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國名醫驗案類編》~ 二集　傳染病案 (17)

1. 燥疫白喉案

莊虞卿（住麗水第十一中學）

病者，項云禪令郎，年五歲，體弱，住吉祥巷。

病名，燥疫白喉。

原因，素體陰虛，肝熱內盛，至深秋復感溫燥而發喉證。

證候，初起惡寒發熱，滿喉皆粉白，音啞鼻塞，面青神倦，大便溏瀉。

診斷，脈浮無力，左關弦數，舌紅苔粉白，指紋青紫。脈症合參，此真白喉證也。

白話文：

病人是禪令郎的兒子，住在吉祥巷，今年五歲，體質虛弱。

他患的是燥疫白喉。

原因是先天體質虛弱，肝火旺盛，到了深秋又感染了溫燥之氣，導致喉嚨發病。

症狀是起病時畏寒發熱，整個喉嚨都佈滿了白色粉狀物，聲音嘶啞，鼻子不通，臉色青白，精神疲倦，大便稀薄。

診斷脈象浮弱無力，左關脈弦數，舌頭紅苔白，指紋青紫。根據脈象和症狀綜合判斷，這是典型的白喉病。

療法，治之之法，惟有以厚重之藥鎮其上層，如巨磚蓋鼎使焰不上騰，復以清涼之藥潤其次層，如以濕棉御炮使火不內射，既鎮且潤，火毒自駿馴而下行。惟大便泄瀉太甚，又宜兼顧脾氣，庶無滑脫之虞。方用生地、玄參、丹皮、炒芍以清其血分之熱，川貝、麥冬、生草、石膏以清其氣分之火，加薄荷、銀花、連翹以消其腫而解其毒，粳米以補其脾而挽其瀉。白喉兼瀉，《白喉議》原有加藿香、砂仁之訓。但香砂辛溫，利於瀉不利於喉，茲易以粳米，較用香砂似覺平穩，蓋粳米甘涼，清熱補脾兩擅其長故也。外以瓜霜散加牛黃頻吹，以清毒而消腫。

白話文：

治療方法：

治療這種病的方法，就是用厚重的藥物壓制在上層，就像用大石塊蓋住鼎蓋不讓火焰冒出來一樣。再用清涼的藥物滋潤次一層，就像用濕棉花擋住火炮不讓火花向內射一樣。既鎮壓又滋潤，火毒自然就會馴服而向下消散。

但如果大便泄瀉得很厲害，還要注意保護脾氣，以免發生過度瀉泄的危險。方劑中使用生地、玄參、丹皮、炒芍藥來清血分的熱，川貝、麥冬、生草、石膏來清氣分的火，加上薄荷、銀花、連翹來消腫解毒，粳米來補脾和止瀉。

對於白喉兼泄瀉的情況，《白喉議》原本記載了加入藿香、砂仁的用藥。但這兩種藥材辛溫，對瀉泄不利，對喉嚨也不好。因此，這裡用粳米代替，感覺比用藿香、砂仁更安全，因為粳米甘涼，既能清熱又能補脾。

另外，外部可以用瓜霜散加上牛黃，經常吹入喉嚨，以清毒消腫。

處方，細生地（五錢），原麥冬（三錢），炒白芍（二錢），生粳米（一合），蘇薄荷（一錢），烏元參（四錢），湖丹皮（二錢），生石膏（三錢，研細），川貝母（二錢），生甘草（一錢），每日服兩劑。

白話文：

處方

• 麥門冬：5錢
• 麥冬：3錢
• 炒白芍：2錢
• 生粳米：1合
• 蘇薄荷：1錢
• 烏元參：4錢
• 湖丹皮：2錢
• 生石膏：3錢（研成細末）
• 川貝母：2錢
• 生甘草：1錢

用法

每天服用兩劑。

又方，西瓜霜（一錢），飛硃砂（三分），梅花片（一分），人中白（二分，煅），西牛黃（二分），雄黃精（三分），研細末，頻吹喉內白點上。

白話文：

另一種方法：

• 西瓜霜（6克）
• 飛硃砂（1.8克）
• 梅花片（0.6克）
• 人中白（1.2克，煅燒後使用）
• 西牛黃（1.2克）
• 雄黃精（1.8克）

將這些藥物研磨成細粉，經常吹入喉嚨上的白點（潰瘍）處。

效果，二日神色明亮，白塊束小。五日泄瀉亦減。七日白點退淨，飲食如常。十日聲音稍亮。再以竹葉、石膏、北沙參、破麥冬、生苡仁、生甘草、川貝母治之，兩旬諸恙悉退矣。

廉按：此法治真白喉證，感邪已輕內熱尚重者用之。惟五歲小孩日服兩劑，分量尚嫌太重，故善用者斟酌之。

白話文：

服用後，兩天內精神面貌明顯變好，白塊縮小。服用五天，腹瀉也減少了。服用七天，白點完全消失，飲食恢復正常。服用十天後，聲音也逐漸變亮。再用竹葉、石膏、北沙參、破麥冬、生苡仁、生甘草、川貝母治療，半個月後，所有症狀全部消失。

尹小閏（住諸城）

病者，李式平，忘其年，住本鄉。

病名，燥疫白喉。

原因，素稟陰虛，染時行燥疫而發。患此十餘日，自知不起，流涕求救。

證候，喉燥純白，咳吐黏涎，鼻塞頷腫，口乾便秘。

診斷，脈緩滑而大，舌苔白厚帶灰而糙。此伏火內盛，燥毒外引，釀成時疫白喉也。

白話文：

尹小閏（住諸城）

病者：李式平，忘記自己的年齡，住在本鄉。

病名：燥疫白喉。

原因：天生體質虛寒，感染了流行的燥疫而發病。患病十多天，自知性命不保，流著眼淚求救。

症狀：喉嚨乾燥發白，咳嗽吐出黏稠的口水，鼻子塞住，下巴腫脹，口乾便秘。

診斷：脈象緩慢滑利而有力，舌苔白厚帶灰且粗糙。這是由於內火積聚，燥毒外泄，導致了時疫白喉。

療法，用調胃承氣湯以盪滌腸胃宿垢實熱，合養陰清肺湯以潤燥活痰，佐以郁李淨仁破大腸氣滯，使以枳殼直達幽門。

白話文：

療法：

• 使用調胃承氣湯，清除腸胃積垢和熱氣。
• 結合養陰清肺湯，滋潤肺部，化痰散結。
• 配合郁李仁，疏通大腸氣滯。
• 以枳殼直接通達幽門（胃部和十二指腸的交界處）。

處方，生川軍（錢半，酒洗），元明粉（二錢，後人），生甘草（一錢），北沙參（四錢），原麥冬（三錢），鮮生地（五錢），粉丹皮（三錢），京川貝（三錢，去心），蘇薄荷（一錢），生白芍（二錢），郁李淨仁（二錢），生枳殼（一錢）

白話文：

現代

藥方：

• 生川穹（半錢，用酒清洗）
• 元明粉（二錢，後加入）
• 生甘草（一錢）
• 北沙參（四錢）
• 原麥冬（三錢）
• 鮮生地（五錢）
• 粉丹皮（三錢）
• 京川貝（三錢，去除果仁）
• 蘇薄荷（一錢）
• 生白芍（二錢）
• 郁李仁（二錢）
• 生枳殼（一錢）

效果，疊進兩劑頭煎，便下如膿，自覺喉間黏涎劃然而下，所患若失，而舌苔猶現灰色，再進一劑而退。繼用前方去硝、黃、枳殼、郁李仁、薄荷等五味，加元參四錢，養陰清肺、壯水制火而痊。

白話文：

效果： 連續服用兩劑藥的濃煎液後，膿液就開始排出，患者感覺喉嚨裡的黏液已經明顯下降，喉嚨不適感減輕。但舌苔上仍然可見灰色，接著再服用一劑藥，灰色舌苔就會消失。之後繼續服用剛才的藥方，但去掉硝石、黃芩、枳殼、郁李仁和薄荷，再加上四錢元參，以滋養陰氣、清肺化熱、用「水」的力量制約「火」的力量，最後痊癒。

說明，此證始於天行，盛於傳染。凡人鼻氣通天，口氣通地，溫燥吸入，蘊結上中二焦，阻其脾胃升降之機。濕熱鬱蒸，津液不得四布，脘悶生涎，上蒸華蓋。外則頷頤結腫，宛如時毒，內則盤踞咽喉，蒸成濁痰，邪無出路，愈結愈堅，而死亡隨之矣。治當以邪從口鼻入者，仍驅之從濁竅出。其間有表證者，乃里氣之滯也。邪留於胃，裡氣滯，表氣因之不通。如目痛，眉稜骨痛，目眶痛，鼻於不眠，膝眼正面痛，此皆邪溢陽明之表，所謂里中之表也。如腹痛脹悶，四肢厥逆，或者溏糞下利，如爛柿，如敗醬，如倭瓜、藕泥，膠滯稠黏，至死不結，此則里中之裡。法宜速用調胃承氣，以元明粉易朴硝為之君，以酒軍為臣，以甘草枳實為佐使，急通其里，里愈而表自愈。至於脈緩滑而大者有之，緩洪沉緩抵骨者亦復不少，氣道不利故也，若必俟洪數勁指，十不獲一。十餘年來，已驗之人，歷歷不爽。如病人畏忌大黃，可用元明粉拌搗瓜蔞，每奏奇功。初下每如常糞，再下則變紅中雜黏液膠滯，後復得黃糞為邪盡。若紅黑色為未愈，仍宜守方下之，不變黃不止，既變黃又不可不速止，此為秘訣。

白話文：

這種病症一開始是由天上的瘟疫引起，然後通過傳染擴散開來。人體的鼻氣通往天部，口氣通往地部。當溫燥之氣吸入體內後，會積聚在上中兩焦，阻礙脾胃升降功能。濕熱之氣鬱積蒸騰，津液不能佈散於全身，導致胸悶、流涎，向上蒸發到頭頂。從外表看，下巴和耳下結腫，就像得了時疫；從內部看，邪氣盤踞在咽喉，蒸結成渾濁的痰液。邪氣無處宣洩，越積越牢固，最終導致死亡。

治療的原則是，邪氣從口鼻進入，就要把它從排污的管道排出。其中如果有表證，就是體內氣機鬱滯所致。邪氣停留在胃部，導致體內氣機鬱滯，表面的氣機也因此不通。症狀包括：眼睛疼痛、眉稜骨疼痛、眼眶疼痛、鼻子不通、失眠、膝眼正面疼痛。這些都是邪氣外溢到陽明經表證，也就是所謂的「裡中之表」。

如果出現腹痛、腹脹、四肢厥冷，或者是大便溏稀、下利，糞便像爛柿子、敗醬、倭瓜、藕泥一樣粘稠，直到死亡也不結實，這就是「裡中之裡」。這種情況應當及時使用調胃承氣湯，以元明粉代替朴硝作君藥，以酒作臣藥，以甘草、枳實作佐使藥，迅速貫通體內氣機。體內氣機通暢了，表證自然就會好轉。

至於脈象，有些人緩慢滑利而有力，有些人緩慢宏大而有力，抵達骨頭的部位。這是因為氣道不通暢所致。如果一定要等到脈象洪數、勁指有力，恐怕十個病人中也找不出一個。十多年來的經驗表明，這種方法治療有效，屢試不爽。

如果病人忌憚大黃，可以使用元明粉拌搗瓜實，也會有奇效。第一次服用後，大便往往和正常糞便一樣。再次服用後，大便會變成紅色，混雜著粘液和粘滯物。再服用後，大便變黃，說明邪氣已盡。如果大便仍然呈現紅色或黑色，說明疾病未愈，仍然需要繼續服用藥方。直到大便變黃後，才停止服用。大便變黃後，也要及時停止服用，以免過度通瀉。這是治療中的祕訣。

廉按：時疫白喉之病原在菌，而所以失其抵抗病菌之能力，致令此菌集結於肺部喉關，阻礙人之呼吸生機者，皆由肺胃之津液，因熏灼而化生黏涎稠痰之過也。就余所驗，挾外感之風燥者，其勢重，無外感之風燥者，其勢輕。此案見其痰涎膠滯上中二焦，肺氣因之失降，故用大黃、元明粉，遵《內經》上病取下之旨，因勢利導，一鼓廓清，使毒有出路。仍參以養陰清肺者，蓋為素稟陰虛，挾有燥熱者而設。

處方剛中寓柔，非確有膽識者不辦。案後說明，亦有見地，溝閱歷有得之言也。

白話文：

廉(作者)說：流行性的白喉病是病菌引起的，而人體失去抵禦這些病菌的能力，導致這些病菌聚集在肺部和喉嚨處，堵塞人的呼吸通道，這是因為肺胃體液在高溫下變成了黏稠的鼻涕和濃痰。根據我的驗證，如果伴隨有外感風燥的人，病情較重，沒有外感風燥的人，病情較輕。這個病例可見痰液黏滯，上中二焦不通，肺氣因此無法下降，所以用大黃、元明粉，遵循《內經》中的「上病取下」原則，順勢引導，一舉清空，讓毒素有出路。同時使用滋陰清肺的藥材，是為那些素體陰虛，伴有燥熱的人準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