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國名醫驗案類編》~ 初集　四時六淫病案 (26)

1. 鶴膝風案（內科）

易華堂（住永川北門）

病者，周奠章，年甫二旬，住永川茶店場。

病名，鶴膝風。

原因，遠行汗出，跌入水中，風濕遂襲筋骨而不覺。

證候，始則兩足痠麻，繼而足膝腫大，屈伸不能，兼之兩手戰掉，時而遺精，體亦羸瘦。療治三年罔效，幾成廢人。

診斷，左手脈沉弱，右手脈浮濡。脈證合參，此鶴膝風證也。由其汗出入水，汗為水所阻，聚而成濕，濕成則善流關節。關節者骨之所湊，筋之所束，又招外風入傷筋骨，風濕相搏，故腳膝腫大而成為鶴膝風。前醫見病者手戰遺精，誤認為虛，徒用溫補，勢瀕於危。豈知手戰者系風濕入於肝，肝主筋而筋不為我用，遺精者系風濕入於腎，腎藏精而精不為我攝。溯其致病之由，要皆風濕階之厲也，設非驅風去濕，其病終無已時。

療法，擇用仲景桂枝芍藥知母湯，桂枝、芍藥、甘草調和營衛，麻黃、防風驅風通陽，白朮補土去濕，知母利溺散腫，附子通陽開痹，重用生薑以通脈絡。間服芍藥甘草湯，補陰以柔筋。外用麻黃、松節、芥子包患處，開毛竅以去風濕。

處方，川桂枝（四錢），生白芍（三錢），白知母（四錢），白朮（四錢），附子（四錢，先煮），麻黃（二錢），防風（四錢），炙甘草（二錢），生薑（五錢）

次方，生白芍（六錢），清炙草（三錢）

三方，麻黃（一兩），松節（一兩），芥子（一兩），研勻，用酒和調，布包患處。

效果，服前方半日許，間服次方一劑，其腳稍伸。仍照前法再服半月，其腳能立。又服一月，漸漸能行。後守服半月，手不戰，精不遺，兩足行走如常，今已二十餘年矣。

廉按：足脛漸細，足膝漸大，骨中痠痛，身漸瘦弱，此鶴膝風證也。其證有二：一本於水濕之入骨，重而難移，痛在一處而不遷；一本於風濕之入骨，輕而可走，其痛移來移去而無定。二者困證不同，治亦隨之而各異。此案病因，系風濕內襲筋骨而成，法宗仲景，方亦對證，藥既瞑眩，厥疾自瘳，真古方學派之佳案也。

白話文：

[鶴膝風案例（內科）]

易華堂（居住在永川北門）

患者，周奠章，年僅二十歲，居住在永川的茶店場。

病症，鶴膝風。

病因，長途跋涉出汗後不慎落入水中，風濕於是侵襲筋骨，當時並未察覺。

症狀，起初雙腳感到痠麻，接著足部和膝蓋開始腫大，無法自由屈伸，同時雙手不停顫抖，偶爾出現遺精，身體逐漸消瘦。治療三年無效，幾乎變成殘廢。

診斷，左手脈象沉弱，右手脈象浮濡。結合脈象和症狀，確診為鶴膝風。由於他出汗後進入水中，汗水被水阻隔，聚集形成濕氣，濕氣容易流入關節。關節是骨頭聚合、肌腱束縛的地方，再受到外界風邪侵襲，損傷筋骨，風濕相互作用，導致腳膝腫大，形成鶴膝風。之前的醫生看到患者手顫和遺精，誤以為是虛弱，單純使用溫補，病情接近危險。事實上，手顫是由於風濕侵入肝臟，肝主肌腱，但肌腱不受控制；遺精是由於風濕侵入腎臟，腎藏精，但精氣不受控制。追根溯源，所有病因都源於風濕，除非驅風除濕，否則疾病不會停止。

治療方法，選擇使用張仲景的桂枝芍藥知母湯，其中桂枝、芍藥、甘草調和營養和防禦功能，麻黃、防風驅風通陽，白朮補充脾胃去除濕氣，知母利尿消腫，附子通陽解痹，大量使用生薑來通暢脈絡。偶爾服用芍藥甘草湯，滋陰柔化肌腱。外部使用麻黃、松節、芥子包裹患處，打開毛孔去除風濕。

處方，四川桂枝（四錢），生白芍（三錢），白知母（四錢），白朮（四錢），附子（四錢，先煮），麻黃（二錢），防風（四錢），炙甘草（二錢），生薑（五錢）

第二處方，生白芍（六錢），炙甘草（三錢）

第三處方，麻黃（一兩），松節（一兩），芥子（一兩），混合均勻，用酒調和，布包裹在患處。

效果，服用第一處方半天左右，間歇服用第二處方一次，他的腳開始稍微伸展。繼續按照這種方法服用半月，他能夠站立。再服用一個月，他逐漸能夠行走。之後堅持服用半月，手不再顫抖，不再遺精，雙腿行走正常，至今已經二十多年了。

廉按：小腿逐漸變細，膝蓋逐漸變大，骨頭中痠痛，身體逐漸消瘦，這是鶴膝風的症狀。該病有兩種類型：一種源自濕氣進入骨頭，沉重且難以移動，疼痛固定在同一處；另一種源自風濕進入骨頭，較輕且可以移動，疼痛來回移動，沒有固定位置。兩種情況的困擾不同，治療方式也會相應變化。這個案例的病因，是風濕從內部侵襲筋骨造成的，治療方法遵循張仲景的原則，配方也針對症狀，藥物有效，疾病自然痊癒，這確實是一個學習古方學派的優秀案例。

2. 膝眼風案（內科）

莊虞卿（住麗水第十一中學）

病者，鄭周阪人，年逾三稔，體強，住米湖。

病名，膝眼風。

原因，初受風濕而不覺，繼服滋補而疾作。

證候，膝蓋上下隱隱作痛，兩膝胖腫，屈不能伸。

診斷，脈左手浮緊，右手細緩。脈證合參，此膝眼風證也。其痛遊走不定，風勝也，外見胖腫，濕勝也，屈不能伸，風濕襲於筋也。但風濕為痹，盡屬外邪，經雖云「邪之所湊，其氣必虛。」然留而不去則成為實，治宜驅風滲濕，勿投滋補，庶無留邪之患。

療法，治風先治血，用當歸、川芎、酒芍以活其血，靈仙、秦艽、防風、獨活以祛其風，生苡仁、木瓜、茯苓以滲其濕，淮牛膝、千年健以壯其筋骨，痛久必入絡，加鉤藤、海風藤以通其絡。然風濕去後，血液必傷，繼以加減四物湯合新絳旋覆湯，養血舒絡以善後。

處方，全當歸（錢半），川芎（一錢），酒白芍（錢半），威靈仙（一錢），防風（一錢），左秦艽（錢半），獨活（一錢），北細辛（七分），生苡仁（四錢），木瓜（七分），浙茯苓（三錢），牛膝（錢半），千年健（錢半），雙鉤藤（錢半），海風藤（錢半），每日服兩劑。

接方，酒洗當歸（錢半），細生地（三錢），真新絳（錢半），旋覆花（錢半，包煎），清炙草（七分），酒洗白芍（三錢），青蔥管（三寸，沖，炒香），桑枝三兩，煎湯代水

效果，十日腫痛稍愈，半月足能伸屈，月餘已能步履，終用接方以收全功。

廉按：膝眼風者，在膝蓋下左右兩旁空陷中隱隱疼痛是也。如風勝其病則走注不定，寒勝則痛如錐刺，濕勝則外見胖腫。屈不能伸者，其病在筋；伸不能屈者，其病在骨；動移不遂者，沉寒痼冷之候也。日久夫治，即漸成鶴膝風。此證辨證處方，理明辭達，法美意良，可為後學標準，惟沉寒癰冷者不效。

白話文：

[膝眼風案（內科）]

病人是來自鄭周阪的一位居民，年齡超過三歲，體質健壯，居住在米湖。

病症名稱是膝眼風。

病因起始是因為受到風濕侵襲但未察覺，後來服用滋補藥物反而導致疾病發作。

症狀表現為膝蓋上下面部隱隱作痛，雙膝有浮腫現象，無法完全伸直。

診斷結果顯示左手脈象浮緊，右手脈象細緩。綜合症狀和脈象判斷，確診為膝眼風。痛感遊走不定是由風邪引起，外觀的腫脹則是濕氣過重的表現，無法伸直膝蓋是風濕侵襲到筋骨的跡象。風濕導致的痹症，皆是由外來邪氣所致，雖然古籍記載「邪之所湊，其氣必虛。」然而邪氣長駐不散，則會轉化為實邪，治療應著重於驅風除濕，避免再使用滋補藥物，以免邪氣停留。

治療方式是先從調理血液開始，使用當歸、川芎、酒芍來活血，靈仙、秦艽、防風、獨活以驅風，生苡仁、木瓜、茯苓來除濕，淮牛膝、千年健以強健筋骨，因長時間的疼痛必定影響到經絡，因此加入鉤藤、海風藤來疏通經絡。但風濕去除後，血液必受損，因此後續使用加減四物湯合新絳旋覆湯，以養血疏絡，達到善後的效果。

處方包含全當歸、川芎、酒白芍、威靈仙、防風、左秦艽、獨活、北細辛、生苡仁、木瓜、浙茯苓、牛膝、千年健、雙鉤藤、海風藤，每日服用兩次。

後續處方則是酒洗當歸、細生地、真新絳、旋覆花、清炙草、酒洗白芍、青蔥管、桑枝，煎湯作為飲用水。

治療效果顯示，十天後腫痛有所緩解，半月後能夠自由伸縮腳部，一個月後已能正常行走，最終使用後續處方完成治療。

廉按：膝眼風是指在膝蓋下方左右兩側空隙中隱隱作痛的情況。如果風邪佔據主導，疼痛感會遊走不定；若寒邪佔主導，疼痛感會像被針扎一樣；濕邪佔主導，外觀會呈現腫脹。若無法伸直膝蓋，表示風濕影響到筋；若無法彎曲膝蓋，表示風濕影響到骨；若活動受限，則是沉寒痼冷的徵兆。若長期未能有效治療，將漸漸發展成鶴膝風。此案例的診斷和處方非常清晰明確，方法恰當，值得後學借鑑，但對於沉寒癰冷的狀況可能不會有效果。

3. 風痢便膿案（內科）

何拯華（紹興同善局）

病者，金寶生，年二十六歲，業商，住紹興府前。

病名，風痢便膿。

原因，初由春傷於風，至首夏恣食瓜果而病發。

證候，先水瀉，後便膿，腹痛在臍上下，漉漉有聲，四肢微冷，小便清白。

診斷，脈沉弦而軟，舌苔白膩。予診畢詢病人曰：腹中響聲，從幾時起？病人答曰：初起即有。予曰：痢無響聲。病人謂糞有白膿，裡急後重。予云：腸鳴者風也，凡腸澼便膿，病雖在腸，而內關脾臟，皆由肝鬱乘脾，此乃伏氣所化之風痢也。

療法，以小建中湯加減抑肝蠲痛為君，以白朮健脾為臣，佐防風以祛伏風，使以陳皮、白芷行氣敗膿。

處方，炒白芍（五錢），清炙草（八分），大紅棗（四枚），炒於朮（錢半），白芷（一錢），川桂枝（一錢），黑炮姜（六分），新會皮（一錢），煨防風（一錢），炒飴糖（三錢）

效果，服二劑，痛痢大減。原方加鮮荷葉一錢拌炒生穀芽三錢，再進二劑，痛痢止而胃健乃愈。

康按：腸澼便膿，果由腸風及瓜果釀成，此案方法，確係歷驗不爽。故為醫者，不可不研究漢方也，予日望之。

白話文：

【病患資訊】患者名叫金寶生，今年26歲，從事商業工作，居住在紹興府前。

【病症名稱】他罹患的是風痢，排泄物帶有膿血。

【病因】起初是因為春季不慎受風寒，到了夏季又過度食用瓜果，導致病情爆發。

【症狀】他先是出現水瀉，接著排泄物轉為膓血，腹痛主要集中在肚臍周圍，腸胃發出漉漉的聲音，四肢略感冰冷，小便呈現清白色。

【診斷】他的脈象顯示為沉弦且軟弱，舌苔呈白色且滑膩。醫生問他：腹中的響聲從何時開始？患者回答：從一開始就出現了。醫生解釋：痢疾通常不會有腸鳴音。但患者表示他的排泄物中有白膓，且有裡急後重的症狀。醫生進一步說明：腸鳴音是由風邪引起，凡是有排泄物帶膓血的情況，雖然主要病變在腸道，但與脾臟的健康狀況有關，通常是由肝氣鬱結影響到脾臟所致，這是一種由潛伏氣血轉化的風痢。

【治療方式】以小建中湯為基礎，酌量添加藥材來抑制肝氣鬱結引起的疼痛，使用白朮來健脾，輔以防風來驅除潛伏的風邪，並使用陳皮和白芷來行氣消膓。

【處方】處方包括炒白芍5錢，炙甘草8分，大紅棗4個，炒白朮1錢半，白芷1錢，川桂枝1錢，黑炮薑6分，新會皮1錢，煨防風1錢，炒飴糖3錢。

【療效】服用兩劑後，腹痛和痢疾明顯改善。在原處方中加入新鮮荷葉1錢和炒生穀芽3錢，再服用兩劑後，腹痛和痢疾完全停止，胃部功能恢復正常。

康按：排泄物帶膓血的腸疾，確實是由腸風和過度食用瓜果造成，這個案例的治療方式經過多次實踐證明有效。因此，作為醫生，研究傳統漢方是非常必要的，我每天都期待著能有更多進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