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國名醫驗案類編》~ 二集　傳染病案 (7)

1. 妊娠兼風燥時疫證案

陳務齋（住梧州四方井街）

病者，陳韋，年二十二歲，廣西容縣，住鄉，學界，體瘦弱。

病名，妊娠兼風燥時疫證。

原因，素因受孕後，氣血不充，神煩少睡。誘因秋後風燥時疫流行，菌毒飛揚，由口鼻吸受，直接傳染。

白話文：

住在梧州四方井街的陳務齋，診治了一位名叫陳韋的患者，患者今年二十二歲，來自廣西容縣鄉下，是一位讀書人，身體瘦弱。患者的病情是懷孕期間併發風燥時疫，原因是患者懷孕後體質虛弱，氣血不足，精神煩躁，睡眠減少。加上秋季風燥時疫流行，空氣中充滿了細菌病毒，患者吸入後直接感染。

證候，初起頭痛目眩，惡寒發熱，咳嗽痰黏，肢倦神煩，口渴胃鈍。繼則氣喘聲嘎，咳痰甚艱，咳則咯咯有聲，胸膈脹滿，食則嘔難下咽，肌肉脫落，形體枯瘦，不能起立，起則昏僕，神識乍醒乍昏，譫言妄語，唇縮齒枯，咽乾口燥。

白話文：

症狀：

一開始是頭痛、頭暈、畏寒、發燒、咳嗽、痰液黏稠、四肢疲倦、精神煩躁、口渴、胃部遲鈍。

後來出現氣喘、聲音沙啞、咳痰非常困難，咳嗽時會有「咯咯」聲，胸部和膈肌脹滿，吃東西會嘔吐或難以下嚥，肌肉消瘦，身體枯瘦，無法起身，起牀會昏倒，神志忽醒忽昏，說胡話、亂說話，嘴脣乾裂、牙齒乾枯，喉嚨乾澀、嘴巴乾燥。

診斷，六脈弦數微浮，數則七至有奇，舌苔枯黑而澀，邊尖深赤起刺。脈證合參，此妊娠兼風燥時疫症也。余曉之曰：病勢危險極矣，輾轉思維，只有竭力以救母，不能兼顧其胎兒。若猶欲保胎，恐母命一亡，而胎兒之命亦隨之俱亡，請君擇於斯二者。病家遂謂照此病勢，當然急救母命為首要，請竭力設法，放膽用藥可也。予對之曰：脈雖浮數已極，幸未散亂，或能挽救，以圖僥倖。

白話文：

診脈後發現，六脈均為弦脈、數脈、微浮脈，脈搏次數超過七次。舌苔乾枯發黑，邊緣尖銳深紅且有刺。脈象和症狀綜合判斷，這是懷孕期間合併風燥時疫的症狀。我告訴她：病情非常危急。經過反覆思量，我決定盡力救治產婦，而顧及不上她的胎兒。如果還想要保住胎兒，恐怕產婦撐不過去了，而胎兒也會跟著一同死亡。請你從這兩者中做出選擇。病人家屬表示，按照目前的病情，當然應該優先搶救產婦。請您竭盡全力，放膽用藥。我回答說：脈象雖然浮數得很嚴重，但好在沒有散亂，或許還有挽救的可能，姑且一試吧。

療法，先用涼膈散合犀角地黃湯去丹皮，加花粉、銀花、唇縮，取硝、黃、梔、芩盪滌腸胃，降火救陰為君，地、芍、花粉涼血安胎，生津潤燥為臣，犀角、連翹、竹葉、薄荷清心肝伏火，涼散風燥為佐，銀胡、銀花、人中白和解表裡，散郁敗毒為使。連進二服不應，直至五服後，始得瀉數次黑燥結糞，而燥熱略平，舌苔略潤，譫語已除，人事亦醒。仍見燥渴不眠，食量不思，咳嗽如前。又用人參白虎合百合固金湯加減，取其潤肺生津，平胃降逆，活血安胎，養陰滋水。連迸十餘服，則咳嗽已除，聲清不嘎，燥渴已止，食量已迸，睡眠已安，身體已和，舌黑苔已退，轉現微白微澀。惟元氣衰弱，聲低氣微，軟而無力，診脈微弱。又用四物湯合生脈散，加茯神、棗仁、於朮、山藥，取其補氣生津，養陰活血，安胎寧神，運脾健胃。連進十餘服，則元氣略強，食量大進，起居步履，稍能支持。惟肢體皮膚，微現浮腫，診脈緩滑。又用四君子湯合五皮飲，取其補氣運脾，去濕消腫也。

處方，涼膈散合犀角地黃湯加減方

白話文：

治療方法：

先使用涼膈散加犀角地黃湯，去除丹皮，加入花粉、銀花、脣縮。用硝石、黃連、梔子、黃芩清滌腸胃，降火救陰作為主藥。地黃、芍藥、花粉涼血安胎，生津潤燥作為輔助藥。犀角、連翹、竹葉、薄荷清心肝伏火，涼散風燥作為佐藥。銀胡、銀花、人中白和解表裡，散鬱敗毒作為引藥。連續服用兩次沒有效果，服用到第五次後，開始腹瀉幾次黑色的乾結大便，燥熱略有減輕，舌苔略微潤濕，胡言亂語已經消除，神志也恢復清醒。

然而，患者仍然感到燥熱口渴、失眠，食慾不振，咳嗽依然如故。於是再次使用人參白虎湯加百合固金湯加減，用以潤肺生津，平胃降逆，活血安胎，養陰滋水。連續服用十餘次，咳嗽已除，聲音清晰不嘶啞，燥熱口渴已止，食慾已進，睡眠已安，身體已和，舌頭上的黑苔已退，轉為微白微澀。但元氣衰弱，聲音低微氣弱，身體軟弱無力，診脈微弱。

於是又使用四物湯加生脈散，加入茯神、棗仁、於朮、山藥，用以補氣生津，養陰活血，安胎寧神，運脾健胃。連續服用十餘次，元氣略有增強，食慾大進，起居行走，稍能堅持。但肢體皮膚，微有浮腫，診脈緩滑。於是又使用四君子湯加五皮飲，用以補氣運脾，去濕消腫。

元明粉（三錢，分沖），生大黃（四錢），焦山梔（三錢），青連翹（三錢），青子芩（三錢），薄荷葉（錢半），鮮竹葉（二錢），生白芍（三錢），鮮生地（一兩），粉甘草（一錢），犀角尖（三錢，磨沖），銀柴胡（二錢），天花粉（四錢），金銀花（三錢），人中白（錢半）

次方，人參白虎合百合固金湯

白話文：

元明粉三錢，分開沖服；生大黃四錢，焦山梔、青連翹、青子芩各三錢，薄荷葉一錢半，鮮竹葉二錢，生白芍三錢，鮮生地一兩，粉甘草一錢，犀角尖三錢磨成粉沖服，銀柴胡二錢，天花粉四錢，金銀花三錢，人中白一錢半。之後再服用人參白虎合百合固金湯。

西潞黨（三錢），生石膏（四錢，研細），肥知母（三錢），陳粳米（五錢），粉甘草（一錢），野百合（二錢），鮮生地（四錢），川貝母（錢半），生白芍（二錢），津桔梗（二錢），原麥冬（三錢），當歸身（錢半），大元參（二錢），熟地露（一斤，代水煎藥）

三方，四物湯合生脈散加減方

白話文：

西潞黨參（3錢）

生石膏（4錢，研磨成細粉）

熟知母（3錢）

陳年粳米（5錢）

粉甘草（1錢）

野百合（2錢）

新鮮生地（4錢）

川貝母（1.5錢）

生白芍（2錢）

津桔梗（2錢）

原麥冬（3錢）

當歸身（1.5錢）

大元參（2錢）

熟地黃（1斤，用來代替水煎藥）

大熟地（四錢），生白芍（二錢），白歸身（三錢），川芎（一錢），西潞黨（四錢），五味子（錢半），破麥冬（三錢），云茯神（二錢），酸棗仁（二錢），貢於朮（三錢），淮山藥（五錢，生打）

又方，四君子湯合五皮飲

白話文：

熟地黃（20克），白芍（10克），當歸身（15克），川芎（5克），潞黨參（20克），五味子（7.5克），破布麥冬（15克），茯苓（10克），酸棗仁（10克），益智仁（15克），山藥（25克，生打）

西潞黨（四錢），貢白朮（六錢），雲茯苓（四錢），粉甘草（一錢），生桑皮（五錢），五加皮（四錢），大腹皮（三錢），老陳皮（二錢），生薑皮（二錢），煎服。

白話文：

西洋參（4錢），白朮（6錢），茯苓（4錢），甘草粉（1錢），桑白皮（5錢），五加皮（4錢），大腹皮（3錢），陳皮（2錢），薑皮（2錢），煎服。

效果，五日人事己醒。二十日咳止燥平，食量已迸。三十日百病俱除，食量大進，元氣已復。後一月，胎兒產下，母子俱全。

白話文：

效果非常好，五天後病人意識開始清醒。二十天後，咳嗽停止，燥熱平復，食慾增進。三十天後，所有疾病都消失了，食慾大增，元氣恢復。一個月後，嬰兒順利出生，母子平安。

康按：風燥釀疫，秋冬為甚。就余所見，去年深秋至冬，有發白喉時疫者，有發喉痧時疫者，有發疫痘疫瘄者，直至今春，疫勢漸衰，其證雖變狀萬端，而原因總歸於風燥熱毒，氣血兩燔。醫者不究病因，見喉治喉，見痘治痘，見瘄治瘄，輒用通套成方，以致枉死載途，良可悲也。

白話文：

康復按：風燥釀成瘟疫，在秋冬季節尤其嚴重。根據我的觀察，去年深秋到冬天，有人得了白喉瘟疫，有人得了喉痧瘟疫，有人得了痘瘡瘟疫，一直到今年春天，瘟疫勢頭才逐漸減弱。雖然這些瘟疫症狀表現多種多樣，但其根本原因都歸結於風燥熱毒，氣血兩敗俱傷。醫師們不究病因，看到喉嚨就治療喉嚨，看到痘瘡就治療痘瘡，看到瘄瘡就治療瘄瘡，隨便使用固定的成藥方，導致枉死之人遍地皆是，真是令人悲痛啊。

此案注重伏火就燥，氣血兩燔，開首即用涼膈合犀角地黃加減，表裡雙解，三焦分消，投劑果決，自然效如桴鼓。然非有學識、有膽量、經驗宏富者，不敢負此重任。

白話文：

這個病例著重在治療潛伏的燥熱和氣血過盛。治療開始就使用「涼膈合犀角地黃湯」加減，從內而外疏散、從三焦系統清除熱邪。用藥果斷，自然見效神速。不過，如果沒有豐富的學識、膽識和經驗，不敢承擔這個重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