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國名醫驗案類編》~ 二集　傳染病案 (50)

1. 痘夾喉痧案

嚴繼春（住紹興安昌）

病者，陸世貴君之女，年九歲，住山頭村。

病名，痘夾喉痧。

白話文：

病患是陸世貴先生的女兒，九歲，住在山頭村。

病情是出疹子並伴有咽喉紅腫。

原因，去冬瘟毒盛行，或發疫痘，或發疫瘄，或發喉痧。此女素稟火體，一染疫而痘夾喉痧併發，第二日即延予及傳醫會診。

白話文：

由於去年冬天的瘟疫肆虐，出現了發熱出痘、發熱生瘡、喉嚨發炎的情況。這個女子本來體質偏熱，染上瘟疫後，痘症和喉嚨發炎同時發作。第二天，他們就請我去會診。

證候，身發壯熱，二日見點。痘形不大，頂圓而平，狀類水痘，根反甚紅，不止一線，中夾細小如粟，瑣碎如沙，喉痛紅腫，湯水難嚥，氣粗而逆。診斷，脈浮洪滑數，兩寸獨大。舌尖邊紅，苔黃而糙。予斷之曰：此痘夾喉痧之險證。《醫宗金鑑》所謂痧亦熱毒所發，往往夾痘而出也。幸而尚未夾𰣤，否則喉爛而腐矣。惟傳醫謂痘毒攻喉，心胃熱盛，上衝於肺。喉屬肺系之口，故首當其衝。世翁無所可否，一無主張。

白話文：

症狀：身體發高燒，第二天才出現痘疹。痘疹不大，頂部圓而平，類似水痘，但根部非常紅，不僅是一條紅線，還有細小的像粟米粒的痘疹散佈其中，喉嚨疼痛腫脹，難以吞嚥湯水，呼吸急促且逆亂。

診斷 ：脈象浮大滑數，兩寸脈尤其明顯。舌尖邊緣發紅，苔黃而粗糙。我斷定，這是痘疹夾雜了喉痧的危險症狀。《醫宗金鑑》中提到，痧也是熱毒所引起的，常與痘疹一同出現。幸好尚未夾雜𰣤，否則喉嚨會腐爛。不過，一般的醫生認為是痘毒攻擊喉嚨，心胃熱氣旺盛，上沖肺部。喉嚨是肺系開口處，因此首當其衝。長老沒有表示贊成或反對，也未能提出具體建議。

療法，予謂痘初起時即見痧者，莫妙於先用透托，既可托痘，又兼透痧。痧透而痘能起脹，且使疫毒外達，而喉痛自輕。世弟傳醫亦贊成之。獨方藥則意見各殊。傳則主甘桔湯加射干牛蒡銀花連翹，三豆飲代水煎藥。予開麻杏甘膏湯，加翹蒡蟬退重樓為主。世翁謂明日再當奉請而別。

白話文：

療法

我認為痘瘡剛發作時，出現紫斑，最好的辦法是先用透託法治療。這個方法既能託痘，又能透痧。痧透出來，痘瘡就能發脹起來。而且，還能讓疫毒從體外排出，從而減輕喉嚨痛。世弟傳醫也贊成這個方法。只是具體的方藥，意見各不相同。傳醫主張用甘桔湯加射干、牛蒡、銀花、連翹，用三豆飲代水煎藥。我開了麻杏甘膏湯，加翹蒡、蟬蛻、重樓為主。世翁說，明天再來請教我，然後告辭。

處方，帶節麻黃（四分），光杏仁（錢半），青連翹（錢半），炒牛蒡（錢半），生石膏（八錢，研細），生西草（三分），粉重樓（錢半），淨蟬衣（十隻水楊柳葉錢半），外用冰硼散吹喉

白話文：

藥方：

• 帶節麻黃（0.5克）
• 光杏仁（0.75克）
• 青連翹（0.75克）
• 炒牛蒡（0.75克）
• 生石膏（10克，研成細末）
• 生西草（0.375克）
• 粉重樓（0.75克）
• 淨蟬衣（10隻，與 0.75 克柳葉一同浸泡）

外用：

• 冰硼散，用於吹喉

傳方，生甘草（三分），苦桔梗（八分），射干（八分），炒牛蒡（錢半），金銀花（錢半），青連翹（錢半），三豆飲（一兩），代水煎藥。

白話文：

處方：

• 生甘草（3錢）
• 苦桔梗（8錢）
• 射干（8錢）
• 炒牛蒡（半錢）
• 金銀花（半錢）
• 青連翹（半錢）
• 三豆湯（1兩）

用法：

以上藥材代水煎服。

次診，第三日復診，知病者先服傳劑，繼服予方。痧雖滿布，痘未出齊，咽喉尚痛，咳痰氣急，聲音不清，壯熱煩渴，胸悶便閉。脈舌如前。此痧雖外達，而痘毒上壅於肺也，病勢正在險途。議以翁氏清金攻毒飲加減。

白話文：

第二次看診，三天後來複診，得知病人此前服用過一些藥物，現在正在服用我開的方子。雖然身上出痧明顯，但痘痘還沒長齊，喉嚨仍然疼痛，咳嗽痰多氣促，聲音沙啞，發高燒口渴，胸口發悶大便不通。脈象和舌象與之前沒有變化。這種情況，雖然出痧了，但痘毒卻向上蔓延到肺部，病情正處於危險階段。建議使用翁氏清金攻毒飲加味湯劑。

次方，生石膏（八錢，研細），炒牛蒡（錢半），前胡（錢半），淨蟬衣（十隻），生錦紋（錢半，切絲用薄荷湯浸取黃汁沖），生枳殼（一錢），制殭蠶（半錢），粉重樓（二錢）

先用鮮茅根二兩（去衣）、青箬尖五錢、燈心一分，煎湯代水。

白話文：

次方：

• 生石膏：8錢，研磨成細粉
• 炒牛蒡：1.5錢
• 前胡：1.5錢
• 淨蟬衣：10隻
• 生錦紋：1.5錢，切絲後用薄荷湯浸泡，取出後用黃汁沖洗
• 生枳殼：1錢
• 制殭蠶：0.5錢
• 粉重樓：2錢

三診，第四日會診，知病家除去生軍，自以陳金汁二兩代之，服一劑，而痰喘如前，便亦不通，咽喉干痛，黏涎滿口，水穀不入，呼吸困難，勢將潰爛。予曰勢急矣，議先用外治法，俟痰涎瘀濁掃除，乃可進藥，稍一遲誤，大事去矣。方以急攻瘟毒為主，順氣開痰藥佐之。藍真人六一換花煎加減。

三方，犀角尖（五分，另煎沖）

白話文：

上次看診已經是第四天，得知病人已經停止服用生軍，自行用兩錢陳金汁代替。服藥一劑後，痰喘依然，大便不通，咽喉乾痛，黏涎滿口，飲食不下，呼吸困難，情況危急，隨時可能潰爛。我說情況危急，建議先使用外治療法，等痰涎瘀濁清除後，再服用內服藥。稍有耽誤，後果不堪設想。方劑以急攻瘟毒為主，配以順氣開痰藥輔助。採用藍真人六一換花煎加減方。

紫草（錢半），栝蔞仁（五錢，杵），紫菀（二錢），羚角片（一錢，另煎沖），丹皮（一錢），牛蒡子（二錢，杵），前胡（二錢），生桑皮（三錢），生甘節（一錢），青連翹（三錢），川貝母（錢半，去心）

先用生蘿蔔汁兩茶鍾，淨白蜜一調羹，開水沖兩湯碗，代水煎藥。

附外治法

白話文：

材料：

• 紫草：半錢
• 栝蔞仁：5錢，搗碎
• 紫菀：2錢
• 羚羊角片：1錢，另行沖泡
• 丹皮：1錢
• 牛蒡子：2錢，搗碎
• 前胡：2錢
• 生桑白皮：3錢
• 生甘草：1錢
• 青連翹：3錢
• 川貝母：半錢，去掉中心

首用開水一湯碗，生桐油半瓢。先以筷掉撥，繼用鵝毛一根，蘸浮面桐油探喉，以攪去痰涎。終則蘸鮮杜牛膝汁掃喉，以除去瘀濁，俟痰涎瘀濁掃除後，再用瓜霜紫雪，化水以漱喉，乃可進藥。

白話文：

先用一碗開水，再用半勺桐油。先用筷子攪拌，再用一根鵝毛沾浮在桐油表面的桐油探入喉嚨，攪拌去除痰涎。最後用新鮮的杜牛膝汁漱喉，去除瘀濁。等痰涎瘀濁清理乾淨後，再用瓜霜紫雪溶於水中漱喉，就可以服藥了。

四診，第五日會診，痰涎已除，喉痛輕減，大便亦通，氣急亦平，痘漸起脹，惟白似水痘。此因痧出太多，耗去血液使然。議以助血灌漿為君，兼理肺氣，肺氣一清，則瘟毒自徹於上矣。

白話文：

四診第五天會診時，痰液已經消除，喉嚨痛減輕，大便也暢通了，氣喘也平穩了。痘疹逐漸隆起，但顏色發白，像水痘。這是因為痧氣發得太多，損耗了血液所致。建議以幫助血液灌注的藥物為君藥，同時調理肺氣。肺氣一清，瘟毒自然會從上而下排出。

四方，毛西參（一錢），鮮生地（五錢），拌搗淡香豉（一錢），炒牛蒡（錢半），桔梗（八分），暹燕根（一錢），全當歸（一錢），藏紅花（四分），淨蟬衣（七隻），制殭蠶（錢半）

先用鮮茅根二兩（去衣）、青箬尖五錢，煎湯代水。

白話文：

四方：

• 毛西參（1錢）
• 鮮生地（5錢）
• 淡香豉（1錢）
• 炒牛蒡（0.5錢）
• 桔梗（0.8錢）
• 暹燕根（1錢）
• 全當歸（1錢）
• 藏紅花（0.4錢）
• 淨蟬衣（7蟬）
• 制殭蠶（0.5錢）

五診，第六日復診，膿貫而平薄，氣不充也，點紅而不澤，血毒不清也。此尚屬氣虛毒盛之候。幸而胃動喜食，神氣清寧。議用藍真人驅熱回生散，使氣不燥而血以清。則痘先起脹者先灌漿，自頭面以及周身，庶幾至八九日，漿老則蒼色如黃蠟，而顯結痂之形矣。

白話文：

五診

第六日復診時，發現化膿處變平，表示氣血不足。痘疹顏色暗紅，但沒有光澤，表示血毒未清。這仍然是氣虛血毒盛的狀態。

但此時患者胃口變好，精神清醒。建議使用藍真人驅熱回生散，減少氣血燥熱，讓血毒得以清除。

如果痘疹較早出現，就會率先化膿。從頭面蔓延到全身，預計在八、九日後，化膿液變老，會呈現出黃蠟般的棕色，並逐漸結痂。

五方，潞黨參（一錢），鮮生地（四錢），元參（一錢），青子芩（五分，酒炒），白桔梗（七分），生綿耆（一錢），當歸（錢半），丹皮（七分），小川連（五分，酒炒），生甘草（四分）

白話文：

五方藥方

用路黨參（1錢）、鮮生地（4錢）、元參（1錢）、青子芩（5分，用酒炒過）、白桔梗（7分）、生綿耆（1錢）、當歸（1.5錢）、丹皮（7分）、小川連（5分，用酒炒過）、生甘草（4分）

六診，第八日復診，前方連服兩劑，漿雖灌足，而色有蒼有不蒼，痘漸結痂而靨，或脫或不脫，是為收靨之險證。幸而飲食強健，二便調和，自能化險為順，不必過慮也。議用參耆回漿飲，助其收靨以善後。

白話文：

第8天複診，前面連續服用了兩劑藥，雖然液體灌注充足，但膚色有的蒼白，有的不蒼白，痘痘逐漸結痂，而面部有的脫落，有的沒有脫落，這是收痘時的危險症狀。幸好飲食強健，大小便正常，自己就能化險為夷，不用過度擔心。建議使用參耆回漿飲，幫助收痘後的善後。

六方，潞黨參（錢半），生於術（一錢），制首烏（二錢），生白芍（一錢），炒白芍（一錢），清炙耆（錢半），清炙草（五分），浙茯苓（錢半），廣皮（五分）

效果，連服四劑，靨已收結，漸次脫落而痊。

白話文：

六種藥材：

*潞黨參（半錢） *生術（一錢） *製首烏（二錢） *生白芍（一錢） *炒白芍（一錢） *淨炙黃耆（半錢） *淨炙當歸（五分） *浙茯苓（半錢） *廣陳皮（五分）

廉按：《黃帝逸典》曰：痘有別物乎，氣血中六淫之毒也。治痘有別法乎，消解六淫之毒，保全其氣血也。藍采和真人云：凡除六淫之疫毒，必先審其一歲中暴戾之氣。始則潰其大勢，繼則散其應援，終則盡其餘黨，除疫痘之法盡矣。故痘於將出未出之際，與以六一換花煎，隨六淫之毒而出入加減，則毒勢散而不見。

白話文：

廉先生說：《黃帝逸典》中提到：痘痘是由外邪六淫之氣侵入氣血所致。治療痘痘的方法應該著重於祛除六淫之毒，保護氣血。藍採和真人說：想要祛除六淫疫毒，必須先判斷一年中哪種氣候異常暴烈。首先要針對它的主要勢力進行治療，接著分散它的外援，最後徹底剿滅它的殘餘勢力，這樣祛除痘痘的病根纔算完成了。因此，在痘痘即將爆發但尚未形成時，使用六一換花湯，根據六淫之毒的性質增減藥物，這樣就能將毒勢逐漸消散，最後消失不見。

若過時餘毒復作，再以六一換花煎加減服之。又過時恐毒不盡，更服之，服至三次則毒無不盡。毒既盡，則痘有不順者乎。此案轉險為順，全賴六一換花煎加減。蓋痘疫之為病，多由火而發。六氣之中，暑燥火居其三，風濕居其二，寒居其一。故治疫痘者多以此等方藥取效者，良有以也。

雖然痘雖火毒居多，而虛實異稟，則攻補異宜，又多兼雜感，亦不可偏拘清涼之一說也。

白話文：

如果過了時間，毒素又再次發作，再用六一換花煎加減服用。又等過了一段時間，擔心毒素還沒完全清除乾淨，再繼續服用，服用到三次，毒素一定會全部消除。毒素消除乾淨後，痘痘還會不順利嗎？這個案例從危險轉為順利，全靠六一換花煎加減。因為痘瘡的病症，大多是因為火氣引發。六氣中，暑、燥、火佔了三個，風、濕佔了兩個，寒佔了一個。所以治療痘瘡的用藥，大多使用這類藥方有效，是有原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