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景醫話》~ 景景醫話 (7)
景景醫話 (7)
1. 劑〔劑〕字解
讀書必先識字,為醫亦何獨不然。古者造字之初,義寓於聲,劑〔劑〕從齊〔齊〕聲,即有齊〔齊〕義,齊者平也,藥稱劑〔劑〕者,即虛者補之,實者瀉之,熱者寒之,寒者溫之之旨,故六淫之外因,飲食傷之不內外因,於我身所本無者,則必散之、瀉之、消之、下之而後安;七情之內因傷及我身所本有者,則必血虧益以血、氣虧益以氣而後可。凡所以劑其平也,俗稱一劑,日一帖意亦猶是。
白話文:
學習醫術如同讀書一樣,都必須先認識文字。古代造字時,字義都蘊含在讀音之中。「劑」字從「齊」聲,就有「齊」的意思。「齊」是平的意思。用藥稱為「劑」,意思就是虛者補充它,實者瀉去它,熱者用寒涼之物治療它,寒者用溫熱之物治療它。所以,外邪六淫、飲食不節等外在因素造成身體本來沒有的病症,就必須透過散、瀉、消、下等方法來治療才能痊癒;而七情內傷等內在因素損傷身體本來就有的功能,就必須補充氣血,使氣血恢復正常才能康復。總而言之,用藥的目的就是要使身體恢復平衡,俗稱的「一劑」或「一帖」,意思也都是一樣的。
2. 淫字解
人身生氣通於天,凡風寒暑濕燥火六氣,皆與我身臟腑相感應,天地一陰陽五行也,人身亦一陰陽五行也。然則六氣皆為生人之具,而非殺人之物,何稱之曰六淫?曰「此惟過則為害耳。」淫者,過也。大水曰淫,大雨曰霪,佚蕩曰□,並義寓於聲。六氣苟不過極,即不得名之曰淫。
白話文:
人體的生機與天地相通,風寒暑濕燥火六種氣候,都會影響人體的臟腑。天地間有陰陽五行,人體也有陰陽五行。其實,六種氣候都是維持人生命的因素,並不是致命的東西,為什麼要稱它們為「六淫」呢?因為它們過度了才會造成傷害。「淫」的意思就是過度。比如,大水叫作淫,大雨叫作霪,過度放縱也叫作淫,這些詞語的意義都包含在字音裡。六種氣候只要不過度,就不能稱為「六淫」。
3. 取字解
治痿必取陽明,《內經》下一「取」字,大有斟酌。近人多以痿為虛症而用補,或知其多濕熱症而用瀉。實則痿症虛實皆有,而治法總在乎陽明,故不曰治痿必補陽明,亦不曰治痿必瀉陽明,而獨曰「取」也,治病不知分經論治,其猶瞽者之擿植乎。
白話文:
取字解
治療痿證,一定要考慮陽明經。古籍《內經》中用「取」字,值得細細推敲。現代人多半認為痿證是虛症而用補法治療,或知道它是濕熱症而用瀉法治療。實際上,痿證有虛有實,但治療方法總歸要考慮陽明經,所以不說治療痿證一定要補陽明,也不說治療痿證一定要瀉陽明,而只說「取」字。治療疾病不懂得辨證論治,就好比瞎子摸象一樣。
4. 變字解
《內經》於「肺氣虛曰溺色變;少陰司天熱淫勝曰溺色變。」釋者多以色黃赤言之,實則變者,反乎常也,與尋常溺色有異,即謂之變,如米泔色、敗醬色、黑色皆包括在內,不專指黃赤色言。經又云:「冬脈不及小便變。陽明司天燥氣下陷小便變。」釋者亦多以色黃赤言之,此更連癃閉、不禁皆包括在內,不專指黃赤色言,並不專指溺色言,故不白色變,而僅曰變也。經又曰「中氣不足,溲便為之變。
」溲為小便,便為大便,此更兼大小便而言,凡二便之異乎常者,一應包括在內。而釋者亦多以溺色黃赤言之,得毋掛一漏萬耶,實則讀書不細耳。至於經云「肝熱病者小便先黃;胃氣盛溺色黃;厥陰之勝小便黃赤;少陽之勝溺赤。」然則果系色之為黃為赤為兼黃赤者,經固未嘗不明言之。
又王孟英《隨息居·霍亂論》云:「干矢自遺而不覺者,經謂中氣不足,溲便為之變,是亦變也。」所謂不足者,非言中氣虛也,以中氣為病所阻,則不足於降濁升清之職,故溲便為之改常也。
趙菊齋謂霍亂之吐瀉無度,乾霍亂之便秘不行,皆變也,皆中氣為病所阻,而不足於降濁升清之職也。設泥不足為虛,則諸霍亂皆當補中氣為治矣。余謂王趙以二便釋溲便,以二便失常釋「變」字,俱得經旨。但以不足於降濁升清釋「不足」兩字,恐未必確。竊以邪之所湊,其氣必虛,是皆因中氣本虛,故邪得而干之,有邪即是實,當其邪方盛時,自斷無補中之理;及邪之既去,仍宜以補善其後,斷未有中氣本足,而邪能幹之者。然則其標為邪實,其本為正虛,故不足者,不必曲為之解,仍以虛釋之,自覺直截了當。
白話文:
[變字解]
《內經》中提到「肺氣虛則小便顏色改變;少陰司天,暑熱過盛則小便顏色改變。」許多人解釋為小便顏色發黃發紅,但實際上,「變」指的是與正常小便顏色不同,例如像米湯色、腐敗醬汁色、黑色等等,都包含在內,並非單指黃紅色。經文中又說:「冬天脈象不足,小便也會改變;陽明司天,燥熱之氣下降,小便也會改變。」許多人同樣解釋為小便顏色發黃發紅,但這裡更包含了小便閉塞、尿失禁等情況,並非單指小便顏色發黃發紅,更不是專指小便顏色,所以才說「變」,而不是「變白」。經書還提到:「中氣不足,小便大便都會改變。」這裡指的更是大小便都包含在內,凡是大小便與常態不同的情況,都包括在其中。而許多人仍只解釋為小便顏色發黃發紅,是不是太過片面了呢?其實只是讀書不夠仔細而已。至於經文中所說的「肝熱病人小便先發黃;胃氣盛則小便顏色發黃;厥陰過盛則小便顏色黃赤;少陽過盛則小便顏色發紅。」,這些確實是黃、紅、或黃赤的顏色,經文中也並沒有含糊其辭。
王孟英在《隨息居·霍亂論》中說:「不自覺地拉稀,經書上說這是中氣不足,大小便都改變了,這也是一種『變』。」這裡的「不足」,並不是說中氣虛弱,而是指中氣被病邪阻礙,無法正常發揮降濁升清的功能,所以大小便才會異常。
趙菊齋認為,霍亂引起的嘔吐腹瀉無度,以及乾霍亂引起的便秘,都是「變」,都是因為中氣被病邪阻礙,無法正常發揮降濁升清的功能。如果硬要將「不足」解釋為虛弱,那麼所有霍亂都應該補益中氣來治療了。我認為王孟英和趙菊齋用大小便異常來解釋「變」字,以及用大小便失常來解釋「變」字,都符合經書的本意。但用「無法降濁升清」來解釋「不足」兩個字,恐怕未必準確。我認為,邪氣之所以聚集,是因為那裡的氣血必定虛弱,所以都是因為中氣本就虛弱,才會被邪氣侵犯。有邪氣就是實證,當邪氣正盛的時候,絕對不適合補益中氣;等到邪氣去除之後,再補益以恢復健康,從來沒有中氣充足,卻被邪氣侵犯的情況。所以,它的標證是邪實,根本是正虛,「不足」不必曲解,直接用虛弱來解釋就最清楚明瞭了。
5. 聖人不治已病治未病解
《金匱》云:「上工治未病何也?師曰治未病者,見肝之病,知肝傳脾,當先實脾,餘臟准此。」《不謝方·序》云:「疾甚曰病。」謂人於已疾之後未病之先,即當早為之藥。引《說文》「疾病也,病疾加也」為證。兩說不同。愚按《內經》云「善治者治皮毛,其次治五臟,治五臟者,半死半生也。
以及風寒客於人,使人毫毛畢直,皮膚閉而為熱,當是之時,可汗而發也」云云一節,俱可為治未病之根據,以經證經,毫無疑義,故扁鵲治齊桓侯,在腠理、在血脈、在腸胃謂為可治,在骨髓則望而卻走,是未病始治,已病則不治也。
白話文:
聖人不治已病治未病解
《金匱要略》說:「最好的醫生治的是未發之病,為什麼呢?因為能治未發之病的醫生,看到肝臟有病的徵兆,就知道肝病會傳給脾臟,就會先調理脾臟,其他臟腑也依此類推。」《不謝方》的序言說:「病情嚴重了才叫疾病。」意思是說,人在疾病發作之前,就要及早用藥預防。這和《說文解字》中「疾病,病疾加也」的解釋不同。《黃帝內經》說:「善於治病的人,治的是皮膚和毛髮的病;其次是治五臟的病;而等到要治五臟的病時,病人已經半死半活了。例如,風寒侵入人體,使人毛髮豎立,皮膚閉塞而發熱,此時應該讓病人出汗,使寒邪排出。」這些論述都可以作為治療未發之病的依據,經文互相印證,毫無疑問。所以扁鵲治療齊桓公,病在皮膚腠理、在血液循環、在腸胃,他認為都可以治療;但如果病已經深入骨髓,他就望而卻步了。這就是說,要預防疾病的發生,而不是等到病發了才治療。
6. 內傷解
王孟英述其慈訓曰:「內傷證必求其所傷何病,而先治其傷,則病去而元自復。」古人不曰內虛而曰內傷,顧名思義,則純虛之證殊少也。徐洄溪亦云「大凡人非老死即病死,其無病而虛死者,千不得一。況病去則虛者亦生,病留則實者亦死。」孟英又云「雖在極虛之人,既病即為虛中有實,然則近今醫家,一遇內傷,而專事蠻補者,其亦未明「傷」字之真諦乎,經曰「不能治其虛,焉問其餘。」既云虛矣,猶曰治而不曰補,讀書細心者盍味之?
白話文:
王孟英在慈訓中說:「內傷的症狀,一定要找出受傷的根本病因,先治療受傷的部位,疾病就會痊癒,元氣自然恢復。」古人不用「內虛」而用「內傷」來形容,顧名思義,純粹虛弱的病症其實很少見。徐洄溪也說:「一般人不是老死就是病死,沒有疾病而虛弱致死的情況,千中難得一見。況且,疾病痊癒後,虛弱也會得到改善;疾病持續,即使原本強壯的人也會死去。」孟英又說:「即使是極度虛弱的人,一旦生病,就代表虛弱中存在實證。然而,現代的醫生,一遇到內傷就一味地猛補,難道還不明白『傷』字的真正含義嗎?經書上說:『連虛弱都治不好,還談什麼其他的治療?』既然說是虛弱,卻說要治療而不是補益,細讀經書的人,應該好好體會這其中的道理。」
7. 記諸兄姊妹病故情形
余同父之兄姊妹八人,四兄、六姊、八妹均幼殤,殤於何病?未之前聞也。二兄錦煌,號仲芾,乳名延齡,卒於清江旅次,年十五歲。先是咸豐庚申發逆之亂,蘇州陷,先父母挈眷避難於豫晉。甲子,官軍復甦城。乙丑,眷返里。聞諸先母曰「在太原延齡已病,背腐如碗,臥床不能起,而弗自知其痛,質聰,文字俱秀,先父劇愛之,病後不能文字,戲作女紅以自遣,未學也而能。醫曰『譬諸器,靈巧者易破。
』歸時,路次兜以行,抵清江,病經年矣。易簣時,神識清湛,謂母曰『我目不見物』。持燈就之,仍曰『我目不見物,。繼曰『我不支矣』,遂殂。經曰『氣脫者目不明』。又曰『陰虛者目盲。』此虛證也。使不遭亂在外,有藥餌之滋養,無道途之辛勞,安必遽夭其天年。
」其長兄、三姊、五兄、九妹之歿,則皆余壯年後事。長兄錦烺,號炳甫,肝旺,性卞急,形瘦色蒼,火體也,適遇拂意事,肝鬱生火,延及於胃,患中消症,嗜食無饜時,醫處以養陰之劑,予曰但存其陰,未撤其熱,烏乎可?胃火熾甚,非石膏、知母不為功,顧及本,其景岳玉女煎乎?不聽,病日劇而殞。
三姊歸吳氏,生子三女一,血熱而少,不足以養肝,肝氣無所附麗,遂竄入絡,筋拘不舒,氣鬱不散,而病作焉。某醫處以香燥疏肝,加抽搐,易貝賦琴先生,處以生地、羚角、橘絡、葉等,服一劑。有孟河世醫費晉卿先生後號××者,自薦,作外感風寒濕致痙治,用羌活、獨活等,連服數劑而日劇。吳族有以善針薦者,既至,不以針而以灸,遂神昏面赤,舌乾無液,以至於死。
夫香燥疏肝,是治血足而肝鬱者也。某醫僅知疏肝氣,而不知此症之氣鬱,由於血虧而氣不相附使然,香燥足以爍陰,其知之耶?貝醫於平肝養血清絡中,略佐疏通,方極精當,而僅僅一劑,未竟其功,惜哉!費醫則外感內傷之未晰,內風外風之未辨,熱症寒症之未分,實醫家之門外漢,遑曰世醫,吾知九原有知,晉卿先生應痛哭於地下也。仲景曰「微數之脈慎不可灸。
」以艾火大能傷陰也。陰虛內熱之體,灸之以艾,火氣內攻,以火濟火,陰何以堪?仲景謂「一逆尚引日,再逆促命期」,矧乎此症之誤,一而再再而三哉。五兄錦恆,號叔和,性敏,善文章詞賦,年十六即遊庠,顧屢試不售,鬱郁不得志,從大令遊宦于越,亦浮沉未攝一篆,肆志於酒以澆塊壘,濕積痰生,中氣傷矣。
辛亥,武漢革命軍起,越亦亂,避難申江,偶早起感風寒,風寒束於外,濕熱蒸於內,遂壯熱惡寒,舌滑膩,醫者初以辛涼解風熱者治之,不應,復以苦溫消痰飲者繼之,復不應,遷延焉而卒不救。
九妹歸張氏,婉順有德,孝於姑,姑將壽,自夏徂秋,傍晚必登涼臺,勤針黹以備為姑壽,內蘊暑熱,外冒涼風,遂患咳,不即醫,逾半載而成勞,乃醫,無及矣,卒年僅二十有八。語云「傷風不醒便成勞」,傷風非絕症也,治之非皆不醒也,其不醒者,不即治故耳。諸兄姊妹,二哥九妹,誤於病而不即醫也;長兄三姊五哥,誤於醫而非其治也,亦可見誤死者之多,睠念同懷,後先物化,孑身孤處,盡焉心傷矣。
白話文:
記諸兄姊妹病故情形
我與同父兄弟姊妹八人,四哥、六姐、八妹都夭折,死於何病?當時並不知道。二哥錦煌,字仲芾,小名延齡,十五歲時客死於清江途中。先前咸豐庚申年發生太平天國的動亂,蘇州城被攻陷,父母帶著我們逃難到豫晉地區。到甲子年,官軍收復蘇州城。乙丑年,我們才回到家鄉。我從母親那裡得知:「延齡在太原已經生病了,背部潰爛得像個碗一樣,臥床不起,卻不自覺疼痛。他天資聰穎,文章寫得也很好,父親非常疼愛他。生病後不能寫字,就自己學女紅來消遣,雖然沒學過卻做得很好。醫生說:『就像器物一樣,精巧的容易破碎。』回家的路上,用擔架抬著他走,到達清江時,他已經病了很久了。臨終時,神志清醒,對母親說:『我看不見東西了。』母親拿燈靠近他,他還是說:『我看不見東西了。』接著又說:『我撐不住了。』就去世了。經書上說:『氣虛的人眼睛會看不清。』又說:『陰虛的人會失明。』這是陰虛的症狀。如果沒有遇到戰亂在外奔波,有藥物滋養,沒有旅途的辛勞,怎麼會這麼早夭折呢?
大哥、三姐、五哥、九妹的去世,都發生在我長大成人之後。大哥錦烺,字炳甫,肝火旺盛,性情急躁,身材瘦削,面色蒼白,屬於火性體質。剛好遇到不順心的事,肝鬱化火,蔓延到胃部,得了胃消渴症,常常貪食無度。醫生用養陰的藥方,我認為只顧著滋陰,沒有清除胃火,怎麼行呢?胃火這麼旺盛,不用石膏、知母等藥物是沒效的,想到根本,應該用景岳的玉女煎吧?他不聽,病情一天比一天嚴重,最後去世了。
三姐嫁給吳家,生了三個兒子和一個女兒,她本身血熱而氣血不足,不足以滋養肝臟,肝氣無處依附,於是竄入經絡,筋脈拘緊不舒暢,氣鬱不能散開,於是就生病了。一位醫生用辛香燥熱的藥物疏肝解鬱,加劇抽搐。易貝賦琴先生,用生地黃、羚羊角、橘皮、橘葉等藥物,只服用一劑。一位孟河名醫費晉卿先生自薦,診斷為外感風寒濕邪導致痙攣,用羌活、獨活等藥物,連服幾劑後病情加重。吳家有人推薦一位善於針灸的醫生,醫生來了之後,不用針灸而用艾灸,結果三姐神志昏迷,面紅赤,舌乾無津,最後去世了。
辛香燥熱疏肝,是治療血氣充足而肝氣鬱結的。這位醫生只知道疏肝氣,卻不知道這個症狀的氣鬱,是因為血虧而氣血不相附造成的。辛香燥熱的藥物會損傷陰氣,他知道嗎?貝先生的藥方在平肝養血清絡的基礎上,略微佐以疏通,藥方非常精準,但是只服用了一劑,沒有完成療程,可惜啊!費醫生則沒有弄清楚是外感還是內傷,內風還是外風,是熱症還是寒症,實在是醫學門外漢,遑論是名醫,我知道九泉之下有知,費晉卿先生應該痛哭於地下啊!張仲景說:「脈搏微弱的病人,要謹慎使用艾灸。」因為艾火很強,會損傷陰氣。陰虛內熱的體質,用艾灸,火氣內攻,用火攻火,陰氣怎麼能承受得住呢?仲景說:「一次錯誤尚可挽回,二次錯誤就加速死亡」,何況這個病例的錯誤,一次又一次,三次啊!
五哥錦恆,字叔和,性情敏銳,善於寫文章和詩詞,十六歲就參加科舉考試,卻屢試不第,鬱鬱不得志,跟隨官員遊宦於浙江,也一直沒有得到官職,於是縱情於酒以消愁,積聚濕邪,痰濁生長,中氣受損。辛亥年,武昌起義,浙江也發生動亂,他逃難到上海,偶然清晨起床受了風寒,風寒束於外,濕熱蒸於內,於是出現壯熱惡寒,舌苔滑膩,醫生開始用辛涼解表藥治療,沒有效果,又用苦溫化痰藥治療,還是沒有效果,病情遷延,最後不治身亡。
九妹嫁給張家,溫柔善良,孝順婆婆。婆婆將要過生日,從夏天到秋天,每天傍晚都要上涼台,勤勞地縫紉,準備婆婆的壽禮。她體內積聚暑熱,又吹了涼風,於是患了咳嗽,沒有及時治療,半年後病情加重變成勞傷,這才去看醫生,已經晚了,去世時只有二十八歲。俗話說:「傷風不治就變成勞傷。」傷風並不是絕症,治療不一定都治不好,那些治不好的,是因為沒有及時治療的緣故。諸位兄弟姊妹,二哥和九妹,是因為生病沒有及時治療而死;大哥、三姐、五哥,是因為誤治而死,由此可見誤治而死者很多,我悲痛地懷念著他們,兄弟姊妹先後去世,我孤身一人,心中悲傷萬分。