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國名醫驗案類編》~ 二集　傳染病案 (26)

1. 時疫霍亂案

李伯鴻（住汕頭仁安里）

病者，李秉乾，年五十餘歲，住汕頭。

病名，時疫霍亂。

原因，病者體碩大雄偉，生平無病，行年五十餘，只在滬一病，連此二次而已。惟素具怪脈，遭病必重，在滬為其摯友治愈。此次在酒樓赴宴回，忽患霍亂，囑家人急請伯鴻。余到診時，病者已失知覺。

證候，吐瀉腹痛抽筋，大汗淋漓，面黃土色，失知覺，不能言語。

診斷，病者素具怪脈，一至即止，代復如散沙，無病時亦如此。脈已難據，體溫又因霍亂而難探，只按其外候，斷為霍亂而已。

療法，下以熱水溫罨，上以還魂水醒腦，約十分鐘，面色紅活，手足能動，略知人事。即以止痛藥止其痛，病者安臥睡去。隨以後方服之，遂霍然愈。

處方，廣鬱金（錢半，生打），杜藿香（三錢），製蒼朮（二錢），羌活（二錢），木瓜（三錢），六神麯（三錢），臺烏藥（二錢），生白芍（三錢），貢樸（二錢），益元散（三錢，包煎）

效果，翌日痊愈。

康按：案云奇證，方卻尋常，而能競奏捷效者，全在的對固症而已。

白話文：

【時疫霍亂案例】

患者，李秉乾，年逾五十，居住於汕頭。

病症，時疫霍亂。

病因，患者身體壯碩，一生少病，直到五十多歲，僅在上海一次生病，加上這次只有兩次。但他平時就有一種奇特的脈象，一旦生病就會很嚴重，上次在上海時，由他的好友治療康復。這一次他在酒樓參加宴會後，突然罹患霍亂，於是家人急忙請來李伯鴻醫師。當我抵達診治時，患者已經失去意識。

症狀，嘔吐、腹瀉、腹部疼痛、肌肉抽搐，全身大汗，臉色呈現黃土色，失去意識，無法說話。

診斷，患者平時就具有這種奇特的脈象，脈搏一出現就停止，再次出現就像散落的沙粒一樣，即使沒有生病時也是這樣。因此，脈象已經無法作為診斷依據，而且由於霍亂導致體溫難以測量，只能根據外部症狀判斷，確定為霍亂。

治療方法，下方使用熱水溫敷，上方使用還魂水刺激醒腦，約十分鐘後，患者臉色恢復紅潤，手腳能夠活動，稍微恢復意識。馬上給予止痛藥緩解他的痛苦，患者得以安靜入睡。接著服用下方開出的藥方，很快就康復了。

處方，廣鬱金（一錢半，生打），杜藿香（三錢），製蒼朮（二錢），羌活（二錢），木瓜（三錢），六神麯（三錢），臺烏藥（二錢），生白芍（三錢），貢樸（二錢），益元散（三錢，包煎）。

效果，隔天完全康復。

康按：雖然病例被稱為奇異，但使用的藥方卻很普通，之所以能迅速見效，完全是因為精確地針對病症治療。

2. 霍亂轉筋案

王經邦（住天台柵門樓）

病者，蒼石匠，年四十餘歲，住溫嶺縣。

病名，霍亂轉筋。

原因，六月間由於先食酒肉，後食瓜果，後半夜袒臥，猝中陰寒而發。

證候，大瀉大吐，兩膝拘攣，汗出如注，手足冰冷，精神困倦，言蹇語低。

診斷，脈象沉細無神。由前醫誤用藿香正氣散以治內傷霍亂，吐止而渴生，致證愈劇，將成陰陽兩脫。

療法，急用生脈散以復脈，附子理中湯以回陽，枸杞以救陰，木瓜以舒筋。

處方，海南參（三錢），破麥冬（三錢），五味子（一錢），炮薑炭（二錢），宣木瓜（二錢），淡附片（一錢），焦冬朮（二錢），枸杞子（二錢），炙甘草（八分）

效果，一劑脈腹瀉止，汗斂筋舒。繼用清養善後而愈。

廉按：汗多雖曰亡陽，未必不亡其陰，下多雖曰亡陰，未必不亡其陽。此案急救陰陽以固其脫，方用生脈散合附子理中湯加杞子、木瓜，較之孫真人用附子理中湯加麥冬、茯苓，尤為周到。

白話文：

【案例：霍亂轉筋】

患者是位名叫王經邦的石匠，年約四十多歲，居住在溫嶺縣。

病症名稱為霍亂轉筋。

病因是在六月期間，他先吃了酒肉，接著又食用了大量瓜果，夜裡赤裸躺臥，突然遭受寒冷侵襲而引發疾病。

症狀表現為嚴重的腹瀉與嘔吐，雙腿肌肉緊縮，汗流浹背，四肢冰冷，精神極度疲憊，說話含糊且聲音微弱。

診斷結果顯示，脈搏呈現沉細無力的狀態。先前醫生誤用藿香正氣散來治療內傷導致的霍亂，雖然嘔吐停止，但產生口渴，使病情更加嚴重，即將出現陰陽兩虛的危急情況。

治療方法為，立即使用生脈散來恢復脈搏，附子理中湯來溫暖體內陽氣，枸杞來滋補陰液，木瓜來緩解肌肉緊張。

處方藥物有：海南人參三錢，破麥冬三錢，五味子一錢，炮薑炭二錢，宣木瓜二錢，淡附片一錢，焦冬朮二錢，枸杞子二錢，炙甘草八分。

治療結果，服用一次藥後，腹瀉停止，汗量減少，肌肉放鬆。接下來再使用清養法進行後續調理，患者得以康復。

廉按：大量出汗雖常被認為是陽氣流失，但不一定不會同時損失陰液；大量排泄雖常被認為是陰液耗盡，但未必不會同時流失陽氣。此案例通過緊急救治陰陽兩者，防止脫水，處方結合生脈散和附子理中湯，並添加枸杞和木瓜，比孫真人使用附子理中湯加上麥冬和茯苓的療法更為全面。

錢蘇齋（住蘇州謝衙前）

病者，金寶三室，年五十歲，住蘇城古市巷。

病名，霍亂轉筋。

原因，既傷暑熱，又食瓜果，夜臥當風，遂成寒熱暑濕風火錯亂之症。

證候，形寒嘔吐，暴瀉洞泄，神昏壯熱，目眶陷腡癟，肉脫口渴，兩足筋隆起如繩、轉動牽掣、腷膊有聲，腹痛有汗，四肢厥冷。子病午劇，危象畢露。

診斷，脈搏弦細。憑脈斷證，此由瓜果生冷，露臥當風，遏其內伏之暑熱，暑火入肝，激動厥陰風木，沖激陽明，使人身胃中之津液、肝藏之血液、頃刻劫奪無餘。吐瀉口渴，汗流壯熱，胃津已亡也。眶陷腡癟肉脫，血液已劫也。而腹痛轉筋、脈弦肢振者，表裡寒熱錯雜之邪未去，風火內旋，尚鬱而未伸、蓄而未泄也。宜先用從治法，急去其邪，俾屈者伸而蓄者泄，然後再圖其已亡之津液。

療法，先用辣蓼草、生薑、燒酒煎湯置盆中，使病人兩足浸入。再用粗麻繩蘸湯，使有力者將繩在轉筋上牽搓之，左右上下不稍停息。再用內服湯劑以取速效。

處方，姜炒川連（七分），蘇梗（二錢），晚蠶沙（三錢），陳皮（一錢），烏藥（錢半），吳茱萸（四分），石菖蒲（三錢），生苡仁（三錢），廣鬱金（二錢），大腹絨（錢半），杜藿香（三錢），宣木瓜（錢半），小枳實（錢半），佩蘭葉（三錢），飛龍奪命丹（二分，溫開水先下）

效果，用繩擦二小時，轉筋漸定。服湯藥腹痛安，身熱緩，吐瀉止。改用芳香清暑藥，大勢俱定。乃加石斛、扁豆等養液，五日而起。

廉按：六氣之邪，燥氣發霍亂少，風邪發霍亂輕，若暑火挾濕邪為熱霍亂，寒挾濕邪為寒霍亂，霍亂多兼飲食過飽乃發，亦有觸穢惡發者。此案暑濕伏於內，風寒中於外，又夾瓜果食滯。長夏初秋，霍亂轉筋最多之原因，不外如此。方用藿香左金湯加減，尚屬穩當。妙在先服飛龍奪命丹，芳香闢穢，化毒祛邪，宣氣通營。

全體大用，真有斬關奪隘之功，而具起死回生之力也。

白話文：

[病例報告: 霍亂轉筋案例]

患者是金寶三的妻子，年齡五十歲，居住在蘇州古城的古市巷。

病症名稱爲霍亂轉筋。

病因是患者先是受到暑熱傷害，又吃了瓜果，晚上睡覺時受了風，於是形成了寒熱暑溼風火交織的病症。

症狀表現爲畏寒嘔吐，突然腹瀉，意識模糊高燒，眼窩深陷，肌肉消瘦，口渴，雙腳筋脈鼓起如繩，活動時牽動併發出聲響，腹部疼痛並有出汗，四肢冰冷。病情在夜間加重，危險跡象全部顯現。

診斷髮現脈搏細弱。根據脈象判斷，這是由於食用瓜果和生冷食物，加上夜晚受風，抑制了體內潛伏的暑熱，暑火侵入肝臟，激發了厥陰風木，衝擊陽明經絡，導致人體胃中的津液、肝臟儲存的血液，在瞬間被耗盡。嘔吐、腹瀉、口渴、汗水直流和高燒，表明胃裏的津液已經流失。眼窩深陷，肌肉消瘦，顯示血液已被耗盡。而腹痛、腳部抽筋、脈搏細弱和肢體震顫，是因爲內外寒熱錯綜複雜的邪氣尚未消除，風火在內旋轉，仍然鬱結未散、積聚未發。應該首先採用從治法，迅速去除邪氣，讓屈曲的得以舒展，積聚的得以釋放，然後再恢復已經失去的津液。

治療方法，先用辣蓼草、生薑、燒酒煎湯放在盆中，讓病人雙腳浸泡。再用粗麻繩蘸湯，讓有力的人將繩子在抽筋的地方摩擦，上下左右不停歇。再內服湯劑以求快速見效。

處方內容包括：姜炒川連（七分）、蘇梗（二錢）、晚蠶沙（三錢）、陳皮（一錢）、烏藥（錢半）、吳茱萸（四分）、石菖蒲（三錢）、生苡仁（三錢）、廣鬱金（二錢）、大腹絨（錢半）、杜藿香（三錢）、宣木瓜（錢半）、小枳實（錢半）、佩蘭葉（三錢）、飛龍奪命丹（二分，溫開水先服用）。

治療效果，用繩子摩擦兩小時後，腳部抽筋逐漸緩解。服用湯藥後，腹痛減輕，身體熱度降低，嘔吐和腹瀉停止。然後使用芳香清暑藥物，病情全面穩定。隨後加入石斛、扁豆等養液藥物，五天後患者康復。

廉醫生點評：六種邪氣中，燥氣引發霍亂的情況較少，風邪引發的霍亂較輕，如果是暑火挾帶溼邪造成的熱霍亂，或者寒氣挾帶溼邪造成的寒霍亂，大多在飲食過飽後發作，也有因爲接觸污穢物質而發病的。此例中，暑溼潛伏於內，風寒侵襲於外，還夾雜着食用瓜果後的停滯。在初秋季節，霍亂轉筋的常見原因無非就是這些。使用的處方是藿香左金湯的增減版，還算穩妥。巧妙之處在於先服用飛龍奪命丹，通過芳香闢穢，化解毒素，驅除邪氣，宣通氣機，滋養營血。

整個治療過程，確實具有破關奪隘的功效，具備起死回生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