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國名醫驗案類編》~ 二集　傳染病案 (102)

1. 痘夾喉痧案

嚴繼春（住紹興安昌）

病者，陸世貴君之女，年九歲，住山頭村。

病名，痘夾喉痧。

原因，去冬瘟毒盛行，或發疫痘，或發疫瘄，或發喉痧。此女素稟火體，一染疫而痘夾喉痧併發，第二日即延予及傳醫會診。

證候，身發壯熱，二日見點。痘形不大，頂圓而平，狀類水痘，根反甚紅，不止一線，中夾細小如粟，瑣碎如沙，喉痛紅腫，湯水難嚥，氣粗而逆。診斷，脈浮洪滑數，兩寸獨大。舌尖邊紅，苔黃而糙。予斷之曰：此痘夾喉痧之險證。《醫宗金鑑》所謂痧亦熱毒所發，往往夾痘而出也。幸而尚未夾𰣤，否則喉爛而腐矣。惟傳醫謂痘毒攻喉，心胃熱盛，上衝於肺。喉屬肺系之口，故首當其衝。世翁無所可否，一無主張。

療法，予謂痘初起時即見痧者，莫妙於先用透托，既可托痘，又兼透痧。痧透而痘能起脹，且使疫毒外達，而喉痛自輕。世弟傳醫亦贊成之。獨方藥則意見各殊。傳則主甘桔湯加射干牛蒡銀花連翹，三豆飲代水煎藥。予開麻杏甘膏湯，加翹蒡蟬退重樓為主。世翁謂明日再當奉請而別。

處方，帶節麻黃（四分），光杏仁（錢半），青連翹（錢半），炒牛蒡（錢半），生石膏（八錢，研細），生西草（三分），粉重樓（錢半），淨蟬衣（十隻水楊柳葉錢半），外用冰硼散吹喉

傳方，生甘草（三分），苦桔梗（八分），射干（八分），炒牛蒡（錢半），金銀花（錢半），青連翹（錢半），三豆飲（一兩），代水煎藥。

次診，第三日復診，知病者先服傳劑，繼服予方。痧雖滿布，痘未出齊，咽喉尚痛，咳痰氣急，聲音不清，壯熱煩渴，胸悶便閉。脈舌如前。此痧雖外達，而痘毒上壅於肺也，病勢正在險途。議以翁氏清金攻毒飲加減。

次方，生石膏（八錢，研細），炒牛蒡（錢半），前胡（錢半），淨蟬衣（十隻），生錦紋（錢半，切絲用薄荷湯浸取黃汁沖），生枳殼（一錢），制殭蠶（半錢），粉重樓（二錢）

先用鮮茅根二兩（去衣）、青箬尖五錢、燈心一分，煎湯代水。

三診，第四日會診，知病家除去生軍，自以陳金汁二兩代之，服一劑，而痰喘如前，便亦不通，咽喉干痛，黏涎滿口，水穀不入，呼吸困難，勢將潰爛。予曰勢急矣，議先用外治法，俟痰涎瘀濁掃除，乃可進藥，稍一遲誤，大事去矣。方以急攻瘟毒為主，順氣開痰藥佐之。藍真人六一換花煎加減。

三方，犀角尖（五分，另煎沖）

紫草（錢半），栝蔞仁（五錢，杵），紫菀（二錢），羚角片（一錢，另煎沖），丹皮（一錢），牛蒡子（二錢，杵），前胡（二錢），生桑皮（三錢），生甘節（一錢），青連翹（三錢），川貝母（錢半，去心）

白話文：

紹興安昌的嚴繼春醫師記錄了一位病患的案例：

病患：陸世貴先生的女兒，九歲，住在山頭村。

病名：痘疹合併喉痧。

病因：去年冬天瘟疫流行，有人發出痘疹，有人發出瘄子，也有人發出喉痧。這個女孩體質偏熱，一感染瘟疫就同時爆發痘疹和喉痧。發病第二天，就請我和其他醫生會診。

症狀：全身發高燒，兩天後出現疹子。痘疹不大，頂端圓平，像水痘，根部卻很紅，而且不只一條紅線，中間夾雜著像小米一樣細小的疹子，像沙子一樣散亂。喉嚨疼痛紅腫，吞嚥湯水困難，呼吸粗重且氣息上逆。診斷發現，脈象浮大、有力且快速，兩手寸脈特別強。舌尖邊緣紅，舌苔黃而粗糙。我判斷這是痘疹合併喉痧的危險證。正如《醫宗金鑑》所說，痧也是熱毒引起的，常常和痘疹一起出現。幸好還沒有出現潰爛，否則喉嚨就會潰爛腐敗了。其他醫生認為是痘毒攻喉，心胃熱盛，熱氣上衝到肺部。喉嚨是肺的通道，所以首當其衝。病患的父親沒有主見，不知道該怎麼辦。

治療方法：我認為，痘疹初起就出現痧的，最好先用透托法，既可以幫助痘疹發出，又可以透散痧毒。痧毒透出後，痘疹就能順利鼓脹起來，而且能使瘟疫毒素從體表排出，喉嚨疼痛自然就會減輕。其他醫生也同意這個看法，但對具體的用藥意見不一致。其他醫生主張用甘桔湯加上射干、牛蒡、銀花、連翹，並以三豆飲代替水來煎藥。我開的藥方是麻杏甘膏湯，再加上連翹、牛蒡、蟬蛻、重樓等藥材。病患父親說，明天再來請教我們。

我的處方：帶節麻黃（四分）、光杏仁（一錢半）、青連翹（一錢半）、炒牛蒡（一錢半）、生石膏（八錢，研細）、生西草（三分）、粉重樓（一錢半）、淨蟬衣（十隻）、水楊柳葉（一錢半），外用冰硼散吹喉。

其他醫生處方：生甘草（三分）、苦桔梗（八分）、射干（八分）、炒牛蒡（一錢半）、金銀花（一錢半）、青連翹（一錢半），三豆飲（一兩）代替水煎藥。

第二次看診：第三天複診，得知病患先服用了其他醫生的藥，接著才服用我的藥。雖然痧毒已經發出來，但痘疹沒有完全出齊，咽喉仍然疼痛，咳嗽有痰，呼吸急促，聲音不清，高燒煩渴，胸悶便秘。脈象和舌苔與之前相同。這是因為痧毒雖然外散，但痘毒卻壅塞在肺部，病情正處於危險之中。我決定用翁氏清金攻毒飲加減。

我的處方：生石膏（八錢，研細）、炒牛蒡（一錢半）、前胡（一錢半）、淨蟬衣（十隻）、生錦紋（一錢半，切絲用薄荷湯浸泡取黃汁沖服）、生枳殼（一錢）、制殭蠶（半錢）、粉重樓（二錢）。

先用新鮮茅根二兩（去皮）、青箬尖五錢、燈心一分，煎湯代替水。

第三次看診：第四天會診，得知病患家屬自己去掉了生軍，用陳金汁二兩代替。服用一劑後，痰喘和之前一樣，大便仍然不通，咽喉乾燥疼痛，滿口黏稠痰液，無法進食，呼吸困難，情況危急，恐怕要潰爛了。我認為情況緊急，必須先用外治法，等痰液污濁清理乾淨後，才能用藥，稍微延誤就會造成嚴重後果。治療重點是緊急攻克瘟疫毒素，並用順氣化痰的藥物輔助。我採用藍真人六一換花煎加減。

我的處方：犀角尖（五分，另煎沖服）

紫草（一錢半）、栝蔞仁（五錢，搗碎）、紫菀（二錢）、羚羊角片（一錢，另煎沖服）、丹皮（一錢）、牛蒡子（二錢，搗碎）、前胡（二錢）、生桑皮（三錢）、生甘節（一錢）、青連翹（三錢）、川貝母（一錢半，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