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國名醫驗案類編》~ 二集　傳染病案 (29)

1. 陰寒霍亂案

陳在山（住遼陽咸春堂）

病者，陳永芳，年二十五歲，住奉天牛莊城。

病名，陰寒霍亂。

原因，秉氣虛弱，身體羸瘦，曾患嘔血愈而未痊，外受寒溫之邪所襲。

證候，初黨中滿，小腹微痛，夜間吐瀉暴作，口燥不思飲，四肢厥逆，身寒冷汗，唇青面白。

診斷，脈來沉遲欲絕，純陰之脈也。按本歲己酉，陽明燥金司大，正在七月中氣，是四氣司令，主客寒濕，天運為太陽寒水，地運為太陰濕土，更夾伏暑餘邪相延不盡，人在氣交之中，感受蒸淫之氣為病，輕則時邪，重則霍亂。六無正紀大論曰：「陽明之政，多陽少陰。」是指司天之常，非指運氣之變。今者寒水加臨濕土之上，乃運氣之變也，知常知變，醫道近焉。此證脈象病形，皆屬純陰。王孟英曰：霍亂之屬寒者，地氣之逆也，逆則為陰，急用回陽助氣之劑以救之，庶可回春於再造。

療法，用大劑附子理中湯，方以人參助氣培元為君，白朮健脾燥濕為臣，甘草和中補土為佐，黑姜辛溫散寒為使，加附子扶陽破陰，以奏速功。

處方，潞黨參（一兩），炙甘草（五錢），白朮（二錢，土炒），乾薑（五錢，炒黑），淡附片（五錢）

又方，潞黨參（五錢），蒼朮（四錢，炒），陳皮（三錢），生甘草（三錢），川樸（三錢），大紅棗（七枚）

效果，服前方一劑，吐瀉頓止，手足漸溫，面色微和。接服後方，白朮易蒼朮，減附子、黑姜，加陳皮、厚朴和胃，二劑而痊。

廉按：陰寒霍亂，即西醫所謂真性霍亂也。當然回陽急救，強心機以補元氣為止治法。方用大劑附子理中，與西醫用強心針、鹽水注射，異曲同工。幸而嘔血舊恙來發，否則一波遂平，一波又起。尋繹其方，乾薑炒黑，附子用淡，亦曾顧慮及此，大膽之中，仍寓小心也。

白話文：

[陰寒霍亂案例]

患者為陳永芳，年紀二十五歲，居住於奉天牛莊城。

病症為陰寒霍亂。

病因是患者體質虛弱，身體瘦弱，過去有嘔血的病史，雖已治療但未完全康復，後來又受到外在的寒溫邪氣侵襲。

症狀上，患者最初感到腹部脹滿，小腹微微疼痛，到了夜晚，突然出現劇烈的嘔吐與腹瀉，口乾但並不想喝水，四肢冰冷，全身冷汗，脣色蒼白，臉色蒼白。

經診斷，患者的脈象呈現沉遲欲絕，顯示純陰的脈象。根據當年的天氣運行，陽明燥金主導，正值七月中旬，是四氣司令，主客寒濕，天運為太陽寒水，地運為太陰濕土，再夾帶著暑邪殘留，人處在這種環境下，感受到這種濕熱之氣，輕則為時邪，重則為霍亂。現今寒水加上濕土，是運氣的變化，這顯示出病症的脈象和病形，都屬於純陰。

治療上，使用大量附子理中湯，其中以人參作為主藥來補氣固本，白朮健脾燥濕，甘草調和中焦補土，黑薑辛溫散寒，再加入附子來扶助陽氣，以求快速見效。

藥方為：潞黨參一兩，炙甘草五錢，白朮二錢（土炒），乾薑五錢（炒黑），淡附片五錢。

另一藥方為：潞黨參五錢，蒼朮四錢（炒），陳皮三錢，生甘草三錢，川樸三錢，大紅棗七枚。

效果上，服用第一劑後，嘔吐和腹瀉立刻停止，手腳逐漸回暖，臉色也開始恢復。接著服用第二劑，白朮換成蒼朮，減少附子和黑薑的份量，加入陳皮和厚朴來調和胃部，服用兩劑後，患者病情得到全面的好轉。

廉醫師評論：陰寒霍亂即是西方醫學所稱的真性霍亂，當然要使用回陽急救的方法，以強化心臟功能和補充元氣為主要治療方式。使用大量附子理中湯，與西方醫學使用強心針和鹽水注射，有著異曲同工之妙。幸好患者的舊疾嘔血沒有再次發作，否則一個問題剛解決，另一個問題又會浮現。從藥方中看到，乾薑炒黑，附子用淡，顯示出醫師在大膽治療中，仍保持細心。

顧振呼（住南匯做雪村）

病者，蔡阿新，年近三旬，業農，浦東籍。

病名，陰寒霍亂。

原因，夏日酒醉後，狂飲冷水，繼啖西瓜，露宿一夜，晨即霍亂大作。

證候，腹痛水瀉，色如米漿，嘔吐清水，飲即吐出，呃逆連聲，四肢厥逆，手指白胖，汗泄淋漓。旋即眶陷肌削，氣急失音，咽痛口渴，面赤戴陽，煩躁暴至，有欲坐臥泥水之態。

診斷，六脈沉微似伏，舌苔灰白滑黏。此陰寒霍亂危證也。陰盛於下，格陽於上，上熱假，下寒真，中陽困頓，轉旋無權，陰陽否格，暴脫在邇。

療法，內外井治。速令醋打生附子四枚，塗兩足心湧泉穴，以引其上越之陽；研化龍骨、生牡蝸粉各二兩，遍撲周身，以固其外散之陽；隨迸白通加人尿豬膽汁法，參人麝香、肉桂、丁香、柿蒂諸品，徐徐冷服，防其拒納，以俟動靜。

處方，生附子（三錢），炒黨參（三錢），肉桂（一錢），丁香（一錢），淡乾薑（三錢），淡吳萸（錢半），麝香（五釐），柿蒂（二十四枚），草果（錢半），蔥白（三莖），清童便（一杯），豬膽汁（一匙，同沖）

效果，服藥後，煩躁漸靜，四肢轉暖，汗呃止，咽痛緩，面赤亦退，余候依然。惟脈象初則續續漸出，未及半時倏又雙伏，煩躁復作，此陰寒過厲，氣竭陽微，遽難旋轉回陽也。今將原方加別直參三錢，速煎冷灌。臍貼回陽膏一張（回陽膏，用當門子五釐，母丁香、桂心、生附子各一分，硫磺三分五釐，研細，置膏貼臍。治陰寒霍亂，溫通脾腎有特效。藥肆中多不備，急難湊手，殊為憾事。醫者宜修合儲瓶以備急需，庶免臨渴鑿井之苦。）以溫運脾腎。招納浮陽後，脈漸續出，但虛細耳。諸恙均除，乃以前方去蔥白、膽汁、童便、當門子、柿蒂，加戈製半夏一錢、赤苓三錢，減參薑桂附之制，予二劑而愈。

康按：陰寒霍亂，即西醫所謂真性霍亂也。其症最怕汗多瀉多，汗多則亡陽，瀉多則亡陰、轉瞬陰陽離決、精神乃絕。雖用白通加人尿豬膽汁法，往往不及救治者，因購藥費時，煎藥費時故耳。此案加入桂麝，奮興神經，強心機以回陽，較漢方奏功尤速。附以各種外治，以助湯方之不逮。

其最易建功者，臍貼回陽膏一張，立消陰寒以通陽。若再加姜復艾灸，較但用貼法尤勝。

白話文：

【病患資訊】患者為蔡阿新，年約三十歲，職業為農夫，來自浦東。

【病症】患有陰寒霍亂。

【病因】夏日醉酒後，大量飲用冷水，接著吃西瓜，並在戶外過夜，次日早晨即發作霍亂。

【症狀】腹痛伴隨水樣腹瀉，顏色如同米漿，嘔吐清水，飲食後立即嘔吐，持續打嗝，四肢冰冷，手指腫脹且色白，大量出汗。很快地，眼球凹陷，肌肉削瘦，呼吸急促，聲音嘶啞，咽喉疼痛，口渴，臉色潮紅，顯現虛火上炎的徵兆，情緒煩躁突然出現，有想坐在泥水中或躺在泥水中的傾向。

【診斷】六脈沉微，似潛藏不見，舌苔呈現灰白色且滑膩。這是一種嚴重的陰寒霍亂。陰寒盛於下，導致陽氣被格拒於上，表面上看似熱象，實際上是下部的寒涼，中焦的陽氣衰弱，無法正常運行，陰陽兩者處於相互排斥的狀態，隨時可能出現嚴重的脫水狀況。

【治療方法】內外兼治。立刻使用醋與四個生附子磨碎，塗抹於腳底湧泉穴，以引導上浮的陽氣下降；將龍骨和生牡蠣粉各二兩混合，全面塗抹於身體，以鞏固外散的陽氣；同時服用白通加人尿豬膽汁的藥物，加上麝香、肉桂、丁香、柿蒂等，慢慢冷服，以防拒絕吸收，觀察其反應。

【藥方】生附子三錢，炒黨參三錢，肉桂一錢，丁香一錢，淡乾薑三錢，淡吳茱萸錢半，麝香五釐，柿蒂二十四枚，草果錢半，蔥白三莖，清童便一杯，豬膽汁一匙（與其他藥物一同服用）。

【療效】服用藥物後，煩躁逐漸平靜，四肢開始回暖，打嗝停止，咽喉疼痛減輕，臉色潮紅也退去，其他症狀仍存在。但脈象最初逐漸恢復，不到半小時卻再度隱匿，煩躁再次出現，這是因為陰寒過重，氣力耗盡，陽氣微弱，無法迅速回轉。在原方中加入別直參三錢，快速煎煮冷灌。在肚臍上貼上一張回陽膏（成分包括麝香、丁香、肉桂、生附子、硫磺，能有效治療陰寒霍亂，溫暖脾腎），以溫暖運行脾腎，招回飄散的陽氣，脈搏逐漸恢復，雖然仍然虛弱細微。所有症狀消失後，將原方去掉蔥白、膽汁、童便、麝香、柿蒂，加入戈製半夏一錢、赤苓三錢，減少黨參、薑、肉桂、附子的用量，服用兩劑後痊癒。

康按：陰寒霍亂即西醫所稱的真性霍亂。這種病最怕的是大量出汗和腹瀉，過多的汗液會導致陽氣喪失，過多的腹瀉會導致陰液流失，短時間內陰陽就會分離，精神力會迅速衰竭。即便使用白通加人尿豬膽汁的治療方法，往往也來不及救治，因為購買藥材和煎煮藥物都需要時間。此案例中加入肉桂和麝香，可以興奮神經，強化心臟機能以回復陽氣，比傳統漢方療法更快速見效。配合各種外治法，可以彌補內服湯藥的不足。

其中最有效的治療方式是在肚臍上貼一張回陽膏，立即消除陰寒，促進陽氣流通。如果再加上薑灸和艾灸，效果會比單純使用貼膏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