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國名醫驗案類編》~ 初集 四時六淫病案 (177)
初集 四時六淫病案 (177)
1. 春溫晚發誤治壞證案(內科)
李竹溪(住蕪湖米市街)
病者,張維翰,年三十七歲,浙江人,蕪湖常關吏。
病名,春溫晚發,誤治壞證。
原因,冬傷於寒,潛伏營分,偶觸新感而發。據述初起寒熱無汗頭痛,醫以麻黃、杏仁等暨開泄之品,服後逾時即汗,頭暈舌於,服梨一枚,稍定。更醫,桂枝溫膽諸湯,毫無效果。
證候,汗不能收,熱不肯退,起坐憎寒,臥又汗泄,神疲氣索,顴赤懶言,舌乾絳,苔薄焦,齒板目合,寐則囈語鄭聲,循衣摸床,略觸即醒,醒後仍能了了,咳嗽痰紅,日傾三盞,左脅疼痛,一派陰液就亡正氣將殘之象。
診斷,左脈細數,右細滑無力。查問此病之初,正當穀雨,乃少陰君火司令,陽氣大升之時,雖當時有寒熱無汗頭痛之新邪,法宜清解,微透其汗為先。前醫麻黃分量尚輕,而開泄之品過多,脫營之體,力不能勝,以致變證蜂起,壞象叢生。及扶起坐憎寒,臥又汗泄,亦當仿白芍、甘草湯法。更醫又誤以桂枝溫膽等湯,肌不解而痰反多,且營絡更沸,痰紅脅痛頻增。脈證如斯,危機顯露,請先留命,慢言治病。
療法,先賢有云:存得一分陰,退得一分熱。此時門戶洞開,籓籬盡撤,首當育陰救本,仿集靈膏法,作滋苗灌根之策。本方加入二至,斡旋陰陽,牡蠣存陰止汗,阿膠補坎填離,鮮石斛得水石之精清滋胃腎而益脾陰,梨汁、蔗漿純含天然真液,生津降火,功冠草木,人乳汁血液所成,借充營絡而有殊功,日夜頻進勿輟。
處方,別直參(一錢),生、熟地(各四錢),天冬連心(一錢),麥冬(三錢),女貞子(二錢),旱蓮草(三錢),鮮石斛(三錢),左牡蠣(四錢),東阿膠(三錢),河水煎。
甘蔗漿(一杯),雪梨汁(一杯),鮮人乳(一杯),三味另沖。
二診,夜分稍靜,囈語鄭聲均減,而汗仍未收,津仍未復,苔黑略退,舌絳依然,紅痰減半,脅痛猶存,是方不為無效,不過救陰較補陽本難,水到渠成,穩持勿變。仍於原方之中,參加生鱉甲三錢、生龜板三錢、五味子五分,以靈介潛滋肝腎,較草木事半而功倍,更借五味之力,滋肝腎而斂肺止汗,又精不足者補之以味,此品獨有之矣。
三診,力挽頹波,諸恙均減,險象悉平,諒無枝節橫生之患。惟是質虛,驟難復元,餘燼仍嫌未熄。乃於原方去二至鱉甲,專以養正滌邪,漸次轉危為安。
效果,三候熱已退淨,汗亦全收,而精神委頓,起坐殊難,動則心懸欲脫。則參加至三錢,牡蠣、龜板用至一兩。幸能飲食,囑早晚以冰糖燉熟藕熟梨作點心食之。匝月始離床褥,詎料久臥之人,足力頓減,立則需人,囑以靠椅鋪褥坐之,以足踐地,如移步狀。依法行之,日漸有力,而復原狀矣。
白話文:
病人是張維翰,三十七歲,來自浙江,在蕪湖的米市街擔任常關吏員。他的病情被診斷為春溫晚發,因治療失當導致病情惡化。
病因是冬天受寒,寒氣潛伏在身體營分,偶爾遇到新的刺激而爆發。據他描述,最初發病時出現發冷發熱,沒有汗,頭痛,醫生使用麻黃、杏仁等開洩藥物,服用後很快就出汗,但接著出現頭暈和舌乾,吃了一顆梨才稍微緩解。換另一個醫生,用了桂枝湯、溫膽湯等,卻一點效果都沒有。
症狀上,他一直出汗,熱度不退,坐起來就怕冷,躺下又大量出汗,精神疲憊,氣息微弱,臉頰泛紅,說話無力,舌頭乾燥呈深紅色,舌苔薄而焦黃,牙齦出血,眼睛閉合困難,睡著會說夢話,而且容易驚醒,醒來後意識清楚,咳嗽伴有血痰,一天吐三次,左側肋骨疼痛,整體呈現陰液耗盡,正氣衰弱的狀態。
診斷結果,左脈細弱而快速,右脈細滑無力。該病發生在穀雨時節,正是少陰君火掌管,陽氣上升的時候,當時雖有寒熱無汗頭痛的新邪,治療應以清解為主,先微微出汗。前醫生使用的麻黃量還算適中,但開洩藥物太多,對原本就虛弱的身體造成負擔,導致各種併發症出現。當他坐起來怕冷,躺下又大量出汗時,應使用白芍、甘草湯法。再換的醫生又錯誤使用桂枝湯、溫膽湯,不但肌肉問題沒有改善,痰反而更多,營絡更沸騰,痰血和肋骨疼痛增加。脈象和症狀如此,危急情況顯露無遺,請先保命,慢慢再談治病。
治療上,古語有云:「保留一分陰液,就能退一分熱度」。現在的狀況是身體防禦系統大開,急需滋養陰液,仿照集靈膏的方法,作為滋補根本的策略。本方加入二至丸,調節陰陽,使用牡蠣來保存陰液和止汗,阿膠補充腎臟,石斛滋潤胃腎並增強脾臟陰液,梨汁、甘蔗漿含有純天然的液體,可以生津降火,功效超越一般植物,人乳汁由血液形成,有助滋補營絡,效果非凡。日夜不斷服用。
藥方包括別直參、生地、熟地、天冬、麥冬、女貞子、旱蓮草、鮮石斛、左牡蠣、阿膠,用水煎煮。
另外,甘蔗漿、雪梨汁、鮮人乳,三種液體單獨沖泡。
第二次診療,夜晚比較安靜,說夢話的情況減少,但汗仍未停止,口乾也未恢復,舌苔黑色略微消退,舌頭仍呈深紅色,血痰減少一半,肋骨疼痛仍在,這個療法已經有效,但滋養陰液比補充陽氣困難,需要時間,穩定進行不要改變。在原方中加入生鱉甲、生龜板、五味子,這些動物藥材滋補肝腎效果更好,五味子能滋補肝腎,收斂肺部止汗,對於補充精氣有獨特功效。
第三次診療,成功挽回病危局面,各種症狀減輕,危險跡象消失,雖然體質虛弱,迅速恢復困難,餘燼仍令人擔心。在原方中去掉二至丸和鱉甲,專注於養正去邪,逐漸轉危為安。
結果是,經過三個療程,熱度完全消退,汗也停止,但精神萎靡,坐起來非常困難,活動時心悸欲脫。於是加入三錢黨參,牡蠣、龜板用量增至一兩。幸好他能進食,建議早晚以冰糖燉煮熟藕和梨作為點心食用。一個月後,他終於離開牀褥,但長期臥牀導致腳力下降,站立需要人扶,建議使用靠椅鋪褥坐下,腳踩地面,模擬走路姿態。按照這個方法,逐漸恢復力量,最終康復。
總結:潛藏的春溫病,偶爾受到新寒而晚發,根據《傷寒論》的折衷原則,通常以麻杏甘膏湯作為主要治療藥物。然而根據我的經驗,如果時間、經絡、體質不合適,很少不會造成危害,不可盲目依賴古方輕易嘗試。我見過許多溫熱病患者誤服麻黃,有的因不停出汗死亡,有的因咳血不止死亡,有的因眼睛紅腫、嘴脣乾裂、裸體不顧死亡,有的因下巴突然腫脹潰爛死亡,這些都是突然變為致命併發症的例子。這個案例使用集靈膏加味解救,幸運地存活下來,但這只是偶然成功,不能保證一定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