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岳村叟醫案》~ 翟竹亭先生傳
翟竹亭先生傳
1. 翟竹亭先生傳
君姓翟氏，青云其名，竹亭，字也。先世居山西洪洞，洪武初遷杞，旋移直隸長垣大翟莊；咸豐壬子，避河患復來杞，遂家焉。祖明亮，父興治，母氏韓。君性沉摯，有毅力。家固貧，父患癱瘓，臥床數年，八口之家，恃君以養。時方童稚，不任力作，為小負販，以博微利。
白話文：
翟姓的這位先生，名為青雲，字竹亭。他的祖先住在山西洪洞，洪武年間初次遷居到杞縣，隨後又遷到直隸長垣大翟莊；鹹豐壬子年，為了避開黃河水患再次遷回杞縣，從此就在那裡定居。他的祖父叫明亮，父親叫興治，母親姓韓。這位先生性格沉穩、堅毅。家裡很窮，他的父親患了癱瘓症，臥牀好幾年，整個家庭八口人靠他養活。那時他還年幼，無法從事重體力勞動，就做小本生意謀生。
值年凶荒，生計益窘，煮藜藿為食；四、五兩妹，童養於人。光緒甲午，君年十六，有通許醫生游先耕者，至杞懸壺隍廟；君敬其人，因從習醫，游以孺子可教，授方脈及針灸術。鑽研數載，盡得其秘，遂出問世。師歿為營喪葬。乙未春，父歿不能具棺殮，賴親鄰資助，草草薄葬，恒用疚心。
白話文：
在歲歲荒年，生活越發艱難，只能煮野菜和豆類充飢。四、五個妹妹，從小被人收養。光緒甲午年，你十六歲，遇到一位遊姓醫生，名先耕，他來到杞縣在隍廟懸壺濟世。你敬重他，因此跟隨他學習醫術。遊醫生認為你天資聰慧，於是傳授你藥方脈象和針灸之術。經過幾年的鑽研，你掌握了遊醫生的全部醫術，於是出師行醫。師傅去世後，你親自料理了他的後事。乙未年春天，父親去世，你無力買棺材安葬，多虧親朋鄰裏的資助，才勉強將父親草草下葬。你因此常感內疚。
甲辰冬，君娶李氏，越五年病歿，無所出。庚戌夏，母以積勞罹疾棄養，君哀毀幾至滅性。服闋，續楊氏，生子夔龍，女五。長、次皆適人，餘待字。君性孝友，親歿後，諸妹以次遣嫁。長適李，不能自給，助以貲，俾之營運。次適劉，早喪所天，依君以居，又嫁其甥女。胞叔興國早世，叔母張，婚居茹苦，迎養十餘年；迨其子成立，始別居。
白話文：
甲辰年的冬天，你娶了李氏，不到五年，她便因病去世，沒有留下子女。庚戌年的夏天，你的母親因積勞成疾而離世，你悲痛欲絕，幾乎失去理智。守孝期滿後，你再娶了楊氏，生了兒子夔龍和五個女兒。老大和老二都已經出嫁，其他幾個尚未婚配。你的個性孝順友愛，父母過世後，你陸續安排妹妹們出嫁。大妹嫁給李家，生活困苦，你便資助她做生意。二妹嫁給劉家，早年守寡，依賴你生活，之後你又幫她嫁給自己的外甥女。你的親叔叔興國早逝，嬸母張氏含辛茹苦，你接她來照料了十幾年；直到叔叔的孩子長大成人，才讓嬸母搬出去自己住。
堂侄見龍，伶仃無依，招使習醫，教養兼至。先世墓碑闕如，君植樹立石，以展孝思，建祠修譜，胥君創辦。跡君生平，殆所謂孝慈兼盡，內行克敦者歟！君少失學，未嘗讀書而好問，遇名醫宿儒，輒虛心造訪，以蘄教益。久之能自誦習。於《靈樞》、《素問》、《難經》，張、劉、朱、李諸名著，致力尤深。
白話文：
您的堂侄見龍，孤苦無依，您招他來學習醫術，並且給予他教育和養育。先祖的墓碑已經遺失，您種植樹木、豎立石碑，以表達您的孝心，修建祠堂、編寫家譜，這些都是您的功勞。追尋您的生平軌跡，可以說您既孝順又仁慈，內在修養非常厚道吧！您年輕時沒有上過學，從未讀過書，但卻喜歡求教，碰到名醫和學術淵博的儒者，總是虛心求教，以期獲得教導和啟發。久而久之，您便能夠自學自習。對於《靈樞》、《素問》、《難經》，以及張、劉、朱、李等名醫的著作，您投入了極大的精力。
心折瀕湖、景岳，自號湖岳村叟，業醫數十載，活人無算，治療奇症甚多（詳見所著醫案，茲不復述）。
閑閑老人曰：「余讀魯論，至孔子述南人之言曰『人而無恒，不可以作巫醫』，竊歎有恆者之難，而知立業之不易也！」竹亭起自孤寒，無立錐地，乃能矢志岐黃，身致小康，為鄉里所引重，是皆厄窮動忍之效，藉非有恆，何以至此乎？嗚呼！可以風矣。
白話文：
閑閑老人說：「我讀《論語》，看到孔子轉述魯國人的話說『一個人如果沒有恆心，不可能成為巫醫』，我偷偷地感嘆有恆心的人很難得，也瞭解建立事業的艱難！」竹亭出身貧寒，沒有立錐之地，但他能立志學醫，讓自己的生活小康，受到鄉裏重視，這都是因為他能在逆境中堅持而來的。如果不是有恆心，他怎能達到今天的成就呢？唉！這真是值得效法的。
世弟蔣家詠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