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國名醫驗案類編》~ 初集　四時六淫病案 (31)

1. 太陰傷寒案（內科）

高玉麟（住黑龍江南門內）

病者，楊子榮，年逾四十，黑龍江人，住省城。

病名，太陰傷寒。

原因，赴城外戚家助忙，事繁食少，中虛受寒。

證侯，脘腹大痛，吐水不止，四肢厥逆，舌苔邊白，中灰滑。

診斷，脈左手弦大，右關弦遲，脈證合參，斷為太陰傷寒。《傷寒論》云：「太陰之為病，腹滿而吐，食不下，自利益甚，時腹自痛。」適合楊君之病狀矣。

療法，用附子理中湯加味。以附、薑、桂、椒、吳萸溫寒降逆，人參、甘草補中益氣，白朮、雲苓去濕燥土，庶冰熔土燠，中宮自無疼痛之虞矣。

處方，黑附塊（一兩），炒乾姜（六錢），紫猺桂（三錢），炒川椒（三錢），吳茱萸（四錢），吉林參（三錢），炙甘草（五錢），雲茯苓（六錢），炒白朮（五錢），水煎服。

效果，服藥二劑，厥疾頓瘳。

廉按：寒傷太陰，必其人脾陽素弱，故邪即直入陰經。對證處方，附子理中加味固屬正治，妙在薑、桂、椒、萸善止寒吐冷癰，故能二劑而收功。

白話文：

病人是楊子榮，他超過四十歲，是黑龍江人，住在省城。

病名是太陰傷寒。

病因是他去城外親戚家幫忙，因為事情繁多，飲食減少，導致身體虛弱，並因此受寒。

症狀上，他有嚴重的胃部和腹部疼痛，不停地嘔吐，四肢冰冷，舌苔邊緣呈白色，中間則是灰色且濕滑。

根據脈象，他的左手脈象弦大，右手關節脈象弦遲，結合症狀來看，診斷為太陰傷寒。根據《傷寒論》中的描述：「太陰病症的特徵是腹部脹滿，噁心嘔吐，無法進食，自利嚴重，腹部時常疼痛。」這完全符合楊先生的病情。

治療上，採用了附子理中湯並進行了調配。使用附子、薑、肉桂、花椒、吳茱萸來溫暖身體，驅寒降逆，同時用人參和甘草來補充中氣，白朮和茯苓則用來去除濕氣。這樣一來，可以讓冰凍的土壤融化，中宮部位自然就不會再有疼痛的問題。

處方內容為：黑附塊一兩，炒乾薑六錢，紫猺桂三錢，炒川椒三錢，吳茱萸四錢，吉林參三錢，炙甘草五錢，雲茯苓六錢，炒白朮五錢，用水煎煮後服用。

服藥兩劑後，楊先生的疾病迅速得到改善。

廉按：當寒氣侵襲太陰，一定是因為此人脾臟的陽氣本就較弱，所以寒邪才能直接進入陰經。針對此症狀開出的附子理中湯加味方，確實是正統的治療方式，巧妙的是薑、肉桂、花椒和吳茱萸對於止寒吐有很好的效果，所以僅需兩劑就能見效。

陳作仁（住南昌中大街四川會館）

病者，朱陳氏，年四十六歲，祖籍安徽，生長南昌省城。

病名，太陰傷寒。

原因，時當夏令，異常炎熱，貪涼飲冷，感受陰寒。

證候，上吐下瀉，腹痛異常，面青唇白，四肢逆冷，舌苔灰滑。

診斷，六脈沉遲似伏，脈證合參，顯系陰經傷寒。但懷孕六月，得此陰寒危證，殊難措手。

療法，此證非大劑附子理中，不及挽救，稍事遲延，恐誤大事，豈能因六月之娠，而見危不救哉。茲特言明在先，急救其母為首要。遂重用黑附片、高麗參以升陽復脈為君，焦白朮補土為臣，黑炮姜溫中為佐，炙甘草和中為使，外加茯苓利水以分陰陽，木香、白芍行氣和血，以助藥力。

處方，黑附片（四錢），高麗參（三錢），焦白朮（三錢），黑炮姜（三錢），炙甘草（錢半），雲茯苓（四錢），杭白芍（五錢），廣木香（八分）

效果，此方連進二劑，吐瀉腹痛，均已輕減，脈象亦起，病勢幸有轉機。原方將附片、炮姜均減半，加縮砂仁一錢，續進二劑，各證就痊。

廉按：此誠孕婦之急症，非重劑理中，復有何藥可以救急。惟附子為墮胎百藥冠，現今藥肆所備，只有漂淡附片，其中有效成分有名無實，不如易以吳茱萸，善能止吐除癰，且於胎前藥忌歌亦無切禁之條，較附子為穩健。

白話文：

患者是朱陳氏，四十六歲，祖籍來自安徽，長期居住在南昌省城。

病症是太陰傷寒。

病因是在夏季炎熱的天氣下，過度貪圖涼快，飲食過冷，導致感受了陰寒。

症狀表現為上吐下瀉，腹部劇烈疼痛，面色蒼白，嘴脣發白，四肢冰冷，舌苔呈現灰色濕滑。

診斷結果顯示，六脈呈現出沉遲類似隱伏的脈象，結合症狀判斷，確認為陰經傷寒。然而，患者正懷孕六個月，得了這種嚴重的陰寒病證，治療上存在很大困難。

治療方法，這種情況唯有大量使用附子理中湯才能救治，若拖延時間，恐怕會導致更嚴重後果，不能因為懷孕六個月就見死不救。因此，決定優先救治母親。於是，使用大量黑附片、高麗參提升陽氣，恢復脈搏，焦白朮補脾胃，黑炮姜溫暖中焦，炙甘草調和中焦，另外加入茯苓利尿以調節陰陽，木香、白芍行氣活血，以增強藥效。

處方內容為：黑附片四錢，高麗參三錢，焦白朮三錢，黑炮姜三錢，炙甘草一錢半，雲茯苓四錢，杭白芍五錢，廣木香八分。

治療結果，連續服用兩劑後，吐瀉及腹痛的症狀都已減輕，脈象也有所改善，病情出現轉機。原處方中，附片和炮姜用量減半，加入縮砂仁一錢，再服兩劑，所有症狀皆得到緩解。

廉醫師補充：這確實是孕婦的緊急病症，除了大量使用理中湯，沒有其他藥物可以應急。但附子是導致流產的首選藥物，現在藥店所售的多為漂淡附片，其中的有效成分名存實亡，不如改用吳茱萸，它能夠有效止吐消炎，且在孕期藥物禁忌中並無嚴格限制，相對於附子來說更加安全。

2. 少陰傷寒案（內科）

王經邦（住天台柵門樓）

病者，蔣尚賓妻，年六十二歲，住寧海東路蔣家。

病名，少陰傷寒。

原因，嚴冬之時，腎陽衰弱，不能禦寒，致寒深入骨髓。

證候，頭痛腰疼，身發熱，惡寒甚劇，雖厚衣重被，其寒不減，舌苔黑潤。

診斷，六脈沉細而緊，此古人名腎傷寒。《傷寒論》所謂「熱在皮膚寒在骨髓」也。

療法，宜麻黃附子細辛湯，以溫下散寒。

處方，生麻黃（一錢），淡附片（一錢），北細辛（七分）

效果，一劑汗出至足，諸證即愈。昔醫聖仲景，作此方以治「少陰病始得之，反發熱脈沉者」。予屢治如前之脈證，非用此方不能瘳，故贅述之。

廉按：少陰傷寒，始得病即脈沉發熱，略一磋跎，勢必至吐利厥逆。故乘其外有發熱，一用麻黃治其外，一用附子治其內，然必佐細辛，從陰精中提出寒邪，使寒在骨髓者直從外解。有是病競用是藥，非精研《傷寒論》者不辦。

白話文：

患者為蔣尚賓的妻子，現年六十二歲，居住於寧海東路的蔣家。

病症為少陰傷寒。

病因是在嚴冬時節，腎臟的陽氣衰弱，無法抵禦寒冷，導致寒氣深透到骨髓。

症狀表現為頭痛、腰痛，身體發熱但極度畏寒，即使穿著厚重衣物和蓋著多層被子，寒意仍然不減，舌苔呈現黑色且濕潤。

經過診斷，六脈呈現出沉細而緊繃的情況，這是古醫學中稱為腎傷寒的病症。正如《傷寒論》所描述的「熱在皮膚，寒在骨髓」。

治療方式，應使用麻黃附子細辛湯，來溫暖下焦並散去寒氣。

開立的處方為：生麻黃一錢，淡附片一錢，北細辛七分。

治療結果，服用一劑後汗出至腳底，所有的症狀隨即痊癒。過去醫學聖人張仲景，創立此方來治療「少陰病剛開始，反而出現發熱，脈象沉的病人」。我多次對照此脈象和症狀來治療，若非使用此方，病狀無法治癒，因此詳細地敘述。

廉按：對於少陰傷寒，剛開始病發就脈象沉且發熱，一旦耽誤，勢必會導致嘔吐、腹瀉和四肢厥冷。所以要趁著外表還在發熱，一方面使用麻黃來治療外表的症狀，一方面使用附子來治療內在的問題，然而必須輔以細辛，從腎臟精華中引出寒邪，讓骨髓中的寒氣直接從外部消除。有這種病情就應該使用相應的藥物，若不是深入研究《傷寒論》的人，是無法做到的。

曾月根（住五華周潭）

病者，曾麗常，年三十四歲，兵營軍需長，住廣東五華文興藪。

病名，少陰傷寒。

原因，辛苦異常，日夜勞瘁，一經感寒，邪傳少陰，即從火化。

證候，一身手足壯熱，不能語言，舌黑且燥。

診斷，脈微細而數。論中微細為少陰病之提綱，數者熱也。凡操勞者病入少陰，從熱化者多，從寒化者少，今一身手足壯熱，所謂火旺生風，風淫末疾也。少陰腎脈夾喉嚨，縈於舌底，其火一升，故舌強不能言。舌黑者，現出火極似水之色也。

療法，黃連阿膠湯主之。方用黃連、黃芩之大苦大寒以折之，白芍之苦平以降之，又取雞子黃定離中之氣，阿膠填坎中之精，俾氣血有情之物交媾其水火，則壯熱退而能言，熱退而舌不黑矣。

處方，黃連（四錢），阿膠（三錢），黃芩（一錢），白芍（二錢），雞子黃（二枚）

上四味先煮三味去滓，內阿膠烊化盡，後內雞子黃，溫服。

效果，初服二劑，病勢漸平，再服一劑，諸症皆退。惟兩腳拘攣，後服白芍五錢、甘草三錢，二劑而瘥。以芍藥、甘草含有人參氣味，血得補則筋有所養，筋舒則拘攣自除。

廉按：少陰傷寒有傳經直中之分，直中者多從水化，淺則麻附細辛湯證，深則四逆湯證，傳經者多從火化。今因津枯熱熾，舌黑燥而不得語，急急以黃連阿膠湯瀉南補北，確是對證處方。終用芍藥、甘草苦甘化陰，養血舒筋，亦屬長沙正法。

白話文：

病人姓名為曾麗常，34歲，擔任兵營軍需長，居住在廣東五華文興藪。

他患的是少陰傷寒。

病因是過度勞累，日夜工作，一不小心受寒，導致邪氣傳入少陰經絡，進而轉化為火熱。

症狀表現為全身及四肢高燒，無法正常說話，舌頭呈現黑色且乾燥。

脈象顯示為微細而快速，微細脈象是少陰病的特徵，而快脈象代表體內有熱。通常過勞導致的少陰病，多會轉化為火熱，而非寒冷。現在他全身和四肢都高燒，這就是所謂的火氣旺盛，風邪侵犯末梢的病態。少陰經絡的腎脈夾在喉嚨，繞在舌底，一旦火氣上升，舌頭就會僵硬，無法說話。舌頭變黑，是因為火氣極盛，呈現出類似水的顏色。

治療方法是以黃連阿膠湯為主。藥方中使用黃連、黃芩的大苦大寒性質來抑制火氣，白芍的苦平性質來降低火氣，同時利用雞蛋黃來穩定心臟的能量，阿膠來滋補腎臟的精氣，讓氣血有情的物質調和體內的水火，這樣就能讓高燒退去，恢復語言能力，熱退後，舌頭也不會再呈黑色。

處方為黃連四錢，阿膠三錢，黃芩一錢，白芍二錢，雞蛋黃二個。先煮前三種藥材，去除渣滓後，再加入融化的阿膠，最後加入雞蛋黃，溫熱服用。

服藥二劑後，病情開始緩解，再服一劑，所有症狀都消失了。但雙腿仍有些許拘攣，後續服用白芍五錢、甘草三錢，服用兩劑後完全康復。因為白芍和甘草含有類似人參的味道，血液得到滋補，筋骨就能獲得養分，筋骨放鬆，拘攣自然消失。

廉按：少陰傷寒可分為傳經和直中兩種情況，直中的情況多會從水氣轉化，輕者可用麻附細辛湯，重者需用四逆湯，傳經的情況則多會轉化為火熱。現在因體內津液枯竭，火氣旺盛，舌頭乾燥且無法說話，緊急使用黃連阿膠湯來清熱補腎，確實是對症下藥。最終使用白芍和甘草，結合苦甘化陰，養血舒筋，也是長沙的正統療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