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懶園醫語》~ 懶園醫語（卷二） (1)

1. 懶園醫語（卷二）

2. 懶園居士傅崇黻語錄

（浙江中醫專門學校學生記錄）

邵洧源問：昔者夫子答左生問十五絡云：陽絡陰絡即督脈任脈，考《難經·二十六難》云：「陽絡者，陽蹻之絡也，陰絡者，陰蹻之絡也」。豈陽蹻之絡，即督脈耶？陰蹻之絡即任脈耶？又考《靈樞·脈度篇》帝問蹻脈有陰陽，何脈當其數，伯答以男子數其陽，女子數其陰，當數者為經，不當數者為絡，如是言之經即絡也，絡即經也。

在男子則陽經而陰絡，在女子則陰經而陽絡，《難經》陰陽兩泊之絡，皆加於十五絡中，豈陰陽兩絡而一人兼全乎？抑陰陽兩蹻各更有一經也？

答曰：《靈樞·經脈篇》以督之長強，任之尾翳，合十二經為十五絡者，蓋以督脈為陽脈之海，任為陰脈之海也。故《難經·二十三難》云：絡脈十五。滑氏注曰：十二經加陽絡、陰絡、脾之大絡為十五絡。亦但言陰陽而並不指為二蹻二維，當時因左生疑二維，吾故以督為陽，任為陰答之，亦宗《靈樞》之旨耳。至於《難經·二十六難》云：陽絡者，陽蹻之絡，陰絡者，陰蹻之絡。

夫男子以陰蹻為絡，女子以陽蹻為絡，是十五絡又分男女矣。況陽蹻為足太陽之別，陰蹻為足少陰之別，十五絡中足太陽之別，既曰飛陽，足少陰之別，既曰大鍾，二蹻皆起跟中，上行併合，而濡目，其與《靈樞》經旨更相悖矣。故經釋云：《靈樞·經脈篇》明指十二經之別與督任及脾之大絡合為十五絡，皆有穴名及病形治法，此以二蹻當之，未知何出。

要之，醫道之始，始自軒歧，軒歧之旨昭諸《靈》《素》，《靈》《素》之妙，精確無遺，後之紹此統者，孰能外其範圍？而世之所以紛紛者，實由《難經》始也。夫《難經》述《靈》《素》而作，其中能發明經旨者固多，而謬誤者，亦不一而足，學者當取其長，而棄其短，始勿為所惑也。

至於脈度篇所云，蹻脈分陰陽，男子數其陽，女子數其陰，當數者為經，不當數者為絡，蓋言男子之宗榮注於太陽之陽蹻，女子之宗榮注於少陰之陰蹻，氣之所注者為經隧，氣之不榮者為絡脈耳。當數不當數即宗榮之注不注，注者為經，不注者為絡，非言陰陽二蹻各有一經，各有一絡也，其不能合十五絡也，更明矣。

壽能模問：《靈樞·衛氣篇》首節末三句：「下行陰分，復合於目，故為一周」之義，「下」字疑「上」字之誤。其「陰分」二字注傢俱謂是三陰之分，或謂是少陰之分，考《邢客篇》衛氣由陽入陰之處在足少陰分間，然邪客篇之由少陰分間而入者，是衛氣行陽度盡，將由少陰之分，內入於之五臟六腑也。

按衛氣曰行於陽者，在皮膚之間，分肉之中，腠理部分，其夜行於陰者，在臟腑連綴之育膜也。行陽行陰非經脈之謂，以形身臟腑分別陰陽，即內為陰，外為陽之義，可於《痹論》見之。本篇之行於陰分者不過由此陰分上合於目，復由目循太陽部分而作第二度之周行耳。

白話文：

懶園居士傅崇黻語錄

邵洧源問：以前孔子回答左生關於十五絡的問題時說，陽絡和陰絡就是督脈和任脈。但考查《難經·二十六難》卻說：「陽絡是陽蹻脈的絡脈，陰絡是陰蹻脈的絡脈」。難道陽蹻脈的絡脈就是督脈嗎？陰蹻脈的絡脈就是任脈嗎？又考查《靈樞·脈度篇》中，皇帝問蹻脈有陰陽之分，該如何計算？岐伯回答說男子計算陽蹻脈，女子計算陰蹻脈，能計算的為經脈，不能計算的為絡脈。這樣說的話，經脈就是絡脈，絡脈就是經脈了。

在男子身上，陽經（指督脈）會是陰絡，女子身上，陰經（指任脈）會是陽絡。《難經》說陰陽兩種類型的絡脈都包含在十五絡中，難道一個人身上同時存在陰陽兩種絡脈嗎？還是說陰陽蹻脈各自還有另一條經脈？

傅崇黻回答說：《靈樞·經脈篇》說督脈起於長強穴，任脈起於尾翳穴，將這兩脈和十二經脈合起來稱為十五絡，是因為督脈是陽脈之海，任脈是陰脈之海。所以《難經·二十三難》說有十五絡。滑氏的注釋說：十二經脈加上陽絡、陰絡、脾之大絡，合起來就是十五絡。這裡也只是說陰陽絡，並沒有指明是陰陽蹻脈。當時因為左生懷疑陰陽維脈，我才用督脈代表陽，任脈代表陰回答他，這也是遵循《靈樞》的旨意。至於《難經·二十六難》說：「陽絡是陽蹻脈的絡脈，陰絡是陰蹻脈的絡脈。」

男子以陰蹻脈為絡脈，女子以陽蹻脈為絡脈，這樣看來，十五絡又分男女了。而且陽蹻脈是足太陽膀胱經的分支，陰蹻脈是足少陰腎經的分支，十五絡中足太陽經的分支叫做飛陽，足少陰經的分支叫做大鐘。陰陽蹻脈都起於腳跟，向上匯合，滋養眼睛，這和《靈樞》的經脈理論更是相互矛盾了。所以《靈樞》解釋說：《靈樞·經脈篇》明確指出十二經脈的分支，加上督脈、任脈和脾之大絡，合起來才是十五絡，這些絡脈都有穴位名稱和病症的治療方法，用陰陽蹻脈來代替，不知道是從哪裡來的說法。

總之，醫學的起源要追溯到黃帝和岐伯，他們的理論都記錄在《靈樞》和《素問》中。《靈樞》和《素問》的精髓，精確而沒有遺漏，後世繼承這些理論的人，誰能超出這個範圍呢？現在醫學界之所以紛亂，實際上是從《難經》開始的。《難經》是根據《靈樞》和《素問》寫成的，其中能闡明經脈理論的地方確實很多，但錯誤的地方也不少，學者應該吸取其長處，捨棄其短處，這樣才不會被它迷惑。

至於《脈度篇》所說的蹻脈分陰陽，男子計算陽蹻脈，女子計算陰蹻脈，能計算的為經脈，不能計算的為絡脈，這是說男子精氣主要流注在足太陽經的陽蹻脈，女子精氣主要流注在足少陰經的陰蹻脈，氣血主要流注的地方是經脈，氣血不主要流注的地方是絡脈。所謂計算或不計算，是指精氣的流注與否，流注的地方為經脈，不流注的地方為絡脈，並不是說陰陽蹻脈各自有一條經脈和一條絡脈，這樣更說明陰陽蹻脈不能算在十五絡裡面。

壽能模問：《靈樞·衛氣篇》第一段最後三句：「向下進入陰分，再匯合於眼睛，這樣循環一周。」其中「下」字可能是「上」字的錯誤。而「陰分」兩個字，注釋家有的說是三陰經的範圍，有的說是足少陰經的範圍。考查《邪客篇》說，衛氣從陽入陰的地方是在足少陰經的範圍內，然而《邪客篇》說的從少陰經進入，是指衛氣運行於陽氣的範圍結束後，將要從少陰經的範圍，進入五臟六腑。

按照衛氣運行於陽的說法，是在皮膚之間，肌肉之中，以及身體的紋理部分。而夜晚運行於陰的時候，則在內臟之間相互連接的網膜中。衛氣運行於陽或陰並不是經脈的概念，而是從身體和內臟來區分陰陽，內部為陰，外部為陽，這可以在《痹論》中看到。本篇中說的進入陰分，不過是從陰分上行到眼睛，再從眼睛沿著足太陽經的範圍進行第二次循環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