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國名醫驗案類編》~ 二集　傳染病案 (63)

1. 瘄後受風夾食案

汪竹安（住紹興斷河頭）

病者，梁姓男孩，年三歲，住本城觀音弄。

病名，瘄後受風夾食。

原因，時瘄回後，不忌風寒，恣食油膩而發。

證候，咳嗽痰多，咬牙弄舌。

診斷，脈浮弦，苔紋干膩，最防陡變驚癇。

療法，宣肺化痰，兼消食滯。

白話文：

患者是一位姓梁的三歲男孩，住在我所在的紹興城觀音弄。他患病的原因是在患過麻疹後，沒有忌口風寒，又貪食油膩的食物，因此發病。他的症狀是咳嗽痰多，並且咬牙弄舌。我診脈發現他的脈象浮而弦，舌苔紋路乾燥且黏膩，最擔心的是他會突然發作驚厥。治療方法是宣肺化痰，同時還要消食滯。

處方，生桑皮（錢半），地骨皮（三錢），生甘草梢（四分），杭菊（二錢），生雞金（錢半，打），莖葦（八分），佛手片（六分），炒枳殼（一錢），絲通（一錢），嫩前胡（錢半）

白話文：

處方：

• 生桑皮：0.5錢
• 地骨皮：3錢
• 生甘草梢：0.25錢
• 菊花：2錢
• 生石膏：0.5錢（打碎）
• 蘆根：0.5錢
• 陳皮：0.375錢
• 炒枳殼：1錢
• 通草：1錢
• 嫩前胡：0.5錢

次診，弄舌雖止，咬牙未除，咳痰漸減，惟脘滿胸逆，脈象仍弦，膩苔未法，慎防化為驚癇。治以宣肺清肝，佐以益腎。

白話文：

再次就診，吐舌頭的症狀雖然停止了，但咬牙的症狀還沒有消除，咳嗽和痰液也有所減少，只是感到胸悶氣逆，脈象依然是弦脈，舌苔厚膩，小心進展成驚癇。治療以疏通肺氣、清熱解肝為主，輔以補腎。

次方，羚角片（五分，另燉，和沖），杭茶菊（二錢），生甘草梢（五分），生桑皮（錢半），前胡（錢半），甘杞子（四分），搗生東芍（錢半），陳皮（六分），桔梗（八分）

白話文：

當歸、羚羊角片（五分，另燉後加入，與藥汁一起沖服）、杭白菊（二錢）、生甘草梢（五分）、生桑皮（半錢）、前胡（半錢）、甘草子（四分）、搗碎的生芍藥（半錢）、陳皮（六分）、桔梗（八分）

三診，咳嗽更甚，仍然咬牙，惟大便已下，神識較清，弦脈稍退，舌肉轉潤。病勢略有轉機，治守前法出入。

白話文：

經過三次問診，咳嗽更嚴重，但患者仍然忍耐著。好大便已經通暢，患者的神識較為清醒，弦脈略微退去，舌頭滋潤。病情略有好轉，治療上仍遵循之前的法則，略作調整。

三方，甘杞子（六分），搗生東芍（二錢），陳皮（五分），清炙甘草（三分），辰染茯神（三錢），白滁菊（二錢），北沙參（二錢），破麥冬（二錢），羚角片（五分，煎透，分沖）

白話文：

藥方：三方

成分：

• 甘草：6 分
• 搗碎的生芍藥：2 錢
• 陳皮：5 分
• 清炙甘草：3 分
• 辰砂染色過的茯苓：3 錢
• 白菊花：2 錢
• 北沙參：2 錢
• 破麥冬：2 錢
• 羚羊角片：5 分（煎煮透後，分次沖入）

四診，咬牙較緩，神識已清，咳嗽亦減，惟潮熱往來，舌苔微黃。尚有餘邪逗留營分，恐再病變。治以參、麥益胃，參斂肝救腎法。

白話文：

檢查四診，患者咬緊牙關緩解疼痛，神志已清醒，咳嗽也減輕了，但潮熱反覆，舌苔微黃。表明還有邪氣殘留於營分，擔心會再次引起病變。治療方法是使用人參、麥芽湯益胃，用人參收斂肝氣，救護腎臟。

四方，北沙參（二錢），玄參（二錢），原麥冬（二錢），清炙甘草（三分），生東芍（錢半），川石斛（錢半），佛手片（五分），陳皮（六分），鮮竹茹（二錢），細生地炭（三錢）

五診，咬牙潮熱均除，咳嗽未瘳，肺胃尚有積熱，舌苔微黃兼膩。治以清潤肺胃，並疏厥陰，分消余積。

白話文：

四方合劑：

• 北沙參：二錢
• 玄參：二錢
• 原麥冬：二錢
• 清炙甘草：三分
• 生東芍：錢半
• 川石斛：錢半
• 佛手片：五分
• 陳皮：六分
• 鮮竹茹：二錢
• 細生地炭：三錢

五方，北沙參（二錢），生玉竹（一錢），大腹皮（三錢），炒楂肉（二錢），清炙甘（三分），生東芍（錢半），炙橘紅（六分），破麥冬（二錢），白滁菊（一錢），絲通草（八分）

效果，連服三劑，餘熱肅清而愈。

白話文：

五種藥材：

• 北沙參（二錢）
• 生玉竹（一錢）
• 大腹皮（三錢）
• 炒楂肉（二錢）
• 清炙甘草（三分）
• 生東芍（錢半）
• 炙橘紅（六分）
• 破麥冬（二錢）
• 白滁菊（一錢）
• 絲通草（八分）

廉按：萬氏密齋曰：凡疹初收，要避風寒，勿食煎炒葷腥酸成之物，宜淡滋味，至一月，可少與雞鴨肉食之物。若食葷太早者，外毒雖泄，內毒復萌，再出者亦有之，或屢出者亦有之。若誤食酸鹹，則增痰咳，遲延日久而難愈也。若誤食煎炒，則生毒熱，或變餘熱。冒觸風寒者，或咳而加喘，或生壯熱，或成瘧疾，變證百出，難以治療矣。

此案病固，適犯此弊。故必多方救濟，始奏全功。凡病後調其飲食，適其寒溫，為善後切要之良圖。

白話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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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醫廉按：萬密齋說，出疹剛消，要避開風寒，不要吃煎炒、葷腥、酸成之物，宜吃清淡的食物，至一月後，可少量食用雞鴨肉類。若太早吃葷腥，外在毒邪雖已排出，但內在毒邪又會滋生，可能再次發疹，或反覆發疹。若誤食酸鹹物，則會加重痰咳，延遲痊癒。若誤食煎炒物，則會產生毒熱，或轉變為餘熱。若受風寒侵襲，可能會加重咳嗽和喘息，或發高燒，或轉為瘧疾，變證很多，難以治療。

2. 時瘄夾斑案

嚴繼春（住紹興安昌）

病者，婁麗生令郎，年五歲，住本鎮西市。

病名，時瘄夾斑。

原因，冬應寒而反溫，瘄疫盛行，有瘄痘夾發者，有瘄斑併發者。今感染疫氣，而瘄與斑夾發。

白話文：

病患是婁麗生的兒子，五歲，住在本鎮的西市。

病情是當時流行的疹子夾雜斑點。

病因是冬天應該寒冷卻反常溫暖，導致疹疫流行，有的孩子出現疹子和痘一起發生，有的則是疹子和斑點一起出現。現在因為感染了疫情，所以疹子和斑點同時出現。

證候，初起憎寒壯熱，噴嚏流涕，腮紅眼赤，咳嗽氣急。繼則蒸蒸內熱，現形成片，並無頭粒，色紅帶紫，神識煩躁，腹滿便閉。

白話文：

症狀：

• 初期：怕冷、發高燒、打噴嚏、流鼻涕、臉頰發紅、眼睛發紅、咳嗽氣喘
• 後期：感覺體內持續發熱，皮膚出現一片片紅紫色斑點，沒有明顯膿頭，精神煩躁，肚子脹、便祕

診斷，脈右洪盛而數，左三部沉實，舌鮮紅帶有紫光。診畢，先有傅醫在座，謂：近來出瘄夾痘者甚多，先宜透發，不可涼遏，方用升麻、葛根、荊芥、薄荷、牛蒡、蟬蛻、桔梗、甘草等味。予謂：一齊湧出，粒粒可數者，瘄也。顆粒分明，先稀後稠者，痘也。成片現形，或稀或密，或癢或麻，以手撫摩平坦而無頭粒者，斑也。病由吸受瘟毒，犯肺則發瘄，入胃則發斑，必然之勢也。

療法，當以清營解毒，透瘄化斑為主治。病家極口贊成傅方，予遂不開方面出。

白話文：

診斷：

• 脈象右邊強盛且快速，左邊三部脈沉穩有力。
• 舌頭鮮紅中帶有紫光。

診斷完成後，當時有傅醫在場，說道：「最近出過麻疹併發痘瘡的病例很多，建議先發散熱毒，不能直接用寒涼藥壓制，可以考慮使用升麻、葛根、荊芥、薄荷、牛蒡、蟬蛻、桔梗、甘草等藥材。」

我表示：

• 一次性大量湧出的，顆粒可數的，是麻疹。
• 顆粒分明，由稀到稠的，是痘瘡。
• 成片出現，或稀或密，或癢或麻，用手撫摸平坦無凸起的，是斑疹。

這些疾病是由於感染瘟毒所致，侵犯肺部會導致麻疹，進入胃部會導致斑疹，這是必然的規律。

傅氏處方，升麻（五分），生葛根（七分），荊芥（八分），蘇薄荷（六分），炒牛蒡（錢半），淨蟬衣（十隻），桔梗（七分），生甘草（三分）

白話文：

傅氏藥方：

• 升麻（5 公分）
• 生葛根（7 公分）
• 荊芥（8 公分）
• 蘇薄荷（6 公分）
• 炒牛蒡（1.5 公克）
• 淨蟬衣（10 隻）
• 桔梗（7 公分）
• 生甘草（3 公分）

次診，據述服傅方一劑，身發大熱，譫語發狂，揚手躑足，痰聲如鋸，氣尤急促，不時昏暈，手足厥冷，脈兩寸沉伏，關尺滑數，舌絳且干。此瘟毒胃熱，上蒸於肺，痰隨氣上而昏厥也。病勢甚危，急用犀羚白虎湯，加紫雪西黃以挽救之。

白話文：

第二次看診，據患者描述，服用了上一劑藥後，身體發高燒，胡言亂語發了狂，手舞足蹈，痰聲像鋸子一樣，呼吸急促，時常昏厥，手腳冰冷。脈搏兩寸沉伏，關尺部位滑數，舌頭紅絳且乾燥。這是瘟毒在胃中發熱，向上蒸騰到肺部，痰液隨著氣血上湧而導致昏厥。病情十分危急，趕緊使用犀羚白虎湯，再加上紫雪和西黃來挽救。

次方，犀角汁（五分，磨沖），羚角片（八分，先煎），生石膏（八錢，先煎），白知母（三錢），生甘草（四分），紫雪（四分），西黃（一分，二味和勻，藥湯調下）

白話文：

次方的藥方如下：

• 犀牛角粉（0.75 克，研磨後沖服）
• 羚羊角片（1 克，先煎煮）
• 生石膏（12 克，先煎煮）
• 白知母（4.5 克）
• 生甘草（0.6 克）
• 紫參（0.6 克）
• 西黃耆（0.15 克，以上兩味藥材和勻後，用藥湯調服）

三診，服後，厥回神清，斑瘄透齊。惟咳喘痰多，便閉溺澀，脈甚滑數，按之沉實，舌絳轉紅，中心現黃濁苔。此肺氣為痰熱所阻，不能下輸大腸也。仍以清熱降痰為治。

白話文：

經過三次診治，服藥後，神志清醒了，皮疹也逐漸消退。但是仍然咳喘多痰，大便不通暢，小便也不順暢，脈象又滑又數，按壓感到沉實，舌頭發紅，中間部分出現黃濁苔。這是由於肺氣被痰熱阻滯，不能傳輸到下焦的大腸所導致的。治療方法仍然是清熱化痰。

三方，生石膏（八錢，先煎），白知母（三錢），栝蔞仁（四錢，杵），竹瀝半夏（錢半），濟銀花（二錢），青連翹（三錢），滾痰丸（二錢），拌滑石（三錢，包煎）

白話文：

三方湯：

生石膏 （30克，先煎） 白知母 （9克） 栝蔞仁 （12克，研碎） 竹瀝半夏 （1.5克） 濟銀花 （6克） 青連翹 （9克） 滾痰丸 （6克） 拌滑石 （9克，包起來煎）

四診，服後腹痛異常，即解燥糞十餘枚。繼則白痰稠積齊下，諸證大減，脈之滑數亦輕。遂於前方去丸藥，加鮮生地五錢、鮮石斛三錢、雅梨汁兩瓢沖。

白話文：

在進行「四診」後，服藥後腹痛異常，立刻排出乾燥的大便十幾枚。接著，濃稠的白色痰液大量排出，所有症狀都大大減輕，脈搏的滑數也較輕微了。於是，把丸藥從原本的藥方中去掉，加上鮮生地五錢、鮮石斛三錢，用兩個瓢的雅梨汁沖服。

五診，熱勢復劇，氣又喘急，甚至痰壅發厥。原方去二鮮，又加丸藥。如是者二次，大便又下如膠漆者頗多，脈證漸和，險浪始息。改用竹葉石膏湯，甘涼濡潤，充津液以搜餘熱。

白話文：

經過「五診」檢查，熱勢再次加劇，氣息又急促，甚至痰液壅塞導致昏厥。原先的藥方去掉兩味草藥，並加入丸藥。這樣治療兩次後，大便又排出許多像膠水一樣的黏稠物，脈象和症狀逐漸平穩，病情危急的狀況才得以緩解。改用竹葉石膏湯，它甘涼滋潤，補充津液以消除餘熱。

五方，鮮竹葉（三十片），毛西參（一錢），竹瀝半夏（錢半），青皮甘蔗（兩節），生石膏（四錢，先煎），原麥冬（一錢），生甘草（五分），鮮白茅根（六十支，去衣）

效果，連進兩劑，諸證漸瘥，胃能納粥。後用鮮石斛三錢，煎湯代茶頻飲，調養旬余而痊。

白話文：

五方涼茶的材料有：

• 鮮竹葉：30 片
• 毛西洋參：1 錢
• 竹瀝半夏：半錢
• 青皮甘蔗：2 節
• 生石膏：4 錢（先煎）
• 原麥冬：1 錢
• 生甘草：5 分
• 鮮白茅根：60 根（去皮）

廉按：瘄因時疫而發，故謂之時瘄。其發雖由於瘟毒，傳染多吸自口鼻，鼻通於肺，肺受瘟毒則發瘄，口通於胃，胃受瘟毒則發斑。正治之法，當以清營解毒，透瘄化斑為主，隨證佐以他藥，其大要也。奈病家無醫藥常識，反信用治瘄套方，直至變端蜂起，遂敢服大劑涼解，近世俗見，大抵皆然。

白話文：

廉氏註解：瘄病是因時疫而發作，所以稱為時瘄。它的發病雖然是由於瘟毒傳染，但傳播多從口鼻吸入。鼻孔通向肺部，肺部受到瘟毒會發瘄；口腔通向胃部，胃部受到瘟毒會出斑。正確的治療方法應該是清熱解毒，化解瘄斑為主的，具體情況再配伍其他藥物，這是主要的原則。無奈很多患者缺乏醫藥常識，反而相信使用治療瘄病的固有方劑，等到病情變化嚴重出現發作時，便服用大劑量的涼解藥。這是近來常見的一種現象，大多數人都是如此。

幸而犀羚白虎湯加紫雪西黃挽救著力，第三方白虎合小陷胸加減合滾痰丸跟踵急進，始得轉危為安。可見瘟毒勢重者，清瘟敗毒之藥亦不得不重用也。孫氏《千金方》曰：膽欲大而心欲細。斯言也，不但醫家當作模範，即病家亦當奉為圭臬。

白話文：

幸好用犀羚白虎湯加上紫雪和西黃一齊治療，又趕緊用白虎湯合上小陷胸湯和滾痰丸接續治療，才得以轉危為安。這說明瘟疫非常嚴重時，必須使用大量的祛除瘟毒的藥物。孫思邈的《千金方》中說：膽子要大，心思要細。這句話不只是醫生的準則，也是病人的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