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溪書屋夜話錄》~ 醫話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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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話 (1)

1. 醫話

醫雖小道而義精,工賤而任重。余自習醫以來,兢兢業業,造次於是,顛沛於是,歷經卅餘年,成就些微事業,多從困苦勤慎中得之。汝輩學醫,且將遊戲念頭,刪除淨盡,然後耐煩做去,何愁不日進於高明。

白話文:

雖然醫術只是一門小道,但其中的道理卻很精妙,儘管醫生的地位低賤,但承擔的責任卻很重。我從開始學習醫術以來,一直都很勤奮認真,無論急事緩事,從不怠慢。幾十年來,我取得了一點成績,這些都是從困苦中艱辛勤奮得來的。你們學習醫術,必須先把玩樂的心思徹底打消,然後耐心地去做,還用擔心無法很快地提高醫術嗎?

醫仁術也,其心仁,其術智,愛人好生為之仁,聰明權變為之智,仁有餘而智不足,尚不失為誠厚之士,若智有餘而仁不足,則流為欺世虛狂之徒。

白話文:

在治療疾病時,首先要仔細診查。即使病情較輕,也不能輕易地斷言沒有問題,以免患者因病情輕微而忽視,導致其他問題的產生。即使病情較重,也不宜武斷地拒絕治療,以免患者聽到後過於恐懼,導致更加慌張。但如果真的無大礙,或者已經是絕症無法挽救的,則不在此例中。

凡治一病,先須細心診視,其病雖輕,亦不可輕許無事,恐其人因病輕而自忽,致生他變也。其病雖重,亦不宜決裂回絕,恐病家聞而生怖,愈致慌張也。然真正無妨,與絕證畢具不可救者,不在此例。

曾有一病人,年約十三四,其母呼之出外廂診視,其面色青黃而無和悅之氣,目向下視,亦不轉瞬,其脈小,身無熱,問其疾苦不答。其母代言曰:咳嗽十餘日矣。余處以平常治嗽套方一劑,明日即死。余聞之駭然,自咎識淺術疏。後又遇一船家,年約四十,面色雖不青,然神呆目睛不轉,脈亦小,病咳嗽氣急,問其疾不答,余即回卻,後兩日果死矣。此屬肺絕證,經曰:「肺絕之脈,如風吹毛」,蓋言其細也。

白話文:

曾經有一個病人,大約十三、四歲,他母親叫他出來給我看診。他的面色青黃,沒有開朗的神氣,眼睛只向下看,也不會轉動,脈搏很細,身上沒有發燒,詢問他的病情,他也不回答。他母親代為回答說:「咳嗽十幾天了。」我開了一劑平常治療咳嗽的方劑,第二天他就死了。我聽到這個消息,非常震驚,責怪自己學識淺薄,醫術不精。

後來我又遇到一位船家,大約四十歲,面色雖然不青,但是精神呆滯,眼睛不轉動,脈搏也很細,得了咳嗽和氣喘的病,詢問他的病情,他也不回答。我馬上回絕了,兩天後,他果然死了。這種情況屬於肺絕證,醫書上說:「肺絕的脈象,就像風吹毛髮」,這是形容其脈搏非常細弱。

前二證神氣已離,其死必矣。

又見一女子,年十八九,四月間患時證,與其母同日得病,至七日同時戰汗,其母戰陷發厥而死,女正得汗未收,聞母死驚起,號淘痛哭,極力勸慰方止,自此如醉如呆,兀坐不語。邀余診治,脈極弦而銳,目睛環轉不定,此為膽絕之候也。因驚傷膽,神魂失守,不可為也。

白話文:

又看到一位姑娘,十八九歲,在四月得了時令病,她和她母親在同一天發病,到第七天同時大汗淋漓,她母親大汗後暈厥而死,而姑娘正在出汗,聽聞母親去世的消息驚醒,痛哭流涕,費了好大勁才勸住。從此以後,她就像喝醉了酒或者發呆一樣,癡呆呆地坐着不說話。請我診治後,發現她的脈搏非常緊而有力,兩眼轉動不定,這是膽氣虛脫的症狀。由於受到驚嚇損傷了膽氣,神魂不守,已經無法醫治了。

果至晚發狂而死。經云:「少陽終者,目睘絕系,絕系者,一日半死。」又曰:「得神者昌,失神者亡」。又曰:「狂言者失志,失志者死。」

白話文:

如果病情發展到晚期,會出現發狂而死的症狀。古醫書上說:「少陽經氣耗盡時,眼睛瞳孔上會出現絕系(一條很細的紅線),絕系出現後,再過一天半就會死亡。」又說:「能夠保持神志清醒的會好轉,失去神志的就會死亡。」又說:「發狂言語失常是因為情緒失落,情緒失落就會導致死亡。」

臟結為死證,仲聖戒不可攻。余曾治二人,皆不治而死。其一素有肝氣,其一素有癖塊,皆卒然腹中硬滿大痛,得食則嘔,二便不行,腹中硬塊或豎或橫者數條。初用深師七氣湯,如吳萸、官桂、木香厚朴烏藥等,送下備急丸五粒,不得利。又轉用許學士溫脾湯,亦不得利。他醫進仲景黃連湯肉桂,痛嘔亦不止。一人四日死,一人三日死,竟一無辦法。

白話文:

疾病根深蒂固,病情垂危,張仲景告誡不可強攻。我曾治療過兩位這樣的病人,都因無法治癒而死亡。其中一位原本就有肝氣鬱結,另一位原本就有腹中積塊。他們都突然出現腹部硬脹、劇烈疼痛,吃了東西就吐,大小便不通,腹中出現多條硬塊,有的豎著有的橫著。

一開始,我使用了「深師七氣湯」,其中有吳茱萸、肉桂、木香、厚朴、烏藥等藥材,還配合「備急丸」吞服,但未見好轉。接著轉用許學士的「溫脾湯」,也沒有效果。其他醫生使用了張仲景的「黃連湯」加上肉桂,但疼痛和嘔吐仍然持續。最後,一位病人四天後死亡,另一位病人三天後死亡,我束手無策。

旭高自按:或曰灸關元或可救,然其人痛無暫安,安能施灸法哉。每思陰邪盤踞,臟氣凝結,不通不出,若用通陽之屬,如附子、肉桂、乾薑半夏茯苓、烏藥、澤瀉等味,送下來復丹通臟腑之陽,理三焦之氣,假我數年,再遇斯證,得試此法,未識何如。

白話文:

我認為有人說灸關元穴可以救治,但病人疼痛不斷,怎麼能施灸呢?我常常想到陰邪盤踞,臟氣凝結,不通不出,如果使用通陽的藥物,如附子、肉桂、乾薑、半夏、茯苓、烏藥、澤瀉等,送入體內,溫補臟腑之陽氣,調理三焦之氣,假我幾年時間,再遇到這種病症,我一定試一試這個方法,不知道效果如何。

一嫗年五十有餘,當冬月大便後,腹中微痛,胸悶滿,噁心,微惡寒,微發熱。初醫以為感寒,用疏通發散藥不效,延至旬外,邀余治之。診得脈左沉小,右脈浮而無力,此中氣虛而感寒也。當用六君子湯,加炮薑、木香、蘇葉汁,意議已定,方亦寫出。適某醫來,與之商訂,將方請正,醫曰:「今病已十餘日不大便,且胸腹滿悶,暫緩參、朮、炮姜,易入枳殼、栝蔞,稍磨紫金錠,香開氣分,治其痛滿。」病者正愁大便不通,未敢進食,主翁亦畏投補劑,恐滋脹滿,遂聽某醫之言。

白話文:

一位50多歲的老婦,在冬天排便後感到腹部稍微疼痛,胸悶腹脹,噁心,有些怕冷,還有點發熱。最初看診的醫生以為她是著涼了,使用疏通發散的藥物卻沒什麼效果,拖了十多天,才請我看診。

我診斷後發現她的左手脈沉細,右手脈浮而無力,判斷是中氣虛弱又受了風寒。應當使用六君子湯,再加上炮薑、木香和蘇葉汁。我決定好治療方針,也把藥方寫出來了。

這時另一位醫生恰好來訪,我請他一起商量,讓他確認一下藥方。那位醫生說:「現在的病情已經十多天沒排便,而且胸腹滿悶,暫時不要用人參、白朮和炮薑,改用枳殼、栝蔞,再加一點磨細的紫金錠,這樣可以疏通氣分,治療疼痛和脹滿。」

患者正煩惱大便不通,也不敢進食,而病人丈夫也怕使用補藥,擔心會加重脹滿,於是聽從了另一位醫生的建議。

余亦未便與之爭論。詎知藥下即大解,初尚稀溏,後即稀水,泄瀉不休,肢冷不溫。明日,某醫始議參、朮、炮姜,急煎已不納矣,是晚遂斃。此役也,深悔余無主見,假如當時力爭,猶可挽救,計不出此,坐令致斃,余深痛悔。

白話文:

我也不方便和他爭論。誰知藥物一服用下去,就腹瀉不止,剛開始是稀薄的軟便,後來變成稀水,腹瀉不停,四肢冰冷。第二天,某位醫生才建議使用人參、白朮、乾薑,緊急煎服時卻已經無法吞嚥了,當天晚上就去世了。在這件事上,我深深後悔自己沒有主見。如果當時堅持自己的看法,還有挽救的可能。現在錯失良機,導致病人死亡,我痛悔不已。

旭高自按:或曰參、朮、炮姜但遲一日,先一日則生,遲一日則死,恐亦未必?余曰:不然,當其大便未泄,元氣未脫,早用此方,十能救五。竊憂世俗,一患重證,必多延醫,眾因病重,不肯負責,互相推諉,致誤事多矣,慨夫!

白話文:

旭高親自註解:有人說人參、白朮、炮製生薑的服用時間只相差一天,早一天服用就會導致一個人死亡,晚一天服用就會導致一個人存活,是否真的這樣還需要考證。我說:不然,在患者大便尚未泄瀉,元氣尚未脫離的情況下,及時使用這個方劑,十次可以救活五個人。我擔心世俗中有人一旦得了重病,一定會請很多醫生,而由於病重,大多數醫生都不願承擔責任,互相推諉,導致延誤救治的事情很多,令人感慨啊!

浦瑤官年三十二,形胖,多痰多濕,九月間因勞碌葷酒數日,遂得伏暑證。初起寒輕熱重,如瘧狀,一日輕,一日重,五六日後,但熱不寒,舌苔干黃,大便不通,熱甚煩躁,脘腹硬痛。

白話文:

浦瑤官今年 32 歲,身體肥胖,體內痰濕較多。九月間,由於過度勞累和飲酒過多,得了伏暑證。剛開始時,寒症較輕、熱症較重,像瘧疾症狀,一天輕一天重。五六天後,只發熱而不發寒,舌苔乾黃,大便不通,熱度很高,煩躁不安,胃脘和腹部脹痛。

余用大柴胡一服如神,安穩一日,仍復煩躁,舌根苔仍干黃,據其脘腹猶痛,改用鮮斛、栝蔞、連翹、山梔等,送下滾痰丸三錢,是晚便泄三次,明日診視,諸恙霍然,余亦許其無事。詎知薄暮,心中難過,外不發熱,手足不溫,神疲如迷,喉中汨汨不休,如嚥唾之聲,口角津津,涎沫流出不止,直至三更,發厥數次,病家惶恐,甫明即求治。

白話文:

我用了一劑大柴胡湯,病人感覺如獲重生,安穩了一天,但煩躁感又復發了,舌根苔還是又乾又黃,而且病人說胃部和腹部還痛,我改用了鮮斛、栝蔞、連翹、山梔等藥物,並服用了三錢滾痰丸,當天晚上病人腹瀉了三次,第二天診視,各種症狀都霍然而愈,我也允許他出院了。沒想到傍晚時分,病人又感到心中難過,不發燒,手腳不溫暖,精神恍惚,喉嚨裡有咕嚕咕嚕的聲音,像在吞口水,嘴角流著津液,涎沫止不住地流出,一直到三更,還幾次發厥,病人家人非常害怕,天一亮就來求治。

診得脈細如絲,舌苔黃者變白,而且濕膩,余亦為之驚愕,此所謂「熱病未已,寒病復起」是也。因其人中氣不足,兩下之後,中氣愈虧,致太陰寒痰上升,故有此急變。進附子、草果、乾薑、半夏、茯苓、陳皮等味,或可挽救。病家曰:「先生昨日用寒,今日用熱,有是理乎?抑有所據乎?但此子性命,全託先生身上。

白話文:

我診斷後發現他的脈搏細如絲線,舌苔由黃色轉為白色,而且濕黏。我也感到非常驚訝,這正是「熱病還沒完全退去,寒病又再次發作」的情況。因為這個人中氣不足,經過兩次發作後,中氣更加虛弱,導致太陰寒痰上升,才會出現這種急劇的變化。使用附子、草果、乾薑、半夏、茯苓、陳皮等藥材,或許可以挽救他的生命。病人家屬問:「先生,您昨天用寒涼的藥材,今天卻用溫熱的藥材,這有道理嗎?還是有根據的?不過,這個孩子的性命,全靠先生您了。」

」余聞此言,因徐徐告曰:「醫之心,仁心也,所以敢冒不韙,而隨機應變,有是證,必有是藥,昨熱用寒,今寒用熱,又何疑乎。余肯寫此方,是余之熱心也,服與不服,余不相強,然勢已急,欲圖萬一之幸,舍此別無良法。」言畢辭歸,次日復來請,蓋喜其昨幸服藥見效矣。

白話文:

我聽了這番話,便慢慢地告誡他說:「醫生的心,是仁慈的心,所以纔敢冒著風險,根據實際情況靈活應變。有這樣的病情,就一定有相應的藥物。昨天症狀發熱,用了寒性的藥;今天症狀發寒,又用了熱性的藥,這有什麼可懷疑的呢?我願意寫出這個方子,是因為我有一顆仁慈之心。至於你服還是不服用,我不會強迫你。但是,情況已經很緊急,想要有一線希望,除了這個辦法,別無他法。」說完,我告辭回家。第二天,他再次來請我開方子,看來是昨天服用藥物後見效了,高興不已。

連進附子四貼而痊。然寒證已退,已能啜粥數盞,尚有餘波,仍復寒熱如瘧,但不甚重耳。再以豆卷、半夏等平調,五、六劑而瘥。

白話文:

連續服用四劑附子藥,病情痊癒。雖然寒症已經退去,也能喝幾碗粥,但餘症未消,仍然時冷時熱,像瘧疾一樣,只是較輕微而已。再次使用豆卷、半夏等中藥進行平調,五、六劑之後痊癒。

錢氏子翩翩少年也,未完婚,春心勃勃,偶宿妓,勇於使內,染淋濁,莖中作痛連毛際。醫用分清滲利藥,淋痛俱減,但覺少腹中央,下連毛際時隱痛,以後或大痛,或微痛,或不痛。或用金鈴子、延胡索,或用吳萸、烏藥,或用韭根、兩頭尖,皆不效。一醫用肉桂五苓散,痛止兩日而復作,又用補中益氣湯,其痛更甚。

白話文:

一開始邀請我診斷,我通過觀察和詢問,發現這個孩子腎氣本來就虛弱,過度使用內力,又損傷了腎氣,敗壞的精液變成濁氣,之前看的醫生過度使用利尿通便的寒藥,再次損傷腎臟的陽氣,醫生用肉桂止痛,止痛兩天,是因為肉桂有溫通的作用。改用補氣藥物,但是疼痛反而加劇了,是因為下焦精氣兩虛,升補陽氣反而會讓腎氣更加虛弱。應該使用《金匱要略》中的腎氣丸,滋補陰中之陽,依附於腎臟的空洞中並修復它。

始邀余診,余望問之下,知此子腎氣素虧,竭力使內,又斫傷腎氣,敗精化而為濁,初醫過用滲利寒藥,再傷腎臟之陽,醫用肉桂止痛,痛止二日者,得溫通之力也。改用升提補中藥,痛勢反甚者,下焦精氣兩虧,升其陽則腎益虧也。當用金匱腎氣丸,補陰中之陽,據其宅窟而招安之。

服下痛果定,有時仍微痛,連服腎氣湯十餘貼,後改用腎氣丸,每朝服三錢,一月痊愈。

白話文:

服用「痛果定」後,偶爾還是會有輕微疼痛。連續服用「腎氣湯」十幾劑,後來改成服用「腎氣丸」,每天早上服用三錢,一個月後完全康復。

旭高自按:夫此病用腎氣丸而無疑者,全從服過肉桂止痛二日悟出,古人云:會心處非別有玄妙也。

有人染楊梅瘡,服過輕粉嘔酸,抑遏其毒於內,瘡愈之後,多致筋骨攣痛,數年之後,隨其痛處,必發出一塊,色白不紅,漸潰腐爛,連年累月,不肯收斂,遂成廢疾。《瘍科心得集》中載十味淡齋方,忌食鹽味一百二十日,無有不愈者。然有脾胃薄弱,驕恣任性之人,不肯服淡,將如之何!余見《外科發揮》載一方,用土茯苓四兩,氣虛加四君子湯一兩,血虛加四物湯一兩,煎湯飲月餘即驗。《集驗方》更加皂莢子七粒、川椒四十九粒,有熱者再加芩、連,仿此治之,亦一法也。

白話文:

有人患了楊梅瘡,曾經服用過輕粉,導致嘔吐酸水,把毒氣壓抑在體內,瘡癒合後,經常出現筋骨攣痛的情況。幾年後,在疼痛的地方必定會發出一塊白色的瘡,逐漸潰爛腐敗,經年累月都不會好,最終成為殘疾。《瘍科心得集》中記載了一個十味淡齋方,要求忌食鹽味120天,據說所有患者都能痊癒。然而,脾胃虛弱、任性妄為的人不願意服用平淡的藥物,該怎麼辦呢?我曾在《外科發揮》中見過一方,用土茯苓四兩,氣虛的人加四君子湯一兩,血虛的人加四物湯一兩,煎成湯藥服用,一個月後就能見效。《集驗方》中還添加了皁莢子七粒、川椒四十九粒,如果有熱症,再加黃芩、連翹,照此方法治療也是一個辦法。

凡生疔疽部位,初起一粒雖小,須要小心,切不可說無事。余嘗見唇疔一粒,其形甚小,並無寒熱,以為無事,其人能食酒肉,亦不避風,三五日後,即走黃而死。對口發背,變端稍遲,然斷不可輕視忽略,說話之中,須要活落,免致擔憂。

白話文:

凡是長出疔瘡的部位,剛開始只會有一顆小的膿包,但必須小心注意,千萬不能掉以輕心。我曾經看過一位得了脣疔的人,膿包非常小,而且沒有發燒或畏寒的症狀,他以為沒什麼大礙,還能吃喝酒肉,也不避風。結果幾天後,膿包化膿潰爛,最後不幸死亡。如果疔瘡長在嘴脣對應的背部,症狀出現得會比較慢,但也不能輕視或忽視。說話時要保持心情放鬆,避免擔憂。

有孕無孕,辨別最難,方書雖有「手少陰脈動甚者,妊子也」一句,然竟有心脈不甚顯著者,大抵經阻二三月,小有寒熱,或時嘔惡,是為懷子之象。若腹中痛者,非胎也。若乳頭紫黑色者,是胎也。乳頭轉色紫黑,乃是有胎之的候。再者,察其人形象康健否,雖有時不食,有時仍能食,此即所謂疑病也。

白話文:

無論是否懷孕,在診斷時最難區分。儘管醫書上記載:「手少陰脈搏動明顯者,是懷孕的徵兆」,但有些人的心脈並不顯著。一般來說,如果經期推遲兩個月或三個月,且伴有輕微的發冷發熱,或者偶爾噁心嘔吐,則說明有懷孕的跡象。如果肚子疼痛,則不是懷孕。如果乳頭變成紫黑色,則表示懷孕。乳頭顏色轉為紫黑,是懷孕的肯定徵兆。另外,觀察她的形體是否健康,雖然有時不進食,但有時仍然能夠進食,這稱為疑似懷孕。

凡看咳嗽病,或陰精虧損之體,或元氣素弱之軀,無病之時,已先腿足乏力,或手足心灼熱,在女子或經水不調,而漸生咳嗽,便是虛勞之根,切不可大進辛溫消痰以及表散之藥,便宜甘潤生津,如川貝、玉竹甜杏仁、穭豆衣、沙參等類。若兼頭眩心悸,加入茯神、滁菊之類。

白話文:

凡是看診咳嗽病人時,若是身體陰精虧損、元氣虛弱,即使在沒有生病的情況下,也可能會出現腿腳無力、手腳心發熱的症狀。若患者是女性,還可能有經期不順的情況,漸漸地就會出現咳嗽,這便是虛勞的病根所在。

在這種情況下,千萬不能大量服用辛溫的化痰藥和發散風寒的藥物。應該使用甘潤滋陰的藥物,例如川貝、玉竹、甜杏仁、豌豆衣、沙參等。如果患者還有頭暈、心悸的症狀,可以加入茯神和滁菊。

或有稍夾風邪而起者,亦不過加入桑葉桔梗之屬。倘若但以前胡、杜蘇子牛蒡荊芥防風橘葉橘紅、枳殼、萊菔子等味,必致劫津而成喘逆嗆咳,及見惡寒潮熱,虛勞之病成矣。此等病甚多,切宜仔細。

白話文:

如果有輕微風寒誘發的咳嗽,也不過是加入桑葉、桔梗等藥。如果只使用前胡、蘇子、牛蒡、荊芥、防風、橘葉、橘紅、枳殼、萊菔子等藥,必定會損傷津液,導致氣喘、乾咳,並出現惡寒發熱,最終演變成虛勞的疾病。這種疾病有很多,一定要仔細辨別。

一婦人通身發出紅斑,大者如黃豆,小者如綠豆,皆平而不腫,又無脂水,至夜則癢甚,日中稍可,此是血虛生風。詢其證,經水一月兩至,淋漓不斷,且頭眩、心跳、心嘈,顯然血虛生風,熱灼營陰,膚髮紅斑而搔癢也。用生地、阿膠、穭豆衣、白芍、胡麻等而瘥。若認為風濕,而用祛風燥濕則謬矣。

白話文:

一位婦女全身長滿紅斑,大的像黃豆,小的像綠豆,都是平的,不腫,也沒有滲出液。到了晚上就非常癢,白天稍微好一點。這是因為血虛生風導致的。詢問她的症狀,得知她的經期一個月來兩次,淋漓不斷,還有頭暈、心跳、心悸的症狀。很明顯是血虛生風,熱氣灼傷營陰,導致皮膚和頭髮出現紅斑和瘙癢。使用了生地、阿膠、穭豆衣、白芍、胡麻等藥物後痊癒。如果認為是風濕,使用祛風燥濕的藥物治療,那就錯了。

飲邪作痛,在脅為多,或停中脘。其痛也,或嘔酸苦青綠水,或腹中漉漉有聲,或大便泄瀉稀水,則痛反松,脈沉而弦,是其候也。治宜溫通蠲飲,如乾薑、半夏、陳皮、茯苓、桂枝、澤瀉等味。昔見一中年婦人,病脘脅痛,皆以為肝氣,服藥不效。飲食泛嘔而不納,十餘日米粒不進,但飲茶數口而已,一日,呻吟不安,囑咐後事,眾皆以為必死。

白話文:

感染邪氣導致疼痛,多發生在肋骨區域,或停留在中脘部位。疼痛症狀可能包括嘔吐酸苦青綠色的液體,或腹部咕嚕作響,或大便稀鬆,則疼痛會減輕,脈搏沉細而緊繃,這是相關的症狀。

治療應該溫和宣通,去除水飲,可以使用乾薑、半夏、陳皮、茯苓、桂枝、澤瀉等藥材。

曾見一位中年婦人,腹部和肋骨疼痛,大家認為是肝氣鬱結,服藥治療後無效。她飲食不能化納,會泛酸嘔吐,十多天沒吃下任何食物,只喝了幾口茶水。一天,她痛苦呻吟,交代後事,眾人都以為她快死了。

傾忽嘔稀水半桶,倦極不語者半日,醒後漸思食,以米湯少少飲之,不嘔,再與稀糊粥少許頻頻飲下,亦不嘔,從此調理月餘,居然平復。今歲見一老嫗年逾七十,亦病脘痛,舌苔微白,諸藥不效,後竟不服藥,米粒不進共十八日,惟瞑目待斃而已。詎知忽然瀉出稀水黃糞甚多,從此漸思穀食,未幾即復,今已談笑自若矣。

白話文:

忽然劇烈嘔吐出半桶清水,疲倦至極半日說不出話,醒來後逐漸想吃東西,用米湯少量餵食,沒有嘔吐,再餵食稀糊狀的粥,也沒有嘔吐,此後調理一個多月,終於逐漸康復。今年看到一位七十多歲的老婦,也有胃痛的毛病,舌苔略微發白,各種藥物治療無效,後來乾脆不吃藥,連米飯粒也不吃,共十八天,只是閉著眼睛等待死亡。不料突然腹瀉出大量稀水黃糞,此後逐漸想進食固體食物,沒多久就康復了,現在可以談笑自若了。

旭高曰:是證之得不死者,雖然粒食不進,但神氣全無死象,如痛定時言語清楚,其正氣尚未脫離,是以不致於死,得能平復。須知脘腹痛證,若大痛不休者,必死且速,若時作時止者,未必便死,亦臨證之要訣。

白話文:

旭高說:這種病症能夠存活下來的人,即使無法進食,但仍然神采奕奕,沒有瀕死的跡象,例如劇烈疼痛時還能說話清晰,表示他們的正氣仍然存在,所以不會死亡,而且能夠痊癒恢復。要了解腹部疼痛的病症,如果疼痛劇烈且持續,通常會很快致死;但如果疼痛時有時無,並不一定會死亡,這也是臨牀上的重要訣竅。

高氏女將出閣,夏末秋初,趕緊刺繡,黃昏早起,勞碌殊甚。於七月十三日清晨,出幃開窗,忽聞鵲噪,頓生驚疑,汗出浹背。早膳食麵一碗,遂覺懶不怡,至夜忽發熱,頭大痛。初醫以為肝陽,但用清泄重鎮之劑,如羚羊、決明等藥。不效。再易一醫,用龍膽瀉肝湯送下當歸龍薈丸,詎知藥入即吐,從此湯水不得進,納即嘔吐,壯熱無汗,神識昏蒙,滿頭皆痛,小溲短赤,始邀余診。及余至,適值老醫張三明亦至,同至內診視畢。

白話文:

高姓女兒即將出嫁,在夏末秋初,她趕著刺繡,早晚辛勤勞作,十分辛苦。七月十三日清晨,她掀開帳幔,打開窗戶,突然聽到喜鵲叫,頓時感到驚慌,汗流浹背。朝食後,她感到疲倦不適,到了晚上突然發燒,頭部劇痛。最初的醫生認為是肝火旺盛,於是使用了羚羊角、決明子等清肝鎮靜的藥物,但沒有效果。後來換了一個醫生,用龍膽瀉肝湯送服當歸龍薈丸,但沒想到服藥後就吐,從此不能進食任何東西,喝水也會嘔吐。她發高燒而不流汗,神志不清,全身疼痛,小便短赤。最後才請我前去診治。當我到她家時,恰好老醫生張三明也在。我們一起診視了患者。

張曰:「壯熱無汗,必夾風邪,舌苔黃膩,必夾痰濁,雖有肝陽,當先解表化痰。」余亦以為然。遂用牛蒡、荊芥、薄荷、蔓荊、滑石、半夏、橘皮竹茹,磨沖玉樞丹。明日又來請,據云,病大增劇,一夜不安,幾乎發厥,聞之駭然。隨往診視,詢之,乃知昨日仍服苦降清泄之方。

白話文:

張先生說:「發燒沒有汗,一定是夾雜了風邪;舌苔黃膩,一定是夾雜了痰濁,即使有肝陽上亢,也應該先解表化痰。」我(餘)也認為有道理。於是使用牛蒡、荊芥、薄荷、蔓荊、滑石、半夏、橘皮、竹茹,磨碎沖服玉樞丹。

第二天,病人又來請我診治,說病情惡化,一整夜不安,幾乎昏厥。聽了之後我大吃一驚。隨即前往診視,詢問後得知,病人昨天仍然服用了苦寒瀉下的藥方。

余躊躇良久而後言曰:「內因肝風上升,外因暑風挾積,論理當散風邪兼消食積,而後清鎮肝陽,既得多方轉側,今已先授清鎮,將胃中所蘊之痰濁食滯,盡阻遏在中,氣不得通,因而嘔逆,邪不得散,因而壯熱,無汗,舌苔黃濁,大便六七日不通,脈象弦滑數疾,病機偏向於裡,雖頭痛如破,固屬肝陽,而神糊煩躁,胸膈已如燎原,為今之計,莫若且用涼膈散,表裡雙解,俟得汗得便,神氣稍清,再進熄風和陽之藥,循序圖治,庶可漸臻坦途」。於是竟疏涼膈散全方,服下得寐,少頃,先出慄糞,後下稀溏三四次,遽而一夜安然。

白話文:

經過再三考慮之後,我說:「病情是由於內在的肝風上盛,外在的暑風夾帶積滯所致。按理來說,應當首先散風邪兼清化食積,然後再清鎮肝陽。可現在反側多方,現在已經先用清鎮之法,將胃中蘊藏的痰濁食滯全部堵塞在體內,氣血不通,所以出現嘔吐反酸,邪氣無法散發,所以發熱但不出汗,舌苔黃濁,大便六七日未通,脈象弦滑數疾,病機偏向於裡。雖然頭痛欲裂,固然是肝陽上亢的表現,但是神志不清煩躁,胸中鬱熱如火燒,當前的治療方案,不如先用涼膈散,裡外同時調理。等出汗解便,神氣稍清之後,再進用熄風和陽的藥物,循序漸進地治療,才能逐漸恢復健康。」於是開具了涼膈散全方,患者服用後得以入睡。不久後,先排出了慄狀糞便,之後又稀溏下瀉三四次,當晚便安然入睡。

直至黎明,木旺陽升之際,忽手指牽引,面色變青,舉家慌亂,以為痙厥,莫可挽救。邀集諸醫商討,皆言難治,其危在傾刻,深怪涼膈之非。眾楚方咻,適余應邀請亦至,診得脈象弦,特少和,神氣略清,頭痛時止時甚。余曰:「諸公所言痙厥在邇,有何確據?」眾曰:「脈細數,肢冷,手足牛蒡,豈非痙厥!」余曰:「唯,唯,尚容緩思。得汗得便,一夜安然,表裡盡行暢達,肢雖不溫,而非厥冷,是熱退而和也。

白話文:

等到天明,陽氣剛升起的時候,他突然手指抽搐,臉色發青,全家人慌作一團,以為是抽筋,無法挽救。於是召集眾醫生商量,大家都說病情嚴重,危在旦夕,並批評之前服用的清熱藥物不對症。眾人都驚慌失措,這時,我剛好在場,給他診脈發現他的脈搏細而弦,略微缺乏力道,精神氣色稍清,頭痛時好時壞。我說:「各位所說的抽筋即將發作,有什麼確鑿的證據?」眾人說:「脈搏細數,四肢冰冷,手腳像牛蒡一樣,這不就是抽筋的徵兆嗎?」我說:「對,對,但可以慢慢考慮。他昨天晚上出汗、大便通暢,表裡都很順暢,雖然四肢還不溫暖,但不是抽筋的冰冷,而是熱退後的恢復。」

頭痛時作,乃肝陽為劇耳。舌苔黃膩,仍兼痰濁。此時當用熄風和陽化痰安神之劑為治。」眾議遂息。乃投羚羊、決明、半夏、茯神、川連、橘紅、枳實、鉤鉤、菖蒲、竹瀝、薑汁等味,調珠珀散六七分。明日再診,喜其病勢漸安,即仿此加入鮮薄荷根,因其喉間痰膩,且身尚微熱,而無汗也。

白話文:

頭痛時感覺跳動疼痛,是因為肝陽旺盛。舌苔黃膩,還有痰液濁氣。此時應該使用平息風氣、和解肝陽、化痰、安定神經的方劑。眾人議論紛紛,最後達成共識。於是開了包含羚羊角、決明子、半夏、茯苓、川連、橘紅、枳實、鉤鉤、菖蒲、竹瀝、薑汁等藥材的藥方,並加入六七分的珠珀散。第二天再次診治,病人表示病情有所好轉。於是根據此方,加入新鮮薄荷根,因為病人喉嚨有痰液濁氣,身體還有點發熱,但是沒有出汗。

連進兩服,而諸證皆平矣。

溫邪證三五日,或六七日,面目肢體發黃者,多生於茶客酒客輩,平日素多濕熱,一受溫邪,穢濁蒸熏,即發黃疸。往往外無大熱,舌苔濁厚,而又煩躁不安,渴不多飲,神氣昏狂,或有汗或無汗,脈或大滑,或沉數。或用茵陳、梔子大黃,或用犀角、鮮地、茵陳、石斛、苓、梔、芩、滑、如甘露飲等,所見五六證皆死。大抵《傷寒論》中發黃,無穢濁蒙閉,故無汗者用麻黃連翹赤小豆湯,使濕熱從外而泄。

白話文:

溫邪造成的病症,在三到五天、或六到七天,會讓臉部和肢體發黃,這種情況多發生在經常喝茶和喝酒的人身上。平常他們體內就濕熱過多,一旦受到溫邪的侵襲,體內的穢濁之氣被蒸燻冒出,就會發黃疸病。

這種情況通常不會發高燒,但舌頭上的苔垢厚濁,而且會感到煩躁不安,口渴但不會喝很多水,精神昏迷,可能有汗或沒有汗,脈搏可能又大又滑,或沉重而且跳動很快。

如果用茵陳、梔子、大黃等藥物治療,或者用犀角、鮮地黃、茵陳、石斛、茯苓、梔子、黃芩和滑石等藥物治療,在看到這五到六種症狀後,患者都死了。

總的來說,《傷寒論》中記載的發黃疸病,沒有穢濁之氣矇蔽,所以沒有汗症狀的,要用麻黃、連翹和赤小豆湯來治療,讓濕熱從體外排出。

有汗者用茵陳蒿湯,使濕熱從下而泄。此溫邪發黃,濕熱蒸熏於外,穢濁蒙閉於內,故難治,當細細參究,質問諸博雅,姑記於此,驗後之得失。

白話文:

有出汗症狀的人使用茵陳蒿湯,藉由出汗將濕熱從下方排出。這是因溫邪導致黃疸,濕熱蒸騰於體外,穢濁之氣堵塞於體內,因此難以治療。必須仔細研究,向博學者請教,暫且先記錄於此,日後驗證成效。

凡虛體及吃鴉片之人,病溫邪五六日,忽然煩躁,大汗出而熱仍不退,神識反昏,或反大熱、煩躁、昏狂,此屬正虛不能敵邪外出,而反內陷也。或停一日,亦有再作寒慄戰汗,而神識乃清者。如葉氏所云:「邪盛正虛,不能一戰而解,停一二日再戰汗而愈者」是也。倘若再戰而神識不清,反加痰喘呃忒,則頓時生變,此不可不知。

白話文:

對於體質虛弱或吸食鴉片的人來說,如果感染溫熱邪氣五到六天,可能會出現以下症狀:

  • 煩躁不安
  • 大量出汗,但體溫依然不退
  • 神智昏迷
  • 或者反覆出現高熱、煩躁、神志不清

這是因為正氣虛弱,無法抵禦外邪入侵,導致邪氣內陷所致。

有的患者可能會在發病一天後暫時緩解,然後再次出現寒戰、出汗,但神智會變得清醒。正如葉氏所說的:「邪氣強盛,正氣虛弱,不能一次戰勝,停頓一兩天再戰,出汗而痊癒。」

但是,如果再次發作時神智不清,反而加重痰多、喘息和嘔逆,則病情會急劇惡化。這一點務必銘記於心。

凡有疝氣之人,忽發寒熱,腎囊腫大,其色帶紅者,防發囊癰,此其一也。又有不發囊癰者,或胯凹,或腿膝腫痛,色紅,醫作濕火例治。然吃煙之人,或高年正虛之輩,腫痛不已,而其脾胃薄弱,頻仍作呃,蓋肝腎之氣上衝於胃也,此證必凶多吉少。用人參丁香柿蒂旋覆花代赭石等,呃止者生,不止者死。

白話文:

對於疝氣患者,如果有以下情況:

  • 突然發燒、發冷
  • 腎臟腫脹
  • 腫脹部位呈現紅色

需要預防囊癰的發生。

有些疝氣患者沒有囊癰,但可能出現以下症狀:

  • 大腿凹陷
  • 腿部或膝蓋腫脹疼痛,呈現紅色

醫生通常將這些症狀診斷為濕火。但是,對於吸煙者或年老體弱的人來說,腫脹疼痛可能會持續,而他們的脾胃虛弱,經常打嗝。這是因為肝腎之氣衝到胃部所致。

這種情況很危險,預後通常不好。可以使用人參、丁香、柿蒂、旋覆花、代赭石等藥物。如果打嗝停止,則患者可能存活;如果打嗝不停止,則預後不良。

曾見一種舌苔,舌根至舌心或黃或白,舌尖至舌心光紅無苔,其舌心有苔無苔交界處,宛如刀切之狀,此謂兩截舌,陰陽不交之確證。又有一邊有苔,一邊無苔,左右各半者,此謂營衛隔絕,其證必凶。

白話文:

我曾經看過一種舌苔,從舌根到舌中可能是黃色或白色,但從舌尖到舌中則呈鮮紅色且無苔。舌中的有苔處與無苔處的交界線非常分明,彷彿用刀切過一樣。這種情況被稱為「兩截舌」,代表陰陽不交。

另外,還有一種舌苔的情況是,一邊有苔,一邊無苔,左右兩邊各佔一半。這種情況被稱為「營衛隔絕」,預後通常較為兇險。

江陰巷李三喜之妻,因夏月起造房屋,勞碌受熱,至秋季遂患肛門之內,臟頭之間,後重氣墜,頻欲登圊,但有紅膩點滴些些,並無糞穢。自服制大黃解下干糞後稍松,但肛門墜痛,一日數十次,終不減。屢易諸醫,皆以為痢疾,用川連、木香、芩、芍皆不效,已數十日矣,始邀余診。

白話文:

脈搏很大,詢問病因,患者說因為夏天太過勞累,導致濕熱入侵腸道,在腸道上端聚集形成膿毒。膿毒導致腸道上端腫脹、疼痛,像針扎一樣。如果排出少量膿血,疼痛會稍微緩解,但過一會兒,又會感到下腹部脹氣,想去大便。雖然症狀類似痢疾,但患者腹中沒有疼痛,疼痛主要集中在腸道上端和肛門,這不是痢疾,而是膿毒。

脈尺部洪大,詢其病由,因夏暑勞碌過度,濕熱下注腸臟之頭,結為臟毒。以致臟頭腫熱疼痛如刺,如得下膿血少許,則痛稍松,須臾仍氣墜腹脹,則又欲登圊,雖有似乎痢疾,但腹中不痛,痛在臟頭肛門之裡,非痢疾乃臟毒。

定方用川連、胡連、犀角、苦參子、槐米炭、地榆炭、金銀花象牙屑、刺蝟皮蘆薈共等分為末,用豬臟頭一個,酒煮爛,與前藥和為丸,初服每朝二錢五分,半月後每朝一錢五分,以後逐漸減少。但服此方,必腹中略痛片刻,解下穢糞極臭,墜痛從此大松。服此丸二十日,忽然瀉下汙血鮮血有半桶許,舉家驚惶,急來邀余。

白話文:

定方的藥方:川連、胡連、犀角、苦參子、槐米炭、地榆炭、金銀花、象牙屑、刺蝟皮、蘆薈,各等分研成粉末。用一個豬臟頭,煮爛後,將豬臟頭和藥末混合成藥丸。一開始每天早晨服用二錢五分,半個月後每天早晨服用一錢五分,之後逐漸減量。服用此藥方時,可能會腹部稍痛一會兒,但會排出極臭的穢物,痔瘡疼痛會大大減輕。服用藥丸二十天後,突然瀉出半桶汙血鮮血,全家人驚慌不已,趕緊來請我。

處以歸脾湯,去木香,加白芍、阿膠,連服三貼,神氣即復。仍服前丸,每日一錢,用黃耆黨參煎湯送下,從此漸臻坦途。

白話文:

使用了歸脾湯,除去木香,加上白芍和阿膠,連續服用了三帖,精神氣色立即恢復。繼續服用之前的丸藥,每天一錢重,用黃耆和黨參煎煮的湯送服。從此身體逐漸康復。

門人繆禮和曰:此病究因勞乏受熱,氣陷熱潛,宜用歸脾湯加苦參、大黃為佳。斯言誠然,但余所用丸藥,專主臟毒。如初起體質未虛,而濕熱下注腸臟,則歸脾湯加苦參、大黃為優也。

白話文:

門徒繆禮和說:這種病主要是過度勞累導致發熱,氣血沉降,熱邪潛伏,應該用歸脾湯加上苦參和大黃。這個觀點沒錯,但我所用的丸藥,主要是針對臟器毒熱。如果患者發病初期身體還沒有虛弱,但是濕熱邪氣已經沉降到腸臟,那麼使用歸脾湯加上苦參和大黃會更好。

張川官之孫,年十八歲,冬月感寒夾積,腹痛泄瀉。他醫用吳萸、木香、烏藥、檳、楂以溫中消積,泄止得干屎,但少腹板窒,小便不利。適戚墅堰吳仲三子到錫,因請診治,斷為腸癰,用黃耆、銀花、當歸等味,一服,遂便下如水晶魚腦之膩質。而老醫趙桂三亦同聲附和,於吳方加入延胡等味,服二三劑後,病勢日篤,日夜泄白膩凍數十次,小便不通。邀余診視,細繹病情,斷非腸癰。

白話文:

張川官的孫子,18歲,在冬天的時候因為受寒導致消化不良,因而腹痛腹瀉。其他醫生用吳茱萸、木香、烏藥、檳榔、山楂等藥材溫中消食,腹瀉的症狀雖然改善,但小腹依然脹痛,小便不通暢。剛好戚墅堰的吳仲三來到了錫城,於是請他來診斷治療。吳仲三診斷為腸癰,開出了黃耆、銀花、當歸等藥材,一服藥後,患者排出大量的白色粘稠的物質,類似水晶魚腦。資深醫生趙桂三也同意吳仲三的診斷,在吳仲三的藥方中加入了延胡索等藥材。服用了兩三劑藥後,患者的病情更加嚴重,每天腹瀉白色粘稠的物質,小便仍然不通暢。於是請我前去會診,仔細詢問了病情後,我認為這並非腸癰。

適趙醫亦至,礙於前輩,只得委屈周旋,立案曰:腸癰為病,有寒有熱,熱者大黃牡丹皮湯,寒者苡仁附子敗醬散,此古人規則也。是證脈弦緊而不數,面色青而不渴,屬寒積也。鄙意宜用溫通。遂以肉桂五苓散加楂肉、砂仁,一服見效。即加炮薑、木香。第三方因溺後氣向下墜,腰尻痠痛,全屬陽虛氣陷之象,用東垣法參入前方,如黨參、升麻、冬朮、肉桂、茯苓、澤瀉、炮薑、木香、訶子鹿角、砂仁,連服三劑。大便白膩全止,脾胃已開,面色紅活,遂去肉桂、減輕炮姜,服數劑全愈。

白話文:

當趙醫生也來了,因為他是資深醫師,只好委屈地應付他。趙醫生開出的方劑是:腸癰的病有寒熱之分,熱證可用大黃牡丹皮湯,寒證可用苡仁附子敗醬散,這是古人定的規矩。這個病人的脈象是弦緊而不快,面色青而不渴,屬於寒積。我認為應該使用溫通的藥方。於是開出肉桂五苓散加山楂肉、砂仁,服用一劑後見效。接著再加入炮薑、木香。第三次看診,病人小便後氣往下掉,腰尻痠痛,全都是陽虛氣陷的症狀。我採用東垣法的藥方並加入原來的藥方,如黨參、升麻、冬朮、肉桂、茯苓、澤瀉、炮薑、木香、訶子、鹿角、砂仁,連服三劑。大便白色黏稠的症狀完全消失,脾胃已經恢復,面色紅潤有光澤,於是去掉肉桂、減少炮薑的用量,再服幾劑後完全康復。

旭高曰:以上二證,李氏婦明明是臟毒,諸醫以為痢疾,張氏孫顯然寒痢,諸醫反謂腸癰,是非顛倒,舉世皆然,可慨也!

白話文:

旭高說:以上這兩個病例,李氏婦明顯是內臟中毒,諸位醫生卻以為是痢疾;張氏孫顯然是受寒引起的痢疾,諸位醫生反而說是腸癰。是非顛倒,整個醫界都是這樣,令人感慨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