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鏡》~ 卷之三 (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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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之三 (18)

1. 喉痹

喉者,一身之關隘也。閉而不通,則道路阻絕,飲食難下,死生系焉。使不早治,則不救矣。而喉痹之症,惟纏風尤急,乳蛾次之。若左右皆乳蛾,是亦纏風也。纏風雲者,喉中皆纏緊,微有一線之通;乳蛾云者,腫處如蛾形,猶有可通之路。要其致病之由,皆由平日感受風熱,積之既久,留於上焦,一時未發,乘機而動。

或醉後而重醉,勞後而復勞,動其相火,相火一熾,而平日所積之風熱,一齊而起。痰血騰湧,如潮之至,結於咽喉,外不得吐,內不得下,為腫為痛,苦楚呻吟,飢不得食,渴不得飲,煎劑卒難奏功,丸散安能施效,病勢已迫,將立而視其死與。必須用刀針以決之,庶可泄其毒而救其勢,然後治之以藥,乃可愈耳。

藥例

喉症口噤不開,刀針無自而入,宜尋經絡刺之,惟刺少商穴,在大指甲內邊,去甲如韭菜許者是也。不分男女左右,兩手皆刺血出,即寬。蓋此穴乃手太陰肺經之穴,直通咽喉故也。其針用三角柳葉扁薄者,非針灸之針也。

若患人畏刀針者,急分開兩邊頭髮,但捽住頂發一把,盡力拔之,其喉即寬,亦要法也。

喉閉不通,以巴豆煙通之。其法用粗紙數重,一頭以巴豆肉末攤於上,一頭不用巴豆,緊緊卷作一炬,長可二寸余,將有巴豆一頭點火,隨吹令滅,其無巴豆一頭,令病人含在口內,使一人對火,輕輕吹之,令煙透喉中,立破膿血,而即寬矣。略寬煙透,即取去,不然令人作瀉。

纏喉風、雙乳蛾,絕妙立驗方。用榆樹上出過蛓毛窠一個,剪病人指甲腳爪。如左邊乳蛾,剪其左手左腳甲;右邊乳蛾,剪其右邊手甲足甲;若雙乳蛾,左右皆剪。用食鹽少許,同入窠內,煅過為末,吹入患處,以手指拍其後項。視其所患,在左拍左,在右拍右,兩邊皆患,兩邊皆拍,即時破潰,痰血並出。

或用蜘蛛一枚,放在小銷銀罐底,以明礬填入,煅過為末,吹在患處,立寬。以蜘蛛能截能擒也,若有五色遍身者尤妙。

喉症輕者不必用刀針,亦不必用前藥,但用白硼砂、燈草灰、風化硝、黃柏、青黛、冰片為細末,以蘆管吹入,至妙。兼治口瘡。燈草最難燒,一燒即過,安能得灰?必緊緊扎作一把,令其堅實塞入罐內,固濟,煅之,罐紅為度,待冷取出,方有存性黑灰也。

或用青魚膽一枚,以膽礬入其中,線扎其口,懸於當風處,陰乾為末,遇患者以雞羽蘸藥點喉中,即大吐痰血而寬。

喉症煎劑,以玄參為君,桔梗、甘草、黃芩、黃連、連翹、薄荷、山豆根之類為佐,加燈心一大把,煎服之。有痰加竹瀝,有血加韭汁,而半夏、生薑之類,絕不可用也。

白話文:

[喉痹]

喉嚨可說是身體的一個重要關卡。如果堵塞不通,就像是道路被封鎖,食物難以下嚥,生死就繫於此。若不及早治療,後果不堪設想。在喉部疾病中,纏風是最危急的,其次是乳蛾。若左右兩側都有乳蛾,那實際上也是纏風。纏風指的是喉嚨緊繃,只有一線可通;乳蛾是指腫脹處像蛾子形狀,仍有一絲通路。這些病症的源頭,通常是平時受風熱影響,積累久了,停留在上焦,一旦發作,就會趁機肆虐。

有些人醉酒後再喝,勞累後再勞,激發了體內的火氣,火氣一旦旺盛,平時積累的風熱就會一起爆發。痰血如潮水般湧出,堵在咽喉,無法吐出,也不能吞下,造成腫脹和劇痛,讓人痛苦呻吟,餓了不能吃,渴了不能喝,煎劑和藥丸都難以見效,病情緊迫,眼看就要死亡。這種情況下,必須使用刀針切開,才能排解毒素,控制病情,然後再用藥物治療,纔有可能痊癒。

藥方

對於喉嚨緊閉,刀針無法進入的情況,可以尋找經絡刺針,特別是少商穴,位於大拇指指甲旁邊,距離指甲約一韭菜長的地方。無論男女,左右手都要刺,讓血流出,喉嚨就會舒緩。這個穴位是手太陰肺經的一部分,直接連接咽喉。針頭需用三角柳葉型的扁平針,不是一般的針灸針。

若患者害怕刀針,可以緊緊抓住頭頂的頭髮,用力拔起,喉嚨也會舒緩,這是另一種方法。

喉嚨堵塞,可用巴豆煙來通暢。具體做法是用幾層厚紙,一端放上碾碎的巴豆,另一端不放,緊緊捲成一個長約兩寸的棒狀物。點燃有巴豆的那一端,然後吹熄,讓無巴豆的那一端放入患者的口中,由一個人對著火源輕輕吹氣,讓煙霧穿透喉嚨,立即破除膿血,喉嚨會立刻寬敞。但要注意,煙霧不宜過多,否則會引起腹瀉。

纏喉風、雙乳蛾,有個絕妙且立竿見影的療法。取一個曾有過毛蟲的榆樹枝,剪下患者的手指甲和腳趾甲。如果是左側乳蛾,剪下左手和左腳的指甲;如果是右側,剪下右手和右腳的指甲;如果是雙乳蛾,左右都剪。取少量食鹽,一同放入樹枝中,煅燒後研成粉末,吹入患處,用手指拍打患者後頸。根據病竈位置,選擇拍打左側、右側或是兩側,可以立即破潰,痰血會一起排出。

或者,可以用一隻蜘蛛,放在小銀罐底部,加入明礬,煅燒後研成粉末,吹在患處,立即寬敞。蜘蛛有很好的截斷和捕捉能力,如果有五彩斑斕的蜘蛛效果更佳。

對於較輕的喉嚨疾病,不一定需要刀針,也不一定需要用上述藥物,可以使用白硼砂、燈草灰、風化硝、黃柏、青黛、冰片等細末,用蘆葦管吹入,效果極佳。這也可以治療口腔潰瘍。燈草很難燒,一燒就過,如何得到灰燼呢?必須將燈草緊緊綁在一起,放入罐內,密封,煅燒到罐子變紅,冷卻後取出,就能得到黑色的灰燼。

或者,可以用一個青魚膽,加入膽礬,用線封口,懸掛在風口,陰乾後研成粉末,遇到患者,用雞毛蘸藥粉點在喉嚨,立即大量吐出痰血,喉嚨會寬敞。

對於喉嚨疾病的煎劑,主要成分是玄參,輔以桔梗、甘草、黃芩、黃連、連翹、薄荷、山豆根等,再加入一大把燈心,煎煮服用。若有痰,可加竹瀝;若有血,可加韭汁。但是,半夏、生薑等刺激性藥材,絕對不能使用。

2. 齒痛

齒與牙,同類而異名。齒者,內床也;牙者,外版也。內床能嚼,而外版無為。能嚼則恆勞,而無為則恆逸,恆勞則易傷,而恆逸則無恙,故痛多在內床,而罕及於外版也。味之辛酸,氣之厚薄,質之堅脆,性之冷暖,一咀嚼間。而飲食之毒流滲於齒縫,其有餘物些少,偶軋其中,未能即脫者,又於當風處剔之,甚至有剔傷出血者,幾何而不為致病之階也?故齒痛之病,風痛居多。風入於內,即時脹腫,痛連頰腮,咀嚼難合,此人之所最苦者也。

而風痛之外,又有火與蟲之屬焉。風從外得,火自內生,而蟲又火之所化也。何以言之?蓋齒者,骨之苗,腎之餘也。而齒根之肉,當縫之深處,則屬於足陽明胃之經。今之患齒痛者,豈真齒之痛耶?齒之堅,尤甚於骨,非血非筋,乃物之至頑而木者,何痛之有?痛之所在,則在於齒根之肉,當縫之深處也。以陽明有火,熱蒸於胃,胃家受熱,上通於齒,故其痛也。

必臭穢難近,根肉深赤,齒縫流血,而味似咸,名為牙宣,而多糜爛,此得之於胃火而成者也。其或癢或痛,或大痛難忍之際,又忽然痛止,而如無恙者,非屬於風,非屬於火,其蟲之為蠹乎,然是蟲也,又何從而生之?必有些須食物,留於齒根,為火煅煉,藉血氣而成也。齧其齒則齒碎,齧其肉則肉疼,其或不齧而微動,則肉癢,此蟲痛之所以異於風與火也。

或有不痛而焦枯脫落者,非胃熱也,乃腎氣衰弱,不能固其根也。是以老人之齒多疏豁,而少壯者則無恙焉。觀於此,則可以施治矣。又云:上齦屬足陽明胃,嚼而不動;下齦屬手陽明大腸,動而不休。

藥例

風入齒縫,脹腫作疼,宜以防風為君,豬牙皂角、荊芥、升麻、白芷、薄荷、甘草為佐,挾熱加黃芩、黃連煎服。又用青鹽煅過,淬竹瀝中,取起炙乾,又淬又炙,每青鹽一兩,收盡竹瀝一杯,為度,碾為末,擦痛處,血水出即止。

或用牙皂一錢,冰片二分,麝香一分,點入齒縫,其痛立止。

胃火上升,臭郁作痛,齒根紅紫,宜以煅過石膏為君,白芷、升麻、竹茹、黃芩、黃連、酒蒸大黃、甘草為佐,挾風加防風、荊芥、薄荷、牙皂煎服,或加竹茹一團,細茶一撮。

又用朴硝提淨,煅過二兩,白芷、細辛各二錢,黃柏三錢,為末,早上洗面時擦之。

或用煅過朴硝、鐘乳石等分,少加冰片、麝香為末,揩入痛處立止。

蟲牙作疼,以雄黃、蟾酥、花椒、麝香,等分為末,以棗肉搗成膏拌藥,丸如黍米大。塞一粒於痛處,其蟲皆化為水而出。

齒縫中出血不止,以竹茹四兩,醋浸一宿,少少含之,不過三度,其血自止。

或用蒲黃燒灰,用飛鹽擦之。或用白礬煎湯,含嗽立止。

牙疼不可忍,欲取落不必用手,惟以草烏、蓽茇各半兩,川椒、細辛各一兩,為末。每用少許,揩在患處內外,不過三四次自落。

白話文:

[齒痛]

牙齒和牙床,雖然都是指稱口中的構造,但名稱不同。牙床是指裡面可以咀嚼的部分,牙齒是指外面堅硬的部分。牙床負責咀嚼食物,所以一直處於勞動狀態;而牙齒則沒有咀嚼的功能,所以一直處於休息狀態。因為經常勞動就容易受傷,而經常休息就安然無恙,所以牙痛大多發生在牙床,很少發生在牙齒。

酸、辣等不同的味道,氣味的濃淡,食物的堅硬或柔軟,屬性是寒性還是熱性,都在咀嚼時被我們感受。飲食的毒素會滲入牙齒的縫隙,如果有些食物殘渣卡在牙縫裡沒有立刻清除,又在風吹的地方用尖銳物去剔除,甚至剔到牙齦出血,這樣的情況很容易引發牙痛。所以,牙痛大多是風邪入侵引起的。風邪進入牙床,會立刻導致牙床腫脹疼痛,甚至疼痛會延伸到臉頰腮部,難以咀嚼閉合,這是人們最痛苦的情況。

除了風邪引起的牙痛,還有火熱和蟲蝕引起的牙痛。風邪是從外部入侵的,火熱是從體內產生的,而蟲蝕又是火熱所化生的。為什麼這麼說呢?因為牙齒是骨骼的一部分,是腎氣的餘氣。牙齒根部的肉,也就是牙縫深處,屬於足陽明胃經。現在的牙痛,真的是牙齒本身在痛嗎?牙齒比骨頭還堅硬,既不是血也不是筋,是相當頑固而且像木頭的東西,怎麼會有痛感呢?疼痛的真正位置,其實是牙根的肉,也就是牙縫深處。因為足陽明胃經有火,熱氣蒸發於胃,胃火上行到牙齒,所以會感到疼痛。

如果牙痛伴隨著難聞的口臭,牙根肉呈現深紅色,牙縫流血,而且味道是鹹的,這種情況稱為牙宣,通常會伴隨牙齦潰爛,這是因為胃火引起的。有時候會感到牙齒癢或痛,甚至劇痛難忍,但又突然不痛了,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這種情況既不是風邪引起的,也不是火熱引起的,而是被蟲子啃食引起的。這種蟲是怎麼來的呢?肯定是有些食物殘渣留在牙根,經過體內火熱的鍛鍊,又藉助血氣而形成。蟲子啃食牙齒會導致牙齒破碎,啃食牙肉會導致牙肉疼痛,如果不啃食而是輕微的蠕動,會導致牙肉發癢,這就是蟲蝕引起的牙痛和風、火引起的牙痛不同之處。

還有一種情況,牙齒不痛卻逐漸焦枯脫落,這不是胃熱引起的,而是腎氣衰弱,無法鞏固牙根所導致的。所以老人的牙齒大多稀疏鬆動,而年輕人則安然無恙。了解了這些原因,就可以對症下藥了。另外,上牙齦屬於足陽明胃經,在咀嚼時不會動;下牙齦屬於手陽明大腸經,在咀嚼時會持續不斷地活動。

藥方舉例

風邪侵入牙縫,引起腫脹疼痛,應該以防風作為主要藥物,再搭配豬牙皂角、荊芥、升麻、白芷、薄荷、甘草等輔助藥物。如果伴有熱象,可以加入黃芩、黃連一起煎服。另外,可以用青鹽燒過後,放入竹瀝中淬火,取出烘乾,反覆淬火烘乾,直到每一兩青鹽吸收一杯竹瀝的量。然後磨成粉,擦在疼痛的地方,出血後就會停止。

或者可以用牙皂一錢,冰片二分,麝香一分,點在牙縫中,疼痛立刻停止。

胃火上升,導致口臭牙痛,牙根呈現紅紫色,應該用燒過的石膏作為主要藥物,再搭配白芷、升麻、竹茹、黃芩、黃連、酒蒸大黃、甘草等輔助藥物。如果伴有風邪,可以加入防風、荊芥、薄荷、牙皂一起煎服,或者加入一團竹茹,一小撮細茶。

另外,可以用提煉過的朴硝燒過,取二兩,加入白芷、細辛各二錢,黃柏三錢,磨成粉,早上洗臉時擦在牙齦上。

或者可以用燒過的朴硝、鐘乳石等量,加入少量冰片、麝香磨成粉,擦在疼痛處,疼痛立刻停止。

蟲牙疼痛,可以用雄黃、蟾酥、花椒、麝香等量磨成粉,再用棗肉搗成泥混合藥粉,做成小米大小的丸子,塞一粒在疼痛的地方,蟲子就會化成水流出來。

牙縫出血不止,可以用竹茹四兩,用醋浸泡一夜,少量含在口中,含三到四次,血就會止住。

或者可以用蒲黃燒成灰,用飛鹽擦在出血處。或者用白礬煎湯,含漱口中,出血會立刻止住。

牙痛難忍,想要把牙齒拔掉又不想用手,可以用草烏、蓽茇各半兩,川椒、細辛各一兩,磨成粉。每次取少量,擦在患處內外,擦三四次,牙齒就會自己脫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