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無言醫案》~ 麻疹 (4)
麻疹 (4)
1. 痘瘡實熱險證
」乙醫亦漫應曰：「別無他法，只好一試而已。」於是乃決定服余方。待磨成羚羊角粉，至服方時，已至夜深十二時矣。
次晨黎明時，顧君扣門入，欣欣然喜曰：「昨夜服藥後，至四更時瀉一次，天將明又瀉一次，解下污垢燥黑之糞不少。腹中似尚未清，但高熱已見減低，痘亦陸續外出矣，煩再診之。」余偕之去，見痘果外出，為數不少，色轉紅活，不似以前之焦枯，熱已較減，而昏譫亦不作。誠轉機矣。
余乃將前方中之犀角一錢，減為五分，羚羊角六分，減為四分，仍令先服之。另為之注射握姆納丁（Omnadin）兩針，以增加體內蛋白質，使其抗毒力加強。至第三診，又減大黃至一錢五分（次診、三診在六朝）。第五診除去大黃，第六診除去犀角、羚羊角，減石膏為二兩，其他諸藥，逐漸酌減分量（五診、六診在七朝）。直至第十診，方除去石膏而不用（十診在九朝）。
計此孩先後所服石膏，約有三斤之多。後至十三朝，日晡寒熱，有如瘧狀，知為元氣大傷，故呈此瘧狀。余乃改以保元湯為主，佐以清餘熱、解余毒之劑，數服而痊。
犀羚瀉火湯方
烏犀角（沖磨）一錢，羚羊角尖（磨沖）六分，生石膏四兩，生大黃三錢，上川連二錢，生黃芩三錢，銀花一兩，淨連翹五錢，生山梔五錢，鮮生地一兩，鮮石斛一兩，鮮竹葉五十片，活水蘆芽五兩，熬水煎藥，先服犀、羚，冷開水下，次服湯藥。
白話文：
痘瘡實熱險證
一位醫生束手無策，只同意試用我的藥方。磨好羚羊角粉後，已經是深夜十二點了。
第二天清晨，顧先生來敲門，興奮地說：「昨晚服藥後，四更天瀉了一次，天快亮又瀉了一次，排出很多又髒又黑的糞便。肚子好像還沒完全乾淨，但高燒已經退了一些，痘疹也陸續冒出來了，煩請您再診治。」我跟他一起去看，痘疹果然冒出來不少，顏色也變得紅潤有活力，不像以前那麼焦枯，發熱也減輕了，神志也清醒了許多，真是轉危為安了。
於是，我將藥方中的犀角從一錢減為五分，羚羊角從六分減為四分，讓他先服用。另外，還給他注射了两針握姆納丁（Omnadin），以增加體內蛋白質，增強抗毒能力。第三次診治時，我又將大黃減為一錢五分（第二次和第三次診治在疾病的第六天）。第五次診治去除大黃，第六次診治去除犀角、羚羊角，將石膏減為二兩，其他藥物也逐漸減少劑量（第五次和第六次診治在疾病的第七天）。直到第十次診治，才停用石膏（第十次診治在疾病的第九天）。
這個孩子前後共服用了大約三斤石膏。到第十三天，下午出現寒熱交替，如同瘧疾一樣，我知道這是元氣大傷造成的。於是，我改用保元湯為主，輔以清熱解毒的藥物，服藥幾次後就痊癒了。
犀羚瀉火湯方：
烏犀角（沖磨）一錢，羚羊角尖（磨沖）六分，生石膏四兩，生大黃三錢，上川連二錢，生黃芩三錢，銀花一兩，淨連翹五錢，生山梔五錢，鮮生地一兩，鮮石斛一兩，鮮竹葉五十片，活水蘆芽五兩，水煎服。先服犀角、羚羊角，用冷開水送服，然後再服用湯藥。
2. 痘瘡虛寒險證
幼兒初發微熱，繼則感染天花，出於膚面。醫初用炮甲、皂刺，嗣用黨參、黃耆，然均無效。至四朝不見起發，改用清涼，證立轉危，奄奄一息。余察其面現蒼白，身體瘦弱，知為失乳，詢之果然。急以溫陽益氣湯托之，是夕喃喃不安，次日晨，痘果起脹矣。
阜甯有葛劍吾者，充縣立師範教師。其幼子才三歲，初發微熱，繼則感染天花。但雖已見點，不見起發，延醫治之。醫用炮甲、皂刺之屬，不效。繼用黨參、黃耆之品，又不效。至四朝仍不起脹，乃改用清涼之品，則一變而為不能食，迅至奄奄一息。葛君大懼，急延余診，意其萬一希望也。
余既偕去，途中即告余前此之醫藥過程。既至入室，察其子面色蒼白，身體瘦弱，氣已咻咻若不相續。問曰：此孩素來失乳否？曰然，因乳汁不充，改以乳粉代之，故小兒營養不良也。
余察其體溫尚較常溫為低，且手足發涼，痘形有內陷之勢，知為又虛又寒之證，又加誤用清涼，當然更變危候矣。余急告葛君曰：此孩恐難保矣。若手足不厥，氣息不見咻咻，尚較有把握。今既如此危險，難處方矣。葛君惶極，仍求余處方，即不效而殤，絕無異言也。余於無可奈何之時，勉為處一溫補內托之方，因定名日溫陽益氣湯，令速多灌之。
生死關頭，於今夜蔔之，如服藥之後，能於夜間轉機，陽氣一回，體溫漸漸增高，手足漸漸轉暖，咻咻之氣一平，則痘自可出，而命可保全矣。否則不過明日午夜，必致危矣。且看服藥之情形如何，余即起辭而去。
當日晚間服藥，在七時左右。頭煎分二次服，每二小時一次。至十一時左右，再服二煎，亦間二小時，更服其餘。至夜半後，次晨三時余，漸覺微煩，而體溫亦漸增高，手足亦漸暖矣。但仍喃喃不安。再次則身有微汗，漸則安靜。次晨視之，痘粒已起脹矣。至十時復延余診，余見狀大喜。
即以原方去川芎，加雲苓、甘草，連服一帖，而痘勢更形起發。至第九日，漿水趕足而竟全功，此亦幸而得全也。
溫陽益氣湯方
上肉桂五分（燉沖），炮附子一錢，炮薑炭五分，潞黨參三錢，綿黃耆生炙各一錢，土炒白朮二錢，秋桔梗一錢，炒僵蠶一錢，全當歸二錢，川芎一錢生白芍一錢五分。此方服後，次晨痘即起漲。因去川芎，加雲茯苓一錢五分，甘草生炙各五分，而竟全功
白話文：
【痘瘡虛寒險證】
一個小孩剛開始只是輕微發燒，接著不幸感染了天花，病毒在皮膚表面爆發。醫生最初使用炮甲和皁刺治療，但病情沒有改善。隨後，改用了黨參和黃耆，但同樣沒有效果。到了第四天，痘疹仍未爆發，醫生改用清涼藥物治療，病情立刻轉危，孩子生命垂危，只剩下一絲氣息。我觀察到孩子的臉色蒼白，身體瘦弱，知道他可能是缺乏母乳營養，詢問家人後得知確實如此。我立即開出了溫陽益氣湯，希望能有所幫助。當晚，孩子一直喃喃自語，表現得非常焦慮。第二天早晨，痘疹終於開始腫脹。
阜寧有一名叫葛劍吾的人，他是當地公立學校的老師。他的兒子只有三歲，同樣是先輕微發燒，然後感染了天花。儘管痘疹已經出現，但並未爆發。請來的醫生使用了炮甲和皁刺，但病情並未好轉。隨後，又使用了黨參和黃耆，但仍然無效。到了第四天，痘疹依然未爆發，醫生改用清涼藥物治療，結果孩子無法進食，病情迅速惡化，生命垂危。葛先生十分恐慌，急忙請我去診斷，希望有萬一的機會。
我與他一同前往，途中他向我詳細描述了之前醫生的治療過程。到了他家，我看到孩子面色蒼白，身體瘦弱，呼吸急促，氣息微弱。我問他：這個孩子平常是否有母乳不足的情況？他回答說是的，因為母親的乳汁不夠，所以改用奶粉代替，導致孩子營養不良。
我發現孩子的體溫比正常體溫低，而且四肢冰冷，痘疹有內陷的跡象，我知道這是虛寒的症狀，加上先前使用的清涼藥物，病情自然更加危險。我緊急告訴葛先生：這個孩子恐怕很難保住性命。如果四肢不冰冷，氣息平穩，那還有一定的把握。現在這樣危險的情況下，很難開出藥方。葛先生非常恐慌，仍堅持要我開出藥方，即使最終無效，他也絕無怨言。在無計可施的情況下，我勉強開出了一個溫補內託的藥方，命名為溫陽益氣湯，要求他們盡快服用。
生死關頭，今晚將決定孩子的命運。如果服藥後能在夜間出現轉機，陽氣回復，體溫逐漸升高，四肢逐漸回暖，呼吸平穩，那麼痘疹就能爆發，孩子的生命就能保住。否則，明天午夜前就會有生命危險。我們只能等待服藥後的反應，我起身告辭離開。
當晚，孩子在七點左右服藥。第一劑分兩次服用，每兩個小時一次。到了十一點左右，再服用第二劑，同樣間隔兩個小時。到了半夜，凌晨三點過後，孩子開始感到煩躁，體溫逐漸升高，四肢也逐漸回暖。但孩子仍喃喃自語，顯得不安。接下來，他身上出現了微微的汗珠，逐漸變得安靜。第二天早上，痘疹已經開始腫脹。到了十點，葛先生再次請我去診斷，看到這種情況，我非常高興。
我將原先的藥方去掉川芎，加入雲苓和甘草，讓他連服一帖，痘疹的爆發趨勢更加明顯。到了第九天，痘疹的漿液充足，最終痊癒，這也是幸運的結果。
【溫陽益氣湯方】
上肉桂五分（燉沖），炮附子一錢，炮薑炭五分，潞黨參三錢，綿黃耆生炙各一錢，土炒白朮二錢，秋桔梗一錢，炒僵蠶一錢，全當歸二錢，川芎一錢，生白芍一錢五分。服用此方後，次日早晨痘疹開始腫脹。因為去掉了川芎，加入了雲茯苓一錢五分，甘草生炙各五分，最終達到完全的療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