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驗大成》~ 瘛瘲章 (1)

1. 瘛瘲章

一富家兒，病手足瘛瘲，延至二十餘日，轉篤，余診之，左脈洪大，右脈沉弱，似有似無。右屬氣，主氣分大虛，《經》所謂土極似木，亢則害，承乃制。正脾虛為肝所侮而生風也。治風不可，治驚與痰亦不可。法當行氣，氣行而痰自消；兼宜養血，血榮而風自滅。肝病已見，將來必傳脾土，又當實脾，否則恐變慢脾而不救也。

方：人參，黃耆，當歸，白朮，芍藥，黃連，半夏，甘草，肉桂，陳皮，鉤藤

一人中年後，宦子嶺南，□任數月，患手足拘攣，屈伸不利，醫以風濕治之，不效，不遠千里而延予。予見肌肉半削，面貌添黯，憂容可掬，診其脈，左手細數，重按則駛；右手稍和，重按亦弱。詢其病由，答曰：「始因不慎冒寒，發寒熱，覺口苦，筋骨疼痛，服發散藥，寒熱已除，而口苦疼痛不減。至月餘，先左足拘攣，難以屈伸，漸至右足亦然，兩手亦然，手更振撣不息。

醫者不外疏風順氣、行氣行血而已。數月前，稍能運動，更振撐，痛不可忍，今雖不移動，幸不振撣疼痛。」予曰：「若不疼痛，大事去矣。」答曰：不移動則不痛，若移動則痠疼。」予曰；「幸矣！尚可藥也，此筋痿症也。兄少年房幃間，曾有思幕而不得遂願否？」答曰：「幼年間，拙荊帶來一婢，有殊色，弟私之，拙荊覺而遠黜，極思想，如醉如癡。半年間，與拙荊房事反縱，後患遺精、白濁，幾半年。

至中年此病亦常發。」予又問曰：「兄今陽事如何？」答曰：「久不起矣。」予躍然曰：「兄無怪有此症也。」《內經》曰：肝氣熱則膽泄口普、筋膜乾，筋膜乾則筋急而攣，發為筋痿。帝問：何以得之？伯曰：思想無窮，所願不得，意淫於外，入房太甚，宗筋弛縱，發為筋痿及為白淫。《經》曰：筋痿者，生於疾使內也，兄之病因病症，已宣之千古前矣。

蓋思願不遂、遇陰必恣，風寒乘虛入筋骨而不覺，至中年後，血氣衰，寒變為熱，風變為火，消精爍髓，及病發，醫者不溯病源，而徒以風熱藥進，風藥耗血。夫手得血而能握，足得血而能步，血耗無以養筋，筋無所養，又何束骨而利關節。宜其疼痛拘攣屈伸懼廢也。今所幸者，飲食未減，大腸猶實。

蓋痰症獨取陽明，陽明則能生氣，此症不難治也。因用當歸、地黃為君；然不補氣無以生血，又用人參、黃耆、自術為臣；丹皮、青蒿、黃柏以清骨髓之熱，山菜、枸杞、牛膝，入肝以為佐；少加羌活、桂枝、秦艽、獨活以為使。又慮非氣血之屬，無以取捷效，乃以紫河車、鹿角、龜板、虎骨，共煎為膏，酒服，每日煎藥二劑，膏藥兩許。數日手足便能運，半月運動不痛，一月而起矣。

擇日恭謁方伯，大駭之。

一婦懷妊將七月，忽然兩足痿軟，不能履地，分娩後頓愈，彌月後仍復如是，且胸脅作痛，夜分發熱。醫用四物養血之劑，雜以牛膝、木瓜、虎骨、鹿角膠，出入加減，或愈一日而發，或愈二、三日而發，縱覺全愈，亦無過十日者，因循半年，藥頻投而病仍在。後以脾主四肢，理宜健脾，用人參、白朮等藥，而胸脅脹痛，幾至悶絕。

白話文：

[瘛瘲章]

有一個富人家的孩子，得了手腳抽搐的病，持續了二十多天，病情越來越嚴重。我去診斷，發現他的左脈搏跳動強烈，右脈卻弱到幾乎摸不到。右脈代表氣，這表示他的氣分非常虛弱。根據醫經所述，這種情況就像土極端的表現像木一樣，過度亢進會造成傷害，只有適當地抑制才能控制。這正是脾氣虛弱，被肝臟欺壓而產生風象的現象。直接治療風象不行，治療驚嚇和痰液也不可行。應當調整氣機，氣機順暢，痰液自然會消失；同時應養血，血液充足，風象自然會消失。肝病已經出現，未來可能會影響到脾臟，應該要強化脾臟，否則可能導致慢性的脾病，屆時就難以救治了。

處方：人參、黃耆、當歸、白朮、芍藥、黃連、半夏、甘草、肉桂、陳皮、鉤藤

一個人到了中年，擔任官職於嶺南地區，任職幾個月後，開始出現手腳僵硬，活動困難的症狀，醫生認為是風濕病，但治療效果不佳，於是不惜長途跋涉來找我。我看到他肌肉削瘦了一半，臉色黯淡，滿臉憂愁。我診了他的脈，左手脈搏細弱而快，重按下去速度更快；右手脈搏稍微平和，但重按下去也顯示出虛弱。我詢問他的病情，他回答說：「起初因為不小心受寒，開始發冷發熱，感覺口苦，全身骨頭疼痛，吃了散寒的藥，寒熱消失了，但口苦和疼痛並沒有減輕。一個多月後，先是左腳開始僵硬，無法活動，逐漸地右腳和雙手也開始出現同樣的問題，尤其是手部，一直不停地震顫。

醫生除了疏風順氣和調節血氣之外，別無他法。幾個月前，雖然可以稍微活動，但震顫的痛苦令人無法忍受，現在雖然不再移動，但幸好也不再震顫和疼痛。」我說：「如果不痛，那就大事不妙了。」他回答說：「只要不移動就不會痛，但如果移動就會感到痠痛。」我說：「還好，還有藥可以治，這是筋萎縮的症狀。你年輕的時候，是否有過對某人有著深深的情感，但卻未能如願以償？」他回答說：「我年輕的時候，妻子帶來了一個女僕，非常漂亮，我和她有了關係，但妻子發現後就把她遠遠地趕走了，我極度思念她，像是醉酒般的癡迷。半年裡，我與妻子的房事變得更加放縱，後來我患上了遺精和白濁，持續了半年。

到了中年，這個病也會時常發作。」我又問他：「你現在的性功能如何？」他回答說：「很久沒有勃起了。」我興奮地說：「你不要奇怪為什麼會有這個症狀。」根據《內經》所說，肝氣熱盛時，膽汁會分泌過多，口苦，筋膜會乾燥，筋膜乾燥就會導致筋緊繃和抽搐，引發筋萎縮。皇帝問：這是怎麼造成的？伯高回答：無窮無盡的思考和願望無法實現，心靈上的淫亂，過度的性行為，導致宗筋鬆弛，引發筋萎縮和白濁。《內經》又說：筋萎縮是由於內心的疾病引起的。你的病因和病症，在千年前就已經被揭示了。

因為願望未能實現，遇到機會就放縱自己，風寒乘虛而入，進入筋骨卻不自覺，到了中年後，體力衰退，寒氣轉為熱氣，風氣轉為火氣，消耗精華和骨髓，當疾病爆發時，醫生不去追溯病源，只是單純使用治療風熱的藥物，這些藥物消耗血液。手得到血液才能抓握，腳得到血液才能行走，血液流失就無法養筋，筋得不到養護，又如何能束縛骨頭和靈活關節呢？所以疼痛、抽搐和活動困難是很正常的。現在值得慶幸的是，他的飲食沒有減少，大腸仍然健康。

痰症單獨影響陽明經絡，而陽明經絡能夠生成氣力，因此這個症狀不難治療。我使用了當歸和地黃作為主要藥材；然而，如果不補充氣力，就無法生成血液，所以我又加入了人參、黃耆和白朮作為輔助藥材；丹皮、青蒿和黃柏用來清除骨髓中的熱氣，山茱萸、枸杞和牛膝加入肝臟中作為輔助；再加入少量的羌活、桂枝、秦艽和獨活作為輔助藥材。我又擔心光靠氣血的調節無法迅速見效，於是加入了紫河車、鹿角、龜板和虎骨，一起煎煮成膏藥，用酒服用，每天煎藥兩次，每次服用膏藥兩錢。幾天後，手腳就能夠活動，半個月後，活動不再疼痛，一個月後，他就能起身走路了。

我選擇了一個日子去拜訪他，他對我的治療效果感到非常驚訝。

有一個孕婦，懷孕七個月左右，突然兩腳變得軟弱無力，無法站立。分娩後病情突然好轉，但在產後一個月後再次出現同樣的症狀，而且胸脅部位開始疼痛，夜晚發燒。醫生使用了四物湯養血的藥物，加上牛膝、木瓜、虎骨和鹿角膠，時而增減藥量，病情時好時壞，即使覺得完全康復，也不會超過十天，病情持續了半年，頻繁服藥但病情依然存在。後來考慮到脾臟主四肢，應該要強化脾臟，於是使用了人參、白朮等藥物，但胸脅部位反而開始脹痛，幾乎窒息。

急忙使用調氣的藥物，胸脅部位的脹痛稍微緩解，但元氣無法恢復，變得懶惰，不願意說話和行動。從此，她仍然服用養血的藥物，病情沒有進展也沒有惡化，病情持續了一年多。我受邀為她診治，詢問她的飲食和肌肉狀況都正常，但是腳踝浮腫，胸脅部位輕揉按壓會有微痛感，不揉不按則會感到脹悶，她的脈搏沉緩而滑。我說：「這是濕痰積聚在胸脅部位，流到四肢，所以才會軟弱無力，滋陰的效果不顯著，補氣的效果反而更差。

」我使用了二陳湯加上蒼朮、威靈仙、黃柏和白芥子，幾劑藥後，胸脅部位的疼痛明顯減輕，夜晚的發燒也消失了。後來去掉了白芥子，加入了薏仁，十劑藥後，她能夠正常步行。

根據我的經驗：分娩後病情好轉，可以推測不是因為血虛。病情時好時壞，痰液是流動的，聚集在一起會引起疼痛和萎縮，分散開來病情會暫時緩解。產後補血和養血是常規治療方法。但如果是因為濕痰流動導致的，那就是病情的特殊情況，瞭解常態和特殊情況，才能成為一名高明的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