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國名醫驗案類編》~ 二集　傳染病案 (4)

1. 溫毒牙疳案

楊孕靈（住泰縣）

病者，朱姓，年約二旬，業商，住泰縣婁莊

病名，溫毒牙疳。

原因，溫病月餘，熱毒未淨，雜進食物厚味，挾熱毒熏蒸脾胃而成。

證候，牙齦腫痛，潰爛流血，色黑味臭，齒搖身熱。

診斷，脈兩手浮數，寸關尤甚，舌苔厚膩而灰，此溫毒病變之走馬牙疳證也。牙疳而名之走馬，言患之迅速也。

療法，內服外搽漱口之藥並用。內服則用石膏、知母、石斛、山梔清熱為君，然不滋陰，無以清熱，又用地黃、元參、白芍、人中白為臣，少加銀胡、桔梗、升麻引經為佐，用鮮蘆芽、竹葉為使。外搽之藥，乃以赤砒、大棗、人中白、冰片。又漱口之方，用白芷、細辛、烏附尖、蒲黃者，取其引熱邪外達也。每日煎藥兩劑，日夜搽藥八九次，漱口均在搽藥之前施之。

處方，生石膏（八錢，研細），鮮石斛（三錢），知母（四錢），生山梔（三錢），人中白（錢半），銀胡（二錢），生杭芍（三錢），苦桔梗（六分），升麻（五分），鮮蘆芽（八寸），鮮淡竹葉（二十片）

漱口方，香白芷（一錢），北細辛（一錢），烏附尖（一錢），生蒲黃（二錢）

外搽方，赤砒霜（一兩），人中白（二兩），真冰冰片（一錢），大黑棗（五十枚），黑棗（五十枚，去核），將赤砒一兩勻為五十份，安放於棗內，以線扎之，置炭火上煅煉，俟出盡白煙，成炭形為度。取起為末，後入漂煅之人中白、真冰片，共研為極細末，磁瓶收貯，以備外搽。搽時用毛筆蘸藥，輕輕拍在患處。

效果，一二日腐脫臭少，三四日肉紅熱清，旬日則齒固肉生矣。

廉按：溫毒牙疳，雖挾積熱而變，然亦急症。治稍因循，則齒牙盡落。外治砒棗散，確係對症驗方。內服大劑清胃消疳，方亦切病，可加胡連、貫眾，則殺蟲蝕之力量更足矣。

白話文：

[溫毒牙疳案例]

楊孕靈（居住在泰縣）

病人是朱姓，大約二十歲，從事商業，住在泰縣婁莊。

疾病名稱，是溫毒牙疳。

病因，溫病持續一個多月，熱毒未完全清除，又吃了太多油膩厚味的食物，導致熱毒燻蒸脾胃而形成。

症狀，牙齦腫痛，潰爛出血，顏色發黑並且有臭味，牙齒鬆動，身體發熱。

診斷，脈象雙手浮數，尤其在寸關部位更明顯，舌苔厚膩且呈灰色，這是溫毒病變形成的快速牙疳。牙疳之所以被稱為「走馬」，是因為病情發展非常迅速。

治療方法，內服藥物和外用藥物以及漱口水一起使用。內服藥物以石膏、知母、石斛、山梔清熱為主，但單純清熱不滋陰效果不佳，因此再加入地黃、元參、白芍、人中白等藥材，少量添加銀胡、桔梗、升麻以引導經絡，最後使用新鮮蘆芽、竹葉作為輔助。外用藥物是以赤砒、大棗、人中白、冰片為主。漱口水配方是白芷、細辛、烏附尖、蒲黃，目的是引導熱邪從體內排出。每天煎煮兩劑藥，日夜擦拭藥膏八九次，漱口在擦藥前進行。

處方，生石膏（八錢，研磨細碎），鮮石斛（三錢），知母（四錢），生山梔（三錢），人中白（錢半），銀胡（二錢），生杭芍（三錢），苦桔梗（六分），升麻（五分），鮮蘆芽（八寸），鮮淡竹葉（二十片）。

漱口水配方，香白芷（一錢），北細辛（一錢），烏附尖（一錢），生蒲黃（二錢）。

外用藥膏配方，赤砒霜（一兩），人中白（二兩），真冰片（一錢），大黑棗（五十枚），黑棗（五十枚，去核）。將一兩赤砒均勻分成五十份，放置在棗子內，用線綁緊，放在炭火上煅燒，等到白煙全部散去，成為炭狀為止。取出後磨成粉末，再加入煅燒過的人中白和真冰片，一起研磨成極細的粉末，用磁瓶收納，以備外用。使用時用毛筆沾取藥粉，輕輕塗抹在患部。

效果，一兩天後腐肉開始脫落，臭味減少，三四天後肉色轉紅，熱度下降，十天左右牙齒牢固，肉質恢復。

廉按：溫毒牙疳，雖然由積累的熱毒變化而成，但也是急症。如果治療稍微拖延，牙齒可能全會掉光。外用的砒棗散確實是對症良方。內服大量清胃消疳的藥物也非常適合病情，可以再加入胡連、貫眾，則殺滅蟲蝕的力量更強。

2. 秋瘟痙厥案

姜德清（住平度北七里河）

病者，張成文，年六十歲，住公沙屯。

病名，秋瘟痙厥。

原因，癸亥年八月抄，天時火熱，秋瘟盛行，初染不以為病，後至九月中旬而發病。

證候，初起惡寒頭痛，周身拘攣，項脊俱強，陡變痙厥，牙關緊閉。

診斷，六脈沉細而數，舌紫赤，脈證合參，此秋瘟痙厥症也。乘入陽明之絡則口緊，走人太陽之經則拘攣，外竄筋脈則成痙，上蒸心包則為厥，《內經》所謂「血之與氣，並走於上，則為大厥」也。

療法，先用手術，以燈照前後心、兩脅及大小腹，有小紅點隱隱，用毫針挑七八個，噤開能言，再挑七八個，周身活動知痛，大叫拒挑，繼即神迷復厥。遂用湯丸井進，安宮牛黃丸通心包以清神，清瘟敗毒飲加減，透伏火以逐疫毒。

處方，黑犀角（三錢），小川連（四錢），青子芩（三錢），青連翹（三錢），元參（三錢），生石膏（一兩，研細），鮮生地（一兩），粉丹皮（二錢），焦梔子（三錢），赤芍（二錢），鮮大青（五錢），肥知母（四錢），鮮竹葉（四十片），鮮石菖蒲（一錢，剪碎，搓熟，生沖）

安宮牛黃丸兩顆，分兩次，藥湯調下。

效果，一劑病輕。第二日又診，脈洪大，自言覺一氣塊流走不定，走脅脅痛，走腰腰痛，走至足指、痛不敢屈伸，走至腎囊、疼不可忍。余曉之曰：由當時挑的太少，致經絡之熱毒流注走痛。原方加石膏一倍，生川柏錢半，絲瓜絡一枚，先煎代水。第三日抽惕若驚，筋屬肝，由熱毒流於肝經，不能外潰而出，筋絡受其沖激，故發瘛瘲，狀如驚癇，又加石膏一兩、龍膽草錢半、雙鉤藤六錢，日服二劑，諸症輕減，痙厥亦止。終用竹葉石膏湯，去人參、半夏，加西洋參、鮮石斛、梨汁等肅清餘熱，以養胃陰，連進四劑，胃動而愈。

廉按：斷證悉宗經旨，處方極合病機，是得力於余師愚《疫症一得》者，惟用毫針挑其痧點，卻是放血泄毒之外治良法。病至痙厥，疫毒已直竄腦與脊髓，刺激其神經而發，吳鞠通安宮牛黃丸，不如用紫雪合厥證返魂丹，清鎮泄化，平其神經，以定痙厥，其效果尤為神速。

白話文：

病人是張成文，他住在公沙屯，今年六十歲。他所患的是秋季流行的瘟疫，導致痙攣和昏厥。

這病的原因出現在癸亥年的八月，當時天氣酷熱，秋季瘟疫正在流行。一開始感染時，他並未意識到自己生病，直到九月中旬，病情才開始顯現。

他的症狀一開始是感到寒冷和頭痛，全身肌肉僵硬，頸部和背部都變得僵硬，突然間，他開始痙攣，牙關緊閉。

經過診斷，他的脈象呈現出沉細且頻率快的特徵，舌頭呈現紫紅色。根據脈象和症狀，他患的正是秋季瘟疫引起的痙攣和昏厥。如果這種病進入了陽明經絡，就會出現口腔緊繃；如果進入了太陽經絡，就會造成肌肉僵硬；如果影響到了筋脈，就會形成痙攣；如果影響到了心包，就會產生昏厥。

治療方法上，首先使用手術，利用燈光照射前後心、兩側脅部以及腹部，發現有隱約的小紅點，用針挑破七八個，病人就能開始說話。再挑七八個，全身就可以活動，感覺到疼痛，甚至會大聲拒絕再被挑刺，但隨後又陷入昏迷，再次昏厥。於是，我們同時進行藥物治療，使用安宮牛黃丸來清除神經中的毒素，使用清瘟敗毒飲加減，來驅除身體中的瘟疫毒素。

使用的藥方包括黑犀角、小川連、青子芩、青連翹、元參、生石膏、鮮生地、粉丹皮、焦梔子、赤芍、鮮大青、肥知母、鮮竹葉和鮮石菖蒲。

安宮牛黃丸服用兩顆，分兩次服用，用藥湯調服。

服用一次藥後，病情有所緩解。第二天再診察，脈象已經恢復正常，病人自述感覺到有一股氣在身體裡流動，走到哪兒，哪兒就痛。我告訴他，這是因為當初挑刺的數量不夠，導致經絡中的熱毒流動，造成疼痛。在原方基礎上，我們加大了生石膏的用量，加入生川柏和絲瓜絡，先煎熬後替代水服用。第三天，病人開始驚恐不安，這是因為熱毒流到肝經，無法從體內排出，導致筋絡受到衝擊，產生痙攣，類似於驚癇的症狀。我們又加了生石膏、龍膽草和雙鉤藤，每天服用兩次，各症狀減輕，痙攣和昏厥也停止了。最後，我們使用竹葉石膏湯，去掉人參和半夏，加入西洋參、鮮石斛和梨汁，以清除殘餘的熱毒，滋養胃陰，連續服用四次，病情得到控制並痊癒。

總結來說，診斷完全遵循了古籍的指導，處方非常符合病情，這得益於我師傅餘師愚的《疫症一得》。只不過，用針挑破痧點，確實是放血排毒的有效外治方法。當疾病發展到痙攣和昏厥階段，瘟疫毒素已經直接進入腦部和脊髓，刺激神經系統，導致這些症狀的出現。吳鞠通的安宮牛黃丸，不如使用紫雪合厥證返魂丹，既能清熱鎮靜，又能幫助排毒，平穩神經系統，以穩定痙攣和昏厥，效果更為迅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