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無言醫案》~ 腹痛 (4)
腹痛 (4)
1. 氣滯腹痛證
病者患慢性腹痛，久治不痊，延及年餘。發時則隱隱作痛，並不劇烈，且無固定痛點。大便則時硬時溏，或若醬色，一日一二次不等。斷為飲食不調，腸道濁汙氣滯，以阿魏香檳丸主之。
學生顧玉初者，於1942年，曾在前上海中醫專校讀書一年，余時任教務主任。後以日寇進佔舊租界，決將醫校停辦，以示不屈於敵偽。顧生遂停學業，其父兄皆以商業起家，因令其改習漆業於金陵東路某漆號，於是棄醫就商矣。光陰荏苒，在抗戰勝利之第三年，患生腹痛症。
初則水泄，繼經治療則轉溏，腹痛由重而轉輕，以為可以不藥矣。且工作繁忙，即偶有微痛，遂亦置之，洵至月餘不痊，乃懼而求醫。投以理氣之劑，不效；投以通腑之劑，又不效；投以溫補之劑，不效；投以溫散之劑，而仍不效。醫固不一其醫，治亦斷斷續續。時經一年有半，而腹中隱痛之疾，依然如故。
嗣乃就診於西醫，經詳細診察之下，謂有慢性腹膜炎之疑，或有慢性盲腸炎之可能。但診斷在疑似之間，難於肯定，必須開刀剖腹，而求其病灶以割除之。其父兄固不同意，而顧生更加拒絕。一因診斷不明，不敢嘗試開刀，二因店中事忙，難於多日住院，遂決然出院。在此彷徨無計時，忽憶及余為過去之老師，乃車就余診。
余詳詢其既往症，遍閱前醫諸方，而皆不效，心亦怪之。知此慢性腹痛症，其腸道不清，濁汙沾滯，其由來久矣。根蒂既深，補之不能，病及年餘，攻之不可。復思阿魏之品，有除垢解毒、調整腸道之功，此可以一試之矣。乃為之處方，藥僅三味，製成膠囊丸劑。因阿魏味臭難服，故用此囊也。丸為阿魏、木香、檳榔所製成，名日阿魏香檳丸。
丸藥製成後，告以服法。每日早晚各服一次，每次一粒，開水送下，或早中晚各服一粒。詎顧生服丸三日之後，腹痛漸減，時行濁氣，惡臭異常。大便亦爽，而更臭不可當。連服旬日，腹痛頓除。迨停服二三日後，痛又微作。余令再連服之，是根株尚未盡也。連服二十日之久，再停藥試之，於是腹痛不作矣。由此知阿魏之功，在以臭攻毒，而清利腸道也。
阿魏香檳丸方
真阿魏八錢，廣木香，花檳榔各四錢
先將阿魏切成小粒，如小豆大，置微火上烘乾。因其質黏硬，若不烘乾，不易研碎也。次將木香、檳榔，研成細末，共置大乳缽中，慢慢研之，使成極細末。用西藥房中二號膠囊，分裝約150～160粒。每日分早晚二次服，或早中晚三次服，每服一粒，開水送下。
白話文：
標題：[氣滯腹痛的情況]
內容：一位患者長期受慢性腹痛困擾，儘管持續接受治療，病情卻始終未見好轉，已超過一年。疼痛並非劇烈，而是隱隱作痛，且沒有特定的痛點。他的排便狀況時而硬結時而稀軟，顏色偶爾類似醬色，每天排便次數不一，從一天一次到兩次都有。我們判斷這是因為飲食不當，導致腸道內積存了污濁的氣滯，因此選擇使用阿魏香檳丸進行治療。
這位名叫顧玉初的患者，曾在1942年於上海中醫學院學習了一年，當時我是該學院的教務主任。後來，由於日本軍隊佔領了原本的租界，我們決定停辦學校，以表達對敵人的不屈服態度。顧玉初因此停止學業，他的父親和哥哥都是從商出身，便讓他轉而在金陵東路的一家油漆店學習漆業，從此他放棄了醫學，投身商界。時間飛逝，在抗日戰爭勝利三年後，顧玉初開始遭受腹痛症狀的折磨。
起初，他是水瀉，經過治療後轉為稀便，腹痛從嚴重逐漸轉輕，他認為可以不再服用藥物。加上工作忙碌，即便偶爾感到些許疼痛，他也選擇忽略。然而，一個多月後，腹痛仍然未愈，他開始感到恐懼，尋求醫生的協助。醫生嘗試用理氣、通腑、溫補和溫散的藥物治療，但都無效。在一年多的時間裡，他看過不同的醫生，治療過程斷斷續續，但腹中的隱痛始終未見改善。
後來，他去看了西醫，經過詳細檢查，醫生懷疑他可能患有慢性腹膜炎或慢性盲腸炎，但無法確定診斷，建議開刀探查，以找出病竈並將其切除。然而，顧玉初和他的家人不同意手術，一方面因為診斷結果不明確，不敢冒險手術；另一方面，由於工作繁忙，他無法長時間住院。最終，他選擇出院。在這段迷茫無助的時期，他突然想起我曾經是他的老師，於是前來找我診治。
我詳細詢問了他的病史，仔細查看了先前醫生的處方，發現所有治療都未能奏效，這讓我感到奇怪。我知道這種慢性腹痛是由於腸道不清，污濁物質積聚已久，根深蒂固，單純補養無法解決問題，而長期的病程又使得強烈攻治不可行。我想到阿魏這種草藥具有清除污垢、解毒和調節腸道的功能，或許值得一試。於是，我為他開出了一個簡單的處方，只包含三種成分，製成膠囊形式的丸藥。由於阿魏味道難聞，所以使用了膠囊包裝。丸藥由阿魏、木香和檳榔組成，稱為阿魏香檳丸。
製成丸藥後，我告訴他服藥的方法。他應該每天早晚各服用一次，每次一粒，用水吞服，或者早中晚各服一粒。顧玉初在服用三天後，腹痛開始減輕，並且排出了大量污濁氣體，味道非常難聞。他的大便變得順暢，但臭味更加濃烈。連續服用十天後，腹痛完全消失。但在停藥兩三天後，疼痛再次輕微出現。我讓他繼續服用，因為病根尚未完全消除。他連續服用二十天，再次停藥試驗，這次腹痛不再發作。由此可知，阿魏的功效在於以臭攻毒，有助於清理腸道。
阿魏香檳丸的配方
真阿魏八錢，廣木香、花檳榔各四錢
首先，將阿魏切成像小豆大小的小塊，放在微火上烘乾。因為它的質地黏稠堅硬，如果不烘乾，很難研磨成粉。接著，將木香和檳榔研磨成細末，一起放入大乳缽中，慢慢研磨至極細。使用西藥房提供的二號膠囊，將藥粉分裝約150-160粒。他應每天分早晚兩次服用，或者早中晚三次服用，每次一粒，用水吞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