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書醫言》~ 卷三 (8)

1. 太倉公傳

季梁得疾。七日大漸。其子環而泣之，請醫。云云。

為則曰：「是亦非疾醫之論。意者列子託名而言之。」

身體偏枯，手足胼胝。

一朝處以柔毛綈幕，薦以梁肉、蘭橘，心痛體煩，內熱生病矣。

遂適田氏之廄，從馬醫，作役而假。郭中人戲之曰：「從馬醫而食，不已辱乎？」乞兒曰：「天下之辱，莫過於乞。乞猶不辱，豈辱馬醫哉？」

老子曰：「知不知上；不知知病。夫唯病病，是以不病。聖人不病，以其病病，是以不病。」

莊子曰：「且吾嘗試問乎：女民濕寢，則腰疾偏死，鰍然乎哉？」

夫子曰：「治國去之；亂國就之。醫門多疾，願以聽聞。思其則庶幾其國有瘳乎？」

與人有痔病者，不可以適河。云云。上有大役，則支離，以有常疾，不受功上。與病者粟則受三種與十束薪。

子輿有病，子祀往問之。曰：「偉哉！夫造物者，將以予為此拘拘也：曲僂發背，上有五管，頤隱於齊，肩高於項，勾贅指天。陰陽之氣，有沴。其心閒而無事。」跰𨇤而鑑於井曰：「嗟乎！夫造物者，又將以予為此拘拘也！」

彼以生為附贅縣疣，以死為決𤴯潰癰。

子輿曰：「子桑殆病矣。」裹飯而往食之。云云。

公反誒詒為病，數日不出。云云。當之則為病。

汝得全而形軀，具有九竅，無中道夭於聾盲跛蹇，而比於人數，亦幸矣。又何暇乎天之怨哉？

南榮趎曰：「里人有病，里人問之。病者能言其病，然其病病者猶未病也。若趎之聞大道，譬猶飲藥以加病也。」云云。「君將盈嗜欲長好惡，則性命之情病矣。君將黜嗜欲堇好惡，則耳目病矣。」

夫神者好和而惡奸。夫奸病也，故勞之。唯君所病之，何也？

子適有瞀病。有長者，教予曰：「若乘日之車，而遊於襄城野。」今予病少痊，予又且復遊於六合之外。夫為天下亦若此而已，予又奚事焉？

古之真人：得之也生，失之也死；得之也死，失之也生，藥也。其實菫也（川烏）、桔梗也、雞癰也（雞頭）、豕零也，是時為帝者也。何可勝言？

發不擇所出：漂疽疥癰內熱溲膏，是也。

莫為盜，莫為殺人。榮辱立，然後睹所病；貨財聚，然後睹所爭。今立人之所病，聚人之所爭，窮困人之身使無休時，欲無至此得乎？

靜然可以補病；眥𡟬可以休老。

子州支父曰：「以我為天子，猶之可。雖然我適有幽憂之病，方且治之，未暇治天下也。夫天下，至重也，而不以害其生，又況他物乎！唯無以天下為者，可以托天下也。」

子貢曰：「嘻，先生何病？」原憲應之曰：「憲聞之：無財謂之貧；學而不能行，謂之病。今憲貧也，非病也。」子貢逡巡，而有愧色。原憲笑曰：「夫希世而行，比周而友，學以為人，教以為己，仁義之慝，輿馬之飾，憲不忍為也。」

為則曰：「韓子外傳等書，大同小異，今不枚舉。」

白話文：

太倉公傳

季梁生病，七天病情加重，兒子圍著哭泣，請求醫治。

有人說，這也不是醫學所能解釋的，可能是列子假托他人之名而寫的。

身體一邊瘦弱，手腳粗糙。

有一天，用柔軟的毛布和絲綢包裹身體，用精美的肉食、蘭草和橘子侍奉，結果卻心痛煩躁，內熱生了病。

於是跑到田氏的馬廄，向馬醫學習，做些雜役以換取食物。郭中的人嘲笑他說：「跟著馬醫吃飯，不是很丟臉嗎？」那個人說：「天下最丟臉的事，莫過於乞討，乞討尚且不算丟臉，怎麼會丟臉於跟馬醫學藝呢？」

老子說：「知道自己不知道，才是最高的境界；不知道卻以為自己知道，才是病態。正因為懂得自己有病，所以才能免於疾病。聖人不生病，是因為他們懂得自己的病，所以才能免於疾病。」

莊子說：「讓我來試著問問你吧，婦女在潮濕的地方睡覺，就會腰部生病甚至半身不遂，這是怎麼回事呢？」

孔子說：「治理國家要遠離它，治理混亂的國家要接近它。醫學領域疾病很多，希望聽聽你的見解，思考它的規律，或許國家就能得到康復。」

患有痔瘡的人，不能去河邊。上頭有大工程，就會肢體殘缺，因為有常年的疾病，不能勝任朝廷的徭役。給病人提供糧食，會給三種糧食和十捆柴火。

子輿生病了，子祀去探望他，子輿說：「哎呀，造物主啊，是要把我變成這樣一個彎腰駝背的人嗎？」他背部彎曲，頭髮脫落，背上長了五個瘡，下巴縮到脖子上，肩膀高過脖子，手指彎曲著指天，陰陽之氣不調，心裡卻很平靜，他走到井邊照鏡子，說：「唉，造物主啊，是要把我變成這樣一個彎腰駝背的人嗎？」

他把活著比作身上的贅瘤，把死亡比作潰爛的癰疽。

子輿說：「子桑大概也病了。」於是包了飯去給他吃。

太倉公自己也生了病，好幾天不出門。只要符合生病的條件，就會生病。

你能夠保全你的身體，擁有九竅，沒有中途因為聾啞跛腳而夭折，與常人相比，已經很幸運了，又何必怨天尤人呢？

南榮趎說：「鄉里有人生病，鄉里的人去問他，病人能說出他的病，但是那些認為他生病的人，其實並沒有生病。就像我聽聞大道一樣，好比喝藥反而加重了病情。你縱容自己的慾望，放縱自己的好惡，你的性命就會生病；你壓抑自己的慾望，壓抑自己的好惡，你的耳目就會生病。」

神明喜好和諧，厭惡奸邪，奸邪就是疾病，所以要努力去除它，你所患的疾病，就是這個道理。

有人得了眼疾，一位長者教導他說：「你像乘著太陽的車子，遊覽襄城郊野一樣，現在我的病已經好些了，我還要到六合之外去遊覽，為天下人做事，也就是這樣而已，我還需要做些什麼呢？」

古代的真人，得到它就活，失去它就死；得到它就死，失去它就活，這就是藥物。藥物，有狼毒，有桔梗，有雞冠花，有豬苓。在當時，那些是帝王之藥，難以盡述。

頭髮脫落，不論從哪裡掉，瘡疽疥癬，內熱，膿瘡，都是這樣。

不要做賊，不要殺人，名譽地位建立起來後，才能看到自己的不足；錢財聚集起來後，才能看到人們爭奪的現象。現在讓人家看到你的缺點，聚集人家爭奪的東西，使人窮困潦倒，沒有片刻安寧，難道想這樣一直持續下去嗎？

平靜安詳可以補益身體，保養眼睛可以延年益壽。

子州支父說：「讓我當天子，我也能勝任，雖然我現在有些憂鬱症，正在治療，還沒有時間去治理天下。天下大事，雖然重要，但不能損害人的性命，更何況其他的事物呢？只有不把天下放在心上的人，才能擔負起天下的大任。」

子貢說：「先生您這是什麼病？」原憲回答說：「我聽說，沒有錢財叫貧窮，學習卻不能實踐，叫做生病。現在我貧窮，不算生病。」子貢遲疑了一下，臉上露出了慚愧的神色。原憲笑了，說：「追逐世俗而行動，結交權貴而為友，學習是為了他人，教導是為了自己，仁義的虛偽，以及車馬的華麗，我做不到。」

作者說：韓非子外傳等書，大同小異，在此就不一一列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