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懶園醫語》~ 懶園醫語（卷一） (27)

1. 答中醫專門學校學生問

此與天地水中含陽，化而為氣，以周萬物，本屬一理，水在五行屬北方，人參生於北方，秉水中陽氣，故與人之氣化相合，故大能補氣，此即所謂水為氣之母，氣為水中之陽也。

又問曰：《本草經》白芍，味苦平無毒，主治邪氣腹痛，除血痹，破堅積，寒熱，利小便，止痛。未有言補，而宋元以下諸家本草皆言味酸，收陰氣，斂逆氣，和血補陰，與《本草經》大相反，觀仲聖桂枝湯解表之劑，取其平入肺泄邪氣，取其苦制桂之過辛，小建中湯治腹中急痛，取其味苦為君，疏脾中之邪氣，泄腹中之淤，以合《本草經》之旨也。

生入肆中試嚼之，果苦而無酸味矣，而宋元以下諸家皆變苦為酸，其故何耶？又陳修園曰張隱菴言，赤芍、白芍花異根同，其實是花赤白分之，其根同也。余見土人採藥，囊中不知何物之根，詢之云，肆中所售之赤芍即此也。生觀藥肆之赤芍、白芍果大異。陳氏言赤芍不可用，夫子以為可用乎？

答曰：按《本草經》云，味苦平無毒者，因神農嘗草曰：苦也。宋元以下諸家言味酸者，因雷公有味酸之說也。其實味苦而不酸。至於赤白芍謂花異根同說，實有誤，夫赤芍、白芍之分，實不在花之顏色，而在草本與木本，白芍即草芍藥，赤芍即木芍藥，草芍藥色白而多脂，亦名金芍藥，木芍藥色紫而多脈，花大而色深，形如牡丹，故俗呼為牡丹，而實非牡丹也。子所見為大異者，蓋白芍系草本，赤芍系木本也。

陳氏所謂赤芍不可用者，蓋指草本者而言，非指木本者而言也。

王廣蔭問曰：《營衛生會篇》云：「衛氣行於陰二十五度，行於陽二十五度，故氣至陽而起，至陰而臥。」然則人往往日間投入睡鄉，亦成好夢，不卜何氣使然？豈人臥時衛氣則行於陽乎？若然，則無日夜之分矣，敢請。

答曰：衛氣之行關於日夜，非關於臥不臥也，所謂氣至陽而起，至陰而臥者，指日起夜臥者而言，非指日不起，夜不臥者言也。人在日固當起，在夜固當臥，如陰陽反覆夜以當日，日以當夜，不特衛氣不能分陰陽而行，即營氣亦不能循經而行，且營衛二氣，又何能相會合，久而久之未有不致病，而不得盡期而死也。故《靈樞·營衛生會》篇云：「壯者之氣血盛，肌肉滑，氣道通。

營衛之行不失其常，故晝精而夜瞑；老者之氣血衰，肌肉枯，氣道澀，其營氣衰少而衛氣內伐，故晝不精，夜不瞑」。然則，老人之晝不精，夜不瞑者，血氣使然，限於天也，壯者之夜不臥而日臥者，非血氣使然，戕於人也，戕於人，有不病且夭乎？

余偉問曰：藥之相惡、相畏、相反，《神農本草經》以下至漢唐皆無此言，而後人創此說而令學者之多惑。生以為不然，言人參畏靈脂，如人氣虛有血積，則當用靈脂破積，人參固氣，豈不可同用乎？言黃連惡菊花、玄參，如喉瘡熱極等症心腎有實火者，同用之，有何不可乎？古人往往以相反等藥同用之如神者，究竟如何？敢請夫子明示之。

白話文：

答中醫專門學校學生問

人參補氣的原理，與天地間水氣化生萬物是同樣的道理。水在五行屬北方，人參也生長在北方，吸收了水中的陽氣，所以能與人體的氣化相合，達到很好的補氣功效。這就是所謂「水為氣之母，氣為水中之陽」。

關於白芍，《本草經》記載其味苦、性平、無毒，主治邪氣腹痛等症。然而，宋元以後的本草書則記載其味酸，能收斂陰氣、和血補陰，與《本草經》記載大相逕庭。觀察仲景的桂枝湯和建中湯的組方，可以看出，其運用白芍的苦味，分別是為了制約桂枝的辛味，以及疏泄脾胃、腹部淤積之邪，這都符合《本草經》中白芍苦味的功效。我親自嚐過白芍，確實是苦味而非酸味。宋元以後的本草書為何將苦味改為酸味，原因不明。此外，關於陳修園引述張隱菴所說赤芍、白芍「花異根同」的說法是錯誤的。赤芍與白芍的區別不在於花色，而在於草本和木本。白芍是草本芍藥，也叫金芍藥，根莖色白，含脂質較多；赤芍是木本芍藥，根莖色紫，紋理多，花大色深，形似牡丹，但並非牡丹。你看到的赤芍、白芍差別很大，正是因為它們是不同種類的植物。陳修園認為赤芍不能使用，是指草本的白芍，而非木本的赤芍。

關於《營衛生會篇》中「衛氣行於陰二十五度，行於陽二十五度」的說法，很多人白天也會睡著做夢，這並非衛氣行於陽的結果。衛氣的運行與晝夜有關，而非與睡眠與否有關。白天該起夜該睡，這是陰陽的規律。如果陰陽顛倒，不只衛氣無法正常運行，營氣也無法循經運行，營衛二氣更無法相會，久而久之必然生病甚至夭亡。《靈樞·營衛生會》篇中已說明，壯年人氣血充盈，營衛運行正常，故而白天精神飽滿，晚上睡眠安穩；老年人氣血衰弱，營衛運行不暢，故白天精神不濟，晚上睡不安穩。老年人晝夜顛倒，是氣血衰弱所致；壯年人晝夜顛倒，則是自己作踐身體所致，這樣的人怎能不生病早亡呢？

關於藥物相惡、相畏、相反的問題，《神農本草經》及漢唐以前的醫籍並無此說，這是後人提出的觀點，常常讓後學感到困惑。其實，人參畏靈脂的說法並非絕對。如果病人氣虛又有血瘀，可以用靈脂破瘀，同時用人參補氣，並無不可。黃連惡菊花、玄參的說法也並非絕對。如果病人喉嚨發炎，心腎有實火，同時使用黃連等藥，也是可以的。古人常使用所謂相反的藥物，並取得奇效，其道理值得我們深入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