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鏡》~ 卷之三 (16)

1. 眼疾

人之有目，猶天之有日月也。日月有明，臨照萬方，若煙霧障天，則明者暗矣；兩目有神，旁燭萬物，若風火發越，則神斯眊矣。善調攝者，安養天和，使氣血嘗運，何至有目痛之患乎？惟夫七情內攻，六氣外感，加以酒色過度，當風眺望；或冒熱奔走，宿水洗面，不知自惜，是以成病於目也。

分而言之，眼皮上下，皆屬於脾，皮紅濕爛，脾火上蒸也；兩眥左右，皆屬於心，眥肉綻紅，心火上炎也；四圍白處，皆屬於肺，白有紅筋，肺火上騰也；瞳外之輪，皆屬於肝，兩輪腫痛，肝火上衝也；輪內之瞳，皆屬於腎，兩瞳昏痛，腎火上升也。總而言之，皆以肝為主，肝為相火，相火一動，諸經之火從之，而痛斯作矣。

然又有視瞻多淚，癢不可忍者，風也。風動肝火，吹噓鼓舞，故連𦞂不止。其所以多淚者，淚者肝之液，風行則水流故也；其所以癢不可忍者，純於風而無火，但癢而不痛也。又有瞳子散大而無光者，腎虛也。腎水不足，無以滋養肝木，肝木無力，不能收斂英華，故散大而無光也。

又有視物昏花者，氣虛也；乾枯少潤者，血虛也；羞明喜暗者，虛極也；眩運不定者，風痰壅也；眼眶脹痛者，肝氣盛也。醫者審而治之，有火則瀉火，有風則散風，氣虛則補氣，血虛則補血，虛極則補虛，風痰壅則定風去痰，肝氣盛則抑肝順氣。而凡是目疾，又皆以養血為要，此其大法也。

藥例

眼皮紅爛，以瀉脾火為主。君以煅過石膏，佐以蒸熟大黃、黃連、白芷、升麻、連翹、生甘草，與四物湯同煎。

兩眥肉綻紅，以瀉心火為主。君以黃連，佐以石蓮、赤茯苓、連翹、生甘草、升麻、麥冬、燈心，與四物湯同煎。

白上有紅筋，以瀉肺火為主。君以黃芩，佐以山梔、連翹、黃連、升麻、薄荷、甘菊、生甘草，與四物湯同煎。

兩輪腫痛，以瀉肝火為主。君以黃連、草龍膽，佐以柴胡、青皮、草決明、生甘草、連翹、升麻，與四物湯同煎。

瞳子昏黑作痛者，以瀉腎火為主。君以澤瀉、黃柏，佐以黃連、連翹、升麻、生甘草，與四物湯同煎。

連𦞂多淚作癢者，以疏風為主。君以防風、荊芥，佐以薄荷、紫蘇、黃連、升麻、生甘草，與四物湯同煎。

瞳子散大無光者，以補虛收斂為主。君以五味，佐以黃柏、天麥門冬，與四物湯同煎。

視物昏花，以補氣為主。君以四君，佐以四物，加升麻、黃耆、木賊、甘菊之類。

乾枯少潤，以補血為主。君以四物，佐以天麥門冬、黃連、連翹、升麻、生甘草、人參、黃柏之類。

羞明喜暗，以大補為主。君以八物，佐以黃柏、知母、連翹、黃耆、大棗之類。

眼眶脹痛，以抑肝順氣為主。君以黃連，佐以青皮、柴胡、草決明、草龍膽、生甘草，與四物同煎。

白話文：

人的眼睛，就像天空中的太陽和月亮一樣。太陽和月亮的光明，可以照亮整個世界，如果被煙霧遮蔽，光明就會變暗；眼睛有神采，可以看清萬物，如果被風火侵擾，神采就會黯淡。善於調養身體的人，會保持身體的平和，使氣血正常運行，怎麼會有眼睛疼痛的疾病呢？都是因為七情過度內傷，六氣侵襲外感，再加上飲酒過度、沉迷女色、迎風觀望、冒著炎熱奔波、用隔夜的水洗臉，不懂得愛惜自己，才會導致眼睛生病。

分開來說，上下眼皮，都屬於脾，眼皮紅腫濕爛，是脾火向上蒸騰引起的；兩側眼角，都屬於心，眼角紅腫開裂，是心火向上燃燒引起的；四周眼白的部分，都屬於肺，眼白有紅血絲，是肺火向上升騰引起的；眼白外面的輪狀部分，都屬於肝，眼輪腫痛，是肝火向上衝擊引起的；眼輪內部的瞳孔，都屬於腎，瞳孔昏暗疼痛，是腎火向上升騰引起的。總體來說，都以肝為主，肝火是相火，相火一旦妄動，各經的火都會跟著燃燒，疼痛就產生了。

另外，還有眼睛經常流淚、癢得難以忍受的，這是風邪引起的。風邪擾動肝火，鼓動風邪，所以淚流不止。之所以流淚，是因為淚水是肝的液體，風邪運行就會使水液流出；之所以癢得難以忍受，是因為只有風邪而沒有火熱，所以只是癢而不痛。還有瞳孔放大而沒有光澤的，這是腎虛引起的。腎水不足，無法滋養肝木，肝木無力，不能收斂精華，所以瞳孔放大而沒有光澤。

還有看東西模糊不清的，是氣虛引起的；眼睛乾澀缺少滋潤的，是血虛引起的；怕光喜歡黑暗的，是虛弱到極點的表現；頭暈目眩不穩的，是風痰阻滯引起的；眼眶脹痛的，是肝氣過盛引起的。醫生要仔細診斷病因來治療，有火就瀉火，有風就散風，氣虛就補氣，血虛就補血，虛弱到極點就大補，風痰阻滯就平息風邪、化解痰濕，肝氣過盛就抑制肝氣、疏理氣機。所有眼疾，都要以養血為根本，這是最重要的治療原則。

藥方舉例

眼皮紅腫潰爛，以瀉脾火為主。用煅燒過的石膏為主藥，佐以蒸熟的大黃、黃連、白芷、升麻、連翹、生甘草，與四物湯一同煎煮。

兩側眼角紅腫開裂，以瀉心火為主。用黃連為主藥，佐以石蓮子、赤茯苓、連翹、生甘草、升麻、麥冬、燈心草，與四物湯一同煎煮。

眼白有紅血絲，以瀉肺火為主。用黃芩為主藥，佐以山梔子、連翹、黃連、升麻、薄荷、甘菊、生甘草，與四物湯一同煎煮。

眼輪腫痛，以瀉肝火為主。用黃連、龍膽草為主藥，佐以柴胡、青皮、決明子、生甘草、連翹、升麻，與四物湯一同煎煮。

瞳孔昏暗疼痛，以瀉腎火為主。用澤瀉、黃柏為主藥，佐以黃連、連翹、升麻、生甘草，與四物湯一同煎煮。

經常流淚發癢，以疏散風邪為主。用防風、荊芥為主藥，佐以薄荷、紫蘇、黃連、升麻、生甘草，與四物湯一同煎煮。

瞳孔散大無光，以補虛收斂為主。用五味子為主藥，佐以黃柏、天門冬，與四物湯一同煎煮。

看東西模糊不清，以補氣為主。用四君子湯為主藥，佐以四物湯，加升麻、黃耆、木賊、甘菊之類。

眼睛乾澀少潤，以補血為主。用四物湯為主藥，佐以天門冬、黃連、連翹、升麻、生甘草、人參、黃柏之類。

怕光喜暗，以大補為主。用八珍湯為主藥，佐以黃柏、知母、連翹、黃耆、大棗之類。

眼眶脹痛，以抑制肝氣、疏理氣機為主。用黃連為主藥，佐以青皮、柴胡、決明子、龍膽草、生甘草，與四物湯一同煎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