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國名醫驗案類編》~ 二集　傳染病案 (104)

1. 疫痘夾疳案

嚴繼春（住紹興安昌）

病者，王玉安先生孫女，年七歲，住本鎮三板橋。

病名，疫痘夾疳。

原因，素患疳積，適染時疫而發痘。其父亦業兒科，曾進升麻葛根湯加蟬蠶蒡翹兩劑，因病勢頗險，第三日邀予會診，時正二月中旬也。

證候，蒸熱煩渴，面黃頰赤，肢細腹大，口生疳蝕，痘雖齊發而多不起脹，且多血泡，間有水泡，心神躁擾，晝夜不安。

診斷，脈浮洪搏數，舌純紅無苔。此血熱毒盛，銷爍氣液。況患疳者，氣液素虧，既不起脹，焉能灌漿，乃險中之逆證。惟且敬謝不敏而已。其父謂痘科書中雲：素有疳而患痘者，痘多無恙。蓋胎毒從久病而化，肌腠由疳熱而鬆。且兒既黃瘦，必骨勁筋強，腎元多實，他疾雖多，而於痘瘡則恆多無苦也。予曰：此但就濕熱蟲積肥熱疳之有餘者而言。若脾胃氣液兩虧之虛疳，又當別論。其父乃滿面憂容，謂同業三分親，務托盡心力而挽救之。予一再躊躇曰：證雖犯逆，幸而胃健善食，破格出奇以制勝，或有挽回之希望。

療法，起脹之由，必氣先至，而血乃行火上蒸，而水乃騰。藍真人曰：血少益氣，血乾滋氣。故以吉林參潞黨參為君。又曰：血熱清氣，血滯通氣。故以真西參、蘇丹參為臣。然必佐以雞冠血之溫蒸提頂，豬尾血、蚯蚓血之活血透毒，庶痘可起脹而灌漿，使以提清雞湯者，大滋氣液以托漿也。

處方，吉林參（一錢），真西參（錢半），雞冠血（十滴），蚯蚓血（一瓢），潞黨參（錢半），蘇丹參（錢半），豬尾血一瓢，用棉紙濾清和梅冰少許三妙血和勻同沖。

先用提清雞湯兩碗，代水煎藥。

次診，一劑後，痘已漸次起脹，清漿如露。二劑後，漸次灌漿，漿如蠟色，或如茶色濃厚。予曰：奇哉！何藥之神應如斯耶。其父喜形於色，謂方奇特，奏效當然奇特。予曰：效不更方，囑仍服原方去雞冠血、豬尾血，加生耆尖錢半，暹燕窩二錢，再進一劑。消息其有否變端。

三診，痘將結痂，忽起口臭齦腫，牙隨齒疼，神煩啼哭，口渴引飲。大便閉，溺如米泔。此痘後牙疳也，乃素有疳積之餘毒，上攻牙齒而然。予已早料及此。故前方去溫蒸血氣之雞冠血，幸未色黑腐爛，諒不致牙齒脫落，穿腮破頰，蝕唇透鼻。然必急急救療，以免轉險為逆。內服清毒涼血飲，以瀉火而攻毒，外敷人中白散，以消疳而保齒。

三方，尿浸石膏（四錢），知母（三錢），鮮生地（五錢），生赤芍（錢半），胡連（四分），酒洗生川軍（錢半），連翹（二錢），粉丹皮（錢半），人中白（三分），生甘草（四分）

外治方，人中白（二錢，煅），制硼砂（一錢），上青黛（一錢），兒茶（一錢），腰黃（八分），頭梅冰（四分），共為細末，搽敷患處。

白話文：

嚴繼春（住在紹興安昌）

**病人：**王玉安先生的孫女，七歲，住在本鎮三板橋。

**病名：**水痘合併疳積。

**病因：**原本就有疳積，又剛好感染時疫而發水痘。她的父親也是兒科醫生，曾經使用升麻葛根湯加上蟬蛻、牛蒡子、連翹兩帖藥，但因為病情危險，第三天請我會診，當時是二月中旬。

**症狀：**發熱煩躁口渴，臉色蠟黃兩頰發紅，四肢細小肚子很大，嘴巴出現疳蝕，水痘雖然都發出來了，但是大多不飽滿，而且很多是血泡，偶爾有水泡，精神煩躁不安，整天吵鬧。

**診斷：**脈象浮大而且跳動快，舌頭鮮紅沒有舌苔。這是因為血熱毒盛，消耗氣血津液。況且患有疳積，本身氣血津液就不足，水痘發不起來，如何能夠化膿漿，是危險而且走向反面的症狀。我本來想婉拒，她的父親說，同行之間有三分情誼，務必盡心盡力救治。我再三猶豫，認為雖然病情危險，但幸好她胃口好能吃東西，可以破例用奇特的方法來取勝，或許還有挽回的希望。

**治療方法：**水痘要發起來，必須先有氣的推動，然後血液才能運行，火才能往上蒸，水才能騰起。藍真人說：血虛就要補氣，血乾就要滋養氣。所以用吉林人參和潞黨參作為主藥。又說：血熱就要清氣，血瘀就要通氣。所以用真正的西洋參和丹參作為輔助藥。但一定要佐以雞冠血的溫熱蒸騰，使藥力上行到頭頂；用豬尾血和蚯蚓血來活血透毒，這樣水痘才能夠飽滿化膿漿，用清雞湯送服，可以大補氣血津液以助於水痘的化膿。

**處方：**吉林人參（一錢）、真西洋參（一錢半）、雞冠血（十滴）、蚯蚓血（一瓢）、潞黨參（一錢半）、丹參（一錢半）、豬尾血（一瓢），用棉紙濾清，加入少許梅冰，將這三種血混合均勻一起沖服。

先用兩碗清雞湯，代替水煎藥。

**第二次看診：**服用一劑藥後，水痘已經逐漸飽滿起來，清澈的漿液像露水一樣。服用二劑藥後，逐漸化膿漿，膿漿顏色像蠟黃色，或是像濃茶色。我說：真是神奇啊！藥效怎麼會如此快速！她的父親非常高興，說這個藥方特別，效果當然也很特別。我說：有效果就不要換藥方，囑咐繼續服用原方，去掉雞冠血和豬尾血，加入生黃耆尖（一錢半）和暹羅燕窩（二錢），再服用一劑，觀察是否有其他變化。

**第三次看診：**水痘快要結痂了，忽然出現口臭、牙齦腫脹、牙齒疼痛，精神煩躁哭鬧，口渴想喝水。大便不通暢，小便像米湯一樣。這是水痘之後的牙疳，是因為原本就有疳積的餘毒，向上侵襲牙齒所造成的。我早就預料到這種情況，所以前方藥方去掉了溫熱血氣的雞冠血，幸好牙齦沒有潰爛發黑，估計不至於牙齒脫落、穿腮破臉、腐蝕嘴唇和鼻孔。但必須趕快治療，以免病情轉危。內服清毒涼血的藥，來瀉火攻毒；外敷人中白散，來消除疳積並保護牙齒。

**內服藥方：**用尿液浸泡過的石膏（四錢）、知母（三錢）、新鮮生地（五錢）、生赤芍（一錢半）、胡連（四分）、用酒洗過的生大黃（一錢半）、連翹（二錢）、粉丹皮（一錢半）、人中白（三分）、生甘草（四分）。

**外敷藥方：**人中白（二錢，煅燒過）、製硼砂（一錢）、上等青黛（一錢）、兒茶（一錢）、腰黃（八分）、頭梅冰（四分），一起磨成細粉，塗敷在患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