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國名醫驗案類編》~ 二集　傳染病案 (36)

1. 五色疫痢案

何拯華（紹興同善局）

病者，徐德生之妻胡氏，年三十五歲，住紹城市門閣。

病名，五色疫痢。

原因，內因肝熱，外因久晴亢旱，秋令疫痢盛行，傳染而發。

白話文：

病人是徐德生的妻子胡氏，三十五歲，住在紹城市的門閣。

她患的是五色疫痢。

病因是體內肝火旺盛，外部則因為長時間天氣乾旱，秋季時疫痢流行，因而受到感染發病。

證候，下痢五色，青黃赤白黑雜下，晝夜三四十次，胸腹如灼，其痛甚厲，按其臍旁，衝任脈動，胯縫結核腫大，肛門如火烙，揚手擲足，躁擾無奈，不能起床，但飲水而不進食。

白話文：

症狀：

拉肚子拉出五種顏色的糞便，包括青色、黃色、紅色、白色和黑色，每天拉三四十次。

胸口和腹部像被燒灼一樣，疼痛劇烈。

按壓肚臍旁邊，可以感受到衝脈和任脈在跳動。

腹股溝長了腫大的結核，肛門像被火烙傷一樣。

手舞足蹈，坐立不安，難以忍受。

無法起身，只能喝水，不進食。

診斷，六脈弦勁緊急，不為指撓，舌色純紅，苔焦黑。脈證合參，即張仲景所謂「五液注下，臍築痛，命將難全」之證也。

白話文：

_診斷：_脈搏強勁有力，按壓不變，舌頭鮮紅，舌苔焦黑。綜合脈象和症狀，與張仲景所說的「五臟液下注，小腹疼痛，性命難保」的證狀相符。

療法，毒勢如焚，救焚須在頃刻，若延二三日外，腸胃朽腐，不及救矣。急宜重用犀角五黃湯合金鈴子散，苦甘化陰，急下存津，以保胃腸之腐爛，晝夜連進三劑，純服頭煎，循環急灌，或可挽回於萬一。

白話文：

極度危急的狀況，就像大火燃燒，必須立即搶救。如果拖延兩三天，腸胃就會腐爛敗壞，來不及救治了。

緊急要用犀角五黃湯和合金鈴子散，利用藥物的苦味和甘味化解陰氣，快速下瀉保住津液，防止胃腸腐爛。一天一夜連服三劑，只服用第一煎的藥液，不斷快速灌入，這樣或許還有機會挽救一條性命。

處方，犀角粉（一錢），鮮地黃（四兩，搗汁，沖），青子芩（三錢），小川連（錢半），生錦紋（四錢），延胡索（二錢，蜜炙），川楝子（三錢，醋炒），生川柏（錢半）

先用鮮茅根（三兩，去衣），鮮貫仲（一兩），二味煎湯代水。

白話文：

藥方

• 犀角粉：一錢
• 鮮地黃：四兩，搗碎取汁，用開水沖泡
• 青子芩：三錢
• 小川連：一錢半
• 生錦紋：四錢
• 延胡索：二錢，用蜂蜜炙烤
• 川楝子：三錢，用醋炒
• 生川柏：一錢半

次診，下痢次數已減其半，青黑之色已除，惟赤如爛血，白如魚腦，間下黃汁，胸腹雖熱，痛勢漸緩，小溲赤澀，舌仍鮮紅，焦苔大退，脈雖弦急，勁勢大減，病勢較前漸緩，但用急法，不用急藥，三黃白頭翁湯加減。

白話文：

第二次看診後，腹瀉次數已減半，青黑顏色已消除，但仍然像鮮血一樣紅，像魚腦一樣白，偶爾會排出黃色液體。胸腹雖然仍然發熱，疼痛的程度逐漸減輕。小便赤黃刺痛，舌頭仍然鮮紅，焦苔已大幅消退。脈象雖然仍然弦急，但強度已大幅減弱。病情與之前相比已逐漸好轉，但仍需使用緊急的治療方法，但不需要使用強效藥物。建議使用改良的三黃白頭翁湯加加減減。

次方，青子芩（二錢），小川連（一錢），生川柏（一錢），白頭翁（三錢），犀角粉（八分），全當歸（二錢），干艾葉（三分），生甘草（八錢），左牡蠣（四錢，生打），鮮石榴（一錢）

白話文：

這是一個中藥方劑：

• 川貝（二錢）
• 黃芩（二錢）
• 川連（一錢）
• 生川柏（一錢）
• 白頭翁（三錢）
• 犀角粉（八分）
• 當歸（二錢）
• 艾葉（三分）
• 生甘草（八錢）
• 牡蠣（四錢，生打）
• 鮮石榴（一錢）

三診，前用三黃瀉火逐疫，犀、草涼血解毒，白頭翁疏氣達郁，歸、艾和血止痛，因其所下已多，佐牡蠣固脫斂津，鮮石榴酸甘收澀。連進二劑，幸而腹痛下痢大減，衝任脈動已低，胯縫結核收小，脈轉弦軟，舌紅漸淡，捫之少津。顯系毒火爍液，下多亡陰。法當甘苦鹹寒，以滋液救焚，養陰解毒。犀角五汁飲合鴉膽子主之。

白話文：

三診

• 先用三黃瀉火驅趕疫氣，犀角和草藥涼血解毒，白頭翁疏通氣機，歸元和艾草調和氣血，止痛。
• 患者大便已較稀薄，所以加牡蠣固澀斂液，酸甜的石榴汁收澀。
• 連服兩劑後，腹痛腹瀉明顯減輕，衝任脈搏動已變弱，胯骨間結核消退，脈搏轉為弦軟，舌尖發紅逐漸轉淡，觸摸時津液較少。
• 顯然是毒火灼傷津液，腹瀉過多導致陰液虧耗。
• 應當使用甘、苦、鹹、寒味的藥物，以滋養津液，養陰解毒。
• 使用犀角五汁飲合鴉膽子來治療。

三方，黑犀角（五分，磨沖），鮮生地汁（四瓢），雅梨汁（三瓢），甘蔗汁（兩瓢），四汁用重湯燉溫，臨服衝入陳金汁二兩。

另用豆腐皮泡軟，包鴉膽子七粒，吞服，五汁飲送下，以服至四十九粒為度。

白話文：

「三方」湯劑：

材料：

• 黑犀角（研磨成粉末，五分）
• 新鮮生地汁（四勺）
• 雪梨汁（三勺）
• 甘蔗汁（兩勺）

作法：

將四種果汁加入濃湯中加溫，服用前加入兩錢陳金汁攪拌均勻即可。

四診，連進二劑，初下鮮紅血絲，繼下紫黑瘀塊，終下白黏膿毒。約十餘次後，下紅黃醬糞四五次，腹痛已除，衝任脈動亦止，舌轉嫩紅而潤，脈轉柔軟。此邪少虛多之候，用三參冬燕湯滋養氣液，調理以善其後。

白話文：

四診 後，連續服用兩劑中藥，最初排出鮮紅的血絲，接著排出紫黑色的瘀塊，最後排出白色的黏稠膿液。大約十幾次後，排出了四五次紅黃色的醬狀糞便，腹痛已經消除，衝任二脈的脈動也停止了，舌頭轉為嫩紅而潤澤，脈象也變柔軟了。這時候正氣虛弱，邪氣較少，可以使用三參冬燕湯來滋養氣液，作為後續的調理。

四方，太子參（一錢），西洋參（一錢），北沙參（四錢），提麥冬（二錢），光暹燕（八分），青蔗漿（一酒杯），建蘭葉（三片）

白話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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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方湯

• 太子參：1錢
• 西洋參：1錢
• 北沙參：4錢
• 提麥冬：2錢
• 光暹燕：8分
• 青蔗漿：一杯
• 建蘭葉：3片

效果，連服四劑，下痢盡止，胃動思食，能進稀粥，每日大便嫩黃。後用一味霍石斛湯，調養旬余而痊。

白話文：

服用四帖中藥後，腹瀉完全停止，胃口也開始轉好，可以吃稀粥了，每天的大便都是淡黃色。之後再服用了一組由霍石斛組成的藥方，經過十多天的調理，病情痊癒。

廉按：熊聖臣謂白色其來淺，浮近之脂膏也，赤者其來深，由脂膏而切膚絡也，純血者陰絡受傷，多由熱毒以迫之，故隨溢隨下，此最深者也。紅白相兼者，是則深淺皆及也。大都諸血鮮紅者多熱證，蓋火性最急，迫速而下也；紫紅紫白、色黯不鮮明者少熱證，以陰凝血敗，漸損而致然也；純白清淡，或如膠腖鼻涕者無熱症，以臟寒氣薄滑而致然也。余謂凡人患痢疾時，其腸中之黏膜必有紅腫之處，其處生出之膿液，即白痢也。

白話文：

廉先生根據自己的觀察：

熊聖臣認為，白色痢疾的源頭較淺，是浮在表面的脂肪和膿液；赤色痢疾的源頭較深，是由脂肪和膿液侵入皮膚和脈絡所致；純血痢疾是因為陰脈受到損傷，通常是熱毒侵襲造成的，所以血液會隨著膿液排出，這是最深層的病因。紅白痢疾則是深淺病因兼具。

一般來說，鮮紅色痢疾大多是熱證，因為火氣最急，會快速迫使血液排出；紫紅色或紫白色、顏色較暗的痢疾則是熱證較輕，是因為陰氣凝聚導致血液敗壞，逐漸損傷而形成的；純白色、清淡或像膠狀鼻涕的痢疾則沒有熱症，是因為臟腑寒氣較弱且滑膩所造成的。

我認為，當人患有痢疾時，腸道中的黏膜必定有紅腫的部位，這些部位產生的膿液就是白痢。

若血管爛破有血液流出，即赤痢也。膿血兼下，即赤白痢也。若青黃赤白黑雜下，即五色痢也。其青者膽汁，黃者糞，赤者血，白者膿，黑者宿垢，最重難治。此案系五色疫痢之實證，屬毒火蘊伏胃腸所致。

白話文：

如果血管破裂有血液流出，就是紅痢。膿和血同時排出，就是紅白痢。如果青黃赤白黑混雜排出，就是五色痢。其中青色是膽汁，黃色是糞便，紅色是血，白色是膿，黑色是宿便，最難治療。這個病例是五色疫痢的實際證據，是毒火在胃腸中隱藏所造成的。

初方以涼血解毒、急攻逐疫為主，仿喻氏疫在下焦者決而逐之之法；次方千金三黃白頭翁湯加減，於瀉火逐疫之中參以固脫斂津；三方犀角五汁飲，於滋液救焚之中，妙在佐鴉膽子一味，善治熱性赤痢，最能清血分之熱及腸中之熱，為防腐生肌，涼血解毒之要藥；四方用三參冬燕湯，清滋氣液，為善後必不可少之方法。

白話文：

第一個藥方：以清熱解毒、快速驅除疫邪為主，類似喻昌的疫邪在下焦時，便決斷驅逐的療法。

第二個藥方：取自《千金方》中的三黃白頭翁湯，在祛火逐邪的同時，加入補益虛弱、收斂津液的藥材。

第三個藥方：犀角五汁飲，在滋養體液、救急止渴的作用中，巧妙地加入鴉膽子，專治熱性赤痢，最擅長清熱解毒、消炎生肌。

第四個藥方：採用三參冬燕湯，清熱滋養氣血津液，是後續治療中不可缺少的步驟。

然就余所經驗，除疫痢外，多屬陰虛證，張石頑所謂痢下五色，膿血稠黏，滑泄無度，多屬陰虛是也。不拘次數多寡，便見腰膝痠軟，耳鳴心悸，咽乾目眩，不寐多煩，或次數雖多，而胸腹不甚痛，或每痢後，而煩困更增，掣痛反甚，飲食不思，速用豬膚湯合黃連阿膠湯加茄楠香汁，小川連、陳阿膠、青子芩、生白芍、雞子黃，先用豬膚、淨白蜜各一兩煎湯代水，甘鹹救陰，苦味堅腸。

白話文：

但根據我的經驗，除了痢疾之外，大多屬於陰虛證。張石頑所說的痢疾排出的糞便呈五種顏色，膿血濃稠粘膩，腹瀉不止，大多屬於陰虛。不論次數多少，很快就腰膝痠軟，耳鳴心悸，咽喉乾燥目眩，失眠煩躁，或者次數雖多，但胸腹不怎麼痛，或者每次腹瀉後，煩困更劇，疼痛加劇，不想進食，要儘快使用豬皮湯合黃連阿膠湯，再加入茄楠香汁、小連翹、陳阿膠、青子芩、生白芍、雞蛋黃。先用豬皮、淨白蜜各一兩煎湯代替水，甘鹹滋陰，苦味健腸。

若虛坐努責，按腹不癰，一日數十度，小腹腰膂抽掣痠軟，不耐坐立，寢食俱廢者，陰虛欲垂脫之候也。急宜增損復脈湯，高麗參、提麥冬、大生地、炙甘草、生白芍、真阿膠、山萸肉、北五味、烏賤骨、淨白蠟提補酸澀以止之，遲則無濟。幸而挽救得轉，可用參燕麥冬湯，米炒西洋參、光燕條、提麥冬、奎冰糖滋養氣液以善其後。

白話文：

如果長時間坐在那裡用力按壓腹部，卻沒有腫脹，每天都按壓數十次，小腹和腰背抽搐酸軟，無法忍受坐立，吃不下飯也睡不著覺，這是陰氣虛弱將要脫離身體的徵兆。

此時，需要緊急服用增損復脈湯，其中包含高麗參、提麥冬、大生地、炙甘草、生白芍、真阿膠、山萸肉、北五味、烏雞骨、淨白蠟。這些藥材具有補益氣血、收斂止澀的作用，可以止住這些症狀。如果延遲治療，將會失去救治的機會。

如果幸運地挽救回來了，可以用參燕麥冬湯繼續調理。其中包含米炒西洋參、光燕條、提麥冬、奎冰糖。這些藥材具有滋養氣血、調和液體的作用，可以讓身體逐漸康復。

若痢止後，猶有積滯來淨，郁在下焦，小腹結痛，心煩口燥，夜甚不寐，宜用加味雪羹煎，淡海蜇、大荸薺、真阿膠另燉烊沖、山楂炭、陳細芽茶，標本兼顧，肅清余積，其間亦有用白頭翁加阿膠甘草湯收功者。惟西醫實驗療法，謂疫痢非蟲即菌，一為赤痢菌赤痢，一為扁蟲形赤痢，皆各用血清注射，以收成績。若陰虛五色痢，終歸無效。

故舉歷驗咸法，附志於此。

白話文：

如果痢疾止後，還有一些積滯沒清除乾淨，鬱結在下焦（下腹部），導致小腹疼痛，心煩口渴，晚上睡不好覺，可以用加味雪羹煎來治療，材料有淡海蜇、大荸薺、真阿膠（另燉溶解）、山楂炭、陳細芽茶，可以兼顧標本兼治，清除殘餘積滯。有時候也有人用白頭翁加上阿膠甘草湯來治好這種病。但是西醫的實驗療法認為，疫痢不是寄生蟲就是細菌，一種是赤痢菌引起的赤痢，一種是扁蟲形的赤痢，都用血清注射來治療，效果都不錯。但是如果是陰虛五色的痢疾，這些方法就沒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