。脈證參之,此為牝瘧。昔賢雖有邪伏心藏、腎藏之說,今見症屬於脾。脾主四肢,故手足不溫,脾胃傷生冷,留而不去,故為脹滿嘔逆,是三陰中之濕瘧無疑,由於濕食互阻中焦脾絡,邪舍三陰,不能幹衛氣並出,病深者故發作亦遲。當用東坡薑茶飲加味主之。
白話文:
診斷時,發現左脈弦象,緩慢而近於遲,右脈弦象卻短促,舌苔白膩帶點淡黃。綜合脈象和症狀,判斷為牝瘧。古人雖然說邪氣潛伏在心臟或腎臟,但現在看到的症狀屬於脾臟範疇。脾臟主宰四肢,因此手腳不溫暖;脾胃虛寒,生出的寒氣殘留不去,導致脹滿、嘔逆;這無疑是三陰中的濕瘧,由於濕氣和食積在中焦脾絡互相阻礙,邪氣侵入三陰,導致衛氣無法順利排出,病情嚴重者發作會較為緩慢。應該使用加味東坡薑茶飲來治療。
療法,用甜茶以助陰,乾薑以助陽,寒熱並調為君,常山逐老痰積飲,檳榔下食積痰結,升降陰陽為臣,丁香、乾薑宣壅助陽,烏梅斂陰為佐,紅棗入營,燈心入衛為使,雄雞毛直達皮毛為引,水酒各半煎,未發前三時服之,忌食鮮魚發物。
白話文:
這個療法中,使用甜茶滋養陰分,乾薑溫補陽氣,寒熱平衡作為君藥。常用山逐散老痰和積液,檳榔下行食積和痰結,調節陰陽升降作為臣藥。丁香和乾薑疏通氣滯,烏梅收斂陰分作為佐藥。紅棗補養營血,燈心安神定志作為使藥。雄雞毛直達肌膚皮毛作為引藥。水和酒各半煎煮,在病發前三天服用。服用期間避免食用鮮魚等發物。
處方,炒常山(三錢),檳榔(三錢),甜茶(三錢),淡乾薑(三錢),烏梅(七個),公丁香(七粒),紅棗(七個),燈心(七根),雄雞毛(七根)
效果,一服嘔脹平,瘧亦減,二服肢溫,三服痊瘳。
白話文:
藥方
- 炒常山:3錢
- 檳榔:3錢
- 甜茶:3錢
- 淡乾薑:3錢
- 烏梅:7顆
- 公丁香:7粒
- 紅棗:7顆
- 燈心:7條
- 雄雞毛:7根
廉按:三陰濕瘧,山鄉間務衣之輩,患此最多。向傳單方丸藥,均系半、貝為君,佐以砒、硫、紅棗肉為丸,如梧桐子大,每服一粒,多則二粒,用薑茶各二錢泡湯送下服之,雖極神應,然究屬極毒之品,未免冒險。不如此案方藥,較為穩健無弊,奏功亦速,但不可用於三陰虛瘧耳。
白話文:
廉按:三陰濕瘧,在山區務農的人最常患此病。以前流傳的單方丸藥,都以半夏、貝母為君藥,佐以砒霜、硫磺、紅棗肉製成丸,大小如梧桐子,每次服用一粒,最多兩粒,用薑茶各二錢泡湯送服。雖然很有效,但終究是劇毒之物,難免有風險。這個案例中的方藥相對安全可靠,效果也快,但不能用於三陰虛瘧。
3. 濕瀉案(內科)
葉鑑清(住上海)
病者,戴某,年約三旬,湖州人,住南區漁陽里。
病名,濕瀉,即濡瀉。
原因,因受潮濕,脾胃兩傷所致。
證候,泄瀉經年,腹中微痛,或競不痛,胸痞胃困,有時泛惡,小溲赤短,神倦不振。
白話文:
這位患者名叫戴某,住在上海,大約三十歲,是湖州人,住南區漁陽里。
他的病症是濕瀉,也就是俗稱的濡瀉。
原因是因受潮濕,導致脾胃兩虛所致。
症狀是:持續性腹瀉已有一年,腹部隱隱作痛,有時不痛,胸悶胃脹,偶爾感到噁心,小便顏色深且量少,精神疲倦無力。
診斷,脈來右部濡小,左尚和平,舌膩口淡。此濕勝脾胃,病名濡泄。此即《難經》所云「濕多成五泄」者是也。
白話文:
_診斷:_脈象出現在右邊(寸關尺)時細弱,而在左邊(關尺)時還算平和,舌苔厚膩,口中沒有味道。這是濕邪勝過脾胃,導致疾病名為「濡泄」的原因。這與《難經》中所說的「濕邪過多會導致五泄」是一致的。
療法,際茲黴令,濕熱用事,當從胃苓湯法治。方中茅朮、厚朴芳香燥濕為君,麥芽、米仁健脾佐運,半夏、陳皮和胃寬胸為臣,腹皮、佩蘭泄濕宣通為佐,余均淡滲利溲為使。昔賢云,利小便即是實大便也,服兩劑當大效。
白話文:
療法
在如今梅雨季節,濕熱交加,應該依據胃苓湯的思路來治療。方中的茅術和厚朴具有芳香化濕的功效,作為君藥;麥芽和米仁健脾利尿,作為佐藥;半夏和陳皮和胃理氣,作為臣藥;腹皮和佩蘭利濕通氣,作為佐藥;其他藥材均為淡滲利尿的使藥。古人說:「利小便就是實大便」,服用兩劑藥就會有顯著效果。
處方,甜茅朮(一錢,米泔水浸),陳皮(錢半),豬苓(三錢),焦苡仁(四錢),大腹皮(三錢),茯苓(四錢),制川樸(八分),姜半夏(錢半),焦麥芽(四錢),通草(一錢),炒澤瀉(錢半)
白話文:
藥方:
- 甜茅根(1錢,用米湯浸泡)
- 陳皮(0.5錢)
- 豬苓(3錢)
- 炒薏仁(4錢)
- 大腹皮(3錢)
- 茯苓(4錢)
- 炒川貝(0.8錢)
- 姜半夏(0.5錢)
- 炒麥芽(4錢)
- 通草(1錢)
- 炒澤瀉(0.5錢)
次診,泄瀉雖止,大便尚形厚溏,脘悶泛惡較和,溺淡而長,胃納亦展,此濕邪退舍,中陽漸振之佳兆也。口微作渴,舌膩化,邊尖紅,良由操勞過度,心營素虧,剛燥不宜過劑,右脈較起。法再和中化濕。
白話文:
第二次看診,腹瀉雖然已經停止,但大便仍然呈現黃稠稀軟的狀態。胸悶噁心的感覺比之前好轉,小便顏色變淡且量多,胃口也開始恢復。這些跡象表明濕氣正在消退,身體的陽氣逐漸恢復,是病情好轉的徵兆。
但是,患者輕微口渴,舌苔厚膩且發白,邊緣和尖端發紅。這是因為過度勞累導致心營血氣不足,因此不宜再使用過於燥熱的藥物。右手脈象有所改善。
治療方法: 繼續使用調理脾胃、化濕祛痰的藥物。
次方,法半夏(錢半),陳皮(錢半),焦麥芽(四錢),焦苡仁(四錢),浙茯苓(三錢),通草(一錢),大腹皮(三錢),扁豆衣(錢半,炒),佩蘭葉(錢半),炒澤瀉(錢半),大紅棗(三枚,炒)
白話文:
以半夏、陳皮、焦麥芽、焦苡仁、浙茯苓、通草、大腹皮、扁豆衣、佩蘭葉、炒澤瀉、大紅棗各適量,煎服。
三診,服三劑,胃納已展,大便得實,舌苔化,尖亦淡。惟食後運化猶遲,時作噯氣,胃主納食,脾主運化,脈來濡軟有神。治再益氣調中。
白話文:
經過三次診療和三劑藥,患者的食慾恢復了正常,大便也成形,舌苔消退,舌尖的顏色也變淡了。然而,進食後消化較慢,有時會打嗝。胃主管食物的攝取,脾主管食物的消化。脈象濡軟有力。因此,後續治療依然以調理氣血、健運脾胃為主。
三方,生於術(錢半,炒),淮山藥(二錢,炒),雲茯苓(三錢),焦穀芽(四錢),大腹皮(三錢),小枳實(一錢,炒),法半夏(錢半),陳皮(錢半),扁豆衣(錢半,炒),佛手片(一錢),紅棗(三枚)
效果,此方服五帖痊愈。
廉按:案亦人所能為,而層次井然,有條不紊,亦是可取。
白話文:
三方藥方:
- 生術:半錢,炒過
- 淮山藥:二錢,炒過
- 雲茯苓:三錢
- 焦穀芽:四錢
- 大腹皮:三錢
- 小枳實:一錢,炒過
- 法半夏:半錢
- 陳皮:半錢
- 扁豆衣:半錢,炒過
- 佛手片:一錢
- 紅棗:三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