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無言醫案》~ 熱病 (7)
熱病 (7)
1. 熱病發癍疹證
鮮竹葉一兩，生石膏二兩，麥門冬（去心）四錢，潞黨參三錢，錦紋軍二錢，元明粉二錢，（分沖），炙甘草二錢，炒粳米五錢
白話文：
治療熱病發疹的藥方：鮮竹葉、生石膏、麥門冬（去心）、潞黨參、錦紋軍、元明粉（分次沖服）、炙甘草、炒粳米，各取一定劑量。
2. 小兒熱病劇嘔證
小兒4齡，患生熱病。煩躁反復，時時嘔吐，藥不下嚥，熱勢頗高，周身無汗，肌膚炙手，目赤口乾，唇焦齒垢，口氣噴人，脘口拒按而痛，大便不通，手足微厥，醫易六七而無效。因令臥於濕地一宵，嘔吐即止，身有微汗。更以承氣增液法加葛根、黃芩、石膏主之。
上海順昌路蔡生南君之幼兒，才4歲，庶出，愛之愈恒。素喜雜食，家長不之節也。忽於四月底患生熱病，時已在夏至後矣。故中醫學說不稱溫病，而稱熱病也。
一日。有友人馬順康介余往診。甫登樓，即見其家人，皆淚流滿面。余見床上病兒，片刻難安，煩躁反復，時時嘔吐，雖少飲開水亦吐，額上有汗，而頸下全身皆無汗，捫之膚乾炙手，目赤口乾，唇焦齒垢，口氣噴人，按其脘口作痛，手足反現微厥。
聞其時日，曰「才四日耳。」問其大便，曰「四日未解也。」問前醫與服之藥，情形如何，曰「點水已不能下，少飲水且嘔吐不止，何況於藥。」問西藥服過否，曰：診過中西醫六七人之多，藥不能下，故均不效耳。余沉思有頃，即問蔡君曰，「汝夫婦尚要此孩否。」蔡君垂涕泣曰：「吾兒焉得不要，先生是何言耶。
」余曰：「汝若不要汝兒，則吾有一法試之；汝必要汝兒，則吾絲毫無法矣」。蔡曰：「先生出此奇言，有何意耶？」余曰：「令郎之病，以劇嘔不止，而藥不下嚥，若嘔止則有辦法矣。今有一法，恐君不肯照行耳。然而不用余言，則斷然危矣。」蔡君問何法。余曰：「汝果不要汝兒，可將伊置之地上，以泥土地為佳。
但上海無泥土地，可將水泥之地上，以水沖之使潔。再以大毛巾濡濕，置水泥地上。將汝子抱置其上，任其反復，使過一夜。至明晨再看其情形如何也，然恐汝心不舍耳。」蔡曰：「此何意耶。」余曰：「此時病急，不是講醫理之時，信否隨汝也。」
有頃，蔡忽呼僕曰：「來來，如余先生言，速為辦來。」於是僕人將灶間內水泥地洗刷一清，再將大毛巾濡濕，置於其上。蔡即抱兒仰臥之，初尚反復身體，一刻鐘後，已煩躁漸減矣。余去後，即不知其情況如何。
次日上午九時，又延余去。蔡即歡然告余，謂「睡至夜間十時後，即不再嘔吐，身有微汗，熱亦漸退而安眠，直至此時，神識大清，尚得無礙否。」余視危機已去，脈象已較平，乃處增液承氣加葛根、黃芩、生石膏以治之。大便解後，奇臭難當，復得微汗。再劑減量與服，大便續下數次。表裏熱清，而病遂霍然。
他日蔡君問余曰：「先生之治，曾救小兒之命。然其醫理。可得聞矣。」余曰：「今可告君矣，夫炭置爐中，燃之片時，則成灰矣。若將已燃之炭，置於潮濕土地上，片時即熄，而炭則依然為炭也。何哉？蓋地上潮濕之水氣，被炭吸收，而炭中之火氣，又被濕地吸收，水火之氣，成交換作用，故火熄矣。令郎之症，亦猶是也。
白話文：
標題：[幼兒熱病嚴重嘔吐症狀]
內容：上海順昌路蔡先生的四歲兒子，因爲平時愛吃雜食，家長沒有加以控制，於是在四月底突然得了熱病。當時已經過了夏至，按照中醫理論，這病就被稱爲熱病而非溫病。
有一天，朋友馬順康介紹我去爲他看病。剛上樓，就看到他的家人全都淚流滿面。我看見躺在牀上的小病孩，片刻不得安寧，煩躁反覆，一直嘔吐，即使是少量喝水也會吐出來。他的額頭上有些汗，但是頸部以下全身都沒有出汗，摸他的皮膚乾熱得像在烤手。他的眼睛紅紅的，嘴巴乾涸，嘴脣焦黑，牙齒上都是垢，口氣難聞，按壓他的腹部會感到疼痛，手腳微冷。
問起病程，他們說“才四天而已。”詢問大便情況，回答說“四天沒有排便了。”我詢問之前的醫生給開的藥和服藥的情況，他們說“連水都喝不下，喝水都會一直嘔吐，更何況吃藥。”我又問是否吃過西藥，他們說：“看過六七個中西醫，藥都吃不下，所以都沒有效果。”我思考了一下，問蔡先生：“你們還要這個孩子嗎？”蔡先生哭着說：“我怎麼會不要我的兒子，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說：“如果你不想要你的孩子，我有一個方法可以試試；如果你一定要你的孩子，那我就無能爲力了。”蔡先生問：“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說：“你的兒子因爲嚴重的嘔吐，無法吞嚥藥物，如果嘔吐停止，就有辦法治療。現在有個方法，恐怕你不會同意。但如果不用我的方法，病情一定會更加危險。”
蔡先生問我是什麼方法，我告訴他：“如果你真的不要你的兒子，可以把他放在地上，最好是泥土地。但是上海沒有泥土地，你可以把水泥地面用水沖洗乾淨，再將大毛巾弄溼，放在水泥地上。把你的兒子抱到上面，讓他隨意翻滾，讓他過一夜。到明天早上再看看他的情況，但是恐怕你捨不得。”
蔡先生問：“這是什麼意思？”我說：“現在病情緊急，不是講醫學原理的時候，信不信由你。”過了一會兒，蔡先生突然叫僕人：“來來，按照餘先生的話去做。”於是僕人將廚房內的水泥地清洗乾淨，再將大毛巾弄溼，放在上面。蔡先生抱着兒子仰臥在上面，開始時兒子還在翻滾身體，一刻鐘後，煩躁的症狀已經減輕。我離開後，就不知道後來的情況。
第二天上午九點，蔡先生再次請我去。他高興地告訴我：“昨晚十點過後，他就不再嘔吐，身上出了些微汗，熱度也逐漸退去並安然入睡，直到現在，精神狀態大好，還會有什麼問題嗎？”我觀察到危險期已經過去，脈象也較爲平穩，於是我開了一劑增液承氣湯，加上葛根、黃芩、生石膏來治療。大便排出後，奇臭無比，又出了一些汗。再減量服用幾劑，大便連續排出幾次。體內外的熱都消散了，病也就完全好了。
幾天後，蔡先生問我：“先生的治療，救了我的孩子的命。但是其中的醫學原理，能告訴我嗎？”我說：“現在我可以告訴你了，就像木炭在爐中燃燒，過一會兒就會變成灰。但如果將正在燃燒的木炭放在潮溼的土地上，過一會兒就會熄滅，而木炭依然還是木炭。爲什麼呢？因爲地上的溼氣被木炭吸收，而木炭中的熱氣也被溼地吸收，水火之氣交換作用，所以火就熄滅了。你兒子的病，也是這樣。
體內熱氣傳入，與胃部的實邪結合形成疾病。胃部不通暢，胃氣上逆，因此一直嘔吐。如果不除去熱和實其中之一，嘔吐就不會停止。但是藥物已經無法吞下，難道就這樣看着他死去嗎？所以不得已使用這個方法。判斷爲熱實之證，所以敢讓他躺在冰冷潮溼的地面上。果然一躺下，熱度就退了，熱度退了，嘔吐也就停止了。再用承氣湯來清除已經形成的實邪，加上增液法，拯救即將枯竭的陰，這就是療效所在。
如果你想要這個可愛的孩子，不願意把他放在溼地上，那就不可能救治了。”蔡先生驚訝佩服，一時之間，這成爲了衆人稱奇的治療方法。
增液承氣湯加葛根、黃芩、石膏方
潤元參二錢，麥冬（去心）二錢，細生地三錢，錦紋軍一錢五分，元明粉，粉葛根各二錢，生黃芩一錢五分，生石膏六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