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國名醫驗案類編》~ 二集　傳染病案 (28)

1. 霍亂轉筋案

梁右齋（住玉山湖塘沿）

病者，劉腮狗仔，年四十六歲，住橫路巷裁縫店。

病名，霍亂轉筋。

原因，熱中厥陰。

證候，昨日夜半，忽然消渴（大渴大飲之謂），大吐大瀉，足內股大筋揪痛不堪，不能轉側，足指揪強，玉莖揪縮，茶水入口即時自覺就走大便出，神識尚清，至晨全身大肉盡削，瘦如雞骨。

診斷，脈浮弦數，舌苔白膩，兩邊黃燥。脈證合參，系因熱勢過度，氣機旋捷，故食不待化而即出。內經曰：「肝主疏泄」。肝經厥陰，氣化風木，熱中其經，木挾熱以侮土，則嘔吐作而不能制水生津，化血生肌，故大肉削矣。風挾熱以劫水，則腎水亦暴虧矣。水虧則木失養，故筋轉之症作矣。經又曰：「腎為胃關。」腎虛則無能司關，故飲食入即直出，玉莖亦因而致縮也。其症有可救的把握，惟神清脈浮。傷寒書曰：厥陰病、脈浮欲愈。

療法，仿孟英法，治注重瀉熱平肝舒筋。

處方，生苡仁（三錢），晚蠶沙（三錢，包煎），赤芍（二錢），條芩（錢半），鮮竹茹（三錢），滑石粉（錢半，包煎），生甘草（一錢），連翹（錢半），木瓜（八分），康熙青錢（四枚）

復診，前症悉除，脈細氣餒。以前方去滑石、連翹，加生地汁一瓢、北沙參三錢、生杭芍三錢、柏子仁二錢，四劑。病者曰：是病幸得先生上午即來，若延至下午，恐命不保。述其揪痛不堪的情況，自覺即時就要脫氣。服藥一劑筋揪定，二劑吐瀉止，昨日三劑，遂起床，感謝不己。

說明，此證即世俗所稱吊腳痧，朝發夕死之證也，據西醫解剖試驗，則系細菌。按吾方內並無殺菌的藥，而見效又有如是之迅速，其理安在？或此藥能助人身之白細胞撲滅細菌也，抑或解其熱而細菌自斃也。

效果，以前方去連翹、滑石，加柏子仁二錢、生地汁一瓢沖、蘇沙參三錢、杭白芍三錢。四劑痊愈。

廉按：熱中厥陰，由暑熱直中厥陰，陡然亂於腸胃而為霍亂轉筋者。正《內經》所謂「諸轉反戾，水液渾濁，諸嘔吐酸，暴注下迫，皆屬於熱」也。方用黃芩湯合天水散清肝消暑以堅腸為君，參以蠶沙、木瓜、竹茹、苡仁等皆為熱霍亂轉筋之要藥，妙在康熙青錢善制肝橫以舒筋，法從聖濟總錄脫胎而來，非偏用新藥以欺人也。

白話文：

[案例: 霍亂轉筋]

患者: 劉腮狗仔，46歲，住在橫路巷的裁縫店。

病症: 霍亂轉筋。

病因: 暑熱侵襲厥陰經。

症狀: 昨夜半，突然口渴難耐（非常口渴想喝水），劇烈嘔吐與腹瀉，大腿肌肉疼痛難忍，無法翻身，腳趾僵硬，生殖器縮小，茶水一入口馬上就拉肚子，但意識仍清晰，到清晨全身肌肉消瘦如雞骨架。

診斷: 脈象浮弦且快速，舌苔白膩，舌兩側黃燥。綜合脈象和症狀，是因為熱力過盛，氣機運轉太快，所以食物未消化就排出。根據內經所述，「肝主疏泄」，肝經屬厥陰，氣化風木，熱力影響肝經，木火結合欺侮脾土，導致嘔吐不止，無法製造津液和血液，生成肌肉，所以肌肉削減。風火奪取水分，導致腎水急遽流失。腎水不足，木失養分，所以產生轉筋症狀。內經又說，「腎為胃關」，腎虛弱，無法控制關節，所以食物一進去就直接排出來，生殖器也因此縮小。此病有救治的機會，因為患者意識清晰，脈象浮動。傷寒論指出，厥陰病，脈象浮動表示有望康復。

治療方法: 參照孟英的方法，重點放在清熱、平肝、舒筋。

藥方: 生薏仁（9克）、晚蠶沙（9克，包煎）、赤芍（6克）、黃芩（4.5克）、鮮竹茹（9克）、滑石粉（4.5克，包煎）、生甘草（3克）、連翹（4.5克）、木瓜（6克）、康熙青錢（4枚）。

回診: 前次症狀全消，脈象細微，氣力衰弱。將前藥方去掉滑石、連翹，加入生地汁一杯、北沙參9克、生杭芍9克、柏子仁6克，服用四劑。患者表示，幸虧醫生上午來診，如果等到下午，可能性命不保。他描述當時的劇烈疼痛，感覺隨時會失去意識。服藥一劑後，轉筋症狀緩解，兩劑後，嘔吐和腹瀉停止，昨天服第三劑，就能起牀，感謝之情溢於言表。

說明: 這就是俗稱的吊腳痧，早上發病晚上就會死亡。根據西醫解剖實驗，是細菌所致。但我的處方裡沒有殺菌藥物，卻能迅速見效，其中道理在哪？可能是這些藥物能幫助人體的白細胞擊敗細菌，或是清熱後細菌自然死亡。

結果: 將藥方去掉連翹、滑石，加入柏子仁6克、生地汁一杯、蘇沙參9克、杭白芍9克，服用四劑後完全康復。

廉按: 暑熱侵襲厥陰，由暑熱直接影響厥陰經，突然間腸胃功能紊亂導致霍亂轉筋。正如內經所說，「各種轉筋、反胃、水液混濁，各種嘔吐、酸嘔、急促下瀉，都屬於熱病」。使用黃芩湯配合天水散清肝消暑，堅固腸胃，再配以蠶沙、木瓜、竹茹、薏仁等，都是治療熱性霍亂轉筋的重要藥物。康熙青錢善於抑制肝橫，舒展筋絡，這種方法源於聖濟總錄，並非單純使用新藥來欺騙人。

2. 抽筋霍亂案

陳務齋（住梧州四方井街）

病者，潘盧氏，年三十八歲，廣西容縣，住縣底墟，體壯。

病名，抽筋霍亂（西醫謂虎列拉傳染病）。

原因，素因不究衛生，過食生冷物質，適夏月天氣乍熱，畏熱貪涼，感受風邪不覺，遂至口渴過飲湯茶，消化不良，傷脾蓄濕。誘因產後血虛凝瘀，新陳不能代謝，月事不調，房勞縱欲，思慮抑鬱，肝腎虧損。

證候，驟然四肢麻木，體中戰慄，腹痛胸滿，上吐下瀉，由辰至午，足筋攣縮，聲音嘶啞，汗出如珠，目直、口開氣促。

診斷，左右手脈沉微似絕。脈證合參，此虛脫之抽筋霍亂證也。其吐者胃氣上逆，其瀉者脾氣下陷，其吐瀉抽筋自汗如漿者，陽越於外陰盛於內也。中氣將脫，危在頃刻。

療法，附桂理中湯加麝香、砂仁、法夏。取熟附、肉桂壯腎暖水能收散失之陽為君，乾薑、白朮扶土理中溫脾暖胃為臣，人參、甘草補氣生津培元救脫為佐，法夏降逆止吐、砂仁、麝香興奮神經為使，急煎頻灌於口。甚難嚥下，約數時服盡後，氣復微微，又將前方再服。次日脈復能言，診脈微弱，繼用十全大補湯，取其補氣壯陽，活血養陰，溫脾和胃，化氣生津。

處方，附桂理中湯加減方

黑附塊（三錢），原乾薑（三錢），高麗參（四錢），法半夏（二錢），揀砂仁（錢半），正肉桂（五分），貢白朮（六錢），炙甘草（二錢）

煎成，臨服沖麝香五釐，徐徐冷服。

又方，十全大補湯方

高麗參（四錢），貢白朮（五錢），雲茯苓（三錢），歸身（四錢），熟地黃（三錢），北黃耆（四錢），炙甘草（錢半），熟附子（三錢），川芎（一錢），炒白芍（二錢）

效果，二日氣復脈復，十日精神已健，元氣復舊。

廉按：此治陰寒霍亂元氣將脫之急救正法，妙在用麝香興奮神經，使參朮附桂發力愈速，奏功愈峻，方從陶氏回陽急救湯脫化而來。

白話文：

[案例: 抽筋霍亂]

患者是住在梧州市四方井街的陳務齋家中的潘盧氏，年紀38歲，來自廣西省容縣，在縣底墟居住，身體一向強壯。

疾病名稱為抽筋霍亂，西醫通常稱為虎列拉傳染病。

病因主要是她平時不注重衛生，吃太多生冷的食物。正值夏季天氣突然變熱，她因為怕熱而貪涼，不知不覺中受了風邪。接著因為口渴過度飲茶，導致消化不良，傷害脾臟並積累濕氣。加上產後血虛瘀滯，新陳代謝受阻，月經不調，性生活過度，長期思慮過多且心情抑鬱，進而造成肝腎功能損耗。

症狀表現為突然四肢麻木，全身顫抖，腹部疼痛、胸部悶脹，出現嘔吐與腹瀉，時間從早晨到中午，腳部肌肉緊繃，聲音沙啞，汗水如珠般滴落，眼睛直視、嘴巴張開呼吸困難。

診斷結果顯示，她的脈象極為微弱，幾乎無法觸及。綜合症狀和脈象，這是典型的虛脫型抽筋霍亂。嘔吐是因為胃氣上逆，腹瀉則是脾氣下陷，嘔吐、腹瀉、抽筋和大量出汗，是因為體內的陽氣外泄，陰氣過剩。中氣即將喪失，生命垂危。

治療方案為使用附桂理中湯，加入麝香、砂仁、法夏。利用熟附、肉桂壯腎暖水，能收斂失去的陽氣作為主要藥物；乾薑、白朮扶土理中，溫暖脾胃作為輔助藥物；人參、甘草補氣生津，培養元氣，挽救脫離危險狀態作為佐助藥物；法夏降逆止吐，砂仁、麝香興奮神經作為輔助藥物，急煎頻灌入口。即使很難吞下，也要在幾個小時內服用完畢，恢復一些氣力後，再次服用同樣的藥方。第二天，她已經可以說話，但脈象仍顯得微弱，接下來使用十全大補湯，以補氣壯陽，活血養陰，溫暖脾胃，產生津液。

藥方為附桂理中湯加減方:

黑附塊（9克），原乾薑（9克），高麗參（12克），法半夏（6克），揀砂仁（4.5克），正肉桂（1.5克），貢白朮（18克），炙甘草（6克）

煮好後，在服用前加入五釐的麝香，慢慢冷卻後服用。

另一藥方為十全大補湯：

高麗參（12克），貢白朮（15克），雲茯苓（9克），歸身（12克），熟地黃（9克），北黃耆（12克），炙甘草（4.5克），熟附子（9克），川芎（3克），炒白芍（6克）

效果方面，兩天後，她的氣色和脈象都恢復正常，十天後，精神狀態已經健康，元氣完全恢復。

廉按:這是治療陰寒型霍亂，元氣即將喪失的緊急救治方法，妙在使用麝香興奮神經，使參朮附桂等藥材的效果更快速，功效更強烈，藥方源於陶氏回陽急救湯的基礎上改良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