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鏡》~ 卷之二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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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之二 (5)

1. 臌脹,水腫

臌脹之所以得名者,以其肚腹脹緊,彈之有聲,有似乎鼓,故名曰臌脹。然果何自而致此哉,蓋臌脹之作,有得於食者,有得於氣者,有得於氣食兼併者,有先得於色,而後傷於食者,有先得於食,而後傷於色者。

傷於食則食不消而胃氣已窒,傷於氣則肝經受病,而痞塞不通,傷於氣食則肝益有餘,脾益不足,以有餘之肝木,克不足之脾土,則氣愈結而食愈不化,由是臌脹緊急,而病日益深矣。先得於食而後傷於色,則脾先受病,而腎繼之,中脘先脹,而後及於小腹,先得於色,而後傷於食,則腎先病,而脾繼之,小腹先脹,而後及乎中脘。若氣與食、色三者皆備,則一齊而發,中脘小腹兩脅盡脹,此病之尤重者也。

臌脹不愈,而眼下忽如臥蠶狀者,必發水腫,然水從何而得耶?蓋人之一身,血與肉而已矣,食入於胃,則遊溢精氣,可以生肉,飲入於胃,則灌溉百脈,可以生血。飲即水也,飲既生血,則血之所成,成於水也,自出母胎,以至成童,自成童以至壯盛,其所飲既多,則其所生亦多,水即未成之血,血即已成之水也,使其善於調攝,不為氣與食、色所傷,則血不受病,何水腫之有?惟夫外傷於氣,內傷於食與色,則內氣交結,而血滯不流,又中挾脾濕,下連腎水,水土混淆,滲於皮肉,則一身之血復變為水,與脾腎二經之邪,統而為一,且旁達於四肢,充滿於上下,其狀如匏,其冷如冰,其堅如石,而病斯極矣。欲知其死生,何以斷之?曰臌脹之病,臍滿者重,臍突者死,飲食太少者死。

水腫之病,手足心平滿者死,面黑者死。此斷死生之大訣也。大法治臌脹者,以實脾祛濕寬膨利水為主,治水腫者,以行水為主,而後補之。

藥例

傷於食者,以消食為主,而佐以扶脾利水祛濕寬膨之劑,如檳榔、草果、枳實、陳皮、萊菔子、山楂、麥芽之類以消食,白朮以補脾,蒼朮以祛濕,厚朴、大腹皮以寬膨,茯苓、豬苓、車前、澤瀉以利水。

傷於氣者,以開氣為主,而佐以扶脾利水祛濕寬膨之劑,如青皮、枳殼、木香烏藥之類以開氣,而其餘藥與前同用。

氣食兼併者,以前消食開氣之藥為主,而所佐之藥,如祛濕寬膨利水之劑,亦與前同。

先傷於食,而後傷於色者,以消食為主,如前所用之類,而兼用當歸、紅花、蘇木、桃仁以活血,其餘所佐之藥亦與前同。

先傷於色,而後傷於食者,以活血為主,如當歸之類。而消食之劑,亦同於前。其餘所佐同前可也。若氣食與色兼備,皆以前藥參用,又當分其緩急,而次第施之。

婦人亦有氣臌、食臌,而血臌具多,以其多起於經閉,及產後惡血不出所成也。方與論俱見婦人門。而氣食所成者,亦以前所用者為準也。

凡治此病,切不可用甘草,而諸藥之中,必多用生薑皮煎服。

水腫之病有因臌脹而得者,有不因臌脹而得者,皆視其眼下高起如臥蠶者,必發此病也。論大法,亦宜實脾利水寬臌法濕順氣。然病勢至此,則水氣用事,真氣無權,正如一國之中已為大寇所據而為之君者,既失其地方,且以君子之道勸之,徒激其怒耳,於事竟何益哉。必以大兵臨之乃能濟事。

雖城郭宮室之美,人民庶物之富,不無大壞,而猶不失其故土,亦可以招集叛亡,復其舊業,而宗社血食或可保也。何以異於是乎?故實脾利水之劑,雖曰穩當,而未能速應,必先用甘遂、芫花、葶藶、大戟之類,開通水道,使從大小便一齊而出,如大禹治水,掘去壅塞,順流而下,始能底績,待其水下之際,時時與米湯飲之。

則病人不至眩暈,水既下盡,然後以參、朮、茯苓、大棗煎湯,徐徐服下,服數劑之後,更以八物湯作丸子服之,則庶乎其可也,然此亦求一生於萬死之中耳,至於死生存亡猶未可保。醫者以活人為心,故不能不曲為之所,豈真以是病為易治,而輕試其手哉。

水腫病不問年月遠近。

用大戟、當歸、陳皮各一兩,銼碎,水二升,煮七分,頓服。當利下二三斗,至重不過再服。此方亦治血臌。

水氣遍身浮腫,氣促坐臥不安。

用牽牛二兩,微炒,搗末,以烏牛尿浸一宿,平旦入蔥白一握,煎十餘沸,去渣,空心分為二服,水從小便中出。

總治水腫,看何經加藥。

葶藶,川椒,雄黃,澤瀉,芫花(醋浸,炒),大戟,甘遂,赤茯苓,桑白皮,穿心,巴戟(各一兩),為末,每用一兩,水浸,煎八分,空心溫服,小便多為效。加藥之法,須看何經,從陰腫起,其根在腎,加澤瀉一兩;從腹腫起,其根在肚,加川椒一兩;從口唇腫起,其根在小腸,加巴戟一兩;從面腫起,其根在脾,加桑白皮一兩;從脅腫起,其根在骨,加甘遂一兩;從頂腫起,其根在膈,加茯苓一兩。仍審其虛實加減,忌食雜物。

所謂加藥者,一劑之中,再加一兩也,須活法用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