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堂散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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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卷上

2. 風痰

風痰一症,乳兒最多,四時皆有。大概冬春之交,宜溫散,荊、防、甘、桔、橘、半、生薑、杏仁、蘇子之類。夏令宜清散,杏仁、牛蒡、梔子之類。秋令宜清潤,枳殼、瓜蔞之類。冬令嚴寒有用麻黃湯而解者,肺為嬌嫩之臟,總宜疏解,不得妄投丸散。

肺雖喜潤,胃中濕痰宜燥,小兒乳膩生痰,外症有鼻水,多涕淚,二陳為治痰總劑,合之前胡、桔梗、荊防、蘇子、枳殼、麥芽、杏仁之類,或加生薑、蔥白,結者散之,保赤之善也。肺喜潤,潤之中亦有分辨,如杏仁、蘇子,溫而潤者也,宜於冬春;杏仁、牛蒡,散而潤者也,宜於夏;杏仁、瓜蔞則清而潤者矣,宜於秋燥。能知此等界限,則用藥不雜。

瓜蔞一味,能發嘔易滑泄,乳兒無用瓜蔞之理,穀食之兒,燥火傷肺,嗽久不止,乃可用之。

半夏毒輕,薑汁製而陳者,性平,故可入君子湯。南星毒烈,實非良藥,制以牛膽之苦寒,病久膠結,或可少投,時行感冒,無可用之理。竹瀝、薑汁之潤下,海石之咸能軟堅,尤非風痰可輕試者。

書云蠶與馬並屬午火,在卦為離主心。又云:蠶食而不飲性燥,得濕則腐,得風則僵,故能宣風化痰,辛溫之藥也,風寒閉結者宜之,痰熱結聚,非所宜也。

肺為貯痰之器,只有開提一法,為解化之用。世俗之化痰丸,徒傷胃氣耳。至若王隱君之礞石滾痰丸,為治頑痰怪症而設,於小兒有何干涉。

風痰乳滯,小兒輕病,不從疏解而事丸散,殺兒實多,目睹心傷,為之苦口。

白話文:

風痰這種疾病,嬰兒最常見,一年四季都可能發生。大致來說,冬春交接時,宜用溫和散寒的藥物,例如荊芥、防風、甘草、桔梗、橘皮、半夏、生薑、杏仁、蘇子等。夏天宜用清熱散寒的藥物,例如杏仁、牛蒡子、梔子等。秋天宜用清潤的藥物,例如枳殼、瓜蔞等。冬天嚴寒時,如果用麻黃湯可以緩解,但因為肺臟嬌嫩,總體來說還是要以疏通解表為主,不能亂用丸散藥物。

雖然肺臟喜歡潤澤,但胃裡的濕痰需要燥化。嬰兒乳食過多容易生痰,外在症狀包括流鼻涕、眼淚多等。二陳湯是治療痰的常用方劑,可以配合前胡、桔梗、荊防、蘇子、枳殼、麥芽、杏仁等藥物,或加生薑、蔥白,使痰結消散,這是保護嬰兒健康的良方。肺臟喜潤,但潤澤也有區別,例如杏仁、蘇子溫和潤澤,適合冬春;杏仁、牛蒡子辛散潤澤,適合夏天;杏仁、瓜蔞則清潤,適合秋燥。能區分這些藥物的特性,用藥就不會混亂。

瓜蔞性峻,容易引起嘔吐和腹瀉,嬰兒不宜使用。只有穀物餵養的嬰兒,因燥熱傷肺,咳嗽很久不癒,才可以考慮使用。

半夏毒性輕微,用薑汁炮製陳久者,性平,可以加入君子湯中使用。南星毒性強烈,不是好藥,要用牛膽汁的苦寒之性來炮製,病久痰凝結在一起時,可以少量使用,但一般感冒則不宜使用。竹瀝、薑汁潤下,海石鹹能軟堅,更不是治療風痰可以輕易嘗試的藥物。

古書記載,蠶與馬都屬午火,在八卦中屬於離卦,主心臟。又說:蠶只吃葉不吃水,性燥,遇到濕氣就腐爛,遇到風就僵硬,因此它具有宣散風寒化痰的功效,是辛溫的藥物,風寒閉結時可以使用,但痰熱壅盛時則不宜使用。

肺是貯存痰液的器官,治療風痰只有疏通宣洩一條路,才能化解痰液。民間那些化痰丸藥,只會傷損胃氣。至於王隱君的礞石滾痰丸,是治療頑固怪異的痰證而設,對嬰兒完全沒有必要。

風痰乳食停滯,嬰兒輕微的疾病,不應該用疏通的方法而使用丸散藥物,這樣反而會害死孩子,親眼目睹這種情況,實在讓人痛心。

3. 驚風發搐

辛亥首春,嬰幼多驚風之患,此天行之病,氣候使然。經曰:己亥之歲,上見厥陰,厥陰司天,其化為風,小兒純陽之體,冬月伏陽在內,生痰生熱,乘春氣而病發,驚風作矣。醫家視其色脈,察其虛實,當為之清痰熱、平肝風,則風熄而熱平。粗工昧此,但持通套之方,予見用荊防柴葛者,病不除而加甚,用羌活者,一服而驚厥不回,因制對症之方,取效甚多,示以為法。

連翹,赤芍,炒山梔,天麻,鉤藤,橘紅,半夏,代赭石,茯苓,甘草,加燈心金器同煎。

肝以散為補,荊、防、柴、葛,皆疏散肝風之藥。肝家有鬱熱,宜用以疏達,肝木病,逢春旺,若再達之,是助紂為虐矣。故一概疏肝之品,皆叱不用,連翹、赤芍、山梔、燈心,瀉心肝之蘊熱,所謂實則瀉其子也。天麻、鉤藤所以平肝,代赭、金器所以鎮肝,肝木既平,驚風自熄。

再加二陳以開痰結而保脾土,蓋風木旺,則脾土自虧,瀉其太過,補其不及,藥雖平淡無奇,而功用切當,未可移置他時者,醫貴變通,必先歲氣,舉此可為法也。

淩氏子患驚風,大便下青黃沫,日五六次,本方加白朮、車前、冬瓜仁,去燈心,二劑愈。仰氏子驚作,日夜十餘次,加辰砂、琥珀二分,二劑愈。畢氏子搖頭目竄,戰慄不寧,加菊花、桑寄生二劑愈。茶園孫氏子,手足反張,面青咬牙,加羚羊角、川芎、二劑平,去燈心、山梔,再加當歸、白芍,二劑愈。王氏子食入即嘔,除梔子、燈心、赤芍,加白朮、藿香二劑愈。

此皆春二、三月病也。

風木之旺,冬至後甲子日為始,經曰:「巳亥之歲,上見厥陰,厥陰司天,其化為風。」風令最早,小兒得春氣之先,風勝則動,其病為搐。

歲氣之病,各有所主,此專言已亥之歲,如子午之歲,上見少陰,少陰司天,其化為火,火則旺於夏。錢氏瀉心、導赤為對症之方。丑未之歲,上見太陰,太陰司天,其化為濕,民病吐瀉,風痙胃風,胃苓、羌活勝濕之類,甚則加黃連,又為對症之藥也。

春杪夏初多見發熱不退之症,治之屢驗,因記之。小兒純陽之體,四月為純陽之月,若乾之上九,六陽皆現,小兒時感,多有發熱不退之病。幼科用藥,無非發散消食。甚致亂投丸散,胃氣為藥所傷,病不能去,食減人困,累成慢驚者有之,凡病已得汗,表既開而熱不退,二便皆利,里無阻滯,而熱又不退,再發什麼表,消什麼食,予遵錢氏訣制救陰煎,從時令上用藥,經所謂必先歲氣,毋伐天和者是也,八九月秋燥亦宜之。

生地,丹皮,麥冬,陳皮,茯苓,甘草

此方止六味,而歸重救陰。外見有風症,再加柴胡、防風,驚惕加鉤藤勾,嗽加桔梗、杏仁,有痰或嘔加半夏、蘇子,吐乳加麥芽,泄加神麯、澤瀉,大便不出加梨汁,小便不利加山梔、木通,唇紅舌瘡加連翹、山梔、貝母,午後夜間熱甚加青蒿、地骨皮。

白話文:

驚風發搐

辛亥年春天,很多嬰兒患了驚風,這是流行病,跟氣候有關。古籍記載:辛亥年,厥陰當令,厥陰主風,小兒體質屬陽,冬天陽氣潛伏體內,容易產生痰熱,春天陽氣升發,就發病導致驚風。醫生要觀察孩子的面色脈象,判斷虛實,治療方法應以清熱化痰、平肝熄風為主,這樣風就能平息,熱也能消退。一些經驗不足的醫生,只用一些通用的方劑,例如使用荊防柴葛,不僅不能治病,反而加重病情;使用羌活,一劑藥下去,驚厥就不可逆轉了。我根據病情制定不同的處方,療效很好,特此記錄。

我的處方是:連翹、赤芍、炒山梔、天麻、鉤藤、橘紅、半夏、代赭石、茯苓、甘草,加燈心草,同煎。

肝臟的治療方法是疏泄為補,荊防柴葛等藥物都能疏散肝風。如果肝臟有鬱熱,可以用這些藥疏通,但是肝木在春天旺盛,如果再過度疏泄,就等於是火上澆油。因此,所有疏肝的藥物都不用。連翹、赤芍、山梔、燈心草可以瀉去心肝的鬱熱,這叫做“實則瀉其子”。天麻、鉤藤可以平肝,代赭石、燈心草可以鎮肝,肝木平息了,驚風自然就會停止。

再加二陳湯以化痰開結,保護脾胃。因為肝木過旺,脾胃必然受損,所以要瀉去過盛之氣,補益不足之處。藥物雖然平淡無奇,但功效恰當,不能隨意更改,醫術貴在靈活變通,但必須首先考慮歲時氣候,以此方為例。

凌氏的孩子患驚風,大便排出青黃色的泡沫,一天五到六次,我給他的處方中加了白朮、車前子、冬瓜仁,去掉了燈心草,兩劑藥就好了。仰氏的孩子驚厥發作,一天十幾次,我加了辰砂、琥珀各二分,兩劑藥就好了。畢氏的孩子搖頭、眼珠亂轉,四肢顫抖不安,我加了菊花、桑寄生,兩劑藥就好了。茶園孫氏的孩子,手腳反張,面色青紫,咬牙,我加了羚羊角、川芎,兩劑藥症狀平緩,然後去掉燈心草、山梔子,再加當歸、白芍,兩劑藥就好了。王氏的孩子吃東西就吐,我就去掉了山梔子、燈心草、赤芍,加了白朮、藿香,兩劑藥就好了。

這些都是春二、三月發生的病例。

肝風在冬至後甲子日開始旺盛,古籍記載:「巳亥之歲,上見厥陰,厥陰司天,其化為風。」風氣最早,小兒最先受到春氣的影響,風盛則動,其病為驚搐。

每年的氣候病,各有其主,以上所言是辛亥年的情況。比如子午年,少陰當令,少陰主火,火旺於夏,錢氏的瀉心、導赤方就是對症之方。丑未年,太陰當令,太陰主濕,民眾多患吐瀉、風痙、胃風等病,用胃苓湯、羌活勝濕類藥物,嚴重者加黃連,也是對症之藥。

春末夏初,常見發熱不退的症狀,我用這種方法治療,屢試不爽,因此記錄下來。小兒屬純陽之體,四月是純陽之月,如同乾卦上九,六陽皆盛,小兒此時感冒,多發熱不退。小兒科用藥,主要還是發散和消食。如果亂投丸散,傷了胃氣,病就治不好,孩子食慾減退,體力下降,久而久之就可能變成慢驚。如果孩子已經出汗,表證已解,但熱不退,二便都通暢,裡頭沒有阻滯,熱仍然不退,就不要再發汗、消食了。我遵從錢氏的“救陰煎”的方劑,根據時令用藥,這符合古籍中“必先歲氣,毋伐天和”的原則,八九月秋燥也適用。

救陰煎的組成是:生地、丹皮、麥冬、陳皮、茯苓、甘草。

這個方子只有六味藥,主要作用是救陰。如果外見風證,再加柴胡、防風;驚惕加鉤藤;咳嗽加桔梗、杏仁;有痰或嘔吐加半夏、蘇子;吐奶加麥芽;腹瀉加神麴、澤瀉;大便秘結加梨汁;小便不利加山梔子、木通;唇紅舌瘡加連翹、山梔子、貝母;午後或夜間發熱加青蒿、地骨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