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粹醫話》~ 生死繫於病家而不繫於醫家論

1. 生死繫於病家而不繫於醫家論

醫為司命，除輕病不藥亦愈，及絕症與老死，雖藥不能挽救外，余則莫不恃醫藥為起死回生之途徑，顧病情雜出不窮，治法亦千端萬緒，有應治標者，有應治本者，有應先治標而後治本者，有應先治本而後治標者，有標本同治者，有不治標本而從乎中者，擇方有宜乎奇者，有宜乎偶者，有奇之不去而偶者，有偶之不去而奇者，用藥有須寒涼者，有須溫熱者，有寒熱溫涼並用而相濟者。

凡此種種，不勝枚舉，病家求治心切，一擊不中，責難即至，或昨張而今李，或朝中暮西，築室道旁莫衷一是，雜藥亂投愈治愈壞，以其責醫，醫固不任其咎也。蓋病家延醫診病，必先擇其品行端正，學問優長者，信任之而不復疑，使之本其平日之所學，審其治標治本，先後緩急，從容展布，毫無牽制於其間，然後責以效果之如何而無可推諉矣。

不爾則敷衍了事，且避謗之不暇，而尚何徒薪與曲突耶！憶！曩有同事劉君竹深令妹，患產後心腹痛，余初診以為瘀血凝阻，用桃仁承氣法加減服之，痛更劇，復診以脈雙弦而澀，按之無力，改用歸耆建中法加牡蠣、阿膠之屬，外貼二龍膏收效。設當時劉君以治不應手，另延一醫，則成敗未敢知也。

上年江寧張姓婦，患肝鬱腹痛，余用苦辛泄肝，佐辛香流氣之品，連診十餘次，痛勢漸減，惟尚未全愈，倘再診數次，自信必可收功。後聞入某醫院割制而殞命。諸如此類，不知凡幾，不過略舉一、二，以為生死繫於病家而不繫於醫家之佐證云爾。

白話文：

生死繫於病家而不繫於醫家論

醫生是掌管性命的人，輕微的病症不治療也能痊癒；至於絕症和老年人的自然死亡，即使用藥也無法挽回，除此之外，其他疾病都依靠醫藥來起死回生。但是病情變化繁多，治療方法也極其複雜，有的需要治標，有的需要治本，有的需要先治標後治本，有的需要先治本後治標，有的需要標本同治，有的則不治標本而從中調和。選擇藥方，有的適合用奇數，有的適合用偶數；有的奇數藥方不行，就改用偶數藥方；有的偶數藥方不行，就改用奇數藥方。用藥方面，有的需要寒涼的，有的需要溫熱的，有的需要寒熱溫涼一起使用，相互配合。

這些情況不勝枚舉。病人求醫心切，一次治療不見效就責怪醫生，或者今天用這個醫生的方法，明天又換另一個醫生的方法，猶豫不決，亂投雜藥，結果反而加重病情，然後又責怪醫生，醫生當然不能完全承擔責任。病人求醫看病，應該先選擇品德高尚、醫術精湛的醫生，充分信任他，不要再三懷疑，讓醫生根據平時所學，仔細判斷該治標還是治本，治療的先後緩急，從容不迫地施治，不要干涉他的治療過程，然後再評估治療效果，這樣醫生才沒有推卸責任的藉口。

如果病人不能這樣做，醫生就只能敷衍了事，甚至顧不上避免批評，又怎麼能盡心竭力地治療呢？我記得以前同事劉君竹的妹妹，患產後心腹痛，我初診認為是瘀血阻滯，用了桃仁承氣湯加減治療，疼痛加劇。再次診脈，發現脈象弦細澀，按之無力，就改用桂枝加味湯加牡蠣、阿膠等藥物，並外敷二龍膏，才見效。如果當時劉君因為治療無效而另請醫生，結果就難以預料了。

去年江寧一位張姓婦女，患肝鬱腹痛，我用苦辛泄肝，佐以辛香理氣的藥物治療，連續診治十多次，疼痛逐漸減輕，但還沒有完全痊癒。如果再診治幾次，我相信一定能治癒。後來聽說她去了某家醫院手術，結果卻不幸去世。像這樣的例子，不計其數，我只是略舉一二，用來證明生死繫於病人自身，而不是繫於醫生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