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粹精言》~ 卷一 (6)
卷一 (6)
1. 不盡瘟病論
今夫瘟氣者,時令或有不正,固亦必有之症也,然一時偶有之症,非時時常有之症,一人間染之疾,非人人必染之疾也,況京都為首善之區,儒醫薈萃之下,識見宜皆高超,乃無論何人何病,診之者,概以瘟氣目之,即車馬盈門,衣冠滿戶,都城奉為名醫者,亦概以瘟氣論之,顧人之稟賦各異,豈受病之皆同歟?抑或診脈之未審耳,試思疏風、散火、消食、導氣等劑,治瘟氣者所必需也。然有瘟氣者,瘟氣因之而霍然,無瘟氣者,則一被攻伐,必元氣因之而頹然矣。
況受瘟氣之人,未有不素弱者,即治瘟氣之時,尚宜調理其元氣,奈何於無瘟氣之人,竟敢克伐其元氣。
余於診視之先察其氣色,診視之際求其精詳,是瘟氣者,固不敢矯同而立異,非瘟氣者,亦不敢舒己而從人,為此謹啟慎身君子,於延醫調治之時,細加體驗,勿為醫藥所誤,是則余之厚望也夫。
白話文:
瘟疫的發生,有時是因為時令不正,所以的確有這種疾病。但它只是偶爾出現,並非經常發生;一個人感染了,並不代表每個人都會感染。況且京都是首善之區,名醫雲集,他們的醫術見解應該都很高明,然而無論是什麼人得了什麼病,醫生都一概說是瘟疫。即使是車馬盈門、名滿京城的著名醫生,也都是這麼說的。但是,人們的體質各不相同,難道所有人的病症都一樣嗎?或者可能是醫生診脈不精細?想想看,疏風、散火、消食、導氣等藥物,是治療瘟疫必要的藥方。然而,真正患有瘟疫的人,服用這些藥物後就能痊癒;沒有患瘟疫的人,卻被這些藥物所傷,元氣因此大損。
況且,感染瘟疫的人,體質本來就比較虛弱。即使是治療瘟疫,也應該調理他們的元氣,怎麼可以對沒有瘟疫的人,就敢於損傷他們的元氣呢?
我診病之前,先觀察病人的氣色;診病的時候,力求精確診斷。如果是瘟疫,當然不敢違背常理而另立一套;如果不是瘟疫,也不敢隨便聽從別人的意見。因此,我謹慎地提醒各位君子,在延請醫生治療的時候,要仔細體會,不要被醫藥所誤導,這是我的殷切期望。
2. 用藥機要
醫之神良,識病而已,病之機要,虛實而已。虛甚者必寒,實甚者必熱,然常病易理,變病難知,形衰神憊,夭色脈空而知其虛;形盛神鼓,色澤脈強,而知其實,不待智者決也。至實有羸狀,誤補增亟;大虛有盛候,反既含冤;陽狂與陰躁不同,蚊跡與發斑有異,似非洞燭玄微者,未易辨也。
白話文:
用藥機要
好醫生關鍵在於辨識疾病,而疾病的關鍵在於虛實。虛證嚴重者必然怕冷,實證嚴重者必然發熱。然而,常見病的道理容易理解,變症則難以預料。身體衰弱、精神疲憊、面色蒼白、脈象微弱,就知道是虛證;身體強壯、精神飽滿、面色紅潤、脈象有力,就知道是實證,這並不需要聰明人才能判斷。但有時實證卻有虛弱的表現,誤以為是虛證而補益,反而加重病情;有時虛證卻有實證的表現,誤以為是實證而瀉下,反而冤枉了病人。陽性狂躁和陰性躁鬱不同,蚊蟲叮咬的痕跡和發斑也不一樣,如果不是非常精通醫理的人,很難分辨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