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懶園醫語》~ 懶園醫語(卷二)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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懶園醫語(卷二) (3)

1. 五天五運圖圖說

凡墨線所指之處,即五氣所橫之處,故蒼天之氣左右二線,一面指危室二宿,一面指柳鬼二宿,即下臨丁壬之方,蒼屬木,故丁壬化木也。素天之氣左右二線,一面指亢氏二宿,一面指昂畢二宿,即下臨乙庚之方,素屬金,故乙庚化金也。玄天之氣左右二線,一面指張翼二宿,一面指婁胃二宿,即下臨丙辛之方,玄屬水,故丙辛化水也。

丹天之氣左右二線,一面指牛女二宿,一面指壁金二宿,即下臨戊癸之方,丹屬火,故戊癸化火也。齡天之氣左右二線,一面指星尾二宿,一面指角輪二宿,下臨甲己之方,黅屬土,故甲己化土也。

然《五運行大論》,丹天之氣何以不曰牛女壁奎,而曰牛女戊分?黅天之氣何似不曰心尾角軫,而曰心尾己分?蓋以乾居西北為天門,天門者六戊也,戊在壁奎之下,戊分即壁奎也,巽居東南為地戶,地戶者六己也。己在角軫之下,己分即角軫也。故經云所謂戊分已分者,奎壁角軫,則天地之門戶也。

白話文:

凡是墨線所指的地方,就是五氣橫貫的地方。因此,蒼天之氣左右兩條線,一邊指向危室兩宿,一邊指向柳鬼兩宿,正好落在丁壬方位。蒼天屬木,所以丁壬就化為木。素天之氣左右兩條線,一邊指向亢氏兩宿,一邊指向昂畢兩宿,正好落在乙庚方位。素天屬金,所以乙庚就化為金。玄天之氣左右兩條線,一邊指向張翼兩宿,一邊指向婁胃兩宿,正好落在丙辛方位。玄天屬水,所以丙辛就化為水。

丹天之氣左右兩條線,一邊指向牛女兩宿,一邊指向壁金兩宿,正好落在戊癸方位。丹天屬火,所以戊癸就化為火。齡天之氣左右兩條線,一邊指向星尾兩宿,一邊指向角輪兩宿,正好落在甲己方位。黅天屬土,所以甲己就化為土。

然而,《五運行大論》中,為什麼丹天之氣不直接說牛女壁奎,而要說牛女戊分?黅天之氣為什麼不直接說心尾角軫,而要說心尾己分?這是因為乾卦位於西北,是天門,天門是六個戊的所在。戊位於壁奎之下,戊分也就是壁奎。巽卦位於東南,是地戶,地戶是六個己的所在。己位於角軫之下,己分也就是角軫。因此經文中說戊分己分,就是指奎壁角軫,它們就是天地之門戶。

王治華問:讀喻嘉言《醫門法律》先哲格言謂,婦人之於血也,經水蓄則為胞胎,及產後為惡露,則去者自去,生者自生,其醞而為乳,則無復下滿而為月矣。然亦有乳育而月事時下者,是否病?應否服藥?應用何藥?

答曰:經血為水穀之精氣,和調於五藏,灑陳於六腑,營養於經脈,其源源而來,生化於脾,總統於心,藏受於肝,宣布於肺,施泄於腎,灌溉於全身,在男子則化而為精,女子則下歸血海,上通乳竅,受孕之後,氣行血隨,胎乃陽生陰長,此即《五常政大論》所謂根於中者,命曰神機,根於外者,命曰氣立也。

及期而產,濁氣下降,出為惡露,清氣上升,化為乳汁,此即《六微旨大論》所謂「升降出入,無器不有」也。且不特人為,然大而天地,小而萬物,莫不皆然,故經云:「出入廢,則神機化,升降息,則氣立孤危。非出入則無以生長壯老已;非升降則無以生長化收藏也。」至於有乳育而月事仍以時下者,如乳子周歲,而乳母經行,是其常也。

白話文:

王治華問:讀喻嘉言《醫門法律》先哲格言謂,婦人之於血也,經水蓄則為胞胎,及產後為惡露,則去者自去,生者自生,其醞而為乳,則無復下滿而為月矣。然亦有乳育而月事時下者,是否病?應否服藥?應用何藥?

**答曰:**經血乃水穀之精氣,調和於五臟,散布於六腑,滋養於經脈,其源源不絕,生化於脾,統率於心,儲藏於肝,宣佈於肺,排泄於腎,灌溉於全身。在男子則轉化為精,在女子則下歸血海,向上通達乳竅。受孕之後,氣血相隨,胎兒便陽氣生長,陰氣滋長。這正是《五常政大論》所說的:「根於中者,命曰神機;根於外者,命曰氣立。」

待到生產之期,濁氣下降,排出體外形成惡露;清氣上升,轉化為乳汁。此乃《六微旨大論》所言「升降出入,無器不有」之理。不僅是人體如此,放眼天地,俯瞰萬物,莫不皆然。故經文云:「出入廢,則神機化,升降息,則氣立孤危。非出入則無以生長壯老已;非升降則無以生長化收藏也。」

至於有乳育而月事仍按時來潮者,比如孩子周歲,而母親經行,此乃常事。

若兒半歲,而母經行,有血盛血熱之分,血盛者不必服藥,血熱者宜涼血,四物湯加續斷、條苓可也。若兒二三歲,經不行而無疾,不必眼藥。若肢體倦怠,食少內熱,是血少也,宜服逍遙散加參耆以健脾胃,若以藥通之,則誤矣。若脾胃虛弱,宜服六君子湯加當歸;若兼鬱火傷脾,宜服歸脾湯加丹皮、山梔。

若怒火傷血,宜服柴胡四物湯。若氣血俱虛,宜服八珍湯加丹皮。

白話文:

如果孩子半歲大,而母親月經來了,要分清楚是血多的情況還是血熱的情況。血多的話不需要吃藥,血熱的話就要用涼血的藥,可以用四物湯加上續斷、條苓。如果孩子兩三歲,月經還沒來,身體也沒有病,就不用吃藥。如果孩子四肢疲倦,食慾不好,還有內熱,這是血虛,要吃逍遙散加上人參、黃耆來健脾胃,如果用藥催經,那就錯了。如果脾胃虛弱,就要吃六君子湯加上當歸;如果還有鬱火傷脾,就要吃歸脾湯加上丹皮、山梔。

如果生氣導致血熱,就要吃柴胡四物湯。如果氣血都虛弱,就要吃八珍湯加上丹皮。

又問:讀朱丹山《麻症集成》,謂痘先出而瘄後出者為順,如瘄在痘先,後要復出。然則若久不出,至老終當一出乎?〔瘄,麻疹之別稱〕

答曰:《麻症集成》所云,瘄在痘先,後要復出者,蓋以先天后天而言也,故曰痘乃先天之毒,止有水火瘄乃後天之毒,始備五行,但二症雖分先天后天,而其實無非胎毒,不過因輕重而分先後耳,故痘出多在幼時,瘄則有在幼時出者,亦有長大而出者,一時傳染大小相似,未有不由天行癘氣而發也。

曰:瘄即為後天之毒,何以亦屬於胎毒乎?曰:痘為先天之毒者,其毒由胎中蘊於脾肺,故其病發於手足太陰,瘄為後天之毒者,因產後發聲之出為後天之始,當時口中含有一血塊,胎毒皆蘊其中,若有良醫在旁,能幹未發聲前,將口中血塊取出,則瘄可終身不發,若任其嚥下,則歸於陽明,故瘄之毒發於陽明,而上於肺,肺主氣屬皮毛,是以痘毒走血分,而瘄毒走氣分,所走之途雖殊,而所發之原則一也,故曰氣為陽,血為陰,痘乃精血中毒,故應四時之生長化收藏,以合地支之數;瘄乃氣分之毒,是以一日三潮,以應陽九之數也。

白話文:

又有問道:讀朱丹山《麻症集成》,書中說麻疹先發,天花後發為順,如果天花先發,麻疹後發,就需要再次發出。那麼,如果很久不出,等到老了還會發出來嗎?

回答說:《麻症集成》中所說,麻疹先發,天花後發要再次發出的意思是,從先天和後天來講,天花是先天的毒素,只有水火麻疹是後天的毒素,才具有五行齊備的特性。雖然兩種疾病分屬先天和後天,但其實都屬於胎毒,只是輕重不同而先後發作而已。所以,天花多在幼時發作,而麻疹則有在幼時發作的,也有長大後才發作的,只要當時流行的毒氣相似,並沒有不因為天行癘氣而發作的。

又問道:麻疹既然是後天的毒素,為什麼也屬於胎毒呢?

回答說:天花是先天的毒素,其毒素由胎中蘊藏於脾肺,所以疾病發作於手足太陰。而麻疹是後天的毒素,因為產後發出聲音是後天的開始,當時口中含有一血塊,胎毒都蘊藏在其中。如果有良醫在旁,可以在未發聲前將口中的血塊取出,麻疹就可以終身不發。如果任其吞下,就會歸於陽明,所以麻疹的毒素發作於陽明,然後上行至肺,肺主氣,屬於皮毛,所以天花的毒素走血分,而麻疹的毒素走氣分。雖然發病的途徑不同,但發病的原則是一樣的。所以說氣為陽,血為陰,天花是精血中毒,所以應合四時之生長化收藏,以合地支之數;麻疹是氣分之毒,所以一日三潮,以應陽九之數。

惟痘屬先天,故發覺早,瘄屬後天,故發遲早不一:大抵皆由天行癘氣而發,其原雖屬裡,而證多屬表,故其內為胎毒,與痘症同,外有表邪,與傷寒類也,所以丹山《麻症集成》云,痘先出而瘄後出者為順,如瘄在痘先,後要復出,此亦先天后天之義歟。

程民佐問:李東垣《內外傷辨》言人迎主表,氣口主裡。按此二語似覺欠是,蓋以人迎雖在右手,行陽二十五度為陽,卻不能主表,氣口在左手,行陰二十五度為陰,卻不能主裡,蓋人迎為肺、胸中、脾胃、小腸、命門、三焦之脈位,氣口為心、膻中、肝膽、大腸、腎、膀胱之脈位,此十二經中皆有表裡之病,何能決肺無內病,而心無外病乎?

白話文:

痘瘡屬先天禀賦,所以發病時間較早,麻疹屬後天因素,因此發病時間不一。一般而言,這兩種疾病都是因天行疫癘之氣感染而發,雖然病根在內,但症狀多表現於外。內在的病因類似胎毒,與痘瘡相似,外在則有表邪,與傷寒類似。因此,丹山在《麻症集成》中說,痘瘡先發而麻疹後發者為順理,若麻疹先發於痘瘡,之後又再發出痘瘡,這也符合先天後天之理。

程民佐問道:李東垣在《內外傷辨》中說,人迎脈主表,氣口脈主裡。依此說法似乎有所不妥,因為人迎脈雖然在右手,行陽二十五度為陽,卻不能主表;氣口脈雖然在左手,行陰二十五度為陰,卻不能主裡。實際上,人迎脈是肺、胸中、脾胃、小腸、命門、三焦等經脈的脈位,氣口脈是心、膻中、肝膽、大腸、腎、膀胱等經脈的脈位。這十二經脈中皆有表裡之病,怎麼能斷言肺沒有內病,而心沒有外病呢?

答曰:《脈訣》云:「表脈多見於左,里脈多見於右。左人迎也,右氣口也。左手三部所主溫風寒也,溫風寒病得於外,故主表。右手三部所主燥濕暑也,燥濕暑病生於內,故主裡。得於外者為外邪所感,故曰外感而主表。生於內者為五內自傷,故曰內傷而主裡。」(以上皆《脈訣》言)此即東垣之所以人迎氣口分內外表里也。

至於子所謂行陽二十五度,行陰二十五度者,乃衛氣運行之次,日行於陽而夜行於陰,此指陰陽指日夜而言,非辨病之內外也。

王治華問:醫家嘗曰,「寧治十男子,莫治一婦人;寧治十婦人,莫治一孩子。」由是言之,則男子之病當少,而婦人孩子之病當多也明矣,然婦孩之病不加多,而男子之病未嘗少,何也?

白話文:

古代醫書《脈訣》中說:「表脈大多出現在左手,里脈大多出現在右手。左邊脈絡稱為人迎,右邊脈絡稱為氣口。左手三部脈象主要反映溫、風、寒三種病邪,這些病邪來自外,所以主表。右手三部脈象主要反映燥、濕、暑三種病邪,這些病邪產生於內,所以主裡。來自外界的病邪稱為外邪感邪,所以說外感而主表。產生於體內的病邪稱為五臟內傷,所以說內傷而主裡。」(以上都是出自《脈訣》)這就是東垣醫家將人迎和氣口分為內外表的道理。

至於你所說的「行陽二十五度,行陰二十五度」,指的是衛氣運行的規律,白天運行於陽經,晚上運行於陰經,這裡的陰陽指的是白天和黑夜,並不是用來區分疾病的內外。

王治華問:醫生們常說,「寧可治療十個男人,也不要治療一個女人;寧可治療十個女人,也不要治療一個孩子。」由此可見,男人的病應該少,而女人和孩子的病應該多,但實際上婦女和孩子的病並沒有增多,男人的病也沒有減少,這是為什麼呢?

答曰:所謂「寧治十男子,莫治一婦人;寧治十婦人,莫治一孩子」者,非為病之多少也。蓋言男子易治,婦人難治,孩子更難治也。蓋醫須望聞問切,而婦人之病往往秘而不言,即言亦不詳盡。且婦人多鬱悶,病情多夾雜,故較治男子為難;而孩子則言語不通,病情難測,氣血未堅,臟腑柔脆,體質嬌嫩,略受殘傷,立見委謝,故較婦人為尤難也。曰:然則小兒之體,既如此柔弱,治病將無從下手乎?曰:小兒體雖柔弱,病亦較為簡單。

曰:何故?曰:小兒無七情六慾,積痼癡頑之病,其致病之原,無非外感風寒,內傷飲食。外感者,有表證而無里證,為發熱、頭痛、拘急,無汗,或因風搐搦之類是也。內傷者,只有里證而無表證,為吐瀉,為腹痛、脹滿、驚疳、積聚之類是也。熱者必有熱症,如熱、渴、煩躁、秘結、癰瘍之類是也。

白話文:

醫生回答說:「所謂『寧治十男子,莫治一婦人;寧治十婦人,莫治一孩子』,並不是指病人的數量多寡,而是說男子容易治療,婦人難治,孩子更難治。因為醫生需要觀察、聆聽、詢問、觸診,而婦人的病症往往隱瞞不說,即使說了也不詳細。而且婦女容易鬱悶,病情也常夾雜在一起,所以比治療男子更困難。孩子則言語不通,病情難以判斷,氣血虛弱,臟腑柔軟脆弱,身體嬌嫩,稍微受到傷害,就會立即顯現出病狀,所以比婦女更難治療。」

醫生又問:「既然孩子的體質如此柔弱,那麼治療疾病將無從下手嗎?」

醫生回答:「孩子體質雖然柔弱,但疾病也相對簡單。」

醫生問:「為什麼?」

醫生回答:「孩子沒有七情六慾,也不會有積累多年的頑固疾病。他們生病的原因,無非是外感風寒,或是內傷飲食。外感是指受到風寒的影響,會有表證而沒有里證,表現為發燒、頭痛、身體拘緊,不出汗,或者因風而導致抽搐痙攣之類。內傷是指受到飲食損傷,只有里證而沒有表證,表現為嘔吐、腹瀉,或者腹痛、腹脹、驚嚇、疳積、積聚之類。如果孩子發熱,必定有熱症,例如發熱、口渴、煩躁不安、便秘、瘡瘍之類。」

寒者必有寒證,如清冷吐瀉,無熱無煩,惡寒喜熱之類是也。所病不外此數種,且其藏府清靈,隨撥隨應,苟辨證精確,一劑可以見效,故曰較為簡單。若審斷不確,妄加攻伐,亦一劑可以送命,故曰較婦人尤難也。

曰:小兒之病惟驚風一症最為危險,時醫多用鎮驚開竅之法,清熱散風之藥,往往愈治愈危,終至不救,其故何歟?曰:驚風有急驚慢驚之別,二症全屬相反,豈可概以鎮驚開竅,清熱散風治之?如急,則喉中多有熱痰,用抱龍、牛黃等丸及清熱消導之藥,一劑可以見功。若慢驚,乃系寒痰虛風,非逐寒補腎不可,如不分急慢虛實,以一方治二症,未有不誤也。

白話文:

患有寒症的人,通常會出現像是怕冷、腹瀉、沒有發燒、不煩躁,而且怕冷愛熱等症狀。寒症的病狀就這幾種,而且小孩子臟腑清靈,反應快,只要辨證準確,一劑藥就能見效,所以說比較簡單。但如果判斷錯誤,胡亂用藥,也可能一劑藥就送命,所以說比治療婦女更難。

有人問:小孩子的病症,最危險的是驚風,很多醫生都用鎮驚開竅、清熱散風的藥物治療,往往能治癒危急,但最後還是救不回來,這是為什麼呢?

回答:驚風有急驚和慢驚的區別,這兩種症狀完全相反,怎麼能一概而論地用鎮驚開竅、清熱散風的藥物來治療呢?如果孩子是急驚,喉嚨裡通常會有熱痰,可以用抱龍、牛黃等丸藥和清熱消導的藥物,一劑就能見效。如果是慢驚,則是寒痰虛風,必須用溫暖補腎的藥物才能治好。如果不分急慢虛實,用一種藥來治療兩種症狀,肯定會出錯。

大凡因發熱不退,及吐瀉而成者,總屬陰虛陽越,並非感冒風寒發熱可比,不宜發散,治宜培元救本,引火歸源,必先用辛熱衝開寒氣,再進溫補,方合治法,否則為禍非淺也。

又問:時聞世聚談曰,中醫長於內科,西醫專於外科,患病之人不可不察,此言究可信乎否乎?

答曰:中醫法理精微,西醫手術精良,世人因此而遂有此等之說。不知醫學一道,無論中西有一分學問,即有一分功夫,有一分功夫即有一分效驗,愈研究愈無窮盡,富有學術經驗者,皆優,淺嘗輒止者,皆劣,誠不必以內外分中西,要當皆以學力分優劣耳。曰:中醫謂肝在左,西醫主胃肝居右,又曰居中,孰非孰是?曰:肝實居中而偏於右,氣應在左也。按中醫學說,肝系居脊間第九椎正中,此即居中之明證也。

白話文:

一般來說,發燒不退和嘔吐腹瀉都是因為身體虛弱,陽氣過盛造成的,這跟普通感冒引起的發燒截然不同,不能用發散的方法治療。應該以滋補元氣、恢復本源為原則,先用辛辣溫熱的藥物驅散寒氣,再進行溫補,才是正確的治療方法,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有人說,中醫擅長內科,西醫擅長外科,病人應該明白這個道理。這個說法究竟可信嗎?

中醫理論精深,西醫手術精湛,因此才有了這樣的說法。其實,無論是中醫還是西醫,只要精通醫學知識,就能治病救人。醫學博大精深,研究越多,收穫越大,經驗豐富的醫生自然更優秀,淺嘗輒止的醫生則能力不足。我們不應該用內外科劃分中西醫,而是應該用醫術高低來區分醫生。

有人說,中醫認為肝臟在左側,西醫則認為胃和肝臟都在右側,甚至有人說肝臟在中間,究竟哪個說法正確?

其實,肝臟的確位於身體中間偏右,而它的氣機則在左側。根據中醫理論,肝臟的位置在脊椎的第九節正中,這就是肝臟位於中間的證據。

《素問·六元正紀大論》曰:「民病寒於右下。」通一子注云:「金旺傷肝,肝在右脅之下。」此即肝右之明證也。《禁刺論》曰:「肝生於左。」滑伯仁注曰:「肝之為臟,其治在左,其臟在右脅,右腎之前,並胃著脊之第九椎。」此即居中偏右,氣應在左之明證也。故唐容川《人身陰陽論》篇云:「其系實居脊間正中,至於診脈分部左右者,亦從其氣化而分,非以形而分也。」

又問:西醫云,凡人周身皆有動脈,豈特寸關尺三部,何得只據三部為斷?

答曰:中醫古時本有遍診全身動脈之法,故古之三部九候與今之三部九候不同。《素問·三部九候論》曰:「上部天,兩額之動脈;上部地,兩頰之動脈;上部人,耳前之動脈。中部天,手大陰也;中部地,手陽明也;中部人,手少陰也。下部天,足厥陰也;下部地,足少陰也:下部人,足大陰也。

白話文:

《素問·六元正紀大論》記載,民眾生病是因為寒氣侵襲右側下方。這是因為金氣過盛傷了肝臟,而肝臟位於右側脅骨下方,這正是肝臟位於右側的明確證據。《禁刺論》則指出,肝臟生於左側。這說明肝臟雖然位於右側脅骨,靠近右腎和胃,但其氣機主要在左側,因此診脈時也要從氣機分部來判斷,不能單憑形體。

至於西醫認為全身都有動脈,為何中醫只診三部脈象?其實古代的中醫也有診斷全身動脈的方法,只是現在的「三部九候」與古時的「三部九候」已經有所不同。《素問·三部九候論》記載了上、中、下三部九候的具体位置,包括額頭、臉頰、耳前、手腕、手肘、腳踝等處的動脈,并非仅仅限于手腕的寸關尺三部。

」故古法上至人迎,下至趺陽,遍身皆診。即如仲景脈法,尚有上取寸口,下取趺陽之說。自《難經·十八難》以寸關尺分三部,三部各有浮中沉分九候,後世宗之,遂為診家捷法,而古之遍診法遂廢。此亦舍繁就簡之意,而理實至細至精,非不知全身有動脈也。

呂漢璋問:或云肝無補法,宜涼伐,其說是否近理?

答曰:所謂肝無補法者,指肝實而言耳,若肝虛之證,何嘗無補法?經云,肝與膽合,故足厥陰之經與足少陽之經為表裡,其象木,其主春,其脈弦,其神魂,其養筋,其候目,其聲呼,其臭臊,其液位,其味酸。氣盛則為血有餘,故目赤,兩脅下痛引少腹,善怒,甚者,氣逆、頭眩、耳聵、頰腫,皆肝實之症也。

白話文:

因此古代醫法,從人迎脈到趺陽脈,全身都要診斷。就像仲景的脈法,也有上取寸口,下取趺陽的說法。自從《難經·十八難》將寸關尺分成三部,三部各有浮中沉分九候,後世遵從這種方法,就成了診斷的捷徑,而古代的全身診斷法就被廢棄了。這也是捨棄繁瑣,追求簡潔的做法,但道理其實很細緻精深,並不是不知道全身都有動脈。

呂漢璋問:有人說肝沒有補法,應該用涼性的藥物治療,這種說法是否合乎道理?

回答說:所謂肝沒有補法,指的是肝實證而言。如果出現肝虛的症狀,怎麼會沒有補法呢?經書上說,肝與膽相合,因此足厥陰經與足少陽經是表裡關係,屬木性,主春,脈象弦,神志,養筋,主目,聲音呼,臭味臊,體液位,味道酸。氣盛就會導致血有餘,因此出現眼紅,兩脅下疼痛並牽連到小腹,容易生氣,嚴重者出現氣逆、頭昏、耳聾、面部腫脹,這些都是肝實的症狀。

氣虛則為血不足,故目昏,兩脅拘急,筋攣,不得太息,爪甲枯,面青,善悲恐,皆肝虛之症也。實則瀉,虛則補。脈耎不可汗,脈弱不可下,要當量其虛實,審其脈象,而因病施治也。

故鹿茸丸為治肝元氣虛之藥,黃耆湯為治肝虛氣冷之藥,地黃丸為治水不生木、肝乏生氣之藥,柏子仁丸為治肝元久虛之藥,人參飲為治肝虛筋急之藥,四聖散為治肝臟虛冷之藥,他如阿膠、棗仁、苡仁、木瓜,皆為補肝之品,均當審病用藥耳。

白話文:

氣虛就會導致血不足,因此會出現眼睛昏花、兩肋緊縮、筋骨抽搐、喘不過氣、指甲枯萎、面色蒼白、容易感到悲傷恐懼,這些都是肝臟虛弱的症狀。對於實證,就要瀉火;對於虛證,就要補益。如果脈象軟弱,則不能發汗,脈象虛弱,則不能服用瀉下藥。一定要根據患者的虛實情況,仔細觀察脈象,然後針對病症進行治療。

所以,鹿茸丸用來治療肝臟元氣虛弱;黃耆湯用來治療肝臟虛弱而氣血不足;地黃丸用來治療腎臟虛弱,無法滋養肝臟;柏子仁丸用來治療肝臟長期虛弱;人參飲用來治療肝臟虛弱而筋骨拘急;四聖散用來治療肝臟虛寒。除此之外,像阿膠、棗仁、苡仁、木瓜等,也都具有補肝的作用,使用時一定要根據病人的情況選擇藥物。

至於肝實之證,其脈見於左手關上,陰實者,乃為足厥陰有餘之候,實則生熱,熱則陽氣盛,固非涼伐不為功,故肝臟窒熱,心膈煩悶,頭目不利者,當用大黃丸;肝火鬱熱,不能安臥者,當用瀉青丸;肝火燥盛,左脅作痛者,當用左金丸;肝臟積熱,氣昏血澀者,當用瀉肝湯。

他如青皮、青黛、黃連、膽草,皆為肝藏涼瀉之藥,然皆系治實熱之症,固非攻伐涼瀉不見效,故曰肝無補法耳。

白話文:

關於肝實的症狀,以及相關治療

肝實證的脈象 出現在左手關脈上,屬於陰實,代表足厥陰經有餘。實則生熱,熱則陽氣盛,因此需要用寒涼藥物來治療,才能達到效果。

具體症狀及治療方案

  • 肝臟窒熱,心膈煩悶,頭目不利:應使用大黃丸。
  • 肝火鬱熱,不能安臥:應使用瀉青丸。
  • 肝火燥盛,左脅作痛:應使用左金丸。
  • 肝臟積熱,氣昏血澀:應使用瀉肝湯。

其他治療肝實的藥物

青皮、青黛、黃連、膽草等藥物,都能清熱瀉肝,但僅限於治療實熱的症狀。對於非實熱的症狀,這些藥物就沒有效果。因此,有人說肝臟沒有補法,指的就是這個道理。

沈光楫問:日來天氣既熱,患病亦多,梅城時氣甚現,大概皆頭暈,欲嘔而起,然口不渴,苔終白,脈浮軟,治以辛散兼清利,亦有效者,乞指示治法。

答曰:今年癸亥之紀,厥陰風木司天,少陽相火在泉,中運少徵,其運熱,目下時交小滿以後,主氣少陽相火,客氣厥陰風木,客氣因與司天同氣而得助,故經云,三之氣,天政布,風乃時舉,民病泣出、耳鳴、掉眩,言其病皆司天之氣與客氣所致也。今病皆從頭暈欲嘔而起者,夫頭暈與耳鳴掉眩,同為司天與客氣之風木所致。

欲嘔者,木不務德而侮土也,中運少徵歲火不及,故口不渴而苔終白,辛從金化,宜於治木,治以辛散,自應有效。惟歲半以上,天氣主之,身半以上為天之氣,故病先頭暈欲嘔,治以辛散,固甚相宜;惟木亢害土,兼用清利,則不宜也。經云上辛涼,中咸和,下鹹寒,然則此時尚在三氣之中,宜用辛散以治木,兼用鹹和以治不足之火也明矣。

白話文:

沈光楫問道:最近天氣十分炎熱,生病的人也很多,梅城地區的時氣狀況明顯,大部分患者都出現頭暈、想吐的症狀,但卻不口渴,舌苔始終是白的,脈象浮軟。使用辛散兼清利的方法治療,也有一些效果,想請您指點一下治療方法。

回答說:今年是癸亥年,厥陰風木主司天,少陽相火在泉,屬於中運少徵,運氣偏熱。現在已經過了小滿節氣,主氣是少陽相火,客氣是厥陰風木。客氣因為與司天同氣而得到助力,所以《黃帝內經》說:「三之氣,天政布,風乃時舉,民病泣出、耳鳴、掉眩」,意思是說這些病症都是由司天之氣和客氣造成的。

現在的病症都從頭暈想吐開始,頭暈和耳鳴、眩暈都是由司天和客氣的風木造成的。

想吐是因為木氣不順德行而侵犯土氣。中運少徵,歲火不足,所以患者不口渴,舌苔始終是白的。辛金可以克制木氣,因此用辛散的方法治療,應該會有效果。

但是,從身體上半部分來看,天氣主導,上半身屬於天的氣息,所以病症先出現頭暈想吐,用辛散的方法治療,非常合適。不過,木氣過盛會傷害土氣,所以再配合清利的方法就不太合適。《黃帝內經》說:「上辛涼,中咸和,下鹹寒」,也就是說現在還處於三氣之中,應該用辛散的方法治療木氣,同時用鹹和的方法補益不足的火氣,這樣就清楚了。

若交到大暑節氣,則客氣為少陰君火用事,不能再用此法,蓋客之君火與在泉之相火,君相二火交熾,時以當歲半以下,地氣主之,則不得不捨辛散而從鹹寒之治矣。然此專指時氣所發之病而言,他證不在此例,或舍時從證,或審證從時,均當隨機應變,因病制宜,又不可執中無權焉。

東垣醫案載有大頭天行一證,泰和間,人多病此,醫者以承氣加〔板〕藍根下之,稍緩,翌日如故,東垣曰,夫人身半以上天,天之氣也,身半以下地,地之氣也,此邪熱客於心肺之間,上攻頭面,以承氣湯瀉胃中之熱,是為誅伐無過,遂處普濟消毒一方,活人無數。目下時症,宜用辛散,雖與熱客心肺者之宜用苦寒大不相同,然不宜下利則一也。

白話文:

如果到了大暑節氣,則外來的風寒之氣成為少陰君火的運作,就不能再使用這種方法了,因為客人的君火與在泉的相火交繆,君相兩火的熱力強烈,時間已經過了年中的半段,地氣主導,就必須放棄辛散的治療方式,轉而採用鹹寒的療法了。然而,這只是專門針對由季節性氣候引起的病症而言,其他病症不在這個範疇內,或者要放棄季節因素,從病症本身著手,或者審視病症後再考慮季節因素,都應該靈活變通,根據病情進行治療,不能僵化地應用原則。

東垣醫案中有記載一例大頭天行的病症,發生在泰和時期,很多人因此病倒,醫生使用承氣湯加上板藍根來治療,病情稍微緩解,但第二天又回到原狀,東垣說,人類身體的上半部分是天,天的氣息,下半部分是地,地的氣息,這邪熱停留於心肺之間,上攻頭面,使用承氣湯降胃中的熱氣,這是對付邪氣的適當方法,於是開出普濟消毒方,救活了無數的人。當下的時症,適合使用辛散的方式治療,雖然與治療心肺熱邪時需要使用苦寒藥物完全不同,但是不適用於下利則是一樣的原則。

陳五昌問:寒病服熱藥,而寒不去,熱病服寒藥,而熱不退,何也?

答曰:病有在表者,有在裡者,有在標者,有在本者,有表寒裡熱者,有裡寒表熱者,有標寒本熱者,有本寒標熱者,有虛寒虛熱者,有實寒實熱者,有假寒假熱者,有真寒真熱者,有用寒遠寒者,有用熱遠熱者,有舍時從證者,有審證從時者,若不辨表裡、標本、虛實、真假,以及五運六氣,而但知見寒用熱,見熱用寒,不特寒不去,熱不退,且未有不寒者益寒,熱者益熱,卒至不救也,庸醫殺人,可勝嘆哉!

又問:頭為諸陽之會,生聞之久矣,既為諸陽之會,則何以目為肝竅,耳為腎竅,口為脾竅,鼻為肺竅,腦則腎主,而厥陰與督脈又會於巔,其故何也?

白話文:

陳五昌問:得了寒症吃熱藥,但寒症不見好,得了熱症吃寒藥,但熱症不退,這是為什麼呢?

回答說:疾病有表面的,有裡面的,有表面的徵兆,有根本的病因,有表面寒症裡面熱症的,有裡面寒症表面熱症的,有表面徵兆寒症根本病因熱症的,有根本病因寒症表面徵兆熱症的,有虛寒虛熱的,有實寒實熱的,有假寒假熱的,有真寒真熱的,有用寒藥卻遠離寒症的,有用熱藥卻遠離熱症的,有依照時節而治療症狀的,有依照症狀而治療時節的。如果你不辨別表裡、標本、虛實、真假,以及五運六氣,只知道看到寒症就用熱藥,看到熱症就用寒藥,不僅寒症不會好,熱症也不會退,而且還會加重寒症,加重熱症,最終導致無法救治。庸醫害人,真是令人嘆息啊!

又問:頭是所有陽氣匯集的地方,這句話我早就聽說了。既然頭是所有陽氣匯集的地方,那為什麼眼睛是肝的竅穴,耳朵是腎的竅穴,嘴巴是脾的竅穴,鼻子是肺的竅穴,而腦卻是腎所主,並且厥陰經和督脈又會聚在頭頂,這是為什麼呢?

答曰:經雲頭為諸陽之會者,言諸陽脈氣皆會於頭,指六陽經脈皆上頭,而出於頭氣之街,此蓋指脈氣而言,與臟氣無涉也。經云目為肝竅,耳為腎竅,口為脾竅,鼻為肺竅者,言肝氣通於目,腎氣通於耳,脾氣通於口,肺氣通於鼻,故曰五臟常內閱於上七竅,五臟不和則七竅不通,言五臟位次於內,氣達於外而上閱於頭,蓋指五藏之氣各有所通而言,與精髓無涉也。

經云腎主腦者,言腎精生髓,髓由脊上行而入於腦,故腦為諸髓之海,此蓋以髓會絕骨而言,與腎氣通耳無涉也。經云厥陰之脈與督脈會於巔者,蓋言督脈由長強夾膂上項,散頭上,厥陰之脈循喉嚨之後,上入頏顙連目系,上出額與督脈會於巔,此蓋指厥陰之脈與督脈之行而言,與目為肝竅無涉也。

白話文:

他說:「經典記載頭部是所有陽氣匯聚的地方,指的是所有陽脈的氣都匯聚到頭部,也就是六條陽經都上行至頭部,並從頭部的穴位出來,這只是指脈氣,與臟氣無關。

經典也說眼睛是肝的竅,耳朵是腎的竅,嘴巴是脾的竅,鼻子是肺的竅,指的是肝氣通達眼睛,腎氣通達耳朵,脾氣通達嘴巴,肺氣通達鼻子。因此說五臟的氣經常內部聯繫到七竅,五臟不和則七竅不通,指的是五臟的位置在內部,氣通達外部並上行至頭部,這是指五臟之氣各自通達的情況,與精髓無關。

經典記載腎主腦,指的是腎精生髓,髓從脊椎上行進入腦部,所以腦是所有髓的匯聚之處,這是以髓與骨頭的關係而言,與腎氣通達耳朵無關。

經典也說厥陰脈與督脈在頭頂匯合,指的是督脈從長強穴沿著脊柱上行至頸部,散布到頭頂,厥陰脈沿著喉嚨後面,上行至面頰並連接眼睛,再上行至額頭,與督脈在頭頂匯合,這只是指厥陰脈與督脈的運行路徑,與眼睛是肝的竅無關。」

《內經》所言,各有所指,各有不同,安可泥一頭字,而以耳目口鼻腦巔頂均在頭之中,遂生疑竇乎。

又問:經云「陰氣太盛,陽氣弗能榮也,故曰關,陽氣太盛,陰氣弗能榮也,故曰格,關格者不得盡期而死也。」思陰氣太盛,則壯陽消陰,使歸於平可也,陽氣太盛,則壯陰制陽,以抵於和可也,何以遽云死耶?而仲景亦無法治之,生不明其致死之故,願夫子明以教之。

答曰:子所謂可使歸於平抵於和者,乃陽盛陰虛、陰盛陽虛一證,非關格一證也。經云弗能榮者,言陰陽乖亂不能營行也,陽氣不能營行則關,六陽之氣在外故曰關,關者,陽之氣不得入也。陰氣不能營行則格,六陰之氣在內,故曰格,格者,陰氣不得出也。

白話文:

《內經》中提到的各種說法,都有其特定的含義,不能只看字面意思就生出疑問。例如頭部包含了耳目口鼻腦巔頂,我們不能因此就認為這些器官都只是頭部的一部分,而產生困惑。

你問到:「經書上說,陰氣太盛,陽氣不能滋養,稱為關;陽氣太盛,陰氣不能滋養,稱為格,關格者不得盡其天年而死。既然陰氣太盛,可以壯陽消陰,使陰陽平衡;陽氣太盛,可以壯陰制陽,使陰陽和諧,為何會說會死呢?張仲景也沒有辦法治療,說明我們不明白其致死的原因,希望您能為我們解惑。」

我回答說:你提到的陰陽失衡,可以通過壯陽消陰或壯陰制陽來使陰陽平衡,這是指陽盛陰虛或陰盛陽虛的病症,不是指關格。經書中說「弗能榮」,是指陰陽失調,不能正常運作,陽氣不能運作,則稱為關,因為六陽之氣在外,所以稱為關,意思是陽氣不能進入內部。陰氣不能運作,則稱為格,因為六陰之氣在內,所以稱為格,意思是陰氣不能外出。

陰陽俱盛,不得相榮者,陰自陰,陽自陽,不相浹洽,彼此格拒不相通,既不相通,則陽自陽,而陽中無陰,陰自陰,而陰中無陽,孤陽不能獨立,孤陰不能自生,不脫於陽,必脫於陰,脫陽死,脫陰亦死,故曰關格者不得盡期而死也。

又問:諸痙項強皆屬於濕,夫諸痙項強,皆筋病也,應藏為肝,應六氣則當以風,而《內經》皆屬於濕,何也?

答曰:《素問·至真要大論》云,諸痙項強皆屬於濕者,非指是厥陰經而言,蓋指足太陽經而言也。夫痙固風邪病,項為足之太陽,濕兼風化而侵寒水之經,濕之極也,太陽所至為屈伸不利,太陽之復,為腰椎反痛,屈伸不便,是又為寒水反勝之虛邪也。《經筋篇》云,足太陽之筋病,反折,項筋急。

白話文:

陰陽力量都過於旺盛,卻無法互相滋養,陰氣歸陰,陽氣歸陽,彼此不交融,互相排斥,無法溝通。既然無法溝通,陽氣就只能歸於陽,陽氣中沒有陰氣,陰氣就只能歸於陰,陰氣中沒有陽氣。孤立的陽氣無法獨立存在,孤立的陰氣也無法自行產生,陽氣若不依賴陰氣就會消失,陰氣若不依賴陽氣也會消失,陽氣消失就會死亡,陰氣消失也會死亡。所以說,陽氣與陰氣相互排斥的人,無法活到預期的壽命。

又有人問:各種痙攣、脖子僵硬都屬於濕邪,然而,這些症狀都是筋脈病變,應該歸屬於肝臟,按六氣來說應該歸屬於風邪,為什麼《內經》卻都歸屬於濕邪呢?

回答說:《素問·至真要大論》中說,各種痙攣、脖子僵硬都屬於濕邪,並不是指厥陰經,而是指足太陽經。痙攣本就是風邪引起的病症,脖子屬於足太陽經,濕邪結合風邪侵襲寒水的經脈,是濕邪的極致。足太陽經所經過的地方就會出現屈伸不利,足太陽經氣逆則會導致腰椎反覆疼痛、屈伸不便,這又是寒水反勝的虛邪。 《經筋篇》說,足太陽經的筋脈病變會導致反折,脖子筋脈緊繃。

《繆刺論》云,邪客於足太陽之絡,令人拘攣背急。《生氣通天論》云,因於濕,首如裹,濕熱不攘,大筋□短,小筋弛長。《經脈篇》云,膀胱足太陽也,是動則病沖,頭痛,目似脫,項似拔。《六元正紀大論》云,太陽所至,為寢汗,痙。《熱病篇》云,風痙,身反折,先取足太陽。

仲景云:「太陽病,發熱無汗,反惡寒者,名曰剛痙。太陽病,發熱,汗出,而不惡寒者,名曰柔痙。太陽病,發熱,脈沉而細者,名曰痙。」按痙之屬太陽者,蓋痙必反張,其病在肩背,肩背之經絡,督脈與太陽也。

徐學敏問:太陰無下症,何故?

答曰:太陰者,脾也。仲景《傷寒論》云:「太陰之為病,腹滿而吐,食不下,自利益甚,時腹自痛,若下之,必胸下結硬。」陳氏注曰:「太陰主地而主腹,故腹滿,然腹之所以滿者,地氣不升也,地氣不升,則天氣不降,不降,故上者不能下而吐食;不升,則下者不能上而自利。

白話文:

《繆刺論》說,邪氣停留在足太陽經絡,會讓人身體拘攣、背部緊繃。《生氣通天論》說,因為濕氣入侵,頭部會像包起來一樣,濕熱無法排出,大筋會縮短,小筋會鬆弛。《經脈篇》說,膀胱經是足太陽經,如果這條經絡活動過度,就會出現病症,例如頭疼、眼睛好像要掉出來、脖子好像被拉扯。《六元正紀大論》說,太陽經氣運行到的地方,會出現盜汗和痙攣。《熱病篇》說,風痙症,身體會反折,要先取足太陽經穴治療。

張仲景說:「太陽病發熱,沒有汗,反而怕冷,叫做剛痙。太陽病發熱,出汗,不畏寒,叫做柔痙。太陽病發熱,脈沉而細,叫做痙。」根據這些論述,太陽經病變導致的痙攣,通常表現為身體反張,症狀主要集中在肩背部,而肩背部的經絡,就是督脈和太陽經。

徐學敏問:太陰經病變沒有下症,這是為什麼?

回答:太陰經是脾經。張仲景在《傷寒論》中說:「太陰經病變,會出現腹脹、嘔吐、食慾不振、腹瀉,有時還會腹痛,如果瀉下,就會出現胸下結硬。」陳氏注釋說:「太陰經主宰地氣,也主宰腹部,所以會腹脹,而腹脹的原因是地氣不能上升,地氣不能上升,則天氣不能下降,不能下降,所以上部不能下降而嘔吐食物;不能上升,則下部不能上升而導致腹瀉。」

太陰濕土主氣,為陰中之至陰,陰寒在下而濕氣不化,故時腹自痛,若誤以痛為實而下之,則脾土愈虛,不能轉運,必於脾部之胸下結硬,此太陰所以無下症也。」唐氏注曰:「腹字是言腸胃之外,皮膚之內凡是膏油重疊復後,故名曰腹,脾所司也。

飲食入胃,此膏油熏吸之,而水乃化氣走入下焦,食乃化液以奉心血,若太陰病脾之膏油不能熏吸,則食不下行,久而吐出,水穀停於腸中,而寒熱又下注入腸,則自利益甚,寒氣攻阻,則時腹自痛,若用涼藥下之,則腹中膏油得寒而結,有若冰凝,故結硬,此太陰之所以無下症也。

」然此皆以氣而言,若以經而言,足太陰脈入腹屬脾,絡胃,手太陰脈起於中焦,下絡大腸,還循胃口,上膈屬肺,其義亦同。至以藏而言,雖脾也,而肺亦屬焉。曰:《內經》云「攻裡不遠寒。」王太僕注云:「下利故用寒,不遠寒。」又曰「以其不住於中也。

白話文:

太陰屬脾,主濕土之氣,為陰氣中最陰寒的,陰寒向下沉積,濕氣無法轉化,所以會時常腹痛。如果誤以為是實證而使用瀉下藥,反而會讓脾土更虛弱,無法運化水穀,就會在脾臟所在的胸下部位形成硬結。這就是太陰病沒有明顯下瀉症狀的原因。

唐氏註解說:「腹是指腸胃外、皮膚內的部位,凡是膏油重疊堆積的地方,都叫做腹,是脾臟所主管的範圍。

食物進入胃後,會被膏油所蒸熏吸收,然後水氣化為精氣,下降到下焦,食物則化為津液,上輸心臟,滋養血液。如果太陰病導致脾臟的膏油無法蒸熏吸收,食物就無法向下運行,時間久了就會嘔吐出來,水穀停留在腸道中,寒熱之氣又下降到腸道,就會引起腹瀉。寒氣阻滯,就會時常腹痛。如果使用涼性藥物瀉下,則腹中的膏油遇到寒氣而凝結,就像冰塊一樣,所以會形成硬結。這就是太陰病沒有下瀉症狀的原因。

」然而這些都是從氣的角度來說的,如果從經脈的角度來看,足太陰脾經入腹,與脾臟相連,並絡於胃;手太陰肺經起源於中焦,向下絡於大腸,再循行胃口,向上穿過膈肌,連屬於肺,其道理也是相同的。從臟腑的角度來看,雖然脾臟主之,但肺臟也與之相關。

《內經》說:「攻裡不遠寒。」王太僕註解說:「瀉下時要用寒涼藥物,因為寒氣不會長時間停留在體內。」又說:「因為寒氣不會停留在體內,所以才會瀉下。」

」此是何解?曰:《素問·六元正紀大論》所謂「發表不遠熱,攻裡不遠寒」者,蓋言中於表者多寒邪,鬱於里者多熱邪,中於表者宜發表,鬱於里者宜攻裡,發者逐之於外也,攻者逐之於內也。寒邪在表,非溫熱之氣不能散熱,郁在裡,非沉寒之物不能除。

凡發表邪應用熱藥,雖在盛暑之時,亦應用熱,不能因夏月天氣之熱,而避用熱藥;凡攻裡熱,應用寒藥,雖在嚴冬之時,亦應用寒,不能因冬月天氣之寒,而避用寒藥,此即舍時從症之意也。如非發表攻裡,則不在此例,蓋因發表,則藥氣隨表邪而出,攻裡則藥氣隨裡熱而下,不至留住於中而生他病,故曰以其不住於中也。假如表裡俱熱者,宜用涼解,如用小柴、白虎、益元之類,以取汗愈病是也。

白話文:

這句話的意思是,《素問·六元正紀大論》中提到「發表不遠熱,攻裡不遠寒」,指的是表證多是寒邪入侵,裡證多是熱邪鬱結。表證需要發表,裡證需要攻裡,發表是將寒邪驅逐出去,攻裡是將熱邪驅逐到內部。寒邪在表,需要溫熱的藥物才能散寒,熱邪在裡,需要寒涼的藥物才能除熱。

因此,無論是盛夏還是嚴冬,治療表證都要用溫熱的藥物,治療裡證都要用寒涼的藥物,不能因為季節而避用藥物,這就是「舍時從症」的意思。

只有發表和攻裡才適用這個原則,因為發表藥物會隨著寒邪從體表排出,攻裡藥物會隨著熱邪從內部排出,不會停留在體內引起其他疾病,所以說「以其不住於中也」。

如果表裡都熱,則需要用涼解的藥物,比如小柴胡湯、白虎湯、益元散等,通過發汗的方式來治療疾病。

其因陰寒留滯者,宜用溫中,如用理中、四逆、回陽之類,而除痛去積是也。但此皆非發之、攻之謂耳,所謂發者,開其外之固也,所謂攻者,伐其內之實也。倘但見外感發熱等證,不察傷於寒而傳為熱者,有本寒標寒之別,輒用苓連等藥以清其標,則邪寒在表,藥寒在裡,以寒得寒,致使內外合邪,遂不可解,此即用寒住中之害也。

又如內傷喘痛脹滿等證,多有三陰虧損者,如不辨虛實,便用硝黃之屬,則假實真虛之病從而伐之,將病未除而元氣散矣,此即攻熱住中之害也。曰:然則張子和《標本運氣歌》曰:「風從火斷汗之宜,燥與濕兼下之可。」此說非歟?曰:此說早有人非之矣,張介賓曰:「子和發明火濕二字之義,甚得其要,獨惜治法有未盡然此二語者也。

白話文:

如果病因是陰寒停留在体内,应该用温热的药物来驱寒,比如理中丸、四逆汤、回阳汤等,从而达到止痛和消积的效果。但这些方法都不是直接发散或攻伐的。所谓“发”是指打开外表的阻滞,所谓“攻”是指攻击体内的实邪。如果只看到外感发热等症状,没有意识到是受寒后转化为热,没有区分本寒和标寒,就使用苓甘等寒凉药物来清热,那么寒邪在外,药寒在里,以寒治寒,会导致内外合邪,最终无法解救,这就是用寒药导致寒邪停留在体内的危害。

同样,如果内伤导致喘痛、胀满等症状,大多是三阴亏损,如果不能辨别虚实,就使用硝石、黄连等寒凉药,那么虚实不分,就会错误地用攻伐之法,还没把病治好,元气就耗散了,这就是用寒凉药攻击内热导致元气受损的危害。有人会说,张子和在《标本运气歌》中写道:“风从火断汗之宜,燥与湿兼下之可”,难道这句话不对吗?其实,这句话早就有人质疑了。张介宾说:“张子和阐明火、湿两字的含义,非常精妙,只是治疗方法并不完善,这两句话就存在问题。”

」夫諸病之化,豈盡屬有餘,而必無不及,若不辨有餘不及,而則概以二法盡之,殊失《內經》本旨。夫化而太過者,宜抑;化而不及者,宜培,豈可概指為有餘,而不知有不及乎?

白話文:

"在各種疾病的轉變過程中,並非所有的變化都是有餘,也未必都是不足。如果不分清有餘和不足,就一概用有餘或不足的方法來處理,這就完全背離了《內經》的基本原則。對於那些變化過度的情況,應該進行抑制;對於那些變化不足的情況,應該進行滋養,怎麼可以一概認為是有餘,而不明白有不足的存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