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鏡》~ 卷之二 (22)

1. 腰脅痛

人有病腰痛者，何以致之？曰腎藏於內，外應乎腰，腰之所在，腎之所在也。惟房勞不節，竭其真精，則腎臟空虛，而腰始痛矣。衰老之人，無房勞而腰嘗痛者，亦因少壯之時，自恃雄健，斫喪真元，遺其病於暮年也。又有閃挫而得腰痛者，亦由腎虛，使腎水充實，雖有顛蹶之虞，自無閃挫之患，只因腎虛無所依恁，一有挫閃，則腎離於故處，此痛之所由作也。又有久瀉而作腰痛者，利盡其水，而真水亦涸故也。

又有腰重如帶五千錢者，何也？蓋腎屬水，其質本重，而又兼脾濕下注，濕與水而同宮，水得濕而益滿，此腰之所以重也。然但重而不甚痛者，以腎水不虛故也。女人腰痛，少壯者多血滯，衰老者多血虛，產婦臨蓐而先腰痛者，乃胞系欲脫於腎故也。治此病者，審其虛實而施之，百無不中矣。

人有患脅痛者，何以致之？曰肝藏於內，外應於脅，脅之所在，肝之所在也。所藏者血，所屬者氣，蹼跌鬥毆，內傷乎血，敗血蓄積於肝之分，瘀而不流，則脅痛作矣。或有外觸惱怒，欲報而不得伸，鬱結不行，藏於肝部，則雖無瘀血而亦痛矣。然何以辨其血與氣耶？蓋瘀血作痛者，痛而不膨，按之亦痛，不按亦痛，其痛無時而息也；怒氣作痛者，痛而且膨，得噯即緩，已而復痛，其痛亦有時止也。此非氣與血之辨乎。

又有季脅作痛者，何也？蓋季脅在脅稍之處，肝之下，膽之位也，痛甚而下連小腹者，亦是死血，痛不甚而止於一處者，痰也。治此病者，審其所傷，而施治之，則無不中矣。

藥例

腎虛腰痛，以補腎為主。

宜君之以杜仲，佐之以黃柏、破故紙、菟絲子、牛膝、茯苓、人參之類，加炒鹽一撮煎之，或與四物湯同用亦可。老人腰痛，劑內加茴香一二錢，熟附子一片，以其陽衰，欲扶陽以生陰也。即以此藥作丸亦妙。

閃挫腰痛，以和血為主，而不暇治其虛。

宜君之以當歸，佐之以紅花、桃仁之類以和血，杜仲、續斷、牛膝、茯苓以引至痛處，使腎歸故所，加以烏藥勻氣，甘草調和，官桂為之嚮導，而黃柏、人參且慢用，蓋黃柏性寒，雖本經之藥，恐血得寒而不流，故暫舍之。若以好酒煮熟，炒成褐色亦或可用。人參味厚，雖能補虛，然既欲和血，則補非所宜，故不用也。

腰重如帶五千錢者，以分消其濕為主。

宜君之以黃柏，佐之以茯苓、澤瀉、木通以利其濕，蒼朮、防己、防風以燥其濕，鹽炒杜仲以領至本經，使濕從小便而出。外用蒼朮一二斤，為粗末，炒令略熱，入布囊中，圍裹患處，內外夾攻，則濕自去矣。又以帶須蔥二三百根，生薑斤余，濃煎湯，貯深桶中，令病人坐其內，使服煎藥。若湯冷再添，欲小便即令撒在湯內，其濕自去，此要法也。

白話文：

一個人如果腰痛，是什麼原因造成的呢？可以這樣說，腎臟在身體內部，外在對應腰部，腰所在的地方，也就是腎臟所在的地方。主要是因為房事不節制，耗竭了腎的精氣，導致腎臟空虛，腰就開始疼痛了。年老體衰的人，沒有房事過度卻也經常腰痛，也是因為年輕的時候，仗恃自己身體強壯，過度消耗了精元，把病根留到了晚年。還有一種因為跌倒扭傷導致腰痛的，也是因為腎虛，如果腎水充足，即使有跌倒的危險，也不會發生扭傷，就是因為腎虛沒有依靠，一旦有扭傷，腎就離開了原本的位置，這就是疼痛的原因。還有一種因為長期腹瀉導致腰痛的，是因為腹瀉耗盡了身體的水分，而腎的真水也因此枯竭了。

還有一種情況是腰部感覺沉重，像帶著五千錢一樣，這是怎麼回事呢？因為腎屬水，本質上就比較重，再加上脾濕往下滲透，濕氣和水都在一起，水得到濕氣就會更加滿溢，這就是腰部沉重的原因。然而只是沉重而不很痛，是因為腎水沒有虛弱的緣故。女人腰痛，年輕的時候多半是氣血瘀滯，年老的時候多半是氣血虛弱，產婦在生產前先腰痛，是因為胞胎的聯繫要脫離腎的緣故。治療這種疾病，要仔細辨別虛實，然後對症下藥，就沒有不見效的。

一個人如果脅肋疼痛，是什麼原因造成的呢？可以這樣說，肝臟在身體內部，外在對應脅肋，脅肋所在的地方，也就是肝臟所在的地方。肝臟儲藏的是血，主導的是氣。如果跌倒摔傷或與人打鬥，內傷導致血液受損，瘀血積聚在肝臟，瘀滯不流通，就會導致脅肋疼痛。或者因為外界的刺激或惱怒，想要報復卻無法實現，鬱結不解，積存在肝部，即使沒有瘀血也會疼痛。那麼要如何分辨是血還是氣的問題呢？瘀血引起的疼痛，痛起來不會膨脹，按壓會痛，不按壓也會痛，疼痛沒有停止的時候；怒氣引起的疼痛，痛起來而且會膨脹，打嗝後會有所緩解，過後又會疼痛，疼痛會時有停止。這不是氣和血的區別嗎？

還有一種是季脅（肋骨末端）疼痛，這是什麼原因呢？季脅在肋骨末端，肝臟的下方，膽所在的位置。如果疼痛劇烈而且向下連到小腹，是死血瘀積；如果疼痛不劇烈只是固定在一處，是痰。治療這種疾病，要仔細辨別所受的損傷，然後對症下藥，就沒有不見效的。

用藥範例

腎虛引起的腰痛，主要以補腎為主。

可以使用杜仲作為主要藥材，輔助以黃柏、補骨脂、菟絲子、牛膝、茯苓、人參等藥材，加入一小撮炒鹽一起煎煮，也可以和四物湯一起使用。老年人腰痛，藥方中可以加入一兩錢茴香和一片熟附子，這是因為他們陽氣衰弱，要扶助陽氣來滋養陰氣。也可以把這些藥材製成藥丸，效果也很好。

跌倒扭傷引起的腰痛，主要以活血化瘀為主，不用急於補虛。

可以使用當歸作為主要藥材，輔助以紅花、桃仁等活血化瘀的藥材，再加上杜仲、續斷、牛膝、茯苓來引導藥力到達疼痛的部位，使腎臟回到原來的位置，加上烏藥來疏理氣機，甘草調和藥性，官桂作為引導藥，而黃柏和人參要暫緩使用。因為黃柏藥性寒涼，雖然是本經的藥材，但擔心血遇到寒氣會凝滯不流通，所以暫時不用。如果用好酒煮熟，炒成褐色或許也可以使用。人參味道濃厚，雖然能補虛，但現在需要活血化瘀，補益就不是適合的，所以不用。

腰部感覺沉重，像帶著五千錢一樣，主要以分利濕氣為主。

可以使用黃柏作為主要藥材，輔助以茯苓、澤瀉、木通來利尿祛濕，蒼朮、防己、防風來燥濕，鹽炒杜仲來引導藥力到達腎經，使濕氣從小便排出。另外可以用一兩斤蒼朮，研磨成粗末，炒熱後裝入布袋，圍裹在患處，內外夾擊，這樣濕氣自然就會消散。另外可以用帶須的蔥二三百根，生薑一斤多，濃煎成湯，儲存在深桶中，讓病人坐在裡面，同時服用煎煮的藥。如果湯冷了可以再添加，想小便時就讓病人直接在湯裡排泄，濕氣就會自然散去，這是非常重要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