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國名醫驗案類編》~ 初集　四時六淫病案 (40)

1. 中暑案（婦科）

黃仲權（住宿遷東門口）

病者，吳氏婦，年四十歲，夫業商，住宿遷洋河鎮。

病名，中暑。

原因，妊娠六個月，平素陰虧，肝陽易動，中暑風后，兩目忽然不見。本鎮諸醫，只知保胎，不知治病，病遂劇變。

證候，雙目如盲，寒熱胸痞，繼即肝風大動，手足抽搐，不省人事，咬牙嚼舌，面赤吐血。

診斷，脈大無倫，時有促象，舌青。隨即警告病家曰：胎已不保，係為邪火灼傷，只能專顧妊婦，但得病勢轉機，腐胎自落，不足慮也。

療法，先以毛珀四分，研入六一散四錢中，開水澄清調服，通靈入心，衝開惡血，保存元神。服後肝風即熄，隨立標本兼顧之方以挽救之。

處方，磨犀角（三分），磨羚羊（五分），天竺黃（三錢），益元散（三錢，包煎），整寸冬（三錢），生杭芍（三錢），元武板（六錢），生鱉甲（六錢），左牡蠣（六錢，生打），阿膠珠（二錢），鮮石斛（四錢）

效果，因牙關時開時閉，灌藥不易，只能零星時服。次日復診，熱退人省，兩目能見，諸恙大減。於前方減犀羚不用，加生地、元參、麻仁。再服三帖，朽胎已落，產婦無苦。後二日，忽吐鮮血三口，心中嘈辣，神魂搖搖，不能自主。詢知因守俗例，產後必服砂糖胡椒水，以下惡血。隨告病家，時際長夏，況在陰虛風動之體，厥脫堪虞，不俟終日，改服童便，去瘀生新，清熱養陰，隨開大定風珠與服，舌上吹以錫類散，接服多劑甘寒，二旬乃痊。

廉按：病固中暑，諸醫不知去病以保孕，反因保孕以壞胎。凡專門產科，不通內科感症病理者，此誤比比皆然。血熱動風，腐毒上衝，陡發子癇，兩目如盲，舌色轉青，脈促，病勢危險極矣。此時急下其腐胎為第一法，當用桃仁承氣去桂，加羚角、淮牛膝，直達子宮以急攻之。

但用血珀合益元通竅消暑，猶恐緩不濟急，惟次方用大劑潛鎮清化，標本兼顧，雖尚有效力，然必至三劑而朽胎始落，僥倖成功，病家亦已大受虛驚矣。此案可為專科而不通內科者炯戒。

白話文：

[中暑案例（婦科）]

患者是一位名叫吳氏的婦女，年齡四十歲，她的丈夫從事商業，他們住在宿遷洋河鎮。

疾病是中暑。

原因是她懷孕六個月，平時就有陰虛的情況，肝臟功能容易亢進，中暑後，突然視力喪失。鎮上的醫生只知道保護胎兒，卻忽略了治療母親的病情，導致病情急遽惡化。

症狀是雙眼失明，寒熱交加，胸悶，接著肝風大作，手腳抽搐，失去意識，咬牙切齒，面部紅潤，並有吐血現象。

診斷結果是脈搏異常強大，時有短暫加速，舌頭呈青色。我立刻告知家屬：胎兒已經無法保住，被邪火燒傷，我們現在只能專注照顧孕婦，只要病情有所好轉，壞死的胎兒自然會掉出，不必過度擔心。

治療方式是先將毛珀四分，研磨後加入六一散四錢，用開水調和服用，讓藥物進入心臟，沖洗掉惡血，保存元神。服藥後，肝風立刻停止，我隨後制定了綜合治療方案來拯救她。

處方包括：磨犀角（三分）、磨羚羊（五分）、天竺黃（三錢）、益元散（三錢，包煎）、整寸冬（三錢）、生杭芍（三錢）、元武板（六錢）、生鱉甲（六錢）、左牡蠣（六錢，生打）、阿膠珠（二錢）、鮮石斛（四錢）。

效果是因為她的牙關時開時閉，灌藥困難，只能零星服用。第二天再次檢查，熱度已退，意識恢復，雙眼可以看東西，所有症狀都大幅減輕。我修改了之前的處方，去掉犀羚，加了生地、元參、麻仁。再服三帖後，壞死的胎兒已經排出，產婦沒有任何痛苦。然而，兩天後，她突然連吐三口鮮血，心中煩躁不安，精神恍惚，無法自我控制。詢問後得知，這是因為她遵照傳統，產後必須服用砂糖胡椒水，以幫助排出惡血。我告訴家屬，在炎熱的夏季，對於陰虛且風動的身體來說，可能會發生嚴重的問題，我們必須立即改變治療方式，改用童便，以去除瘀血，產生新血，清除熱度，滋養陰氣。我開了大定風珠給她服用，舌頭上塗抹錫類散，再接續服用多劑甘寒藥物，二十天後，她終於康復。

總結：雖然疾病是由中暑引起，但醫生們只關注保護胎兒，卻忽略了治療母親的病情，反而因為保護胎兒而害了胎兒。對於專門從事產科的醫生，如果對內科感染症狀和病理學不瞭解，這種錯誤屢見不鮮。血液過熱引發風邪，腐敗的毒素上衝，突然發作子癇，雙眼失明，舌頭轉為青色，脈搏加速，病情十分危險。這時，首要之務是盡快將壞死的胎兒排出，應該使用桃仁承氣湯去掉桂枝，加入羚角和淮牛膝，直達子宮進行緊急攻擊。

然而，僅僅使用血珀合益元通竅消暑，可能效果太慢，無法應付緊急情況。第二個處方使用大劑量的潛鎮清化，同時照顧主病和次要病狀，雖然有效，但直到第三劑藥才使壞死的胎兒排出，雖然最終成功，但病人家屬已受到很大的驚嚇。這個案例可以作為那些專科醫生的警示，他們往往只專注自己的專業領域，卻忽略了其他醫學知識。

2. 中暑案（內科）

何拯華（紹興同善局）

病者，薛福生，年廿三歲，住紹興昌安門外松林。

病名，中暑。

原因，夏至以後，奔走於長途赤日之中，前一日自覺頭目眩暈，鼻孔灼熱，次日即發劇烈之病狀。

證候，身熱自汗，神識昏蒙，不省人事，牙關微緊，狀若中風，但無口眼喎斜等症。

診斷，脈弦數，舌鮮紅無苔。此暑熱直中腦經，即日醫所謂日射病也。前一日頭暈目眩，即次日病發昏厥之端倪，前哲謂直中心包者非。

療法，直清腦熱為首要，先以諸葛行軍散搐鼻取嚏，繼以犀、地、紫雪為君，桑、丹、益元，引血熱下行為臣，佐以銀、翹，清神識以通靈，使以荷花露，消暑氣以退熱也。

處方，犀角尖（五分，磨汁，沖），鮮生地（六錢），霜桑葉（二錢），丹皮（二錢），益元散（三錢，鮮荷葉包，刺孔），濟銀花（錢半），青連翹（三錢，連心），荷花露（一兩，分沖），紫雪丹（五分，藥湯調下）

效果，一劑即神清，兩劑霍然。

廉按：中暑為類中之一，多由猝中炎署而得，急則忽然悶倒，緩則次日昏蒙，乃動而得之之陽證也。張潔古謂靜而得為中暑，李東垣謂避暑乘涼得之者，名曰中暑，余直斷之曰：否，不然。此案決定為日射之直中腦經，理由較直中心包為充足，夏令以戴涼帽為必要，防其腦猝中耳。方用犀角地黃湯加減合紫雪，似此急救之古方，當然一劑知，二劑已。

白話文：

【病患】，薛福生，23歲，居住在紹興昌安門外的松林。

【病症】，中暑。

【病因】，夏至後，在烈日下長途奔波，前一天自感頭暈目眩，鼻子感覺灼熱，隔天就出現嚴重的病狀。

【症狀】，身體發熱且自汗，神智模糊不清，失去意識，牙關微微緊閉，看起來像中風，但沒有口歪眼斜等症狀。

【診斷】，脈象弦數，舌色鮮紅無苔。這是暑熱直接影響到腦部，也就是醫生所說的日射病。前一天的頭暈目眩，就是第二天病發昏厥的徵兆，前人認為是心包被直中的說法不正確。

【治療】，首要目標是清除腦部熱度，首先使用諸葛行軍散刺激鼻腔打噴嚏，接著以犀角、生地、紫雪為主，桑葉、丹皮、益元散輔助，引導血熱下行，再以銀花、連翹，清神醒腦，最後以荷花露，消除暑氣降低體溫。

【處方】，犀角尖（五分，磨成汁，沖服），新鮮生地（六錢），霜桑葉（二錢），丹皮（二錢），益元散（三錢，用新鮮荷葉包裹，刺幾個孔），濟銀花（錢半），青連翪（三錢，連心），荷花露（一兩，分次沖服），紫雪丹（五分，藥湯調和服用）

【療效】，服用一次後神智就清醒了，服用兩次後病情完全好轉。

廉按：中暑是類中的一種，多是由突然遭受高溫而引起，嚴重時會突然昏倒，輕微的第二天會感到昏沉，這是活動後產生的陽性症狀。張潔古認為靜態下也會中暑，李東垣認為在避暑或涼爽環境下也會中暑，我直接判斷，這種說法不對。此案例確定是日射病直接影響到腦部，這個理由比心包被直中的說法更充分，夏季應該戴涼帽，以防腦部突然受到高溫。使用犀角地黃湯加減合紫雪，這樣的急救古方，當然服用一次就見效，兩次後病情就會消失。

3. 中暑案（婦科）

何拯華（紹興同善局）

病者，王姓婦，年三十一歲，住南門外漁家舍。

病名，中暑。

原因，素因血虛肝熱，外因猝中暑風，一起即頭獨搖，故世俗稱為搖頭痧。

證候，手足麻木，甚則瘛瘲，不能起立，立即暈倒。

診斷，脈弦小數，舌紅兼紫，脈症合參，此暑風直中肝經，張司農所謂暑邪入肝則麻木，甚則手足瘛瘲也。

療法，治風先治血，故以鮮地、歸身，清營行血為君，木瓜泄肝舒筋，碧玉清肝消暑為臣，佐以蒺藜、荷梗，祛風活絡，使以連芽桑枝清絡熄風也。

處方，鮮生地（六錢），白歸身（一錢），宣木瓜（一錢），白蒺藜（二錢），碧玉散（三錢，荷葉包，刺細孔），鮮荷梗（七寸），連芽桑枝（二尺，切寸）

效果，一劑即麻木除，兩劑瘛瘲亦定。後以鮮蓮子湯調理三日而痊。

廉按：暑風直中肝經者，乃中肝藏之交感神經也。病症與暑中頭腦筋大致相同。法從張畹香前哲咸方加減，卻是清肝熄風之意，惟羚角清泄神經，決不可少。

白話文：

【病患資訊】患者是一位姓王的婦女，三十一歲，住在南門外的一間漁家。

【病症】她患的是中暑。

【病因】她本來就有血虛和肝熱的情況，再加上突然中了暑熱，一旦發作就會出現頭部不由自主搖晃的情形，因此民間稱這種病為「搖頭痧」。

【症狀】她會有手腳麻木，嚴重時甚至會抽搐，無法站立，立刻就昏倒。

【診斷】她的脈象呈現弦小數，舌色紅且帶紫，綜合症狀和脈象判斷，這是暑熱直接影響到肝經，正如張司農所說，暑熱進入肝臟會導致麻木，更嚴重的話，會引發手腳抽搐。

【治療方式】治療風邪首先要調整血液，所以使用鮮地、歸身來清熱並促進血液循環，木瓜用於疏肝和緩解肌肉緊繃，碧玉散能清肝解暑，蒺藜和荷梗則能驅風並活絡經絡，連芽桑枝可以清絡熄風。

【處方】鮮生地六錢，白歸身一錢，宣木瓜一錢，白蒺藜二錢，碧玉散三錢(用荷葉包裹，刺出細孔)，鮮荷梗七寸，連芽桑枝二尺(切成一寸一段)

【療效】服用一劑後，麻木的感覺就消失了，再服用兩劑，抽搐的問題也解決了。之後，她喝了三天的鮮蓮子湯，身體就完全康復了。

廉按：暑熱直接影響到肝經，這實際上是影響到了肝臟的交感神經。這個病症和暑熱影響頭腦和神經系統的情況大同小異。我根據前輩張畹香的經驗方進行加減，目的是清肝熄風，其中，羚羊角對神經系統有清熱作用，是不可或缺的成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