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國名醫驗案類編》~ 二集　傳染病案 (154)

1. 鼠疫結核案

鄭肖岩（住福州）

病者，錢業王君，年三十餘，住後洋里牛肉衖內。

病名，鼠疫結核。

原因，四月間得核疫證，因誤藥而重，於昏亂中忽呼家人曰，速延中州鄭先生來治。因昔年其母病重，系予救治得愈，渠偶憶及。其戚即來請診，諱言發核。

證候，大熱神昏，癍核並見，煩躁譫語，不省人事，口渴喉燥，便秘溺赤。

診斷，脈沉數，舌紫赤，苔焦厚。此《千金》所謂惡核，現今所謂核疫也。非大劑涼血逐毒，不能急救，而家又清貧，無力服犀角，更形棘手。

療法，急疏涼膈散，加元參、牛蒡、紫草、紫地丁，沖金汁水，並佐葉天士神犀丹。囑其連服二劑。

處方，蘇薄荷（錢半），青連翹（四錢），元參（三錢），牛蒡子（三錢），生軍（四錢），焦山梔（三錢），青子芩（三錢），紫草（三錢），紫地丁（四錢），芒硝（三錢，沖），鮮竹葉（三錢），淨白蜜（一兩，沖），葉氏神犀丹（一粒，研細，藥湯調下）

次診，是晚服一劑，證不減。翌晨始再服一劑，又服神犀丹一粒，午後下醬糞數次，神識清爽，肌熱悉退。脈數大減，舌苔亦淨。繼以前方去硝黃，加鮮生地五錢、銀花三錢。

效果，病雖愈，尚有八核腫甚，大腿後腫如黃瓜，色帶紫，按之甚軟。囑其速針，潰去膿水兩大碗，胯縫之核漸消。後以涼解收功。

說明，其時未得《鼠疫彙編》，然葉氏神犀丹中有犀角、生地、元參、銀翹、紫草、糞清等味，皆活血行瘀，解毒清熱之品，與是書活血解毒之意，若合符節。同時鹽倉前又用此法，復救兩人，附識於此，足見下焦發核，邪結厥陰血絡，非活血行瘀，透邪解毒，萬難大奏奇功。

廉按：鼠疫之毒，盤踞血分為巢穴，傳染甚易，轉變甚速。初見證勢尚輕，繼則忽變為重症，每致猝不及救。閩粵諸名醫，每用王氏活血解毒湯加減，毒重勢猛者加犀羚金汁，大渴煩躁者加石膏知母，腹脹便秘者加硝黃枳實，其勢稍輕者用王氏原方單劑急服，勢甚猛烈者用原方雙劑急追。

據廣東石城羅芝園氏報告統計見效之處；石城以陀村石嶺一方為最，城內安鋪及各鄉次之；化州以新安一方為最，州城及各鄉次之；廉府以城廂內外為最，山口北海及各鄉次之；瓊府以海口為最，海田及府城次之；雷府以平石為最，城月及各鄉又次之，救人不知凡幾矣。廈門梁君達樵，亦以此法治之，愈者不下十萬人，實為中醫治疫之成績，足勝西醫也。

此案雖不用王氏成方，而清熱攻毒、涼血行瘀等法，恰合清任原方，故能競奏全功。由此類推，輕則驅瘟化核湯（西牛黃、人中黃、金銀花、大青葉、蒲公英、紫地丁、鮮菊葉、鮮石菖蒲根、鮮竹茹、象貝、制殭蠶、赤芍、皂角刺），重則清瘟攻毒飲（犀角、羚羊角、川黃連、黃芩、連翹、牛蒡、紫草、紫花地丁、紫背天葵、桃仁、紅花、枳實、厚朴、大黃、芒硝、澤瀉、車前），隨病者強弱輕重為加減，亦皆治腺鼠疫之良方。

白話文：

[鼠疫結核案例]

患者為住在福州後洋裏牛肉巷內，從事錢業的王先生，年約三十多歲。

病症為鼠疫結核。

病因在於四月間他感染了核疫，由於治療失當病情加重，在意識混亂中突然對家人說，要馬上請中州鄭先生來治病。因為他母親當年病重，是由我成功治療，他偶然想起這件事。他的親朋好友立即來邀請我診治，但隱瞞了發核的狀況。

症狀為高燒、神智昏迷、斑疹與淋巴結腫大同時出現、煩躁、胡言亂語、失去意識、口渴喉乾、便祕、尿液呈現深紅色。

診斷為脈搏沉而快速、舌頭紫紅、舌苔焦黑厚重。這是《千金》所稱的「惡核」，也就是現在所說的核疫。若不是使用大劑量的涼血和排毒藥物，無法進行緊急救治。然而，患者家庭經濟條件不佳，沒有能力負擔犀角的費用，情況變得更加棘手。

治療方式為緊急使用涼膈散，加上玄參、牛蒡、紫草、紫地丁，並混合金汁水服用，輔以葉天士的神犀丹。叮囑他連續服用兩劑。

處方為薄荷、青連翹、玄參、牛蒡子、生軍、焦山梔、青子芩、紫草、紫地丁、芒硝、鮮竹葉、純白蜂蜜、葉氏神犀丹。

第二次診察，當晚服用一劑，症狀未見好轉。隔天早上再服一劑，另服神犀丹一顆，下午便排出了多次醬油色的大便，精神恢復清醒，身體的熱度完全消退。脈搏的快速程度大幅降低，舌苔也已清潔。接著使用先前的藥方，但去掉硝黃，加入鮮生地和銀花。

效果為雖然病情好轉，但仍有八處淋巴結嚴重腫大，大腿後側腫脹如同黃瓜，皮膚呈紫色，按壓下去非常柔軟。我告訴他要趕快施針治療，排出兩大碗膿水，胯部的淋巴結逐漸消失。之後用清涼解毒的方法完成療程。

說明為當時尚未取得《鼠疫彙編》，然而葉天士的神犀丹裡含有的犀角、生地、玄參、銀翹、紫草、糞清等成分，都能活血化瘀、解毒清熱，與本書活血解毒的理念相符。同時，鹽倉前也採用了這種方法，成功救治了兩個人。這足以證明，下焦部位的淋巴結發炎，邪氣凝結在厥陰的血液網絡中，如果不活血化瘀、穿透邪氣、解毒，很難達到顯著的療效。

廉按：鼠疫的毒素在血液中構築巢穴，極易傳染，病情轉變迅速。初期症狀看似輕微，隨後卻可能突變成重症，往往來不及救治。福建、廣東的眾多名醫，常常用王氏活血解毒湯做為基礎方，根據病情的嚴重程度調整配方，例如毒素過重、病情發展迅猛的情況下，會添加犀羚金汁；如果患者口渴、煩躁，則會加入石膏和知母；若是腹部脹滿、便祕，會添加硝黃、枳實。對於病情較輕的患者，會使用王氏的原始方劑緊急服藥；對於病情極為嚴重的患者，則會使用雙倍劑量的原始方劑緊急跟進。

根據廣東石城羅芝園先生的報告，統計顯示這種療法的效果最好的地方在石城的陀村石嶺，其次是城內的安鋪和周邊鄉鎮；化州以新安地區效果最佳，州城和鄉鎮次之；廉府以城廂內外為最有效，山口北海和周邊鄉鎮次之；瓊府以海口效果最好，海田和府城次之；雷府以平石效果最佳，城月和周邊鄉鎮再次之。這種療法拯救了無數人的生命。廈門的梁達樵先生也使用這種方法治療，據說治癒的人數不下十萬，確實是中醫在疫情治療上的重大成就，堪稱超越西醫。

這個案例雖然未使用王氏的固定方劑，但是清熱排毒、涼血化瘀的治療原則，與清任的原方相吻合，因此能達到全面的療效。由此可推測，對於輕微的病情，可以使用驅瘟化核湯（西牛黃、人中黃、金銀花、大青葉、蒲公英、紫地丁、鮮菊葉、鮮石菖蒲根、鮮竹茹、象貝、制殭蠶、赤芍、皁角刺）；對於嚴重的病情，則可使用清瘟攻毒飲（犀角、羚羊角、川黃連、黃芩、連翹、牛蒡、紫草、紫花地丁、紫背天葵、桃仁、紅花、枳實、厚朴、大黃、芒硝、澤瀉、車前）。根據患者體質的強弱和病情的輕重調整配方，這些都是治療腺鼠疫的好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