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國名醫驗案類編》~ 二集　傳染病案 (53)

1. 痘毒攻心案

車伯鴻（住汕頭仁安里）

病者，溫和德，年歲半，暹羅圖書印務公司溫士貞之子，住行街德鄰里。

病名，痘毒攻心。

原因，孩體壯盛，感染痘疫。前醫溫補太過，致痘瘡黑陷，毒氣攻心。

證候，痘頂黑陷，額上痘爛，失音不乳，咳喘腹瀉，咬牙寒戰，已危在旦夕。

診斷，額為心陽，痘毒攻心，故額上痘瘡爛。失音不乳，因痘毒停蓄肺間，炎火衝上，閉塞咽喉，不能納乳，甚至失音。肺氣不能下達胃中，又有瘡腐爛，故便下黑豆汁。本屬不治之證，病家再三哀求，因血心想救治法。

療法，患者危在萬分，若用煎劑，緩不濟急，且散又不能下，因想得一法，急用熊膽濃液，以解心毒而止便瀉，繼則以透解血毒，清肺化痰之品。

處方，真金絲熊膽（二分），汽水（小半杯），以清潔指頭乳融為液。

初方，黑犀角（三分），桔梗（三分），生甘草（一錢），葶藶子（錢半），杏仁（一錢），連心麥冬（一錢），射干（錢半），牛蒡（錢半），當歸尾（六分），童便（一鍾，沖），蓮子心（念支）

次方，羚羊角（三分），瓜蔞皮（錢半），麥冬（一錢），花粉（錢半），桔梗（五分），生甘草（一錢），牛蒡子（錢半），歸尾（六分），赤芍（七分）

三方，北沙參（三錢），阿膠珠（八分），雲茯苓（錢半），川貝母（一錢），陳皮（五分），甜桔梗（五分），炙甘草（五分）

效果，熊膽汁入，即吐熱痰半碗，聲出。再灌二次，思乳，瀉止。服後列數方各二帖而愈。迄今該兒健壯，痘痕亦少，無麻子相。其父在暹感余勞，由暹寄回兒科聖手匾贈余。

廉按：痘毒攻心，十難救一。今現此案，血熱太盛，上蒸心肺，故用苦寒咸降，清營解毒而幸全，非真痘毒直攻心藏也。然歲半嬰兒，得此危證，不救者多，勿謂此法定能獲效焉。

白話文：

[痘毒攻心案例]

車伯鴻（居住於汕頭仁安裏）

患者爲溫和德，年齡半歲，是暹羅圖書印刷公司的溫士貞之子，居住在行街德鄰里。

疾病名稱，痘毒攻心。

病因，孩子身體壯實，染上了痘疫。之前的醫生過度使用溫補療法，導致痘瘡變成黑色並陷入皮膚，毒素侵入心臟。

症狀，痘瘡頂部呈黑色且陷入，額頭上的痘瘡潰爛，聲音消失無法吸乳，咳嗽、呼吸困難、腹瀉，咬緊牙關並感到寒冷顫抖，生命垂危。

診斷，額頭代表心陽，痘毒侵入心臟，因此額頭上痘瘡潰爛。聲音消失無法吸乳，因爲痘毒停留在肺部，熱氣上衝，堵塞咽喉，無法進食乳汁，甚至聲音消失。肺部的氣無法順利到達胃中，加上瘡口腐爛，所以大便如黑豆汁。這屬於幾乎無藥可救的情況，但病患家屬再三懇求，醫生盡全力思考救治方法。

治療方法，患者情況萬分危急，如果使用煎劑，效果緩慢且可能無法吞嚥，於是想到一個辦法，緊急使用熊膽濃液，以解除心毒並停止腹瀉，接着使用能穿透血液毒素，清理肺部及化痰的藥物。

處方，真正的金絲熊膽（兩分），汽水（小半杯），用清潔的手指將其溶解成液體。

首方，黑犀角（三分），桔梗（三分），生甘草（一錢），葶藶子（一錢半），杏仁（一錢），連心麥冬（一錢），射干（一錢半），牛蒡（一錢半），當歸尾（六分），童便（一鍾，沖服），蓮子心（二十顆）

次方，羚羊角（三分），瓜蔞皮（一錢半），麥冬（一錢），花粉（一錢半），桔梗（五分），生甘草（一錢），牛蒡子（一錢半），當歸尾（六分），赤芍（七分）

第三方，北沙參（三錢），阿膠珠（八分），雲茯苓（一錢半），川貝母（一錢），陳皮（五分），甜桔梗（五分），炙甘草（五分）

效果，服用熊膽汁後，立即吐出半碗熱痰，聲音恢復。再灌兩次藥後，有吸乳的意願，腹瀉停止。之後連續服用上述藥方各兩次，病情痊癒。至今，孩子健康強壯，痘疤也少，沒有麻子的痕跡。他的父親在暹羅感謝我的努力，從暹羅寄回一塊寫有“兒科聖手”的匾額作爲禮物。

廉按：痘毒攻心，十個中有九個難以救治。如今這個案例，體內血熱過盛，向上蒸騰至心肺，因此使用苦寒鹹降的藥物，清除熱毒而幸運地保住性命，但這並非真正的痘毒直接攻擊心臟。然而，對於只有半歲的嬰兒，患上這種危重病症，大多數情況下無法救治，不能認爲這個方法一定能取得效果。

2. 時疫水痘案

何拯華（住紹興同善局）

病者，蔣四九，年二十一歲，業商，住本城南街。

病名，時疫水痘。

原因，初夏濕熱當令，水痘盛行，感染風熱而發。

證候，初起見點，狀如真痘相似，尖圓而大，內含清水，身熱二三日而出。面赤唇紅，眼光如水，噴嚏咳嗽，涕唾稠黏。

診斷，脈右軟滯，左浮弦數。舌尖邊紅，苔膩，微黃。此時行水痘也。發於脾肺二經，由濕熱醞釀而成，感風逗引而外發也。

療法，先與疏風化濕，以透發之。荊防敗毒散加減。

處方，荊芥（錢半），川芎（五分），羌活（七分），浙苓皮（錢半），桔梗（八分），防風（一錢），枳殼（一錢），白芷（八分），新會皮（八分），生甘草（四分）

次診，一劑即遍身起脹，但不灌漿，亦不作膿，身熱已輕，面唇淡紅。惟咳嗽痰多，口膩胃鈍，四肢倦怠。脈右仍滯，舌紅苔黃膩。此風邪去而濕熱尚盛也。治以辛淡芳透，吳氏四苓湯加味。

次方，赤苓（三錢），澤瀉（錢半），光杏仁（三錢），竹瀝半夏（三錢），前胡（錢半），豬苓（二錢），廣皮（錢半），生苡仁（四錢），絲通草（一錢），桔梗（八分），三診，二劑後身熱已除，痰嗽亦減，胃動思食，大便通暢。惟心煩少寐，溺短赤澀。舌紅苔薄，脈轉沉數，左尺尤甚。此痰濕輕而伏熱獨重也。治以清心利溺，導赤散加減。

三方，鮮生地（四錢），漢木通（一錢），赤苓（三錢），淡竹葉（錢半），小青皮（六分），小川連（六分），生甘草細梢（七分），滑石（四錢，包煎），焦山梔（二錢），燈心（二分）

效果，連服二劑，神安溺利，後以飲食調養而痊。

廉按：時行水痘，西醫謂之假痘，與真痘似同實異。往往但為水疱，而不成膿疱。其熱度於痘發之時，即降為常溫，不再升騰。痘疱亦早就干固，不復有瘢痕之遺留。痘瘡之中，凡屬假痘，其預後必良。若已種牛痘者，縱罹本證，亦惟發假痘最多，發真痘甚少。故痘疫之預防法，以種牛痘為必要。此案敘證清切，治法恰當，方亦輕穩。

白話文：

【時疫水痘案例】

患者名叫蔣四九，今年21歲，從商，住在本城的南街。

病症是時疫水痘。

病因是在初夏濕熱的季節，水痘流行，他感染了風熱而發病。

症狀起初出現小紅點，看起來像真的痘疹，形狀尖圓且大，裏面含有清澈的水液，發燒兩三天後出現。臉色紅潤，嘴脣鮮紅，眼睛亮如水珠，偶爾打噴嚏咳嗽，鼻涕和唾液濃稠粘液。

經過診斷，他的右手脈象軟滯，左手脈象浮弦數。舌頭尖邊緣紅，舌苔膩且微微泛黃。這是典型的水痘。病發在脾肺兩條經絡，是由濕熱積聚造成，再被風熱觸發而爆發。

治療方式首先以疏散風熱、化解濕氣，幫助水痘發出。使用荊防敗毒散加減。

藥方是荊芥(錢半)，川芎(五分)，羌活(七分)，茯苓皮(錢半)，桔梗(八分)，防風(一錢)，枳殼(一錢)，白芷(八分)，陳皮(八分)，生甘草(四分)。

服用一次後，全身開始起疹子，但未有膿液，體溫已經下降，臉色和嘴脣的紅潤也減退。然而咳嗽痰多，口膩胃弱，四肢無力。右手脈象仍滯，舌頭紅，舌苔黃膩。這表示風邪已經消退，但濕熱仍然旺盛。接下來的治療使用辛淡芳香的藥材，用吳氏四苓湯加味。

第二次藥方是赤苓(三錢)，澤瀉(錢半)，杏仁(三錢)，竹瀝半夏(三錢)，前胡(錢半)，豬苓(二錢)，陳皮(錢半)，薏苡仁(四錢)，絲通草(一錢)，桔梗(八分)。

服用兩次後，體溫已經恢復正常，咳嗽和痰量減少，胃口恢復，大便通暢。只是有些心煩難以入睡，尿頻且顏色深紅。舌頭紅，舌苔薄，脈象轉為沉數，左手脈象特別明顯。這顯示痰濕已經消退，但體內的熱度還很嚴重。接下來的治療以清心利尿，使用導赤散加減。

第三次藥方是鮮生地(四錢)，木通(一錢)，赤苓(三錢)，淡竹葉(錢半)，小青皮(六分)，黃連(六分)，生甘草細梢(七分)，滑石(四錢，包煎)，炒山梔(二錢)，燈心(二分)。

服用兩次後，精神安定，排尿順利，後續以飲食調理而痊癒。

廉按：流行性的水痘，西醫稱之為假痘，和真痘看似相同，實際上卻不同。通常只會形成水泡，不會形成膿包。在痘疹出現時，體溫就降到正常，不再升高。痘疹也會很快乾涸，不會留下疤痕。所有痘疹中，只要是假痘，預後一定良好。如果已經接種過牛痘，即使感染這種病症，大多隻會發假痘，很少發真痘。所以，預防痘疹的方法，接種牛痘是必要的。這個病例描述清晰，治療方法恰當，藥方也很穩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