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粹精言》~ 卷三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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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7)

1. 病案略陳

述此一案,雙見藥不執方,合宜而用,然配劑之間,又勿過涉奇詫品味,要恰情理,並見發汗溫中何必定須羌葛桂附而無活法乎。

李某病瘧月徐,甫愈數日,路遇風雨,夜即沉寐不語,某醫授以理中〔湯〕一服而效。明日某復診之云病已愈,只索調理而已,付藥二劑,只服其一,忽然腹脹如鼓,痛不可忍,小便滴瀝,大便如墜不解,是夜仍延某醫,某至診訖云無救矣。不藥而去。天明迫余往診,其脈關虛尺細而滑,詢其前用理中〔湯〕極當,何以服調理藥反致如此,因檢剩劑乃柴胡加木通與麥冬也。

余擬此證瘧後營衛不固,中虛欠補,上中之陽不強,不能御邪,反致邪犯中下;覺寐不語者,太陰少陰之候也,某醫投以理中治法極當,乃轉手而付柴胡,伊以為先曾病瘧,自合和以小柴〔胡〕,陰已回陽,不妨清以通麥(指木通、麥冬),豈知理中所溫者溫在太少(指太陰、少陰),初則對證取效,而柴芩通麥不但於足少陽手太陰添一蛇足,且於未盡之陰寒,復引之而立起,凝其土以冰其流,故致有腹脹痛,大小便之異變也。余用五苓散重桂術而加升麻一帖,小便通、腹痛止、大便亦不墜脹矣。

蓋以二苓、澤瀉行其水,白朮培土以勝之,肉桂溫經化氣併除柴芩通麥之寒,升麻則升其冷陷,提閘放水,水道通而寒氣除,中土健而濕自滲也。

述此一案,以見認病自有一定繩墨,不是妄自擬度之事,某醫前後臨證不但效否懸遠,抑且言語徑庭,轉手之間生死頓易,醫可漫言乎哉!

薛某食量兼人,疊傷酒食,患脾胃壅滯之疾,凡積樸楂曲萊菔檳榔消滯之藥,無不盡劑,且雜以發表疏氣〔之〕羌葛香砂等,更僕難數,半年有餘,藥益進病益進,臥不能起。余診之其脈洪數堅硬,身亢熱,舌焦黃而齒燥枯,驚悸妄言,呻吟作渴,按及胸膈,偏近左脅處痞鞕如盤,病家懇服補劑,以服消滯藥多而今則臥困若此,不得畏蔥也。

余擬其脾胃本厚,脈氣不衰,從前之藥只可散其無形,安能奪其大聚,因用柴胡龍骨牡蠣湯加減出入十餘帖,日下穢糞積約一桶,痞鞕漸消,諸症悉可,後以和中之品調理告愈。

述此一案,以見病本可攻而攻之不當,以致病家疑畏,反欲用補,實實之禍,恆由於此,此處抉破,方是眼力,方是膽當。

李某貿於蘇州,感證就診於張醫,張醫案云濕熱阻滯,脾胃不調,所用之藥則茯苓、木瓜、陳皮、藿香而已,兩服未效,仍往就診,因其門如市,挨候維難,坐久忽然暈僕,殆濕熱氣蒸、久候腹飢所致,張醫聞外嘈嘈。急出診云證轉厥少(指厥陰、少陰)二經、大虛大寒,速宜八味丸矣。

及扶歸服之,即刻驚狂譫妄。易某診之,藥則茯神、棗仁、黃連、綠豆皮連進兩帖,狂甚至欲投河,復延張醫來診,張云證列不治,趁速歸里,恐四日路程生不待矣。是日買舟即行,途中且阻風雨,七日方得抵家,幸而無故。

白話文:

病案略陳

第一個案例:一位李姓病人瘧疾痊癒數日後,遭遇風雨,沉睡不語。一位醫生用理中湯治癒,隔日卻開立調理藥方,病人服藥後腹脹疼痛難忍,大小便異常。另一位醫生診斷後認為無救。作者診脈發現脈象虛弱,詢問病史後得知病人服用了柴胡加木通與麥冬,認為此方導致病情惡化。作者認為病人瘧疾痊癒後正氣不足,而柴胡加木通麥冬的藥方寒涼,反而加重病情。作者用五苓散加桂枝、白朮、升麻,治療效果顯著。此案例說明診斷用藥需謹慎,不可妄自揣測。

第二個案例:薛姓病人因飲食不節導致脾胃壅滯,服用大量消滯藥物及發表疏氣藥物半年,病情加重,臥床不起。作者診斷其脈象有力,症狀為熱盛,認為之前的藥物只治標不治本,於是使用柴胡龍骨牡蠣湯加減,排出大量宿便,病情好轉。此案例說明,病症可攻可補,用藥需辨證施治,不可盲目。

第三個案例:李姓病人旅途中感病,就診於張姓醫生,張醫生診斷為濕熱阻滯,開立茯苓、木瓜、陳皮、藿香等藥物,療效不佳。病人久候於張醫生診所,暈倒,張醫生診斷為厥陰少陰兩經虛寒,用八味丸治療,結果病人卻出現驚狂譫妄。易姓醫生診治後病情加重。張醫生再次診治後認為病情不治,病人回家途中遭遇風雨,最終卻平安無事。此案例說明診斷和治療需謹慎,不可輕易下結論,更要考慮病人的整體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